【十景缎】第三卷[色度实体]
【十景缎】第三卷
第三卷 第一章
蓝灵玉肩头一阵剧痛,已被睚眦太子一剑削中,立时血染衣衫。随行的龙宫弟子齐声欢呼,螭吻太子飞身上前,叫道:“七弟,别下杀手,该把她交给师父。”
睚眦太子杀得兴起,哪肯罢手,剑招飞舞,毫不放松。
蓝灵玉强忍左肩剧痛,右手短戟勉力招架,心中暗恨:“若非那恶贼这般作弄我,岂会伤在这睚眦手上?”
正恼怒间,螭吻太子已然扑至,双手倏出,和睚眦成前后夹击之势。睚眦叫道:“二哥,你走开,我一人就行了!”
螭吻太子笑道:“我可不是要帮你,只是这么一个美人儿被你乱剑杀了,未免可惜。”
说话之间,掌走浪式,一招“鸥鹭掠波”掌法使得轻灵玄妙,跟一眛猛攻的龙翻剑法大有不同。
蓝灵玉顾前难顾后,加之负伤,更难抵挡,冷不防螭吻太子手掌自她背后穿出,右掌横架颈间,左掌按上她背心“灵台穴”蓝灵玉叹息一声,右戟又已被睚眦太子震落。
螭吻太子制住蓝灵玉,得意之极,笑道:“蓝三庄主功夫了得,真不愧是巾帼庄一流高手,就姑娘家来说,很不简单啊……”
说着说着,右掌轻慢地抚摸她的粉颈。蓝灵玉怒道:“不要碰我!”
螭吻太子语带暧昧地道:“气什么呢?等一下要碰你的人可还多着……”
右手慢慢往她胸口游去。
蓦地剑光飞闪,螭吻太子眼角映入一个身影疾纵而至,身法灵巧,奇袭招数却极之厉害,三点剑光先后星闪入目。螭吻太子陡然一惊,抽身一避,见来人是个体态盈盈的小姑娘,短剑在手,乃是小慕容。
睚眦太子挺剑喝道:“好剑法,你也是巾帼庄的?”
小慕容俏眉一扬,道:“不是!”
阿缨、阿穗、阿环连忙护在蓝灵玉身边,阿穗拾回双戟,道:“三庄主,敌众我寡,我们要尽快杀出去才行。”
蓝灵玉接回兵刃,眼见华瑄、小慕容和龙宫两太子斗得紧凑,暗自寻思:“该当如何脱身?”
忽听“匡啦”一声,又闻康楚风大叫,原来他的铁笛已被文渊一剑截成两段。康绮月手挥琵琶,四枚钢针连环飞射,文渊左袖连圈,一一接过,笑道:“既然瞧过一次,这手法就不管用了。”
心道:“这女子好生可恶,又做了这害人机关。”
康楚风被文渊剑势逼得窘迫已极,脸色苍白,叫道:“妹妹,快奏狂梦鸣!”
忽听四声啪啦响过,文渊一剑刺出,正在康绮月琵琶侧边削过,四弦一齐削断。康绮月惊呼一声,慌忙闪避。
康氏兄妹正自狼狈不堪,忽闻一个冷峻异常的声调响起:“你们退下。”
文渊心下一紧,暗道:“是黄仲鬼,要出手了么?”
黄仲鬼缓步上前,康楚风、康绮月如释重负,连忙飞退至其身前,跪地垂首。黄仲鬼道:“去制住巾帼庄的人,别再失手。”
他语调冰冷,听不出喜怒哀乐,却是令人心底发寒。文渊忽觉一阵不舒服,暗道:“这人诡异之极,动作语气都显得了无生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康氏兄妹得令,疾往蓝灵玉攻去。缨穗环三婢护主心切,各持兵刃,挡在前头。阿缨手中是一柄红缨短枪,阿穗持剑而立,阿环拿着一把大环刀,主仆四人各持刀枪剑戟,似阵非阵,和康氏兄妹游斗起来。三婢武功不高,但交相联手,攻守有致,伤敌不易,却足自保,战况一时胶着不进。
那边小慕容瞥见黄仲鬼出阵,心头震惊,叫道:“妹子,快把这两个家伙收拾掉,黄仲鬼要动手了!”
华瑄跟睚眦太子战得正紧,听小慕容语带惶急,也担心文渊有失,当下叫道:“好!”
手中银鞭变幻,使动八方风索“融风式”去势柔转,跟睚眦太子勇猛奋进的剑法截然不同,柔力激发,一分一分消缓龙翻剑的威力。
文渊见华瑄、小慕容不落下风,当下凝神应对,长剑直指黄仲鬼,摆好指南剑本势。黄仲鬼一步步走来,周身竟似泛起阵阵烟尘。
才一霎眼之间,黄仲鬼飞身纵前,已至文渊面前,左手五指弯曲成爪,向文渊头顶插落,一道寒气先直冲下来。文渊心中暗惊:“这人身手好快!”
向后一让,剑锋吐出,黄仲鬼身子一转避开,顺势再出一爪,前爪未至,次爪又生,一爪快过一爪,招数狠辣,这一路“支离爪”招招可碎人骨骼,中者死状惨酷无比,文渊自然还没中招,但见他爪路分袭自己周身关节,的是凌厉无匹,劲逼得风声尖锐如嚎,更是震人心魄。
文渊心中大骇,剑法开合,严守法度,心道:“抢攻不易,先采守势。”
黄仲鬼目中陡然寒意大盛,右掌五指并拢成手刀,疾往文渊剑刃劈来。
这一瞬间,一幕文渊万难相信的景象出现了。黄仲鬼以掌迎锋,那剑竟然一声轻响,“铮”地被肉掌削去了半截,切口平滑,如被宝剑所斩,黄仲鬼手掌却丝毫不损。皇陵派弟子欢声雷动,叫道:“黄尊使神功无敌!”
小慕容跟螭吻太子交手之余,也瞧见了这一招,大为震骇,叫道:“别被他的手掌碰到,这是‘太阴刀’!”
文渊长剑被手刀所劈,心中骇异实是难以形容,暗道:“这黄仲鬼莫非当真刀枪不入?‘太阴刀’,像是纯阴功夫,竟这般厉害!”
黄仲鬼面上殊不见丝毫欢意,仍是面无表情,太阴刀、支离爪交错攻上。文渊心如电闪,暗道:“他招式厉害,要守也难守得住,跟他拼一拼罢!”
断剑飞射而出,双掌翻飞,随即抢上。黄仲鬼挥掌震开断剑,左手一爪抓向文渊胸口,暗藏阴力,一旦中招,胸前肋骨立时一一断裂。文渊兵行险着,略一侧身,爪招自他胸前以毫厘之差掠过,拼着这一下凶险,窜至黄仲鬼左胁一瞬间的空门,一掌反拍黄仲鬼胸膛,“砰”地一声,一掌正中。
这一掌运上了九转玄功的上乘内力,不料黄仲鬼眼珠一扫,右掌太阴刀猛然回劈而下,势道锋锐阴寒。文渊心下吃惊,着地一滚,堪堪闪过,看那黄仲鬼时,见他若无其事,这一掌竟似没能伤他分毫。文渊猛然想到任剑清所言:“……黄仲鬼这家伙,你说他是地狱来的鬼神也不为过,我踢中了他三脚,打中一掌,他硬是挨了下来,我被他劈了一掌,便禁受不住,险些没命。”
思及此处,忍不住心中一寒:“他真的如此可怕?”
陡然间寒风袭体,黄仲鬼悄无声息地抢上前来,太阴刀劈出,却是又一阵尖刺的破风声,惨厉骇人。文渊竭力避开,太阴刀落了空,旋即转拦过来,黄仲鬼变招胜似行云流水,刀势奇诡连绵,阴风飕飕。文渊已完全无法拆解,只能尽全力伏纵闪避,忽觉心里一阵恐惧:“他真的是人吗?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小慕容和华瑄看得心急如焚,双双摆脱螭吻、睚眦的缠斗,一齐来救。黄仲鬼随意一瞥,双手皆运太阴刀劲,说道:“你是小慕容,大慕容到哪里去了?”
小慕容强定心神,叫道:“不知道!”
短剑一扬,身法飘忽,“霓裳羽衣剑”使将出来,剑光缤纷,一力抢攻。华瑄银鞭卷动风雷,将“凯风式”的迅捷快猛之意使得淋漓尽致,向黄仲鬼连连抢招。
文渊三人联手合攻,黄仲鬼神色镇定,双手遍运太阴刀功力,脸上如覆阴霾,眼瞳却大显杀气,左腕一翻,抓住华瑄鞭梢,一道阴力直震过去。华瑄陡觉一阵冰寒,身子颤抖,不禁惊叫:“啊呀!”
内力一松,银鞭剧烈圈转摆荡,“铿啷铿啷”连声清响,鞭上银色圆粒大片大片弹飞开来,鞭身也被黄仲鬼阴劲震断,一条银鞭在他一抓之下,立时毁去。
文渊见华瑄颤抖不休,惊道:“师妹,怎么了?”
华瑄颤道:“好……好冷……不能动……”
忽觉双腿一软,跌在地上。文渊大惊,连忙去扶,冷不防太阴刀自后劈来,正劈在背心。文渊背上一阵剧痛,霎时间只觉天昏地暗,万载玄冰般的冷气钻入五脏六腑,身子如欲撕裂,缓缓地卧倒地上,背上衣服裂开一条大缝,鲜血泉涌不止。
螭吻、睚眦两太子见了黄仲鬼功力高深如斯,也不禁骇然,睚眦太子摇头道:“了不起!我要练到这等武功,不知何年何月?”
蓝灵玉等和康氏兄妹交手,始终僵持不下,眼见华瑄、文渊先后倒地,又惊又急,不知小慕容又会如何。
小慕容跟慕容修曾多次对上黄仲鬼,早知黄仲鬼武功骇人,且其人更有极其可怕之处,文渊决计应付不来,她自也抵挡不住,不由得心里害怕,低声道:“你要找我大哥,我……我是可以找他过来。”
黄仲鬼冷冷地道:“很好,你有信号,这就放罢。”
小慕容拿出一个金属小管,暗自盘算,说道:“你们要分胜负,可不能有这些人插手。”
黄仲鬼面无表情,道:“你不要多说,把大慕容找来,否则我先杀了你。”
小慕容一咬牙,道:“好,我放信号啦!”
一按那管某处,却不上抛,猛地往地上一掷,“砰砰砰”连声爆破,碧芒飞散,烟雾迷漫,众人都惊叫起来。小慕容不敢稍加犹豫,四下连掷信号管,爆炸声不绝于耳,整个后院一片碧绿烟火,视野不清。
第三卷 第二章
螭吻太子大怒,叫道:“好狡猾的贼丫头,想溜吗?”
纵身而起,要登上屋去避开烟雾,看清情势,以免对方逃脱。不料才要纵起,一个小管打在他颈后,炸裂开来,虽非用于杀伤的火药,炸在身上却也绝不好受,惨呼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胡乱打滚,压熄后脑烧着头发的火焰。
“哎唷,烧着了老子的衣服!”
“他奶奶的,好烫!”
“这烟……咳,咳咳!”
一时之间,后院乱成一团,皇陵、龙宫两派弟子惊呼叫骂声不绝于耳,马匹嘶鸣,落蹄声哒哒乱响。黄仲鬼大袖一扫,身前丈许之地烟火霍地扫开,视野立清,小慕容、文渊、华瑄皆已不在。不多时烟雾稍散,蓝灵玉等也已趁机逃得不知去向,康楚风、康绮月面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
螭吻太子弄熄烟火,忙上屋远眺,眼见院外树林外多了许多马蹄印子,怒道:“这群丫头和那小子往后山去了,我们快追!”
说着下屋上马,当先追去。众人着了小慕容的道儿,恼怒不堪,便要一齐追去。黄仲鬼忽道:“且慢!康楚风、康绮月,你们在这里留守,把店里的情况探查清楚,不要轻忽,若邓家兄弟已死,明日便烧了这里,别留痕迹。”
康氏兄妹连忙跪地,齐道:“谨遵黄尊使命令。”
黄仲鬼这才上马,率众追去,更不停留。
康楚风吁了口气,道:“先前没逮到童万虎,现在又没能捉住这蓝灵玉,回去以后,不知黄尊使要怎么处置?”
康绮月道:“还能怎么办呢?先到店里看一看,若没什么特别的,就一把火烧了罢。”
兄妹两寻视一周,不觉有异,当下在店里放了把火,匆匆走了。
两人只想着跟上黄仲鬼等人,查得马虎,万料不到小慕容和文渊正藏身店里。火头烧起,小慕容连忙扶着文渊到店外去,眼见康氏兄妹已去得远了,这才松了口气,暗道:“侥幸!”
原来小慕容以烟雾乱人耳目,以利脱逃,但她一人难以救文渊、华瑄两人逃出,于是行险,断了马缰,让两匹马自往外头冲去,留下印子,想引开对方,却将文渊、华瑄藏于店内。只是计策虽然奏效,但她把文渊救进店中后,要再潜入后院中欲救华瑄,却已不见她的踪迹,蓝灵玉等也已不在,烟雾又已渐渐消散,心道:“华家妹子似乎也已脱身,那就好了,我先把他安置好才行。”
待康氏兄妹寻察之际,小慕容负着文渊闪躲,没给发现,心里暗道:“黄仲鬼可真谨慎,可惜派来两个专会乱搞的家伙,有什么用?”
亏得如此,两人才逃过一劫。
小慕容扶着文渊到一旁树丛中,让他轻轻卧下,低头去看他背上伤势。黄仲鬼这一刀劈得极是厉害,所幸文渊内功修为精深,卸去了小半锋锐刀气,外伤不重,也未及脊骨。然而内伤却十分沉重,黄仲鬼修练的太阴内力至阴至寒,武林中无出其右,文渊正奇经脉均受到阴力袭伤,气息微弱,小慕容探他脉息,紊乱虚弱之极,心中着急,暗想:“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救你,你……你千万别死啊!”
她将文渊上衣撕开,敷上金创药,包扎了背上创口。小慕容倚着一棵松树,让文渊轻轻躺在她怀里,双手按住文渊丹田,一点一点将自身内力传去,助他疗伤。太阴内力反激出来,小慕容身子一颤,竟也有些抵受不住,运功一段时间,便得稍加休息。
如此反覆一个时辰,小慕容内力耗去不少,甚是疲惫,正有些昏昏欲睡时,忽觉文渊身子微微一动。小慕容大喜,轻声道:“喂,你醒了吗?”
文渊渐渐睁开眼来,见是小慕容,低声道:“小茵,你没事吧?”
小慕容双臂紧搂,脸蛋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好得很,倒是你受了重伤呢。伤口痛不痛?”
文渊微一运气,只觉气血不顺,一股暗劲在各处脉络翻腾激荡,苦笑道:“外伤还好,内伤比较沉重些。”
说着勉力坐起身来,说道:“师妹呢?”
小慕容道:“或许跟蓝姑娘她们一起逃开了。”
便把当时逃逸经过约略说了。文渊默然不语,心道:“黄仲鬼的本事实在高深莫测,师妹跟蓝姑娘无论如何不是对手,只不知她们是否平安?”
想到黄仲鬼“太阴刀”的惊人绝艺,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担忧。
小慕容见他深有忧色,怕他伤势有变,柔声安慰道:“你别担心,快把身上的伤养好,我们便一起去找她们。”
文渊道:“不错,那黄仲鬼只怕也是要攻上巾帼庄的,非得赶去帮忙不可。”
文渊才一说完,小慕容脸色陡然大变,显得惶恐之极,低声道:“不要……你别再跟黄仲鬼打了,他……你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可怕,你会被杀的。”
文渊道:“他是很厉害,但是若不对付他,巾帼庄只怕也难以抵挡……”
小慕容心中一急,向前一仰,两片樱唇紧紧吻上文渊。文渊一怔,一句话没能说到底,轻轻回吻着小慕容。小慕容捧起他双颊,一番深吻之后,凝视文渊双眼,低声道:“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拜托……别和他打好吗?我怕……我怕你会死啊……”
说着说着,眼眶泪光莹然,真要哭了出来。
文渊轻轻搂住小慕容,柔声道:“怎么哭了?我可还活得好好的。”
小慕容肩膀颤动,低声道:“他的功力不只于此,连我大哥都敌不过他,你怎么跟他斗?”
文渊道:“嗯,慕容兄也不能打赢黄仲鬼……他们功力相差多少?”
小慕容叹道:“大哥心高气傲,口中是不肯认输的,但是……我跟大哥联手与黄仲鬼交战多次了,完全伤不到他。”
文渊暗自沉思,心道:“大小慕容也奈何不了黄仲鬼,不知任兄跟他斗得如何?总得有人制得了他。”
小慕容靠在文渊怀里,低声道:“你啊……你也别太逞强了。”
文渊微微一笑,说道:“是,遵命。”
小慕容嗔道:“你少嬉皮笑脸的,我真的在担心你呢。我跟华家妹子年纪轻轻的,你不是想要我们这么早守寡吧?”
文渊拍拍小慕容肩头,笑道:“别胡说啦,我舍得么?”
小慕容眨了下眼,嫣然笑道:“你舍不得?嗯,我倒想知道,你到底多喜欢我们啊?”
文渊笑道:“这要怎么说?那你又有多喜欢我啊?”
小慕容眼珠一转,笑道:“最起码,我爱你定然比你爱我来得多。”
文渊笑道:“你怎知道?”
小慕容脸蛋微偏,说道:“你一次想着四五个姑娘,心思都分得散了,我可只爱你一个,当然我爱得多罗。”
说着露出取笑的神色。文渊脸上一红,说道:“我什么时候喜欢四五个姑娘了?”
小慕容笑嘻嘻地道:“怎么没有?去掉我和华家妹子,还有紫缘姑娘、小枫姑娘,才到这儿,又多出了蓝姑娘。那三个小丫环也都俏丽得很,说不定你又看上了。好,这一算至少也有八个,你还不认?”
文渊不禁失笑,说道:“小枫姑娘是服侍紫缘姑娘的,你怎么也想上啦?我又怎么想着蓝姑娘她们了?”
小慕容笑道:“难道没有?”
文渊道:“自然没有。”
小慕容俏眉上扬,道:“好啊,那你还去巾帼庄做什么?”
文渊闻言,灵光一闪,笑道:“兜了个大圈子,原来你担心这一点。”
小慕容脸庞染起红晕,低声笑道:“我怎么不担心?你要再多几个红粉知己,小心你师妹打翻醋坛子,连我都糟糕呢。”
文渊在她颊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咱们到巾帼庄去是要办正事,你别想太多啦。巾帼庄纵有千百姑娘,我也不放在心上。”
小慕容心中欣喜,脸上笑靥如花,轻声道:“那就好啦!现在别多说话,赶快让伤好起来最要紧。”
说着又绕到他背后,要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文渊道:“小茵,你这样太累了,我侧身横卧地上便行了。”
小慕容道:“你那样才累呢!你背上有伤,又不能躺在地上,我照顾你一下有什么关系?”
自己便靠着树,让文渊倚着她身子休息,轻轻搂着他。
这一下文渊伤口正好压着小慕容胸口,软绵绵地,虽然不觉疼痛,却不禁有些心神不定。忽觉耳边有人轻轻呵气,更是不易按捺,叫道:“小茵,别胡闹啦!”
小慕容语音娇腻,笑道:“不舒服吗?”
文渊道:“我现在要运内息疗伤,你这样会害我分心啊。”
小慕容嘻嘻一笑,道:“我知道啦!”
她只盼文渊伤势愈可,也就不再调皮,只静静搂着文渊。
过得半个多时辰,文渊精神稍振,两人心忧华瑄等人下落,寻到大道,雇了骡车北行。文渊暗自运功,但真气郁结,这一番内伤实在厉害,怕小慕容担心,当下也不多说,默默行功。
车行数日,这晚到了开封一带,投宿客店。文渊背上创伤渐愈,内伤却复原甚缓,太阴内力反覆激发,压之不下,驱之不散。小慕容心中着急,日夜助他疗伤,却也难收成效。
文渊平心静气,九转玄功连番运转,总是不能奏功。小慕容叹道:“可惜大哥不在,否则有他帮忙,可快得多。”
文渊微笑道:“疗伤本来不能急进,慢慢运功,总会复原。”
他口中安慰小慕容,心中却也忍不住焦急:“照这样下去,即便赶到巾帼庄,怕也帮不上忙。若是师妹遇险,也救不出她来,如何是好?”
然而急者自急,两人却也一筹莫展。文渊随手拿来文武七弦琴,拨了拨弦,道:“好几天没好好弹一曲了,小茵,你想听什么曲子?”
小慕容笑道:“我可不懂音律,你只管弹你的罢,我一定给你拍手。”
文渊笑道:“那不如不拍手来得好。”
当下双手各起指法,弹起一曲“神化引”琴音清澈,藉以舒怀。
此时他内伤甚重,指上只略加内力,但他弹熟了文武七弦琴,知道如何掌握控弦要诀,虽只些许内力,也弹得一般无异。
弹奏之间,弦上依旧将他施加的内力一波波反震回来。忽地内息一阵翻腾,一波阴气自弦上震来,“铮”一声巨响,文渊身子一颤,琴声赫然止歇。
小慕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着文渊,低声道:“怎么了?是内伤发作吗?”
文渊摇了摇头,闭目不语,双手按住琴弦。
第三卷 第三章
小慕容心思机伶,见文渊抚琴沉思,想起任剑清曾言此琴乃是宝贝,心念一转,说道:“莫非这张琴有什么古怪?”
文渊张开眼来,道:“方才我弹起琴来,琴弦上反生之力中,有一股阴气回荡,带去了我体内些微阴气。这‘文武七弦琴’本是修练内功的一样法宝……”
小慕容“啊”地一声,喜道:“难不成你能用这琴来疗伤吗?”
文渊微笑道:“且试一试。”
当下文渊暗提真气,心凝神释,弹的是一曲“南风歌”平和大方,琴音与脉息互相呼应。几音奏过,体内阴气立被弦力引动,随之流向指尖。
太阴内力何其霸道,虽至指上,却也不能就此驱除出体。若是以内功缓缓化去,也需得有深厚内家修为。文渊和小慕容自不及黄仲鬼,虽是合力,仍难有起色。然而此时阴气聚指,琴弦感受指力有异,便生出相同力劲,互相冲击,以求与指上法度吻合。
文渊感到弦上阴力增生,心道:“这阴力与我所受阴气极为相近,定是它要来对症下药了。”
两边阴力交相挤压,一在指外,一在指中,文渊只觉十指冰冷难当,便如浸在冰块中一般。两股阴气缠结翻覆,逐渐化而为一,在人琴之间流转自如。
文渊精神一振,丹田之中真气鼓荡,趁阴气尽聚十指之时,顺势运行周身脉络。既无阴气阻挠,内劲立时畅行无阻,十指拨刺进退之际,太阴内力一点一滴宣泄到了琴弦之中。
琴弦并非人身经脉,真气自不得安居,弹拨之间,便逸开四散。如此源源不绝地送出阴气,“南风歌”也是越奏越顺,小慕容在一旁听着,受其感应,也觉阵阵薰风拂来,暖洋洋地,身心舒适。
琴曲渐渐入慢,文渊一声清啸,曲至泛尾,余音袅袅,那棘手之极的太阴真气也已随之散尽,水到渠成,竟是轻而易举。
文渊经脉中滞碍尽消,真气自在无拘,不禁又惊又喜,起身叫道:“妙之极矣!”
小慕容见他高兴,喜道:“当真有效吗?”
文渊笑道:“自然有效,且其效如神呢。”
小慕容道:“这样说来,能消解黄仲鬼的阴寒内力了么?”
文渊微笑道:“已经全然驱尽了。”
小慕容怔了一怔,道:“这么快?”
文渊笑着点头。小慕容伸手在弦上一弹,却弹不出声,奇道:“这琴当真奇怪。”
文渊道:“要奏出声,得运上内力才成。”
小慕容指贯真力,拨弦一弹,不料琴弦急振,“铮”地一响,反震力竟出乎意料地强。
小慕容手指一痛,惊叫道:“啊呀!”
连忙缩手,一条右臂已震得酸麻难当。文渊惊道:“怎么了?”
小慕容甩甩手,嗔道:“都是你啦,不先告诉我这琴震得这厉害,手好麻。”
文渊笑道:“你不会弹琴,那也没有办法,还是别碰这琴好。有没有弄伤?”
小慕容伸伸舌头,笑道:“差一点,倒没伤到。你这师门宝物,瞧来也不是人人用得。”
文渊调息半晌,说道:“虽然黄仲鬼的阴气是化解了,但内伤还没尽愈,我再弹琴疗伤一阵。”
小慕容道:“你弹这琴也要耗费内力吧?可别太累了。”
文渊微笑道:“我会注意。”
便继续择曲弹奏。
不论武功抑或琴艺,均是要精进研习,方能有成。弹琴变化之精微,不是个中高手,亦不能领悟。文武七弦琴虽是修习内功的异宝,却也需精晓操琴技法,方能生效。正如削铁如泥的宝剑,要以深湛剑法驾驭,始可展露锋芒。任剑清当日传琴予文渊,除了意气相投,也因他武功根柢扎实,又擅琴艺,且当年少,日后尚有可为,虽还不知他便是自己师侄,依然慷慨赠琴。
文渊专心致志,将各式曲调反覆弹奏,随着曲意不同,内息亦变幻横生,运功法门已脱离“九转玄功”范畴,却是全无不顺。琴曲意境,概由心中所生,自不会与自身相逆。
如此数日行旅之中,文渊日日弹琴,气随曲行,事半功倍,不几日间内伤尽去。小慕容见他神采已复,心中欢喜,这日对他笑道:“喂,你这张琴有这么大功用,怎地你还没练成盖世神功啊?”
文渊一笑,说道:“哪有这么容易?文武七弦琴虽能助我疗伤,可用来练功又是另一回事,得多下功夫的。”
小慕容道:“到了巾帼庄,十九又会遇上黄仲鬼,你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动起手来,一样打他不过,你想怎么办啊?”
文渊沉思片刻,叹道:“那也没法子,我弹琴练功,内功进益虽是快得多了,但内家功夫是慢慢练出来的,总不可能十几二十天里,便能练到跟黄仲鬼不相上下吧?”
小慕容心里自也明白,暗叹一声,说道:“罢啦,只盼我大哥和你那任师叔也能赶到,说不定能跟黄仲鬼合斗一场。”
文渊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思索制胜之道。两人一路北行,避开大路,择小道赶路,迳往冀境而去。
再说蓝灵玉一行人,那日趁乱往店外脱身,却不知小慕容已带着文渊躲进店中。华瑄虽是身受太阴内力,但仅是黄仲鬼震断银鞭的余劲,波及不大,勉力催动内功,仍能行动,左右不见文渊和小慕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道:“慕容姐姐跟文师兄逃出去了吗?我得赶上去才行。”
一翻出后院墙外,正好见到蓝灵玉四人上马要走,急赶上前叫道:“蓝姐姐,有没有见到我师兄他们?”
蓝灵玉知道此时是脱身良机,不敢耽搁,低声道:“先上马,他们不会有事!”
华瑄想起文渊中了黄仲鬼一刀,心急如焚,叫道:“你们走,我要去找师兄!”
便要转身回到后院。
蓝灵玉大惊,急回马拉住华瑄,说道:“慕容姑娘没有受伤,她会救到文兄的,你别去送死,快走!”
华瑄一听,心中虽然担心,却也只有上马奔离。
小慕容驱散的马匹四下奔窜,路途各异,华瑄等人奔出数十里,倒也还没被追上,到了一处林子的双岔路。蓝灵玉轻轻喘气,道:“阿缨,阿穗,阿环,你们三个往左边,到了市镇,立即改换服装,赶回巾帼庄。华姑娘,你跟我往这条路,我们避开那些贼子后,再想办法找到你师兄和慕容姑娘。”
阿缨道:“三庄主,你跟华姑娘都负了伤,只怕会有危险。”
蓝灵玉道:“人多容易被发现的,我受的是皮肉之伤,不碍事。你们快回去,记得要改装,他们的目标在我,你们的样子不会记太清楚的,不过仍然要小心。”
阿缨等三女齐声答应,策马去了。
蓝灵玉向华瑄道:“华姑娘,我们也走罢!”
华瑄道:“那……文师兄跟慕容姐姐要怎么找?”
蓝灵玉道:“先到了安全地方,再行打探不迟,如果被黄仲鬼追上,再想脱逃可就难了。”
华瑄无奈,只有听计行事,应道:“只能如此了。”
一瞥眼间,见蓝灵玉脸泛潮红,发鬓间微渗汗水,神情有些古怪,心中关切,便道:“蓝姐姐,你伤得厉害吗?你好像很累啊。”
蓝灵玉脸上一红,说道:“那……没什么,快走罢!”
第三卷 第四章
当下华瑄和蓝灵玉纵马北去,马不停蹄,不知过了几十里,来到一处竹林路间,两匹马气喘嘘嘘,已然不支,眼见要倒在地上。蓝灵玉蹙起眉头,心道:“这马是从那群贼子的手上夺来的,他们大清早赶到邓家店,昨晚定是彻夜行路,坐骑自然支撑不住。”
才念及此,所乘马匹已跪倒在地。
蓝灵玉下了马,呼了口气,叹道:“坐骑累倒了,我们自个儿赶路吧。”
华瑄也翻身下马,拍拍马颈,说道:“马儿马儿,你们在这里好好歇一会儿,回到山野去罢!”
眼见蓝灵玉起步欲行,便即跟去,道:“蓝姐姐,等我啊!”
蓝灵玉拭了下汗水,说道:“快点啊。”
华瑄快步跟上,一望蓝灵玉,只见她脸颊绯红,双唇紧闭,似在忍耐什么,不禁怔了一怔,说道:“蓝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蓝灵玉微一偏头,道:“我……我没事。”
但语音中却有些喘息。
华瑄见蓝灵玉行得虽快,却带着些许蹒跚,不觉心生疑惑,往她双脚一望,忽见她裤前有些水痕。华瑄心头一跳,低声道:“蓝姐姐!”
蓝灵玉道:“又怎么了?”
华瑄脸一红,支支吾吾地道:“你……你那里好像弄湿了。”
蓝灵玉吃了一惊,随即大羞,身子晃了一晃,双脚陡地软了,无力地扶着一根竹子,险些跌倒。华瑄惊道:“蓝姐姐,你……你……”
先前一场大战,蓝灵玉早已被小树枝弄得难当之极,骑在马上,行路颠簸,马鞍不断把小树枝往她身体深处刺入,更是无可忍受,几次差点便要叫出声来,都强行压抑下来。这时华瑄一语道破,蓝灵玉顿感一阵慌乱,身子立时支持不住,只能勉力站住。
她竭力平复呼吸,低声道:“华姑娘,请你过来一下。”
华瑄走近身去,扶住蓝灵玉,轻声道:“蓝姐姐,你打得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蓝灵玉靠着竹子,缓缓坐在一根青竹前的石上,一脸红晕,低声道:“不行啦,真的不能再忍了……华姑娘,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华瑄道:“帮什么啊?”
蓝灵玉拉了拉华瑄的手,低声道:“你坐在我面前。”
华瑄坐了下来,心中正觉疑惑,忽见蓝灵玉伸手解开腰带。
这举动弄得华瑄不知所措,脸上一红,连忙制住她双手,说道:“蓝姐姐,你做什么?”
蓝灵玉低头不语,胸口起伏,叹道:“华姑娘,这件事羞于见人,本来也不该求你,可是……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了……”
华瑄一头雾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蓝灵玉抬起头来,眼光却瞧向别处,羞红着脸,低声道:“我……我这里面,有……有个小树枝,我拿不出来,请你帮我拿拿看。”
说着指了指双腿之间。
华瑄呆了一呆,随即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叫道:“怎么……怎么有这种事?蓝姐姐,你别捉弄我啦……”
蓝灵玉急道:“我骗你做什么?我……我何必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华瑄一听,心觉不错,但仍不敢相信会有此事,蹲下身来,道:“怎么会把那东西弄进去啊?”
蓝灵玉想到慕容修对自己所作所为,登时又羞又气,低声道:“这事情有点不好出口,华姑娘,你先别问,日后再告诉你好吗?”
华瑄手指绕着鬓边长发,心里不知如何是好,想了一想,才道:“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弄出来,试试看好了。”
蓝灵玉点了点头,低声道:“没关系,总比……总比就这样让它折磨来得好。”
当下解开了腰带,下身衣裤半褪,露出了一片湿答答的细毛,透着红润的肌色。
虽然同是少女,但要让外人探勘自己的秘处,毕竟是十分难为情。蓝灵玉背倚青竹,分开双腿,诱人的泉窟对着天光,显得艳丽之极。华瑄看了,也不禁脸红心跳,低声道:“蓝姐姐,痛的话要赶快说喔,我怕会弄伤。”
蓝灵玉闭上眼睛,吐了口气,说道:“我知道。”
华瑄跪在石前,稍稍低头,正对着蓝灵玉的私处,双手轻轻去拨,触手所及,都是湿湿凉凉的。华瑄稍一用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拨开两片桃色嫩肌。
蓝灵玉轻轻咬着下唇,发出轻微的鼻音。华瑄的手指纤细,肌肤柔嫩,探索她私处之时,感觉柔顺之极,并不突兀,更带些特殊的刺激,引得她渐渐喘起气来。
忽听华瑄低声道:“有啦,真的有个像树枝的东西呢。”
蓝灵玉脸上一热,轻声道:“拿得到吗?”
华瑄看着蓝灵玉一片红艳的内壁,忽然大羞,心想:“文师兄一定也这样看过我这里吧?我……我的也是这个样子吗?”
蓝灵玉见她不答,暗自着急,轻声叫道:“华姑娘?”
华瑄陡然清醒,脸色羞红,道:“不是很深……我……我来试试。”
伸出右手食指,往那柔软的洞口探了进去。
蓝灵玉身子一颤,叫道:“啊呀……”
华瑄手指灵巧地钻动着,想勾住小树枝。但蜜洞里有多少空间,指长有限,那能轻易便成?蓝灵玉只觉下体一阵酥麻,一波波的异感随华瑄手指搔动而来,一身香汗逐渐濡湿了衣衫,更大声喘息起来:“呼啊……华……华姑娘,还没有……吗……哎……唔啊!”
忽然一下高声哀啼,原来华瑄一不小心,戳到了蓝灵玉敏感深处,登时泛滥更速,华瑄整只右手都流满了稠水。
华瑄越弄越是害羞,又一个失手,指甲轻轻刮到蓝灵玉的嫩壁。蓝灵玉浑身一颤,失声呻吟:“啊啊……唔啊……”
华瑄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蓝姐姐,你还好吧?”
蓝灵玉恍恍惚惚地喘着气,失魂落魄地道:“快点……快啊……”
华瑄忙道:“我……我知道,应该快碰到了……”
才说话间,手指已触到了一根坚硬东西。
华瑄大喜,轻轻按着小树枝,谨慎地往回拉。蓝灵玉紧闭双目,细细的汗珠自鼻端滴落,不敢乱动,只怕华瑄又弄失了小树枝。
第三卷 第五章
华瑄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小树枝用指端向外拨,但如此一来,手指便不得不来回抽动。蓝灵玉只觉体内刺激不断,脑海空荡荡地,神魂不定,轻轻摆着头,发出娇腻的鼻音。
华瑄全神贯注地拨着小树枝,未曾察觉蓝灵玉神情大异,蓝灵玉却已被弄得心痒难熬,私处中同时受到手指和小树枝的触感,双双来袭之下,哪里能够抗拒,迷迷糊糊地看着华瑄,心中忽然掠过昨夜华瑄吞吐文渊的情景,现下姿势,正有些形似,忍不住羞意大盛,低声道:“华……华姑娘,你……”
华瑄不敢分心,仍是低着头,应道:“快了……差一点点,已经到外面了……啊,出来啦!”
蓝灵玉微一垂首,但见小树枝的一端从她私处伸出,露出一小截来,亮晶晶地,湿润之极,景象极其淫靡,不禁满脸羞红。华瑄两指捏住小树枝,抽了出来。
小树枝离体,蓝灵玉登感轻松舒适,吐了一口长气,喘息不止。华瑄拿起小树枝,尚有黏稠的水珠不断滴落,登时窘了,随手递到蓝灵玉身前,低声道:“蓝姐姐,是这个?”
蓝灵玉羞得无地自容,一把抓过,远远丢了开去,喘了几下,才道:“华姑娘,多谢你了……”
华瑄忙道:“这没什么。可是……蓝姐姐,你那里还是红红的,有没有弄伤啊?”
蓝灵玉无力地望着华瑄,眼中忽然有些慵懒之意,轻声道:“有一点痛……华姑娘,你帮我揉一下好不好?”
华瑄俏脸通红,急道:“这……这个……不好吧!蓝姐姐,你可以自己来嘛……”
那知蓝灵玉双手一伸,齐握着华瑄右手腕,双唇轻启,叹气般地说道:“好妹子,你帮到底嘛……你的手好软,好舒服呢……”
说着把华瑄右手直往自己私处凑来,让那纤纤素手慢慢揉动。
华瑄失声而叫,急道:“不要啦,好奇怪喔……啊,你别这样……”
蓝灵玉一脸陶醉神色,身体品尝着华瑄手掌温软的绝妙感受,五根手指轮番扫过私处,秘缝中清泉狂涌,弄得华瑄右手全然湿了。
蓝灵玉看了华瑄一眼,见她又急又羞,又有些慌乱,娇腻腻地微笑道:“你怎么啦?”
华瑄红着脸,低声道:“蓝姐姐,不要闹了啦,你……你自己来啦……”
蓦地蓝灵玉拉过华瑄,右颊贴着她白嫩的脸蛋,低声道:“你的身体好好喔……又软,又香……”
华瑄被这亲昵的举动吓了一跳,忙轻轻推开蓝灵玉,急道:“你怎么了嘛?”
蓝灵玉被推了一下,心中有些失落,哀声叹道:“华姑娘,你让我抱一下嘛,我好热……身体轻飘飘的……”
华瑄心中一跳,脸色羞红,道:“不要啦,虽然我们都是姑娘家,但是……但是……”
忽地蓝灵玉双手一扣,正制住华瑄两腕脉门。华瑄全没提防,身子一软,摇摇晃晃地倚着一根青竹。华瑄惊道:“蓝姐姐!”
蓝灵玉娇喘未平,望着华瑄水晶般的眼睛,眯了下眼,轻喘道:“华姑娘,你别生气喔,你真的好美,我要是男人啊,真要羡慕死你师兄了……”
华瑄大羞,叫道:“可是你不是啊……别玩了啦,我……我……”
蓝灵玉轻轻搂着华瑄,两个美丽的身体隔着衣衫互相磨蹭,显得动人心旌。华瑄无力挣扎,只能轻摆着身体,毫无用处,急叫道:“你怎么这样子啦……我……我帮你,你还要作弄我!”
尽管华瑄极力抗拒,蓝灵玉却没有停手之意,两人身子倚竹相贴,两张脸几乎要碰在一起。蓝灵玉眼神如水,与平日英气焕发的样子全然不同,娇艳异常,双颊透着红晕,柔声道:“华妹妹,你好棒啊……姐姐好喜欢你喔……”
说话之时,双手轻巧地抚摸华瑄的背部。
华瑄一听,又惊又羞,急忙叫道:“我……我是女的啊,你也是嘛,怎么……怎么……”
蓝灵玉身子一颤,脸上有些羞涩之态,轻声道:“是啊,我也知道。可是……我好羡慕你啊,有一个疼爱你的师兄……”
华瑄脸一红,心中顿生幸福之感,低声道:“对啊,我最喜欢文师兄了。蓝姐姐,你这么漂亮,一定也找得到一位好伴侣啊……”
蓝灵玉摇了摇头,脸上忽现哀伤,叹道:“我……我见到的男子,是个粗暴无礼的人,哪里像你师兄那样?我没你的福气,可是……我想尝尝那种感觉……”
华瑄道:“什么感觉?”
蓝灵玉凝视华瑄,微笑道:“好快乐的感觉……你知道的,你跟你师兄也会做啊……”
华瑄心念转了一转,陡地明白了,登时双颊通红,低声道:“总……总不是人人都像你认识那人一样,你可以再找啊……”
蓝灵玉道:“可是……我现在就想要了啊,我忍了好久……华妹妹,你……我想跟你……”
说话之间,手掌往华瑄腰际游去。
华瑄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根本不能想像这种情况,一时慌了,叫道:“蓝姐姐,你……这……这不行的嘛!”
蓝灵玉一脸脸醉意,微笑道:“虽然你是女的,可是你这么温柔体贴……我真想试一下……反正我们只是做个样子,又能怎么样了?”
手上不停,解开了华瑄腰带。华瑄急道:“可是……我觉得……不太好啦!”
蓝灵玉才经过一番刺激,兴奋之极,已无暇理会华瑄反对,脱下了华瑄上衣,微笑道:“我们谁也占不到便宜,有什么不好?”
华瑄一时不知所措,只得求道:“蓝姐姐,真的不要啦,我……我不想啊……”
蓝灵玉捧起华瑄的脸,柔声道:“你别紧张,同是女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向前一倾,往华瑄唇上吻去。
“啊!唔嗯!唔……唔……”
华瑄无可相抗,四片樱唇交相叠吻,兰息流通,极尽惑人。华瑄从未和文渊之外的人相吻,如今却和一个女子接吻,此情此景,当真是她万万不曾思及的。
蓝灵玉的舌头往华瑄口中索求着,两女绛舌相缠,华瑄心中羞怯,不断闪躲着。蓝灵玉的舌技其实也高明得有限,只是不知不觉中学了慕容修对她所施加的行径。饶是如此,华瑄也未曾尝过这等吻法,心神大乱,身子不禁热了起来。
两女吻毕,俱皆满身是汗,朦胧对望。蓝灵玉解开自己衣衫,又去脱华瑄的衣服,轻声呢喃:“华妹妹,你好可爱……肌肤比姐姐还要好呢……”
说着压在她身前,两对嫩乳互相推挤着。华瑄被她一吻,已经有些恍惚起来,但仍勉力抵抗,轻声喘道:“不……不好啦……文师兄……文师兄会看不起我的……啊,啊啊……嗯……”
蓝灵玉脱尽华瑄衣物,两个赤裸裸的娇艳少女在竹林相拥着,华瑄身材细致稚嫩,蓝灵玉体态丰盈健美,两女均是绝色佳人,真是说不尽的风光旖旎。
蓝灵玉伸手分开华瑄双腿,见那遮掩稀疏的私处晶莹闪亮,将要漏出水来,也不禁脸红,轻轻摸了上去,低声道:“好软啊……凉凉的……一定很舒服……很舒服的……”
“哎呀……啊呀!别这样……摸……啊……”
华瑄感到指头的刺激,不禁失声呻吟,心中一时乱了,暗自胡思乱想:“文师兄也这样摸过我……但是……感觉又不一样了,真丢脸死了……”
害羞之余,泉水已自洞口涌现,不可收拾了。
蓝灵玉看得心弦震动,口干舌燥,低声道:“好……我们……要来了……”
华瑄慌张地摇着头,含糊地呻吟着:“嗯啊……不……行……不行啦……”
到此地步,蓝灵玉岂有停止之理,右手环过一根翠竹搂住华瑄,竹子便立在两女之间,上头被四个乳房挤压住,下面则迎着两处水穴。华瑄的私处正压在一环竹节上,传来一波波异样的感受,不住娇喘,哀声道:“蓝……蓝姐姐……做什么……啊……”
蓝灵玉脸现绯红,一手按在华瑄背上,另一手托起华瑄的屁股,隔着竹子紧紧相贴,低声道:“来吧……来啊……嗯……”
身子向竹身摩擦,一上一下地律动着,也将华瑄的身体托得不住起落。
“唔,唔啊……嗯啊!”
华瑄初是惊愕,随时感到了下身的刺激。股间被坚韧的竹子磨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整个私处外部都被剧烈地摩擦,水珠四散。蓝灵玉亢奋地动作着,丰润的双乳上下弹跳,和华瑄小巧玲珑的嫩乳推挤拍打,与竹子一齐振动着。
“啊啊……啊……”
华瑄失魂落魄地鸣叫,娇躯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且越发激烈,不得不主动抱着蓝灵玉,叫道:“蓝姐姐,我……啊,呼啊!”
蓝灵玉不住声地娇啼,往竹子上猛烈擦动,竹身几乎要陷入股间缝中,两道清水顺着竹子直流到地。
忽地蓝灵玉放开竹子,拉过华瑄,往一旁滚倒在地,压在华瑄身上,狂乱地亲吻华瑄脸蛋,腻声道:“好妹妹……你太棒了……嗯,嗯啊……真可爱……好可爱喔……”
华瑄越听越羞,身体却不听使唤,大量泛滥的淫液回应了一切。
蓝灵玉骑在华瑄身上,随手拾起一小根断竹,喘道:“这……用这个……”
华瑄惊叫道:“不要!呃……唔唔,啊!”
下身一条硬物塞入,蓝灵玉已将小半断竹插入华瑄私处,自己也张开双腿,握着竹子,将另外半截贯入自己的蜜洞里。
“啊……唔……”
华瑄和蓝灵玉的叫声互相回荡交缠,一个仰天呻吟,一个垂首喘气,竹子几乎完全被两女吞没。蓝灵玉娇躯颤抖,双手抓住华瑄小小的乳房,轻轻摆动下身。
“唔啊!唔唔……啊……”
华瑄私处遭竹子入侵,本已不易忍受,蓝灵玉一动之下,坚硬的竹身立时在她体内乱捣起来,与和文渊交好时感觉迥异,不禁高声哀啼,叫道:“啊……会痛啊……唔嗯……呃……”
蓝灵玉抽动之下,竹子一端不断往蜜穴深处突刺,另有一番刺激,同样娇吟不绝:“哎……啊……好……好厉害……啊……”
她猛烈地抽送竹子,双手紧捏着华瑄双乳,力道时轻时重,直弄得华瑄不自觉地浪态百出,星眸蒙胧,两女造就了地上一大滩湿洼。
华瑄在蓝灵玉摆布之下,白嫩的肌肤也透出了迷人的樱红,香汗淋漓,却是身不由主,心中羞不可抑。
蓝灵玉越动越快,竹子在两个嫩穴之间来回贯穿,华瑄已失却了自制,和蓝灵玉交相拥吻,搓揉着对方的身体,激烈的碰撞下,蜜液也互相流注到了另一人体内,被竹子冲溢而出的,也分不清是谁的汁液了。
“华……华妹妹……啊……我,我要……唔……啊啊!”
蓝灵玉狂乱地扭着腰,忽然仰起头来,极之高亢地放声呻吟。华瑄下身一阵颤动,紧闭双眼,失神地一声哀啼。一霎眼间,两个艳丽的身体紧紧黏在一起,四条如玉美腿纷乱互缠,大片水花泄了出来,放荡的吟叫缭绕在竹林间。
“呼啊……”
蓝灵玉一阵颤抖,勉力按着华瑄小腹,将身体抽离了竹子,急向前骑到华瑄胸前,诱惑人心的蜜汁直洒在华瑄脸上。华瑄正迷茫地喘着气,等发觉之时,已把蜜汁咽了大半下去,唇齿间犹有余温。
蓝灵玉拔起尚插在华瑄体内的竹子,一倾斜,竹中便流出水来。蓝灵玉将竹中爱液往华瑄口中灌去,呢喃道:“华妹妹……来……”
华瑄羞涩地想要闪避,但失泄之后,仅有的一些力气也使不上了,口中注满了少女的蜜水。蓝灵玉抛开竹子,在她樱唇印上深吻,一齐品尝着两人的花蜜,和着香涎互相吞吐,嘴角却也渗出了些许。四唇分开之时,几条银闪闪地细丝稠稠地相连着两个少女。
第三卷 第六章
云消雨歇,蓝灵玉解开华瑄身上穴道,穿起衣服。华瑄默不作声地穿好衣衫,低着头,心中极之纷乱。
蓝灵玉轻轻搭着华瑄的肩,柔声道:“华妹妹……你不高兴吗?”
华瑄红着脸,低声道:“我们……我们做错事了。”
蓝灵玉搂着华瑄的纤颈,轻声道:“这是我们的秘密,别让其他人知道就是了。你……你不喜欢吗?”
华瑄忽地站起身来,满脸通红,叫道:“不对,不对!蓝姐姐,你……你应该能找到很好的伴侣,不该……不该这样……我……我也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蓝灵玉一听,脸上现出厌恶神色,低声道:“可不是人人都跟你师兄一样,世上的轻薄无德的男子多得是。”
说着脸色又转柔和,轻声道:“跟那些人比起来,华妹妹你啊……才真令人喜欢呢。”
华瑄耳中“嗡”地一响,怔了一怔,不觉退了一步,道:“蓝姐姐,你……你不喜欢男人?”
蓝灵玉微一低头,叹道:“倒也不是,可是……唉,世上事要能顺心如意,哪有这么简单?”
华瑄听得迷糊,心中思索片刻,突然面有喜色,叫道:“有啦!蓝姐姐,我还有一位师兄,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喔,说不定你会喜欢他呢,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蓝灵玉摇头微笑,说道:“这不是很突兀么?”
华瑄道:“才不会呢,照文师兄想的,向师兄现在可能在京城,我们正好可以去找他啊,就算你不中意,交个朋友也好啊,是不是?”
蓝灵玉叹道:“罢了罢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得先赶回巾帼庄才是。”
华瑄也知文渊必会往巾帼庄去,当下两女续往北行。
为掩人耳目,蓝灵玉中途换下原先男装衣袄,改作女子装束,藏起双戟,以免皇陵派众多耳目发觉。一路行来,不曾再受阻挠。
华瑄初行江湖,阅历浅薄,多听蓝灵玉指点,倒也无事。只是住宿之时,蓝灵玉偶尔兴起,对她稍有亲昵举动,便羞得满脸通红,绝不答应。
数日过去,两女已抵京城。京城格局宏伟壮观,人潮熙攘,华瑄看得眼花撩乱,兴高采烈地道:“蓝姐姐,等巾帼庄的事解决了,我们跟文师兄、慕容姐姐他们一起来这里玩,好不好?”
蓝灵玉微笑道:“好啊。”
心中却暗自担忧:“不知任大侠身在何处?想要对付黄仲鬼,只怕非他不可。”
两人正走在街上,忽听西街传来哭闹喧哗之声。华瑄和蓝灵玉互望一眼,蓝灵玉首先道:“去瞧瞧。”
两女齐往西街奔去。
到得近处,只见百姓纷纷走避,脸现惊惶,一众圆帽白靴的官卫沿途而来,神色傲慢,有的高声叫骂,有的和女子拉扯,气焰嚣张,正是人民畏之如虎的锦衣卫。其时英宗在位,太监王振专权,倒持太阿,其党羽亦是横行无忌。
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倚着王振权势,作威作福,这队锦衣卫都是其手下,也是气势跋扈,一路喧嚣。华瑄看不过去,叫道:“蓝姐姐,我们去教训他们!”
蓝灵玉低声道:“且慢!这里是京城,到处是皇陵派眼线,要收拾这批鹰犬虽然不难,但势必引起麻烦。”
只听一名妇女惊叫起来,正被一个锦衣卫缇骑抓住。那缇骑面露狞笑,上下其手,一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大多四下闪避。华瑄越看越气,不顾蓝灵玉劝阻,低声道:“怎能任他们胡来?”
一个箭步,正要冲上前去,蓝灵玉拉住她衣袖,悄声道:“不必我们出手,自有人对付他们。”
话才出口,忽听一声咻咻声响,脆快无比,紧接着锦衣卫逐一大叫起来,脚步不稳,翻倒在地。华瑄看得清楚,街旁一座酒楼窗里飞出一阵弹子,一波又一波,连珠弹发,既快且准,每颗弹子都正中锦衣卫头顶,一个接一个被打倒在地。
转眼之间,二十多名锦衣卫尽数倒下,有的尚能挣扎,但大多一动不动。旁观百姓一齐大哗,有人赶紧去扶自己家人,其余的也趁机逃离。华瑄霎了霎眼,低呼道:“好厉害,是什么人?”
蓝灵玉笑道:“咱们去找他。”
蓝灵玉拉着华瑄往路边走去,尚未到那酒楼,便见迎面一名少女奔了过来,满脸笑颜,一下扑在蓝灵玉怀里,欢声道:“三姐!”
蓝灵玉拍拍那少女的背,笑道:“四妹,你的功夫又进步啦!”
那少女笑道:“还比不上三姐呢!”
蓝灵玉向华瑄道:“这是我四妹,叫杨小鹃。四妹,这位华瑄姑娘是任大侠的师门侄女,快来见过。”
那少女身穿淡黄衫子,年约十七八岁,一脸活泼灵动的神气,朝华瑄笑道:“华姑娘,你好!”
华瑄微笑道:“杨姐姐,你也好!”
杨小鹃甚是高兴,跳过来搂住华瑄,说道:“华姑娘,你几岁啊?”
华瑄道:“今年十五。”
杨小鹃脸上陡现欢容,道:“你比我还小一岁,那我可以叫你妹子罗!”
转头向蓝灵玉笑道:“三姐,你看,我不是庄里最小的啦!”
蓝灵玉微笑道:“人家华姑娘又不入咱们巾帼庄,你高兴什么?”
华瑄道:“杨姐姐,刚才那些锦衣卫是你打倒的?”
杨小鹃笑道:“对啊,我看那些人欺侮百姓,所以躲在酒楼上,发了一阵白蜡弹,把他们一个个打昏了,还死不了的。”
华瑄甚是佩服,说道:“你这么会用弹弓,真了不起!”
蓝灵玉道:“四妹,庄里情况如何?”
杨小鹃伸伸舌头,道:“神驼帮的人都到啦,跟他们斗了一阵,还没什么损失。我在这里等了六天,总算把你等回来啦!皇陵派的人又来了两批,你再不回庄,真有些不易抵挡了。”
蓝灵玉一听,忧急之情溢于言表,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快回庄里。据闻任大侠到河北来了,可有见到?”
杨小鹃道:“我们也听到这消息,就是见不着他啊。”
蓝灵玉叹了口气,道:“好罢,咱们回去再说。”
此时已有官兵来到,去察看那批锦衣卫情况。三女避开官兵,出了京城,再往北赶路。
巾帼庄在昌平县内,离京并不甚远,快马赶路之下,傍晚时已然抵达。华瑄远远望去,偌大一座庄子筑在山野之间,建筑依山蜿蜒起伏,气象宏大,不禁赞叹道:“这巾帼庄建得真好!”
杨小鹃笑道:“好在哪里?”
华瑄侧着头,想了一想,道:“我说不太出,虽然不是很华丽,但是挺壮观的。”
蓝灵玉微笑道:“说得不错。”
三骑来到庄外栏栅,数十名黑衣女子守着木门,见了蓝、杨二女,齐声欢叫道:“三庄主、四庄主!”
将门打开,让出路来。蓝灵玉点点头,叫道:“大家要小心,别给贼子攻了进来。”
众女轰然答应。
过了三道栏栅,才来到庄门之前,一名女郎领着十余名黑衣女子迎在前头,背持长棍,短带拢发,容貌不若蓝、杨二女清丽,却胜着几分美艳。杨小鹃不等马匹奔近,便高声叫道:“二姐,三姐她回来啦!”
那女郎微笑道:“早有人通报了,你还怕我不知道?三妹,这一趟辛苦你了。”
蓝灵玉驰到近处,下了马,笑道:“二姐,你们守着庄里,怕更辛苦呢。大姐在庄里吧?”
那女郎道:“刚刚到后山去巡视,该要回来了……”
猛听一声钟声远远传来,声极响亮,震动四方,一时嗡嗡余音不绝于耳。蓝灵玉皱眉道:“是蒲牢太子。”
那女郎道:“龙宫派本来还差螭吻、睚眦没到,前两天都来齐了,老贼龙带了九条小龙冲了一次箭阵,没给他们攻破。”
杨小鹃咋舌道:“我出去接三姐才几天,对头都快来齐啦?”
第三卷 第七章
那钟声连番响起,越传越近,更加震得人心神不宁。那女郎秀眉微蹙,道:“咱们登上楼去瞧瞧。”
华瑄随众女进了庄中,行至一处木楼,连登了五层阶梯,到得楼顶,四野俱在眼下。放眼望去,北边可远眺居庸关立于山峦之间,近处却有大批皮帐驻扎,帐边尽是骆驼,数之不清。华瑄道:“那就是神驼帮了?”
那女郎道:“不错。”
忽然想起不识华瑄,问道:“姑娘是谁?”
杨小鹃抢着道:“二姐,她是任大侠的师侄女啦,叫做华瑄。”
那女郎向华瑄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幸会。”
华瑄回了礼,道:“这位姐姐该怎生称呼?”
杨小鹃笑道:“我二姐叫凌云霞,你都叫我姐姐了,就叫她凌姐姐便行啦!”
凌云霞横了杨小鹃一眼,斥道:“四妹,你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
杨小鹃笑嘻嘻地道:“那有什么……”
蓦地钟声当当大响,已离庄不远,杨小鹃立时停下说话,转头远望。
蓝灵临台玉往庄门远眺,脸上陡然变色,叫道:“不好!”
凌云霞等一齐望去,猛地一尊巨型火炮映入眼帘。杨小鹃惊道:“怎地会有大炮?”
蓝灵玉道:“十九是皇陵派从军器局调动的……”
猛听震天价一声巨响,木楼摇晃,喀喇作响,隆隆炮声未绝,立见烈焰腾空而起,庄前第一道栏栅处已被炸毁,无数碎木震上半空。
蓝灵玉骂道:“该死!破不了箭阵,就拿大炮来炸,算什么武林名门?”
杨小鹃呆了一呆,冲下楼去。凌云霞叫道:“四妹,你去哪里?”
杨小鹃头也不回,叫道:“我要为守箭阵的姐妹报仇!”
凌云霞飞窜至杨小鹃身前,喝道:“跟他们硬碰,赢不了的!我们只要守着庄里便是。龙驭清要抢十景缎,不敢对庄里开炮的。”
杨小鹃双眸含泪,强自忍下怒气,低声道:“是。”
诸女下楼回庄,蓝灵玉立即下令道:“将守在庄前的姐妹调回庄里,动作要快!”
其时阿缨等人也已回庄,阿穗急往庄外传令。蓝灵玉命人取来长鞭,交给华瑄,道:“华妹妹,你的银鞭毁了,且先用这条鞭子傍身。”
华瑄接了过来,道:“蓝姐姐,我们要怎么打?”
蓝灵玉沉思不语,良久才道:“随机应变罢!”
言下之意,实也无甚把握。
忽见一名丫环进来通报,说道:“三位庄主,神驼帮的人已经来到庄外一里处,将要攻到了。”
凌云霞提起长棍,喝道:“三妹,你去换了衣服,咱们先和骆老贼打上一场。”
蓝灵玉道:“好!”
退进房去,不多时走了出来,已换作劲装结束,双戟在手,英气逼人。杨小鹃束了束腰带,道:“不等大姐吗?”
凌云霞道:“我们先挡一阵,大姐回庄之前,不能让对方攻进来。”
华瑄拿着长鞭,跟着巾帼庄三名庄主走出庄去,暗想:“文师兄,慕容姐姐,你们也来了吗?你们到底在哪里呢?”
凌云霞等领着庄中诸女出庄,阵容整齐,迎面便是一片骆驼行伍,数来约有百余骑,一个满腮浓须的中年汉子当先率众,旁边一个年轻男子,神色剽悍。
那浓须大汉跃下骆驼,喝道:“石娘子在哪里?你们这三个丫头,还不是老夫对手,也敢来挑战么?”
凌云霞长棍一立,喝道:“骆老贼,你想跟我大姐过招,也不必急于一时。然而你带了这大批人马来,真是要单打独斗吗?”
华瑄悄声道:“蓝姐姐,这是谁啊?”
蓝灵玉低声道:“他是神驼帮帮主骆天胜,旁边那人是他儿子,叫骆英峰,这两人千万要提防了。”
只听骆天胜笑道:“咱们神驼帮称雄大漠,从没这么多规矩,要杀便杀,顾不得人多人少。听说巾帼庄石娘子武功高强,这才想见识一番。老实告诉你们,龙宫派和皇陵派转眼便要到此,不论一对一或是群斗,你们都难逃一死。”
杨小鹃气往上冲,指着骆天胜骂道:“老家伙,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没见识过我们巾帼庄的厉害,话最好别说太早!”
但见骆英峰牵着骆驼走到父亲身边,道:“爹,这小妮子大言不惭,不如让孩儿试试身手,瞧瞧巾帼庄的女中豪杰们,到底有多厉害?”
骆天胜点了点头,道:“好,你去罢!”
骆英峰大步上前,走到庄前广场,说道:“杨小鹃,你是巾帼四庄主,敢不敢和我这神驼帮少帮主打上一场?”
杨小鹃俏眉一扬,道:“有什么不敢?”
身形一纵,如箭而出,轻轻巧巧地落在场中。
骆英峰拔出腰刀,笑道:“咱们先说清楚,谁要是输了,就任凭对方处置,你说如何?”
杨小鹃哼了一声,骂道:“行啊!临敌还想打歪主意,你输定了!”
右手并指成掌,一掌戳去,快捷无比。骆英峰侧身一避,笑道:“这等泼辣的丫头,本少爷非好好治你一下不可……”
言犹在耳,猛听“啪”一声响,骆英峰手中长刀已断,半截刀身直飞出去,一枚弹子震开一旁。
骆天胜喝道:“英峰,留神!”
杨小鹃眼明手快,一手连扣三枚弹子,咻咻咻连环射出,骆英峰大惊,慌忙滚地闪避,“锵”一声响,手中断刀也已被打飞。他只道对手是个年轻姑娘,赤手空拳,还不轻易得胜?不料一个疏神,连她何时握起弹弓也没发觉,对方已发了四弹,手法奇快,自己没能出招,立即断刀失刀,先吃了个亏。但他武功底子着实不弱,虽然出其不意,倒也没给弹子击中。
杨小鹃突袭得手,心中大喜,却毫不放松,顺手收起弹弓,双掌旋即攻至。骆英峰没能施展刀招,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断兵刃,极是恼怒,喝道:“臭丫头!”
劲贯双手,拆招之余,全力抢攻,意图扳回颜面。
杨小鹃身手轻快,招数敏捷多端,骆英峰内力发出,每每落空,不禁微感焦躁。杨小鹃见他进攻转猛,却失了稳重,猛一下低身扫腿,正中骆英峰左小腿。
骆英峰腿骨剧痛,不禁大怒,骂道:“他妈的贱丫头!”
双掌下拍,力劲沉猛,“碰”一声响,地上尘土四散,好一招厉害掌力,九成九的漂亮,只差没打在杨小鹃身上,凑不着十分。杨小鹃何其机灵,闪躲之际,起弓发弹,一气呵成,一弹正中骆英峰左肩头,只痛得他几乎举不起手来。
华瑄看得兴高采烈,叫道:“杨姐姐,打得好!”
凌云霞和蓝灵玉却甚是担心。杨小鹃武艺虽好,一手弹弓出神入化,但骆英峰也非寻常把式,内功更在杨小鹃之上,虽然接连吃亏,仍未受重创,时间长了,只怕杨小鹃气力不继。
场中两人斗了一盏茶时分,骆英峰虽未占到优势,但已不再轻敌,掌力沉稳,杨小鹃想再放弹子,也难寻良机。骆英峰意欲反扑,但左肩中了一弹后,不甚灵活,总难以称心如意地出招。实则杨小鹃的白蜡弹子上了药物,一旦打伤了人,药力入体,伤处红肿疼痛,需得善加医治,才能慢慢痊愈。骆英峰中了这一弹,武功打了折扣,也奈何不了杨小鹃。
猛听杨小鹃一声大喝:“看弹!”
持起弹弓,一弹正向骆英峰面门打去。骆英峰避了开去,心道:“正面打来的弹子,岂有避不开之理?”
才念及此,又是一发弹子打到。骆英峰心下诧异,接连躲了五六发弹子,杨小鹃却仍连连发弹。骆英峰心下冷笑,暗道:“照你这么发弹,就是打光身上的弹子,也伤我不着。”
他本来只怕杨小鹃弹子厉害,当下凝神闪避,又躲了四下弹子,咻咻风声不住响过。旁人不明所以,心道:“这样如何能打中对手?”
杨小鹃不停发弹,忽然纵身而起,居高临下,连发三弹。骆英峰骂道:“玩什么花招!”
一一躲开,弹子尽数打在地上。杨小鹃落地站定,又是三弹打出。骆英峰提气再避,叫道:“瞧你还能打多少弹……”
不料这三弹之中,却有一弹打向地上的一枚弹子,去势奇准,将那弹子打得飞起,急劲无比,由下方正中骆英峰右膝关节。
这一下大出骆英峰意料之外,大惊之下,只见一弹向面前直飞而至,右膝受创之下,再难闪避,这一弹正中鼻梁。骆英峰惨呼一声,颓然仰倒,鼻孔鲜血直震出来,已然昏了过去。
杨小鹃飞身纵前,连点骆英峰四处大穴,防他转醒反抗,笑道:“骆帮主,怎么样?”
一时之间,巾帼庄诸女齐声喝采,神驼帮人人脸色大变。华瑄推敲杨小鹃连连发弹的经过,立时恍然大悟:“杨姐姐先打了十几弹,是为了看清那骆英峰闪避弹子的身法,再打起地上的弹子,以此奇袭。如果不先摸清他的躲法,便不能先控制把弹子打飞的方向力道了。跳起来从高处向下打,是因为站在地上平平打出,弹子会飞太远,从上面打下来,弹子就只落在对方脚边,这一招才行得通。”
想到此处,华瑄心里不禁大感钦佩,喃喃地道:“我还得在事后才想得出,换做我跟杨姐姐打的话,想也来不及想,就跟这人一样输了……临敌时的应变果然要紧,若是慕容姐姐,就未必会上当了。”
忽听背后一个女声笑道:“不敢当,其实我也上当啦!”
声音极轻极微,就在华瑄耳边响起。
华瑄一惊,回头一看,身后一个丫环,服色和阿缨等全然一样,面容却是俏丽绝伦,不是小慕容是谁?
但见小慕容笑了笑,在嘴前竖起食指,示意不要声张。华瑄瞄了喵凌云霞和蓝灵玉,见两女关心场中变化,并未留神自己,当下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看回场上,心道:“原来慕容姐姐早到了,那文师兄呢?”
骆天胜脸色铁青,喝道:“杨姑娘果真好本事,让老夫来领教领教。”
杨小鹃虽然获胜,但也耗费不少气力,心知骆天胜武功远在其子知上,哪会答应,笑道:“不急,照这位骆少帮主先前所言,该任凭本庄处置,待我处置完毕,再请骆帮主指教。”
骆天胜心系爱子,不敢贸动,心中暗自咬牙切齿,正在盘算对策,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骆帮主不必忧心,做兄弟的来助你一臂之力了。”
但见一名白发老者领着百余人远远行来,身后九位鲜衣男子,正是龙宫派到了。骆天胜叫道:“敖龙王,你来得正好,皇陵派的黄尊使到了么?”
那老者回道:“黄尊使尚在后头,随即便到。”
说话之间,已走近庄来。
蓝灵玉低声道:“那老头就是龙宫派掌门,人称‘四海龙王’敖四海,后头就是九龙太子了。”
华瑄道:“嗯,螭吻跟睚眦都在。”
说着回头看了小慕容一眼,又转回头来,心道:“总不成文师兄也混在丫环里面吧?似乎不大可能。”
第三卷 第八章
华瑄心里疑惑,却不知文渊其实并未和小慕容一齐到巾帼庄上。文渊跟小慕容兼程赶路,到了京城,文渊意欲留下来寻找向扬、任剑清下落,要小慕容先往巾帼庄去。
小慕容知道单凭巾帼庄之力,不是皇陵等三大门派帮会的敌手,即使自己和文渊前去,也不及一个黄仲鬼。如今之计,需得多求强援,当即应允。
文渊独身行走京城,心道:“时日有限,三天内寻不到师兄和任兄,我也非往巾帼庄不可了。童寨主说师兄救了靖威王府的郡主,倒是个线索。任兄行迹不定,可就不好找了。”
当下暗自思索,想法子探听靖威王府诸人所在。
他正自策想,忽见路上一行马队远远驰来,均是武官装扮。定睛一瞧,其中赫然有邵飞在内。文渊心念一动,藏在路边人群间,暗想:“赵平波也到了京城么?算算时日,也该到了。天幸遇着此人,跟着这姓邵的,当可寻到靖威王府之人。”
眼见邵飞等骑奔过,文渊施展轻功,悄悄紧跟在后。跟了一阵,邵飞等人来到一处宅子前,似是什么官员的住所,只是建筑平实,不似高官府邸。文渊心道:“靖威王断不可能住在此处,瞧他们是出来办事的。”
但听邵飞同看门人说道:“靖威王府护卫邵飞,奉王爷旨意,有事前来拜访于侍郎。”
那人开了门,请邵飞一众入内。文渊翻过墙去,悄无声息,邵飞武功颇不及他,不曾发觉。
到了前厅,一名中年男子立于厅中,神色严正,凛然有威,想来便是那于侍郎。文渊侧立窗外暗窥,暗自喝采,心道:“这位于侍郎不知是何人物?看他形貌,并非寻常官僚。侍郎官属正三品,已经不小,不意家居如此简朴。”
那于侍郎和邵飞各自通礼,邵飞方叙来意,说道:“我们王爷听说于大人有一疋家传美锦,上绣西湖十景中的‘平湖秋月’,精美绝伦,不知可有此物?”
于侍郎道:“是有此锦不错。”
文渊听得分明,暗地一惊:“莫非是十景缎?靖威王也要那十景缎么?”
转念一想,心道:“靖威王府跟皇陵派本是一路,说不定是合作寻觅。”
邵飞道:“王爷最喜珍奇宝物,十分希望能见识一下,以开眼界,请于大人携锦随下官面见王爷,王爷定有酬谢。”
于侍郎笑道:“这不过是一疋寻常锦缎,虽然手工精细些,也不及靖威王府珍藏的绫罗绸缎,何须王爷留神?”
邵飞道:“于大人,你若不允,下官不免受王爷责罚。不过是借锦一观,于大人又何必推辞?”
于侍郎摇了摇头,说道:“邵护卫,此锦是先人所遗,于谦本不重视其有无。然而王爷此番上京,应是另有要事,与其花费心力在搜罗珍宝上,不如将这番精神用于体恤民情,广布德泽,以不愧此尊荣爵位。”
邵飞脸上陡地变色,声音大了起来,说道:“于大人此言,若给王爷知晓,下官可不担保有何结果。”
于侍郎道:“王爷若是有德君子,自然明白话之之意,邵护卫不必多虑。”
邵飞面露冷笑,说道:“于大人不肯借锦一观,下官只有将大人所言转述给王爷了,这就告辞。”
于侍郎面不改色,道:“邵护卫请。”
邵飞一招手,领着众武士出了于府。
这一番对话,尽被文渊听在耳中,心中暗道:“原来他就是兵部左侍郎于谦!早听闻他刚正不阿,任巡抚时,为民雪冤疏奏,不可胜数,今日一见,果真不凡。他拥有十景缎之一,日后必有麻烦,等巾帼庄之事解决,倒要来助他平安无事才行。”
他此刻也无暇多想,急忙跟上邵飞,尾随在后,这次到了一所极其华丽的宅第,屋宇无一而非雕梁画栋,大门前兵卫森严。文渊见邵飞等入内,久久不再出来,便装作若无其事,走到府门前,停下脚步,左看右看,大声赞道:“美哉仑焉,美哉奂焉,这等壮观的宫阁,虽在皇城之中,却也难得一见。”
门口一名卫士见他摇头晃脑地说着,心中不耐,骂道:“哪里来的穷酸书生,罗唆什么!这里可是靖威王的府邸,你再鬼鬼祟祟地乱看,当心大爷宰了你,还不快滚!”
文渊脸现惧意,连忙走避,心中暗道:“我还没问你,你倒先告诉我靖威王在这儿了,那倒省事。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不是我这鬼鬼祟祟的书生所致,而是你这位光明正大的王府护卫仁兄。”
既已探知此处确为靖威王在京城的府第,文渊也就不多逗留,迳自离去,寻了间客店歇脚,待到夜里,方才动身探入府中。他情知靖威王手下高手如云,别说陆道人,便是颜铁一类人物,也已非同小可,是以丝毫不敢大意。
文渊潜入院里,心道:“不知那郡主的房间何在?她既蒙师兄所救,要打听师兄下落,或许容易些。”
提气轻步,偷偷绕了一绕,第一座屋里便瞥见了赵平波,正拥着几名女子饮酒作乐。文渊也不停步,避了过去,心道:“今日没闲暇跟你算旧帐,‘时未可而进,谓之躁’,对付你虽然简单,要是把陆道人等引来,可坏了大事,且让你逍遥一阵去。”
他从没试过夜探人居的举动,现下四处乱走,不得要领,寻不到郡主所在。正自大伤脑筋,忽然听得远处草丛中有些窸窣声响。文渊暗自起疑:“四下无风,这声音是怎地?”
当下使起轻身功夫,静悄悄地掠了过去。
一看之下,却是一对少年男女,正在长草间搂搂抱抱,亲热无比。只见两人都是道家装束,一个小道士,一个小道姑,俱皆衣衫不整,肌肤相贴,道家太极两仪之说未必精熟,倒要先来身行阴阳融合之大道了。
那小道士用力扯着小道姑的袍子,一脸贼笑,低声道:“师姐,你的身子可真漂亮。”
小道姑半推半就,佯嗔道:“明通师弟,你可别太没规矩,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要给师父撞见了,他定要生气的。”
那明通嘿嘿直笑,一只手摸进小道姑双腿间,说道:“师父早上才接世子到这儿,没正午又走了,他老人家忙得抽不出空来,做师弟的自然要陪陪师姐了。”
文渊一听,登时安心不少,暗道:“赵平波身边的道士,就是一个陆道人。倘若这小道士所言不错,陆道人现下便不在此地,可少了个棘手人物。”
那小道姑两腿夹着明通手掌,一片湿漉漉地,分明是春心荡漾,嘴上言语也就没什么矜持可言。明通抽回手掌,自裤里掏出那根东西,拉过小道姑的手,硬是让她握着,笑道:“好师姐,两个月没好好侍候你,你想得狠了吧?”
小道姑抚摸着那根不大不小的阳具,腻声道:“谁想你了?明磊、明广他们对我好得很,那像你这样坏心眼了?”
明通一听,猛地把小道姑压倒在地,贼兮兮地笑道:“那两个愣脑袋,会像我这样,让师姐舒服得要登天吗?”
说着将她两腿分开,把自个儿的棒端在那私处上磨蹭着。小道姑连声喘叫,低声道:“你……你这小鬼……哎……啊……别玩了……快……快啊……”
明通早已色急心切,笑道:“好师姐,你享受着罢!”
腰一挺,正要来个直捣黄龙,冷不防肩头一紧,全身力劲尽失,软趴趴地倒在小道姑身上。小道姑吃了一惊,肩窝不知被什么点了一下,同样动弹不得。
文渊点倒两人,拔剑出鞘,沉声喝道:“好哇,你们这两个不知羞耻的家伙,陆道爷不在,就无法无天了吗?”
明通和那小道姑正自惊疑,一听此言,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这人是谁?”
明通穴道被封,脸正对着小道姑胸脯,颈不能转,见不到文渊面貌,小道姑却瞧得见,一看文渊样貌,是王府中未曾见过的,听他口称“陆道爷”只道是王爷新招的护卫,连忙求道:“这位大人,请你大发慈悲,别……别告诉我师父。”
文渊一抖长剑,低声道:“放你们一马,亦无不可。我先问你们,郡主娘娘到哪里去了?”
小道姑道:“郡主……郡主应当在房中安歇吧?”
文渊怒道:“什么应当不应当?亏你们是陆道爷的弟子,这般轻忽!郡主已被白虎寨的强盗劫去一次,幸能安返,你们不知用心拱卫,却在此胡来。哼,只怕你们连郡主住在哪间房也未曾注意过。”
小道姑忙道:“郡主就在东厢第二间房,我们天天都去请安的,怎会不知?”
文渊点点头,脸色稍霁,说道:“总算你俩人还有些事主之心,没有糊涂得太厉害。今日之事,我且不说与陆道爷知晓,只稍加惩戒便了。”
说着将两人移入园中草丛深处,道:“明日一早,穴道自会解开,你们且在此待上一晚,若再给人查觉,就是你们的运数了。”
说着把那明通拉开,见他一脸惧色,牙齿打战,显然极其害怕。文渊暗道:“陆道人可收了个差劲徒弟。”
也不理会,迳自走了。
他装模作样一阵,拐个圈套话,知道了郡主所居房舍,更不停步,静夜疾行,也是寂然不闻声响,奔至东厢房外的园子,数到第二间房,悄然掩至窗外。
窗中不见烛光,显然房中人已入睡。文渊戳破纸窗,凑上去窥视房中,床边罗帐放下,黑暗中隐约见得人影卧于其中。文渊心道:“不论这郡主人品优劣,深夜和我这男子同在一房,一旦被人察觉,不免有损名节。打听了师兄下落,我便需尽速离去才是。”
正要伸手轻推纸窗,猛地窗内凑上一只眼珠,流光闪烁,正对着文渊。
文渊猛吃一惊,撤身后跃,陡然一道身影破窗而出,来势奇劲,正扑向文渊面门。文渊拔身而起,间不容发地擦身而过,定神一看,却是一只浑身白毛的小虎,甫一落地,“呜哇”一声,又已直扑上空,敏捷无比。
文渊身在半空,不好闪避,心下不及称奇,内力已疾催至掌心,一掌挥过,挟带九转玄功的强韧掌风横披而出。那小白虎毕竟年幼身小,没能扑到文渊身前,便被这一掌扫得横飞半丈,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地站立在地,却似未受掌力影响,弓着身子呜呜发威。
文渊心下大奇,暗道:“这小虎却是何物?”
正要及地,房中一道巨力越窗而至,来人身法快绝,掌力猛绝,出招方位更是险绝,看定文渊对地腰间“命门穴”击到。掌力未及,劲风先至,文渊不禁骇然:“这一掌可厉害!”
危急关头,文渊真气流转全身,身形倏地翻过,反手一掌对去,使足巧劲,以柔克刚,五指略拨,将对方这招威猛绝伦的掌力稍稍引偏,顺势卸力飘开。
就在这一翻身之际,两人面孔相对,一望之下,那人惊噫一声,叫出声来:“师弟!”
文渊心神一震,卸掌退开之余,也已见得那人面貌,惊喜交集,叫道:“师兄……”
话没说到底,气息一窒,这招“九通雷掌”毕竟功力太强,文渊仍身受两成力道,胸口一阵烦恶,险些立足不定。那人连忙上前来按住文渊肩头,道:“师弟,是你?你怎会到这里来?”
文渊只觉肩上一道真气传来,正是“九转玄功”路子,气脉立时舒畅,看清那人,确然便是向扬,不禁大喜,笑道:“师兄,可找到你了!”
心里顿时轻松不少,既已寻到向扬,先前设想如何向郡主探问的功夫倒可免了。
向扬拍拍文渊肩膀,笑道:“说好一年才见,找我做什么?先进来再说。”
两人齐跃入屋,小白虎跟着跳了进来。只听床上一声嘤咛,一个轻柔的女子口音道:“向大哥……怎么了?”
语音含糊,似乎才刚转醒。
第三卷 第九章
文渊转头一看,但见一只皓白如玉的纤手拨开床边罗帐,现出一张清丽秀雅的脸庞,美目蒙胧,微带睡意。她见到房中多了一个男子,怔了一怔,忽地惊呼一声,身子急忙躲到帐后。
向扬走近床去,笑道:“婉雁,这位是我师弟,自家人呢,害羞什么?”
那少女怯怯地探出头来,低声道:“我不知道啊。”
向扬扶着那少女起来,对着文渊笑道:“师弟,快来见过师嫂。”
赵婉雁脸现红晕,说道:“不,我们还没有成……成……”
文渊一听,心里一阵错愕,道:“师兄,这是靖威王府的郡主罢?”
向扬微笑道:“是啊。你先坐下,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当下把赵州桥边驱退郭得贵、救赵婉雁之事简略述说一次。小白虎窝在赵婉雁怀里,一对眼珠子骨碌碌地望着文渊。
文渊问起白虎寨之事,向扬一齐说了,摸摸小白虎的头,笑道:“这小家伙耳朵灵得很,你被它发现,也不算功夫不到家。”
文渊微笑道:“是。”
小白虎眯着眼,朝文渊张大了嘴,只不知在干什么。
文渊虽有千言万语待述,但身在靖威王府内,总是有所不便,倘若被人发现,更是不妙,当下站了起来,说道:“师兄,我们到外头去,有些事在这里不好说。”
向扬见他神色严正,虽是暗自奇怪,仍跟着起身,朝赵婉雁道:“婉雁,你先休息罢,一会儿我就回来。”
赵婉雁轻轻颔首,柔声说道:“你……你要小心点啊。”
向扬、文渊自窗口窜出,两人都是一等一的身手,夜出王府,自是无人能觉,一路回到文渊居身的客店。
向扬道:“师弟,方才有什么不能说的?”
文渊卸下琴剑,说道:“那靖威王的世子赵平波,和我有些过节。”
当下约略说了紫缘的事。向扬这才明白,笑道:“原来如此。”
文渊道:“师兄,你救了那位郡主,固然是侠义精神,然而怎会就此住在靖威王府上?”
向扬摇头道:“我并没住在那里。我将婉雁送到京城,见到那靖威王后,他想将我网罗在王府之中。靖威王的品行如何,你从那世子的行径便可看出,父子一路,没什么可称道的。我便每日住在城中各处客栈,时时去找婉雁。靖威王准我自由进出王府,只是我不卖他的账。”
文渊心念一动,道:“照此说来,师兄你和赵姑娘之间……还没有夫妻名份了?”
向扬道:“我可不想跟朝廷官僚搭上边儿。然而婉雁却是郡主,该如何是好,可真难办。”
叹了口气,一挥手,又道:“先别说这个,师弟,你特地到京城找我,总不是为了见见面而已罢?”
文渊道:“的确不是。师兄,你知道十景缎吗?”
向扬摇头道:“没听说过。”
当下文渊说起龙驭清、任剑清等人,以及三派合攻巾帼庄之事,向扬越听越奇,道:“这些事情,师父在世时从未同我说过,原来我们还有三个师叔师伯,立场各自不同,这可麻烦得很了。”
文渊道:“师兄,巾帼庄之危,迫在眉睫,咱们得早日动身。”
向扬道:“不错。”
两人商议一阵,向扬于明早先行动身往巾帼庄,文渊则在京城寻找任剑清,若过了两天仍未寻得,便自行赶往巾帼庄。向扬嘱咐道:“师弟,京城中多有皇陵派高手,你千万小心,莫要行引人瞩目之事,以免被察觉。”
文渊道:“这个自然。”
当下向扬先行回往靖威王府,使发轻功,一路如风驰电掣,心中暗思:“这番往巾帼庄去,便与皇陵派作了对头,多少要得罪那靖威王了,只盼婉雁能够理解。倘若她不是郡主,岂不是少了许多烦恼?”
思潮起伏之际,已回到府中,赵婉雁坐在床沿,正抱着小白虎,一见向扬进来,脸上突现羞涩之意,低声道:“你回来啦!”
向扬走近过去,方才看清,小白虎正含着赵婉雁右乳吸奶。赵婉雁稍稍拉起衣襟,红着脸道:“别看啦……怪羞人的。”
向扬微笑道:“又不是没见过,还会不好意思么?”
赵婉雁腼腆地一笑,说道:“都看过了,就别一直看嘛。”
自从那日和白虎的一番奇遇之后,赵婉雁便带回了小白虎,最奇者是能够哺乳,究竟为何如此,她也说不上来,除了向扬之外,她也不好意思和他人说起。小白虎天天都要吸乳,向扬早是见怪不怪,坐在赵婉雁身旁,道:“婉雁,明天我要跟师弟到一个地方,会有一段时日见不到你了。”
赵婉雁抬起头来,凝视着向扬,轻声道:“你要去哪里?”
向扬道:“就在离京城不远处,事关师门,我不能不去。”
赵婉雁点了下头,轻轻地道:“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自己。”
向扬伸手梳着她的秀发,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很难过,想不到你这么放心啊。”
赵婉雁脸蛋微微一红,道:“你不在,我当然会想你啊,可是你一个大男人,也有该做的事,我总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不放嘛。”
向扬心中一阵暖和,搂着赵婉雁的肩,低声道:“婉雁,你知道我去做什么吗?”
赵婉雁道:“不清楚。”
向扬道:“我这次出去,会跟皇陵派的人对上,说不定要跟你父亲那边有些冲突。”
赵婉雁低下头去,默然良久,轻声道:“我爹爹做过很多错事,你跟他本来就合不来的。你肯告诉我的事,绝不会是坏事的,你还怕我见怪吗?”
向扬听她如此说,不禁心头一松,吻了吻她的脸颊,柔声道:“婉雁,真难为你了。”
赵婉雁微笑道:“你不也是吗?担心这、担心那的。”
语调转柔,说道:“向大哥,你别怕我见怪。我……我虽然没什么能帮上你的,但是多多少少,还分得清是非啊。”
这时小白虎已吸饱了奶,在赵婉雁怀里睡着了。赵婉雁轻轻将它放在地上,轻声道:“好宝宝,乖乖的睡喔。”
她拉好衣衫,倚在向扬怀里,柔声道:“向大哥,你自己倒要小心。等事情结束了,我要看到你平安无事哦。”
向扬微笑道:“一定。”
一手抱起赵婉雁,笑道:“在走之前,让我好好记住你。”
赵婉雁俏脸生晕,低声道:“要……要做什么啊?”
向扬紧搂赵婉雁,深深一吻,隔着衣物,轻轻搓着她的背部。赵婉雁唔嗯几声,细声道:“向大哥……很晚了呢。”
向扬靠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想要吗?”
赵婉雁大羞,低声娇嗔:“哪有这样问的……我……我怎么说嘛……”
第三卷 第十章
即使已经温存多次,赵婉雁依旧难掩羞赧之情,此时在向扬抚摸之下,芳心如醉,不自觉地呻吟起来。
向扬抓住她的睡袍衣襟,轻轻拉向两旁,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对光洁如白瓷的乳房,只因刚给小白虎喂过奶,右边乳端尚有些湿润光亮。向扬伸出食指,轻触着那颗引人遐思的突起,柔声道:“婉雁,你的身体最可爱了。”
赵婉雁粉脸含羞,叹气似地呵了一下。
以指拨乳,似乎尚有不足,向扬让赵婉雁坐在自己腿上,捧起那娇贵的双乳,略一低头,吻了上去。赵婉雁玉体轻抖,颤声道:“向大哥……别……啊……嗯嗯……”
向扬吻着挺立的乳首,心中忽地怦然一跳,道:“婉雁,你这儿好香啊。”
赵婉雁一阵害羞,低声道:“你……你别羞我啦。”
向扬道:“不,真的很香呢……”
口一张,舌头往她乳头舔去。
“唔……”
赵婉雁略感心慌,眼睫颤动,忽觉胸前一热,一股暖流冲向乳头。向扬登觉舌端一阵浓浓的湿暖,一看之下,竟有一股乳汁汨汨流出。向扬大感惊奇,低声道:“婉雁,你看。”
赵婉雁低头一望,登时涨得满脸红通通地,手足无措地道:“怎么会这样啊?”
向扬见她这般害羞的模样,心中一阵冲动,十指如捏面般把玩两个乳房,伸舌舔着浓稠的乳汁。
“哎呀……向……向大哥,不要啦……好……好丢脸哦……啊……”
赵婉雁被这奇异的情境挑逗得心魂俱酥,纤纤素手按在向扬颈后,不住声地呻吟。向扬尝着爱人的乳水,口中但觉芳冽甘美,只是用舔的实在甚少,索性将乳头含在口中,轻轻吸吮起来。
这一下立时引得赵婉雁浑身一颤,娇声阵阵,不能自己。向扬一对手掌时搓时压,赵婉雁身子本就敏感,在他引逗之下,双乳登时流香四溢,左乳的奶汁沾满了向扬手掌,从指缝间不住渗出,沿着乳房弧线慢慢流下,经过小腹,渐渐流到腰带里面。向扬瞥见,一手拉过赵婉雁手腕,放在她腰带上,示意她脱下裙子。
赵婉雁羞不可抑,但她对向扬本是柔顺之极,当下双手松开腰带,摆腰动脚,将群子脱到了大腿一半,便羞的不敢再动,低声求道:“向大哥……可以了喔?”
向扬停下吮乳动作,低头看着赵婉雁的私处,不觉心跳不已。只见沿途而下的乳汁流向股间,与涌泉般的爱液汇聚为一,互相交融。赵婉雁羞得不敢言语,急促地呼吸着。
向扬放开那乳水淋漓的胸脯,抚摸着赵婉雁全身上下的肌肤,吻着她的香唇。赵婉雁“嗯”地一声,忘我地回吻着,忽觉一道温热的浓液注入口中,原来向扬一时兴起,含了一大口奶汁,也让赵婉雁尝一尝自己的乳水。
赵婉雁呆了一呆,立时明白,直羞得耳朵也红了,偏偏向扬故意吻得极久,连舌头也伸了过来,将浓浓的乳汁搅拌着。两人吻毕之时,都弄得唇齿白稠,脸红心跳。
赵婉雁赶忙擦了擦嘴边乳渍,一脸羞态,轻声嗔道:“向大哥,你怎么这样子啦!”
向扬微笑道:“你生气啦?”
赵婉雁脸一红,低声道:“你知道我怕羞嘛。”
向扬忽然捉住赵婉雁双手,笑道:“等一下你还会更害羞,你信不信?”
赵婉雁知道他有意取笑,脸蛋更红得如熟透的苹果一般,低声道:“向……向大哥!”
向扬握着她纤细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衣衫上。赵婉雁深深吸了口气,为向扬慢慢脱下衣物,动作温柔之至,一边脱着,一边轻声喘息,脸上如有醺醺之态,双乳竟又开始流着奶汁,不住滴下。
脱到裤子之时,赵婉雁稍见迟疑,脸色烫红得几乎冒出烟来,怯怯地脱了下来,向扬下身早已昂然而立,气势腾腾,看得赵婉雁一阵晕眩,忙别过头去。
经过一番火热的前戏,向扬已是如同身置炭火,眼见赵婉雁不胜娇羞的神态,忍不住热血上涌,把赵婉雁搂进怀中,激烈地爱抚热吻起来。
“啊,啊呀……哈啊……”
赵婉雁发出了令她自己都听了脸红的呻吟,埋首于向扬厚实的胸膛间,吻着他的身体,也将柔软的嫩乳往他不住推送。两人炽热地交缠在一起,双双倒在锦床上。
向扬品味着赵婉雁光滑柔嫩的肌肤,此时赵婉雁的乳汁已泛滥得比股间蜜液还要厉害,诱人的乳香布满她上下每一寸胴体。向扬亢奋已极,一举分开了两条美丽的长腿,往那鲜艳的秘地冲入。
“唔……啊……”
赵婉雁蹙起蛾眉,极力压抑着不叫出声来。然而这只是她自身的小小矜持罢了,转眼间,她的吟叫声已销魂到了让向扬也禁受不住的地步。从初夜至今,两人已不知交合了多少次,面对心中无限爱恋的向扬,赵婉雁哪里能够自制,随着向扬的进攻,神情越发娇柔,动作也是渐渐没了顾忌,跟首次共享云雨的景象天差地远。唯一不变的,就是她仍旧害羞,只不过身体不肯配合,总是反应得十分激烈。
雪样的胴体在向扬充满冲劲的来袭之下,已显得鲜润欲滴。赵婉雁迷糊地喘道:“向……向……大……哥……哥……啊、唔唔唔……呼啊……好……好棒喔……啊……”
向扬大力抽送,在她耳畔低声道:“什么东西好棒啊?”
赵婉雁耳根发烫,羞红着脸叫道:“你……啊啊……那……个……唔……”
她虽然正陶醉在快感之中,毕竟还有些清醒,害臊之余,如何能说得出口?
向扬知道赵婉雁体态虽然弱不禁风,但这般交欢仍能受得起,当下使足精力,奋力挺进,直摆布得她娇躯乱颤,纵声娇啼,一张床上凌乱不堪,处处沾湿,两人下身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又快又响。
“啊呀、啊啊……唔、哈啊……向、向、向大哥……太……啊啊……”
赵婉雁正自轻飘飘地,忽地向扬一个翻身,躺在床上,赵婉雁反在其上。向扬抱住她的粉臀,挑逗着紧密的沟股,道:“婉雁,你坐起来。”
赵婉雁心头袭上一阵羞意,一边迎合猛烈的摆动,一边无力地从他胸膛爬将起来,腰枝似乎不堪负荷,如欲折断。赵婉雁楚楚可怜地望着向扬,慢慢扭起腰来。
向扬捏着她丰盈细嫩的香臀,眼里观看她摆身晃乳的撩人体态,下身更感受到她笨拙却认真的服务,真是兴奋得血脉贲张,低声道:“婉雁,你……你比那次做得更好了。”
赵婉雁轻呼一声,满脸娇羞,眼波盈盈,如要滴出水来,娇喘着道:“你……你又在……啊、唔……又在……笑我……了……嗯啊……”
这个体位他们早已做过,那是在遇上白虎寨诸人的前一夜,在一处乱石岗里,向扬怕赵婉雁被坚石弄痛弄伤,因而自己处在下位,让赵婉雁居主导位。当时赵婉雁尚不敢行此特别的姿势,向扬也只初经人事,都未能充分享受。时隔多日赵婉雁已能放开矜持,虽然技巧平平,向扬却仍情绪高亢。别说赵婉雁的身体美不可当,单是那含羞带怯的娇态,已令人三魂不见了七魄。
更有甚者,赵婉雁现下摆腰之际,两个玲珑剔透的嫩乳便跟着急速摇晃。她上身早已被乳汁浸湿,乳房拍打到身上时,声音又亮又滑,同时奶滴飞散,更有不少溅在向扬脸上、胸口。赵婉雁越看越是难为情,失神地叫道:“向大哥……我……我……啊……嗯嗯……唔……让我……让我在下面啦……”
向扬却不肯翻身,抓住赵婉雁的腰际,帮着她猛力动了起来。赵婉雁浑身火热,阵阵力道自下身贯入,强烈的快感逼得她浪态百出,身体已受不得自己控制了。
“啊、呃呃……唔……啊……不……行……不行了……啊……”
赵婉雁右手撑在向扬胸膛上,另一只手挤压着那湿淋淋的双乳,本来是想稍加遮掩乳汁,以免四处溅开,但手掌一贴上去,和爱侣交欢的浓情蜜意便淹没了一切,手指忘我地捏着水嫩嫩的玉乳,反而流出更多的稠乳来,整只手都披上了一层。
此时的赵婉雁已然深深溶在一片激情之中,再也支持不住,大叫一声:“向大哥!”
右手一滑,整个身体重重朝向扬身上卧倒,腰间做出了最后一下律动。同一时间,向扬全身之力奔腾而出,直冲霄汉般向上注入心爱的身体之中。“啪”地一声,赵婉雁伏贴在向扬身上,星眸紧闭,接受了这道慑人的威力。仿佛为了久不能见而加送的心意,向扬无止尽似地爆发着,少女的私处一阵又一阵地紧缩,阳刚的精华灌满了娇弱的秘地,甚至逆流而出。
风平浪静,床上一片狼藉,一对喘息不止的爱侣互相搂抱着,丝绒被子已落下床去,上头还多了两个鸳鸯枕。
赵婉雁脸蛋靠在向扬面前,轻声道:“向大哥,你以前不会喘成这样喔。”
向扬微微一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瞧你多厉害,就是跟我师弟比划功夫,我也不会打到这么累。”
赵婉雁俏脸生晕,轻声道:“你就喜欢取笑我!”
两人相拥而眠,直至天将破晓。赵婉雁转醒之际,自己已穿好了衣衫,向扬正收拾着行装。赵婉雁掀开帐子,低声道:“向大哥,你要走了?”
向扬点了点头,打包完毕,提起包袱,说道:“是该走了。”
赵婉雁虽然口里说得若无其事,但要和向扬分别,难免依依不舍,眼中流露出缱绻之意。向扬走到床边,捧着她的脸,赵婉雁勾着他的颈部,两人深吻一番,互相凝望。赵婉雁柔声道:“向大哥,我会天天等你回来的。”
向扬拍拍她的肩,道:“事情一解决,我马上回来看你。”
一转身,忽然踩到一物,耳听“哇呜”一声叫,两人齐吃一惊,一个白绒绒的东西自向扬脚下直跳起来。原来昨晚两人战况激烈,锦被落在床下,把睡在床边的小白虎给盖住了。向扬没有注意,一脚踩到被子,也踏到小白虎的尾巴。文渊一到房外,它便察觉,在被子下压得定定的,却还睡得香甜之极,倒也算奇异得很了。
小白虎跳到床上,对着向扬大声咆哮,又弓起了背来。赵婉雁笑着摸摸小白虎的背,轻声哄着:“宝宝,别气,别气,向大哥是不小心的啦!”
小白虎朝向扬瞪大了眼,身子慢慢平了下去。向扬蹲下身来,笑道:“小家伙,对不起啦。你很有精神,好极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保护好婉雁,知道吗?”
小白虎跑到赵婉雁身前,四肢撑开,脚爪陷到床单里,昂起头来,“吼”地一声,像在对着四面八方示威,身体虽小,倒真有点山林之王的模样。两人见了,不禁莞尔而笑。
第三卷 第十一章
正当向扬动身前往巾帼庄之际,文渊亦思索着如何寻找任剑清。时日只有两天,线索却极有限,自非易事。
文渊心道:“任兄来到京城,是为了皇陵派要挑选守陵使,若要寻他下落,何不从皇陵派中的人物探消息?京城百姓,应当对皇陵派多少有所知晓,或能问得皇陵派在京里的调度。”
心念及此,当下步出客店,迳往街上行去。
行至将近大明门一带,忽见一面云纹镖旗立在一座大宅前,颇为眼熟。文渊一望,立时认出是铁云镖局的镖旗,不觉心中一动:“那郝一刚不知是否已然伤愈?记得他们要护送镖银到绍兴,若是未曾再受阻挠,想来该已回到局里。”
他想起小慕容曾受众镖师所辱,清白之躯险遭玷污,思之犹有余怒,但事端本是小慕容挑起,也就没有再行追究。此时他身有要事,无意多生事端,当下疾步自门前走过。
不料才过镖局大门,便见到郝一刚自大路一端走来,见得文渊,登时脸现喜色,叫道:“这不是文少侠么?”
既然已碰了面,文渊总不能装作不见,当下走上前去,拱手笑道:“原来是郝总镖头,久未见面了。”
郝一刚笑道:“上次在杭州,多承文少侠相救,在下恨无机会答谢大恩。少侠既然到京城来,那是再好不过了,正好让在下做个东道,也可一并会见京城的几位大人物。”
文渊听他说到“京城的几位大人物”当下留上了神,心道:“京城本是皇陵派的地盘,铁云镖局名满京城,说不定也识得皇陵派中的角色,倒是一个线索。”
心中如此设想,便即笑道:“总镖头盛情相邀,晚生岂有不到之理?只怕麻烦了贵局。”
郝一刚喜道:“现下镖局里正设着宴,本来还差一位嘉宾未到,现下文少侠肯光临我们铁云镖局,姓郝的必当敬少侠三杯美酒。”
说着带着文渊进了镖局大厅,果然正有数人正在围桌饮酒。铁云镖局的一众镖师、趟子手另外开了数桌,厅上一片笑闹声。杨镖师、郑镖师等看见文渊,俱皆变色。
郝一刚领着文渊到了厅上正席,向席间宾客道:“各位,这位就是方才在下提到的文少侠,我去外头等王大人,正巧相遇。”
文渊眼光一望,见正席上共有七人,其中两人眼光炯然,神态逼人,其余五人衣着华贵,此外倒无甚奇处。文渊心中暗道:“这几人有武林中人,也有当官的。”
拱手一揖,道:“诸位请了,晚生文渊。”
席上一个黑巾老人抬头望了他一眼,面上神色阴骘,目光如冷电般闪烁不定。身旁另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汉子,头发秃了大半,眼神锐利如鹫,却是直盯着文渊打量。
郝一刚逐一介绍,道:“文少侠,这一位是兵部尚书徐晞大人,这位是游击将军李允将军,这一位是……”
一连将五名官吏介绍过,才说到那黑衣老人及秃头汉子:“这位则是皇陵派献陵守陵使葛元当葛先生,武功深不可测。旁边这位,是景陵守陵使卫高辛卫先生,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献陵、景陵俱为明十三陵,郝一刚认识两人,却不知当日使他身受重伤的,便是明孝陵守陵使黄仲鬼。
文渊听着先前几名官吏,还不觉如何,待听得两名皇陵派守陵使在此,不禁暗自吃惊,心道:“我才要找皇陵派的人,想不到便遇到两个厉害角色,可不太好对付。不知他们是否听康楚风等说过我的名字?”
脸上却不动声色,一一客套了一番,便即就座。
黑衣老者葛元当喝了杯酒,摸了摸颔下白须,忽然沉声道:“文公子,听郝兄弟说,阁下曾击败那小慕容,想必武功上造诣不凡,不知师承何派?”
文渊道:“晚辈不曾投入江湖门派。”
葛元当道:“尊师何人?”
文渊道:“先师归隐多年,不欲外人知晓他的名号,请前辈见谅。”
葛元当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举杯便饮。
郝一刚待得文渊就席,又匆匆至屋外等那王大人。席上官员谈笑甚欢,葛、卫二人却不多言语。文渊自顾自地饮酒,心中暗道:“郝一刚在京城果然名声响亮,一间镖局,也跟这许多官僚来往。”
忽听门外一阵闹哄哄地,郝一刚迎着一个大官模样的男子进了厅上,大批侍从跟在后头。席间众官都连忙起身,上前为礼,齐声道:“参见王大人!”
文渊低声向旁桌一名趟子手道:“老兄,这王大人是什么人物?”
那趟子手瞪大眼睛,悄声道:“这是都督指挥王山大人,文少侠怎地不知?”
那王山原来是当权司礼太监王振的从子。王振专权之下,气焰高张,朝臣中趋炎附势不计其数,奸佞媚之为翁父,臣民畏其如虎狼。王山倚恃其权位,嚣张跋扈,群臣亦敢怒而不敢言。文渊听是此人,不觉皱眉,心道:“这等小人,郝一刚请他做什么?”
王山大摇大摆地走到席上,见文渊并不上前行礼,葛卫两人也只拱了拱手,不禁暗自恼火,道:“郝一刚,这几人是谁,这等不懂礼数?”
郝一刚忙陪笑道:“王大人且莫着恼,这两位先生是皇陵派的高手,那一位文少侠也是武林侠客,本来不太明白官场之礼。”
王山低哼一声,大刺刺地坐下,心中颇不舒服。
兵部尚书徐晞见王山面有不快之色,当即举杯向王山敬酒,笑道:“王大人将有喜事,何必为了区区小事而动怒?”
王山一听,登时面露得色,喝干了一杯酒,道:“这话不错,不错。”
郝一刚也举杯相敬,笑道:“王大人才回京城,便纾尊降贵地光临,铁云镖局能为王大人接风,真是蓬荜生辉。这次要进献的美人,听说是国色天香,皇上定要大加荣宠,郝某先预贺王大人加官晋爵了。”
徐晞也道:“王大人挑选的美人,从来都是倾国倾城之姿,就说那位慧妃,何等花容月貌,我等庸禄之人,一见之下,便要神魂颠倒。王大人却是一心忠君,将第一等的美人献给皇上,不存一己之私,此等胸襟,无怪乎皇上恩宠有加,实非虚致。”
群官也纷纷跟着赞叹褒美,马屁唯恐拍不响,直让王山笑得合不拢嘴,道:“这些本人自也明白,不料诸位也都如此有识。他日皇上恩典下来,本人当不忘了诸位。”
众人连声称谢。
文渊耳听诸般阿谀之语,不禁心下摇头,暗道:“郝一刚好歹是武林中有名之人,不意气节如此差劲,‘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暗中察看葛元当、卫高辛二人,两人都不如何说话,只偶尔应了几句,忽地二人目光齐往自己射来。文渊装作没事一般,低头用菜。
筵席近终,几名官吏都已有了五六分酒意,徐晞忽地提议道:“王大人,我等都知道您这回选了位绝色美人进宫,只不知究竟美到什么地步。打扮美人,也总要一两天功夫,可否让我等一睹其貌,在皇上面前说起来,也说得明白些,岂不是好?”
众官早有此念,只是不敢说,一听徐晞当先提了出来,尽皆附和。
王山有意吹嘘自己功劳,炫耀心起,趁着酒意,当即哈哈笑道:“这有何难?列位想见美人,咱们便回府去,好叫你们知道何等样貌的,才称得上一个‘美’字?”
众人齐声叫好,纷纷起身欲行。
郝一刚吩咐家人收拾残食,向文渊笑道:“文少侠,咱们一同前去瞧瞧如何?”
文渊心系任剑清下落,不愿多有耽搁,又不喜欢官场上谄媚奉承之言,当下道:“多承郝总镖头款待,在下身有要事,不能久留……”
忽听卫高辛冷冷地道:“文少侠何必推托?能在黄兄弟‘太阴刀’之下保全性命,这等高妙功夫,未能和我兄弟俩切磋,便要告辞么?”
文渊心下一凛,心道:“毕竟他们是知道我了。”
便道:“卫前辈意欲何为?”
卫高辛眯起细眼,道:“见过美人之后,你我少了一桩憾事,再来打过,岂不美哉?”
文渊笑道:“卫前辈倒有雅致。既是如此,晚辈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心中却暗自咋舌:“这两人不知道功力如何,倘若跟那黄仲鬼相差仿佛,找到任兄之前,文渊怕要先吃大亏了。若是情势险恶,便该早早脱身。”
郝一刚只道两人兴起,意欲比画一番,哪知道文渊和皇陵派的纠纷。
众人各上车马,往王振府邸而去。行至朝阳门外,远远便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府第,龙凤雕柱,琉璃为瓦,真如皇宫一般,足见王振权威之盛,肆无忌惮。
进到府里,厅堂中四处列有奇珍异宝,白玉盘、珊瑚树、翡翠案花、孔雀翎毛扇,多不胜数,令人眼为之眩,神为之夺,众人竞相赞叹。文渊心道:“这些宝贝本是好的,然而搜集这么多珍物,剥削的民脂民膏,只怕同样不可估计了。”
耳听众官赞不绝口之声,不禁心生厌恶。葛元当、卫高辛目光四处流转,脸上却似漠不关心。
王振此时正在宫中,尚未返家。当下王山命人设置桌椅,吩咐道:“快去请美人出来见面。”
一旁的侍女应道:“回禀大人,那位姑娘一直不肯让我们打扮衣着,只怕……”
王山皱起眉头,骂道:“你罗唆什么,只管带人出来!”
那侍女无可奈何,只得道:“是。”
退了下去。
过不多时,洞门一边走来几个身影,两名侍女带着一名姑娘往厅上走来。那女子身着淡紫绸衫,身形纤细,面貌灵秀之中,却显得几分哀意,然而非但不掩其美,反更生楚楚之姿,低眉微步,衣袂轻摆,真如天仙化人,满堂珍宝,竟是相形失色。
座上众人一见,俱皆起身,心中惊艳难以言喻,竟难发赞叹之声。那女子螓首微抬,澄如湖水的双瞳望向厅上诸人,满怀伤愁,见者无不动容,不由得均想:“世间竟有如此容颜,她真是凡世中人么?”
那女子的眼光移到一人脸上,陡地神色大变,眼眸之中现出了惊喜、讶异,全然是明亮的神韵,朱唇轻启,却呼不出声来。
文渊万般震惊,怔怔地看着那女子,蓦地大声叫了出来:“紫缘!”
第三卷 第十二章
霎时之间,文渊心里乱成一团:“紫缘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南阳秦知县那里吗?”
凝望着紫缘,那对澄净的双眼中柔情洋溢,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郝一刚瞄了王山一眼,见他神色铁青,不禁暗自叫苦,忙陪笑着道:“王大人,这位姑娘当真是美如天仙,难怪……难怪连文少侠都看得一时失态了。”
徐晞也怕王山藉机发作,一边暗骂文渊不懂礼数,一边笑道:“是啊,这女子确实是美得当代无匹了。文公子,你刚才说了‘紫缘’二字,难道这位就是杭州的紫缘姑娘吗?”
文渊却全没留心旁人说了什么,奔上前去,紧紧握住紫缘双手,说道:“紫缘姑娘,你……你怎么会到了这里来?”
紫缘脸上露出极其温柔的神情,微一低头,轻声道:“我想见你。”
文渊心中怦地一跳,道:“什么?”
紫缘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这……这事情始末,一时也说不清……”
忽听王山怒声叫道:“姓文的刁民,你在撒什么野?快给本官退下!”
文渊猛然清醒,心道:“紫缘姑娘明日便要被这小人送给皇帝,我在这府中与她相见,处境可凶险得很。”
当下低声道:“咱们先离开这地方。”
紫缘未及反应,文渊脚下踏开轻功步法,拉着紫缘,便要夺门而出。
蓦地两道身影自身后追来,迅捷无比地越过两人,挡在门前,正是葛元当和卫高辛。卫高辛冷冷地道:“姓文的,在我皇陵派面前,怕容不得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
王山也大声喝叫:“来人啊,快擒下这刁民!”
他虽知葛卫两人是皇陵派中人,与朝廷大有关系,但眼见两人都手无寸铁,文渊却佩带有剑,自也不知高手过招,兵刃未必可决胜负,唯恐两人挡不下文渊。他已向皇帝报称明日将进献美人,倘若紫缘被文渊带走,可是欺君之罪,这时自然惊急万分。
转眼之间,无数武士自府中各处赶了过来,团团包围住厅堂内外。文渊环顾四周,心道:“这些卫士不足为患,只是这两个守陵使不好对付。”
倘若他孤身一人,纵然情势险恶,脱身机会总大得多,但他要同时救出紫缘,便困难得多,不禁暗自皱眉。
紫缘低声道:“文公子,你先别管我,让我留下,你先逃走再说。”
文渊哪里能够答应,低声应道:“他们明天要把你送进皇宫,献给皇帝,现在不出去,可就没机会了。”
紫缘大急,悄声道:“你……你先脱身要紧啊,慢慢再想法子不迟。他们要把我献进宫里,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文渊心道:“这话虽然不错,但是那王山定会加紧防守,只怕更加难救人了。”
当下拔剑出鞘,向葛、卫两人说道:“两位想考较在下的功夫,可与这位姑娘无关,我们换个地方再比过如何?”
卫高辛冷笑道:“你自身难保,还想救人,当真是异想天开了。你别想耍花招,接招罢!”
话一说完,卫高辛嘴边两道细胡突地高翘而起,双眼圆睁,干瘦的脸皮忽然显得精神瞿霍,如弦紧绷,衣袍却向内急缩,直往身上裹贴,扭曲得皱摺无算,全身衣物像化做了皮肤的一部分般。
众人见了卫高辛这等模样,尽皆惊异,只有葛元当不动声色。文渊心下吃惊,暗思:“这是什么功夫?可古怪得很了。”
心知这一番交手无可避免,当下解下文武七弦琴,交给紫缘,低声道:“请姑娘替我拿一下。”
紫缘接了过来,轻叹一声,说道:“文公子,你……你要小心啊。”
文渊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
卫高辛右掌猛地虚抓而起,喝道:“小子,看招!”
身影如电一晃,来势奇快,右掌五指并拢,当堂直戳文渊胸口“紫宫穴”文渊左掌一翻,格住卫高辛右腕,甫一相触,文渊陡地气血翻腾,守势竟硬生生地被震了开去。但卫高辛这一招也因而偏向,稍稍擦过文渊左肩头,厉劲登时撕下几片碎布,磨出血来。
文渊大感骇异,心道:“这卫高辛内外兼修,手臂上的功夫非同小可,非得注意不可。”
肩膀仅被劲风伤及皮肉,毫不影响文渊身手,长剑连连刺出,正是“指南剑”绝艺。卫高辛见他剑势沉凝稳重,简而精准,以朴实无华架势,而大显摧坚之力,亦不敢小觑,暗道:“这小子不简单,在我‘神兵手’招数逼迫之下,出手还如此沉稳。他能挨黄仲鬼一招太阴刀,内功必然不凡,我可不能疏忽了。”
拆招之余,也凝神察看文渊剑法中的精义。
双方一交上手,文渊已知对方武功高绝,实是难操胜算。所幸卫高辛已听闻黄仲鬼未能一招击杀文渊,又见文渊伤于太阴刀后复原奇速,心中有所顾忌,暗想以黄仲鬼之功力,文渊尚能承受,自知功夫不及黄仲鬼,面对文渊,自也不敢大意,出招未曾进逼太过,文渊仍能支持。他却不知,文渊虽以文武七弦琴的妙用化解太阴内力,但那只是内功应用之奇法,本身内功并非当真深厚得能与太阴刀相抗。
两人斗了一阵,卫高辛见文渊并未再出厉害招式,忌惮渐去,“神兵手”中种种凌厉悍恶的招数逐渐使将出来,两只手臂上样式变化多端,并则似凿,弯则若钩,肘底抛锤,扫指如刀,仿佛化作万般利器,文渊的剑招渐渐有所不支。
郝一刚在一旁看着,尴尬无比,要他上前帮文渊应敌,那是绝不可能,一来他武功远不如卫高辛,二来他一旦助了文渊,便是摆明了和王山作对,他可不敢拿一家性命开玩笑。但若不加援手,道义上太也说不过去,两相权衡,毕竟自保要紧,当下也就闷不吭声。
猛听卫高辛喝咄一声,右掌一式“斧钺势”劈砍过去,文渊正待挡架,卫高辛招数陡变,转掌伸指,变斧钺而为羽箭,去势赫然快了数倍,文渊抵御不及,腰侧中指,“嗤”地一声,一股鲜血直冲出来,地上洒出一条血印。文渊忍痛退开,长剑对正卫高辛追击来势,阻得一阻,再起架势,未被卫高辛一举击败,心中却暗暗焦急:“这样下去,最后定然落败无疑。他的武功变化繁杂,要以指南剑破解,也难以应付他双手不同的变招。”
一瞥眼间,忽见紫缘端坐就地,将文武七弦琴自琴囊中取出,拨弦欲奏,弦上却无丝毫声响。文渊虽处险境,仍忍不住想道:“紫缘姑娘身无武艺,弹不了文武七弦琴的。若在丧命之前能再一闻紫缘姑娘的琵琶曲,虽死无憾。”
刚想到这里,心中陡然一惊:“不对不对!没能救出紫缘姑娘,那是最大的憾事,可要死不瞑目。就算要死,也得先救了紫缘姑娘,现在还不能就此言死!”
想到此处,文渊精神陡长,斗志大增,内力鼓荡,将卫高辛施展的诸般猛招一一接下。卫高辛暗哼一声,一招“倒钯势”压向文渊顶门,道:“死到临头,还不肯痛快些?”
文渊让开一旁,险险避过,笑道:“前辈想必打得十分痛快。”
卫高辛一怔,怒道:“贼小子!”
手下险招层出不穷,文渊舞剑防守,竭力抵御。
眼见文渊又渐处下风,忽听一阵琴声扬起,铮铮鏦鏦,昂扬奋发,众人听着,都是精神一振。文渊一怔,侧目一看,竟是紫缘弹奏着文武七弦琴,手法轻巧,全无窒碍。
文渊大感惊疑,叫道:“紫缘姑娘,你怎么能弹这琴?”
紫缘道:“开始弹不起来,拨拨弦就行了啊,怎么了?”
文渊心下惊奇,一时无暇多想,耳听这一首曲调,正是诗经中的一首“无衣”乃是一首极其雄壮的军歌。只听紫缘不住弹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与子同仇……”
这一首波澜壮阔的曲子,由紫缘这一个柔弱女子弹来,竟是另一番风貌,韧而不衰,隐然透露一股刚毅不挠之意。文渊苦战之下,听闻此曲,不禁精神百倍,心中暗暗感激:“紫缘姑娘虽然不懂武功,也能和我并肩作战。以二敌一,我岂能输给你卫高辛!”
霎时之间,内力忽长,剑法绵绵密密,一点剑尖化作满天星斗,指南剑路数大变,一把长剑如化千军干戈,漫山遍野而来。
卫高辛吃了一惊:“这小子的剑法怎地全然变了?”
他原已摸清指南剑的招数,攻守自如,现下文渊剑招蓦地截然不同,惊骇之下,竟有些手忙脚乱,险些中剑。
紫缘原先看文渊败象毕露,心急如焚,心道:“文公子如果身遭不测,那是因我而致,我又不会武功……但……我怎能袖手旁观?”
她心急之下,忽地灵光一闪,想到文渊精擅乐理,当即欲以琴曲为其助势,心道:“我只能做到这样,也许根本帮不上忙,但总是唯一能尽之力。”
不料一弹之下,琴弦分毫不动,亦无声响。紫缘一怔之下,再试几次,均无效果。她心里暗想:“文公子这琴真有些不同,看来不是能用强来演奏的。”
于是手法放柔,若有似无,竟然能发微音。她欣喜之余,拂指更加轻巧,竟然以极其微弱的力道,奏起了武学高手方能弹奏的文武七弦琴,琴音却甚是清越,不因力微而弱。
文武七弦琴之名,除了因文王、武王所制之弦,其实更包含文武二道之用。文渊以内力奏琴,是依武道。紫缘柔顺之手法,却是文道。此法连任剑清也未曾领会,文渊自也不知,紫缘更不明了。此时文渊在琴曲鼓舞之下,剑法竟渐渐雨琴音交应,变化横生,文武交会,却是无人能所预料的。卫高辛吃惊之余,竟然逐渐额头见汗。
第三卷 第十三章
一时之间,大厅中剑芒飞舞,琴音悠然,卫高辛连连变换招数,指掌纷错,犀利无匹,文渊耳际不住响过呼呼风声,每一招都足以断筋裂骨,威力骇人。
然而文渊不但未见劣势,反而越斗越顺,凭着指南剑的强劲真力,顺应紫缘所奏之曲调,剑法开阖,越发气势纵横,灵动万状。此时文渊所施展之招式,已非他所曾学过的任何剑法,融合着文武七弦琴的音律,由曲意而化剑意,连文渊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剑会如何使出,卫高辛更是瞠目结舌,全然看不出个端倪来。
紫缘弹琴之际,一边留神着两人交战,眼见文渊渐渐扳回败象,卫高辛脸色惊疑不定,不觉心中欣喜,暗道:“总算能对文公子有些帮助,这就好了。”
她可不知,此时文渊所使的剑招完全由她的琴曲引导,已是和卫高辛之间的胜败关键。
文渊也察觉了其中奥妙所在,凝神聆听紫缘的琴声,攻守进退,面临强敌,神态竟是渐转从容,剑法一招比一招幻异莫侧。以紫缘在音韵上造诣之高,岂能让人未听尽曲便知后调?但听音调起伏流动,剑路来去无兆,“嗤”地一声,卫高辛胸侧被扫过一剑,伤虽不重,却已鲜血淋漓。
卫高辛剧痛之下,勃然大怒,喝道:“小鬼!”
右掌五指箕张,“挠爪势”直扑文渊中路。文渊感应曲调,顺着一下高音腾跃半空,但听脚下“喀啦啦”一串急响,一张紫檀木屏风被卫高辛抓得四分五裂。王山大怒,骂道:“老家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损毁咱府上的东西!”
卫高辛充耳不闻,又是一掌劈去,未中文渊,却击碎了一个白玉水瓶。
文渊见卫高辛出手大现猛恶,额上浮现青筋,显是心浮气躁,当下更是全心体会琴韵,将之融会应用于攻守趋避之中,当真如行云流水,得心应手,方圆丈许之内剑气万道,令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这琴剑合攻实乃武学中未有之奇,卫高辛武功再高,也不能与之抗衡,稍一疏神,立时连中三剑,血染厅堂。
斗至此时,卫高辛已知万万无法抵御,但觉对方所使招数浑无常理可循,自己多年武学修为,竟瞧不出半点门径,不禁面如死灰,心中只是想着:“如何破招?如何破招?这倒底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
心神一分,更是难以招架,陡地双腿剧痛,已各中一剑,立足不定,仰天便倒。
蓦地葛元当急冲而出,拉住卫高辛后领,倏地将他扯开一旁,沉声道:“好小子,果然有本事。”
文渊停剑不加追击,昂然道:“葛前辈也要出手了么?”
葛元当眼中光芒闪烁,亮如夜枭,良久才道:“老夫若要杀你,又有何难?然而这里却不是老夫该出手的地方。”
说毕,横抱起卫高辛,转身飘出门外,如是足不点地,风送轻烟般地出了大厅。王山又惊又怒,叫道:“回来,回来!”
但却不闻一声回应。
葛元当退走得如此容易,倒颇出文渊意料之外。紫缘一曲已然奏完,起身将琴交给文渊,微笑道:“文公子,小女子的琴艺能入耳么?”
文渊接过琴来,躬身一揖,笑道:“姑娘过谦了,方才的曲子,比之琵琶不分上下,在下能克敌制胜,全靠姑娘援手。”
紫缘微笑道:“文公子取笑了,弹首曲子也能和人比斗取胜吗?”
文渊微微一笑,心道:“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且先按下。皇陵派两大高手已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当下置琴入囊,道:“紫缘姑娘,我们走罢!”
轻轻抱住紫缘纤腰,往厅外奔去。众武士见了一场恶战,无不目瞪口呆,目光与文渊一交,立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上前阻截?只是王山连声怒骂叫嚷,不能摆明抗命,当下装模作样地呼喝一番,刀剑舞动,白光森森,声势甚大,就是差不敢往文渊招呼而已。
文渊内息疾转,步履轻快流畅,转眼间已奔出府外,抱着紫缘左拐右绕,心道:“京城之中,有何处可让紫缘姑娘藏身?”
一时之间未能想到,忽见街角树下停着一乘空骡车。文渊灵光一闪,赶上前去,一个纵跃进了车里,叫道:“大叔,麻烦请到广宁门外!”
那车夫才送完一个客人,正哼着小调,悠哉悠哉地歇脚,忽然见两个人飞也似地窜上车来,不免吓了一跳,一时还没反应得及,答不出话来。文渊掏出一锭银子,往车夫手中一塞,说道:“事关紧急,请大叔快些。”
车夫随手掂了掂那银元宝,足足有五两来重,登时眉开眼笑,连声道:“好,好,您两位坐好,马上就到!”
当下扬起马鞭,赶着骡子驾车。文渊拉好车上帷幕,笑道:“好啦,只要出了京城,就没事了。”
紫缘嗯了一声,轻声道:“是啊。”
文渊转头一望,见紫缘脸上微生红晕,不禁怔了一怔,突然想起仍抱着紫缘,心头砰地一跳,连忙悄悄松手。紫缘偏过头来,轻声道:“文公子,多谢你了,我……我一直给你添麻烦,真对不起。”
文渊忙道:“紫缘姑娘,你别这么说,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在下的疏失,当天没能安置好姑娘,就匆匆忙忙地离开,累得姑娘受惊了。”
紫缘嫣然一笑,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怎么会到京城来,怎能就说是自己的错了?”
文渊道:“我正想问呢,姑娘,你怎会被带到京城里?”
紫缘道:“这里不好说,等到了城外再说不迟。”
文渊点点头,道:“不错。”
两人默默相视,只因这一件事尚未说清,要再找其他事来说,却是两个人都没心思讲。紫缘被他看得害羞起来,轻轻转过头去,低眉不语。文渊坐在佳人身畔,香泽微闻,也有点神魂不定,忙把眼光转开一旁。
不多时骡车便出了广宁门,文渊掀开帷幕,已到了城外的一处市集,便吩咐车夫停车,和紫缘下了车来,又付了五两车资。那车夫欢天喜地,不迭声地哈腰道:“谢谢公子,谢谢姑娘,您两位郎才女貌,一定白头到老!”
文渊脸上一热,道:“大叔,你误会了……”
紫缘早羞得粉脸泛红,拉着文渊道:“别说啦,快走罢!”
两人快步走开,还听到那车夫呵呵地笑。
文渊和紫缘走出市集,到了一处郊野,水声淙淙,一条小溪流过石间。眼见四下无人,两人便在溪边觅地而坐。时值盛夏,两人掬起溪水,洗了洗脸,清凉扑面,登时暑意大消,神清气爽。紫缘笑道:“文公子,你刚才打得辛苦,该再洗洗,提振一下精神。”
文渊笑道:“姑娘所言甚是。”
又冲了下脸,抬起头来。但见紫缘晶莹如玉的脸蛋经水清洗,日光照耀之下,更显得剔透雪白,点点水滴闪闪缀挂在眼睫和发鬓,真若嫩荷涵露,清丽无端。文渊看得出神,掌中盛着的溪水都自指缝间漏了下去,尚不自觉。
紫缘举起衣袖,拭了拭脸上水珠,忽见文渊直盯着自己瞧,不禁颇觉羞涩,轻声道:“文公子!”
文渊一惊,心神回窍,应道:“是,怎么了?”
紫缘含羞不语。文渊搔了搔头,甚是不好意思,忙道:“啊,对了,紫缘姑娘,你还没说你到京城来的事情始末。”
紫缘轻呼一声,微笑道:“是了,这个要说清楚才行。”
第三卷 第十四章
其时日近午天,文渊和紫缘并肩坐于溪边,水声潺潺而过。但听紫缘道:“我暂住在南阳秦知县那里的事,想来慕容姑娘已告诉你了。”
文渊道:“是,这我知道。”
紫缘道:“我和那三位寨主在南阳住了几天,那王山便来了。”
便将前事一一道出。
王振曾命王山至四方选觅美貌女子,献给皇帝,一来可让他倚此邀功,二来是以美色系住皇帝,自己更易于掌揽大权。后来王山寻得一名美人,进献之后,受封为慧妃,王山亦加官阶。王山得了甜头,几次重施故计,又找到了几名美女,如法炮制。这回再次出行挑选女子,沿途作威作福,只是尚未探到佳人。
来到南方,听得人人声传紫缘离开水燕楼的事。也算他见识浅薄,召人前来一问,才知道有这么一位天香绝色。这时紫缘已和文渊等人走了三四天,王山忙命人向水燕楼探清了紫缘的底,便往她故乡襄阳赶去。
行至途中,正遇上一群状甚狼狈的僧众,即是见瞋、见憎的手下。群僧本是皇陵派中人,见了朝廷官员,当即上前相见。王山从其口中得知赵平波欲得紫缘之事,又闻文渊等人身怀绝技,不禁有些担心,当下提调了两名僧人前去襄阳,以便认出文渊、华瑄、小慕容等三人,好做准备。也是这两僧命不该绝,其余众僧在之后几天便遇上慕容修,问起的事是相差不多,却惨遭灭口于剑下。
王山领众追到襄阳时,紫缘已往南阳去了。王山在城中遍寻不着紫缘,仍是不肯死心,打听得紫缘前往南阳,便匆匆追去。来到南阳,便以奉旨巡行名义,在馆驿之中住下,又得知文渊等均不在南阳,不禁大喜,心道:“既然没有这些带功夫的人,美人要到手,救简单多了。”
王山听过朱婆子等人述说,知道若要强将紫缘拉走,紫缘定然不从,只有以计诱骗。当下命人有意无意地透露口风,放谣言道:“你听说没有?前些日子,靖威王府的武士们在开封那儿设下了埋伏,逮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叫做文渊的。”
“是在杭州赎了紫缘姑娘出来的那个文渊么?此事当真?”
“怎么不真!我亲眼见到,一个道士这么一剑劈下去,那文渊胸膛便划了一道口子,站也站不起来,被捉了过去。”
这些传言绘声绘影,秦浒和紫缘听闻,都是大惊失色。秦浒向那几人追问这事情时,王山正走过来,假意道:“秦知县,什么事这么紧张?”
秦浒心直口快,说出紫缘和文渊的一番遭遇。王山听后,便道:“这么说来,这文渊必定是被赵世子捉去,以图报复。”
秦浒如何不急,忙道:“王大人可有方法相救?”
王山装作为难模样,说道:“若是我爹爹肯向靖威王说说好话,要救这人其实不难。不过咱们和他非亲非故,没个事由。这样罢,本官带那紫缘一齐上京城去,让她向我爹爹求情,我爹爹才有个理由去斡旋一下。”
秦浒大喜,再三谢过,忙去转告紫缘。紫缘虽然担心文渊安危,却仍疑心谣言真伪,向那自称瞧见文渊被擒之人查问。那几人中的两人,其实便是王山所带来的两名僧人,戴了假发,装作一般汉子模样。众僧伏击那日,只和紫缘稍加照面,僧人众多,紫缘自然不记得他们面貌。两僧说起文渊相貌形象,无不吻合,不由得紫缘不信。
然而王振父子声名狼藉,紫缘岂有不知之理,要她相信王山,却更加不能够。可是文渊不能不救,一时束手无策。秦浒便道:“紫缘姑娘,且不论那王山用心为何,文公子总是要救的。若是不去京城,岂能对文公子有助?”
紫缘思及文渊,心下紊乱之极,暗想:“也罢,倘若终于救不出文公子,那是因我而害了他,一死相报便了。”
当下便要随王山前去京城。
此时童万虎内伤已愈可了七八成,外伤也复原不少,丁泽已醒,和郭得贵一般,都是被康绮月消磨了大半精力,修养几天,已无大碍。童万虎感念文渊、紫缘信任之恩,决意和两个义弟一同前去京城,一来保护紫缘,二来也出力相救文渊。紫缘虽觉郭得贵品行不佳,但有童万虎同行,料来不会有事,便也答允。小枫却在此时生起病来,便留在南阳。
多了童万虎三人,颇出王山意料之外,心道:“这三个家伙不知又是什么东西,得想法子解决了才是,免得坏事。”
只是想归想,却没个策略。
不巧众人前往京城路上,途经赵县,离白虎寨不远,竟有一批皇陵派弟子在附近搜查,正是参与剿灭白虎寨的其中一队。童万虎等三人与之相见,正是冤家路窄,大战起来,终与紫缘等分散两路。
紫缘冰雪聪明,眼见王山对童万虎等人失散颇有喜意,不禁起了戒心,便想趁夜脱身,自行前去京城。然而王山手下众多,紫缘一个纤弱女子,实是无从脱逃。待到了王振府中,这才知道王山要将自己献入宫中,猛然醒悟,先是一阵大喜:“既然这是个圈套,那么文公子想必安然无恙,并没有被靖威王府的人捉到。”
随即又是忧叹:“现下我却到了京城来,该怎么离开这里?”
她身在重重侍卫看守之下,一时无计可施,但也绝不肯就此顺从,一心反抗。王山命人带她出来,紫缘本是不愿,待见来人竟有文渊在内,满腔愁思登时尽数化为欢喜。
紫缘将来龙去脉说了一次,至于王山如何探得文渊等人样貌的经过,她并不知晓,自然没能说到这些。
文渊听着紫缘述说,心情也随之震荡不定,心道:“紫缘姑娘对我如此挂怀,我竟懵然不知!倘若我没能先到京城来,紫缘姑娘岂非就此陷于九重深宫?追根究底,实在是我当日太过急躁所招致,其过若此,如何能恕?”
想到此处,更是愧疚难当,低声道:“紫缘姑娘,在下行事不当,害姑娘遭受了这等惊扰,我……我真不知如何道歉才是。”
紫缘双颊透红,柔声道:“文公子,你别老是怪罪自己啦,我没有这样想过的。算起来,还是我自己太糊涂了,竟然就这样被骗……唉,当时我听到你被捉走,真的是急死了,好像……都不会想事情了……”
这几句话说到后来,语音极轻,直如喃喃自语,似是漫不经意,却满是缱绻依恋之意,文渊听来,心中柔情忽起,不自觉握住了紫缘双手。
紫缘娇躯一颤,手掌感受着文渊掌心的温热,仰起头来,原先明亮的眼眸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水云,柔和迷蒙,脸上微染赧红,仿佛不敢正视文渊。
两人相对凝望,一时之间,四下唯闻溪流泠泠之声。紫缘一颗心怦怦直跳,低声道:“那,文……文公子,你又怎么会到京城来?”
文渊愣了一愣,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脸上一红,轻轻放开紫缘的手,说道:“我是来找任兄的。”
便把如何与蓝灵玉相识、知晓巾帼庄之危、寻找向扬和任剑清诸事一一说了。
紫缘听罢,说道:“这么说来,你该赶紧回城里去找任大侠才是。可是……”
文渊点了点头,道:“现在城里只怕闹得厉害,王山定然会派人四下搜寻我们下落,只怕我们两人都不能进城了。”
紫缘低眉沉思,说道:“倘若巾帼庄这事当真十分要紧,任大侠应该不会全无耳闻,也许此刻他正在往巾帼庄的路上,甚至已经到了巾帼庄,也未可知。”
文渊道:“若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
提及任剑清,文渊登时想到文武七弦琴,问道:“对了,紫缘姑娘,你是怎么弹起文武七弦琴的?”
紫缘微笑道:“弹琴就是这么弹法,有什么可说的?”
文渊道:“不,这张琴是我师门的重宝,有别于一般古琴,若非武学高手,以内力奏琴,应当是发不出声响的,是一样修练内功的法门。”
紫缘听得好奇,道:“这么说来,我能弹这张琴,倒算是反常了。”
文渊想了一想,道:“嗯,当时我本来打不过那卫高辛,你一弹琴,我使出来的剑法都跟曲调掺杂变化了,连我自己也料想不到……”
接着沉吟半晌,将琴交给紫缘,道:“紫缘姑娘,请你再弹一次,我想学学这手法。”
紫缘端坐抚琴,笑道:“文公子当真好学,你弹琴比我好上百倍,只怕学来也是无用呢。”
文渊笑道:“此乃‘不教不学,闷然不见己缺’,姑娘乐理精妙,在下感佩无已,如何能不求教?”
紫缘不禁微笑,道:“文公子既然如此学而不厌,小女子只好也来诲人不倦一下。”
纤指轻巧,琴声铮铮而鸣,乃是一首“御风行”文渊静静观察紫缘手下指法,倾听琴音,忽然身子挪动,两手轻轻按在紫缘手背上。紫缘脸上一热,随即了然:“文公子是要知道我下手的轻重缓急。”
文渊精通乐律,手掌随着紫缘弹奏而波动,丝毫不妨碍到紫缘。紫缘想起两人见面之日,结缘阁之中,她便曾这样按着文渊双手,弹着“汉宫秋月”的曲子,此时情景正好相反过来,忽觉心底涌起一阵害羞,琴曲中不自觉地大显缠绵之意。
文渊却专心凝思琴意与武学相应之处,将紫缘至柔之手法与自己的手法互相印证,忽然双手旁移,落在琴弦之上,内力激发,四只手竟一齐弹起琴来。
这一下奇异之极,自有琴以来,绝无两人同奏一琴之理,无论任何人听之,必斥之为荒诞不经。万不料此时却有一对男女如此奏起琴来,手法捷然不同,妙在两双手似乎各弹各的,绝不相触干扰,却又是同弹一曲,音调相融,浑然天成。若非两人心意一致,音律造诣又是深奥得不分轩轾,绝不能够成此异象。
紫缘见文渊如此,虽然颇觉讶异,但合奏之下,竟全无窒碍,不禁惊奇万分,当下也不停手,一般的弹下去。文渊指上内力不住送出,一注入弦上,随即被紫缘柔巧的指法化去锋芒,反震之时,出乎意料地容易化解,更与自身内功互相激荡,事不及半,功却过倍,文渊不由得暗自称奇,心道:“这文武七弦琴的奥妙,着实难以尽解,看来任兄也未必知晓。”
此时文武二用并行,琴曲中刚柔备至,平和浩然,意境更非任何琴曲所能营造。紫缘谨守文道手法,渐渐心神凝定,在文渊武道手法影响之下,周身舒畅和暖,如沐春风。文渊有紫缘中和弦上震力,登时领悟了武学中阴阳相生、水火并济之理,周身经脉越发活络,流转如意,更不可制。
琴曲至终,紫缘轻轻停手,面带微笑。文渊一拨琴弦,蓦地纵身而起,一声清啸,奇经八脉之中真气奔腾,纵控之际,无不顺心,半空中连翻两个筋斗,双袖一挥,当真如鲲鹏之翔,海阔天空,心中惊喜交集,叫道:“妙之极矣!”
忽听紫缘惊叫:“哎呀!”
文渊定睛一望,原来自己一时忘形,这两下翻跃竟是到了小溪上空,眼见将要落在水里,虽不致受伤,总是狼狈不堪。文渊心随意转,“御风行”的曲意在脑中一闪而过,真气畅行,身子轻灵似羽,霎时间融入了列子神游太空、御风而行的意境,下坠之势陡然减缓,袖袍拂处,身形轻轻向溪边飘落,翩然落地,竟是他从未来能施展过的绝妙轻身功夫。
文渊初窥琴曲和武学合而为一的妙用,心中豁然开辟了一片新天地,只觉神清气爽,心情轻松无比,一看紫缘,紫缘正微笑着凝视自己,登时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欢喜,忽然一把抱住紫缘,说道:“紫缘姑娘,真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紫缘被他牢牢抱在怀里,登时羞不可抑,一见他高兴的神情,不禁面现微笑,道:“我帮上什么忙了么?”
文渊微笑道:“你可能不能体会,可是真的帮我太大的忙了,无以复加,无可形容。”
紫缘低下头去,神色娇羞,低声道:“好啦,但……你……你先放开我嘛。”
若在平时,文渊听她一说,定然惊觉,两人马上分开,心里各有各的不好意思。然而这时紫缘却觉文渊双臂紧环,并无放开之意,口中也无回答,心里一怔,抬首望着文渊。
第三卷 第十五章
文渊双臂一紧,低声在紫缘耳边道:“紫缘姑娘,你记得我们相遇那晚,最后弹了什么曲子?”
紫缘轻声道:“我怎么会忘?你弹的是‘蒹葭’,我……我是弹奏‘风雨’……”
文渊轻轻抚摸紫缘的乌云长发,轻声道:“那时候,我虽然没见到你,但是……自从我听了那琵琶声,就一直无法忘怀。”
紫缘柔顺地倚在文渊怀里,柔声道:“我本是想出来见你的,可是……我……我就是不敢。唉,我那几天,好像少了什么,失魂落魄的,就是……就是想着你。”
她将头靠在文渊肩上,轻轻地道:“我还以为,我没有机会再跟你见面了……”
文渊展颜微笑,轻声道:“可是我们还是重遇了。”
紫缘微微点头,脸上满怀柔情,嫣然而笑,柔声道:“能再听到你的琴声,我好高兴。”
这一句话说来,倾慕之情溢于言表,文渊心口一热,右手轻轻摸上紫缘脸颊。
这举动着实让紫缘心头重重跳了一下,脸上露出少女的羞涩,轻呼道:“文公子!”
文渊温柔地抚摸紫缘娇嫩的脸蛋,低声道:“你的琵琶声里,总会把你的心情告诉我。”
紫缘一听,不禁粉脸羞红,轻声道:“你的琴声,我也听得出来啊……你对我的心思,我都知道。”
文渊听紫缘言语中一片深情,也不由得耳根发热。眼见紫缘满面娇羞,樱唇近在咫尺,文渊再难抑制心中爱恋之情,双手捧起了紫缘的脸。
紫缘轻轻阖上双眼,胸口微微起伏,朱唇半启,柔声道:“文公子,你若是不嫌弃我,我想……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文渊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霎时之间,两人双双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缠绵相吻。这一吻将两人一同带回了湖夜初会的情景,知音知心,互诉倾慕。此后结缘阁相会、夜游西湖、同返襄阳、乃至于今日京城抗敌,点滴回忆,如在梦中。
文渊爱怜地吮吻着紫缘,温暖的身子拱卫着她的纤柔的身躯,紫缘以香软樱唇回应着文渊,多日来潜藏、不安的爱意,此刻已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两人的心思一齐醉了,长吻至尽头,仍然不愿分开,轻轻地、不停地啜吻,双唇断断续续地交集,即使些微碰触,也足以感受到对方深深的恋意。
吻着吻着,文渊和紫缘慢慢睁开眼来,互相交换了浅浅的一个笑容。紫缘满脸红晕,眼瞳中一片醺醺然的意态,柔声道:“文公子,华姑娘跟慕容姑娘也很喜欢你的。”
文渊紧搂紫缘身子,轻声道:“你会不会生气?”
紫缘微笑道:“我是因为你,才能离开水燕楼的,我还求什么?何况……你待我是真心的,我是知道的……”
说着脸现娇羞神情,低声道:“本来啊,我想你都有了两位好姑娘,或许也不差我了……可是啊,后来我知道了,你对我这样……”
话没说完,便羞得不好意思再说,脸上却赧然含笑。
文渊微笑道:“我对你怎样了?”
紫缘偏过头去,抿嘴笑道:“你……就像我对你一样。”
文渊伸手梳着紫缘秀发,微笑道:“我们两个,谁爱对方多些?”
紫缘含羞不语,双颊梨涡浅现,笑而不答。文渊看着,忽觉一阵迷眩,忍不住又是轻轻一吻。
紫缘“嗯”地一声,静静地闭目回吻,忽觉文渊的手掌在她背上缓缓游走,登时带来一阵令人酥麻的刺激,不禁神为之醉,语带含糊地道:“文……文公子……你……啊……嗯……”
文渊渐渐低头,从双唇向下吻去,点吻纤细欲折的香颈,柔顺的发丝不断掠过鼻端,同时吻着紫缘的肌肤和乌云。
初识情趣的紫缘,如何能压抑文渊送来的阵阵柔情,香汗微渗,口中轻声娇吟:“哎……啊……文公……子……呃……”
虽只是几声轻微的呻吟,但是声音却是销人心魄,文渊听得气血腾涌,登时下身渐渐硬直起来,心神一荡,亲吻之时,轻轻啜了一下。紫缘身子一颤,“啊”地轻呼一声。
文渊望着紫缘双眸,见她眼中带着些许退缩畏惧,当下示以微笑,轻声道:“会怕吗?”
紫缘眨着眼,娇躯微微发抖,面色紧张地点了点头,语音微颤,低声道:“有点……有点怕……可是,我……”
嗫嚅半晌,忽地一咬下唇,搂住文渊后颈,脸颊相贴,轻声道:“文公子,你……你来罢!”
文渊知道她有着一段痛苦不堪的过去,心中万分怜惜,暗想:“我绝不能让紫缘感到一点不快,既然我对她如此钟情,更要全心为她设想,千万不能稍加勉强。”
当下轻轻爱抚紫缘的颈边,柔声道:“紫缘,别太紧张,我怎么样都不要紧,你觉得不好受,一定要说出来,好吗?”
紫缘又点点头,深深呼吸几下,低声道:“我……我晓得的。”
文渊投以一个安抚的微笑,慢慢解开紫缘的衣衫。当手指触及紫缘前襟时,紫缘身体又颤了一下。文渊珍而重之地卸下紫缘的绸衫,虽然尚有兜衣和纱裙的遮蔽,但那美丽的体态已由半现的雪肤玉肌展露,神采掩映,曼妙无比。
紫缘急促地喘着气,怯惧地举手遮掩胸前,柳眉含羞,更显楚楚动人。文渊一看,不由得心魂恍惚,伸手轻轻去拉开紫缘手臂,不料紫缘身子一缩,紧紧挡着胸部,不让文渊越雷池一步,脸上表情交杂着不安、徨惑、羞赧,又带有几分畏惧。文渊甚感困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低声轻呼:“紫缘!”
紫缘紧张的脸上现出些许歉意,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会试着放松的。”
但是一双纤细的手臂仍然拼命守卫着胸口,双腿也夹紧不开。文渊不敢躁进,循序而行,撘着紫缘双肩,给予肩膀柔顺的爱抚,慢慢滑落至上臂、手腕,不论哪一处,肌肤都是嫩如凝蜜,柔似雪绒,明明手上感觉得到滑嫩的触感,却仿佛入手即融一般,当真诱人之极,令人摸得一下,便舍不得离手。
文渊轻巧地揉拭紫缘白嫩藕臂,虽是满心兴奋,但为了怕紫缘承受不起,仍然强自压抑,渐次抚摸到了紫缘胸前的手臂。紫缘轻声惊呼,闭上了眼睛,一波波暖和的舒适感觉从手上传来,令她一点一滴地松弛下来,轻声呻吟:“啊……呃……文公子……”
文渊轻轻拨开她的手指,身子往紫缘胴体贴去,谨慎地观察紫缘的反应。紫缘眉梢颤动,张着那樱桃小口,像要叹气似地。文渊凑上去吻了一下,拿开了紫缘的手臂,接着松开她身上的小兜系带。
紫缘无力地张开眼来,四肢动作仍然有些紧绷,显然仍是十分不安。文渊以吻来抚慰着紫缘,身子前倾,欲将那肚兜取下。只因这一凑前,昂立的下体正好顶到紫缘双腿之间的私处。紫缘猛地浑身一震,失声惊叫:“啊呀!”
文渊吃了一惊,连忙停下动作,问道:“紫缘,怎么了?”
紫缘脸色苍白,眼中充满恐惧的神色,似乎想起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颤声道:“不要……我不要,不要……”
文渊霍然惊觉,登时知道了紫缘所害怕的事,方才的亢奋心情立时飞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担忧,低声道:“紫缘……”
话才出口,紫缘陡地挣开文渊手掌,双手死命掩着身体,连声哭叫:“别过来……呜……呜呜……走开……不要啊!”
秀丽的脸庞上满是惊惶,柔弱不堪的身体失却主宰地颤抖着。
眼见紫缘痛苦的呜咽,文渊心如刀割,难受得如欲死去,心道:“紫缘所受到的侮辱,令她伤痛至此!”
他从未痛恨过任何人,但对这一群糟蹋紫缘身子的大盗,文渊心中登时充满了极端的愤怒和憎恨。然而他马上把这愤恨之情压了下来,转为现下更要紧的事,静静地按住紫缘肩头。
紫缘呆了一呆,望着文渊,止住了叫唤,忽然扑在文渊怀里,放声大哭。文渊轻轻搂着紫缘,强忍苦楚,柔声道:“紫缘,有我在这,你不用怕。”
也不知紫缘是否听到,只是伏在文渊胸前哭着,似乎要把长久以来,心中一切悲痛全部发泄出来。
待哭声稍歇,紫缘抬起了头,泪眼朦胧,低声道:“文公子!”
语音仍带呜咽。文渊为她披上衣服,柔声道:“好些了吗?”
紫缘拭了拭眼泪,脸色哀伤,低声说道:“我……我以为我能够忘记那种悲哀了……结果……结果……”
文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紫缘,你已经很坚强了。以后有我跟你在一起,我们……我们可以扫除这个阴影的。”
紫缘默然不语,看着文渊的眼神,轻轻地低下头去。
第三卷 第十六章
再说向扬一早启程赶往巾帼庄,马不停蹄,午后不多时便入了昌平,离巾帼庄已然不远。向扬策马穿过一座林子,眼前一片平野辽阔,行马更速,心道:“看来再行一刻钟,便可到巾帼庄了。”
他深知皇陵派、神驼帮、龙宫派均是武林中的庞大势力,将临强敌,不由得精神振奋,越接近巾帼庄,越是聚精会神,留心四周,丝毫不敢大意。
纵马奔驰片刻,忽听一阵铃铛声自前方传来,尚夹杂着大片哒哒蹄声。向扬心知有异,催马奔前,只见远方一骑白马当先疾驰,后头数骑紧追不放,三人乘马,其余五六人均骑茶色骆驼,那铃铛声响便是骆铃声,异常响亮,却也透着些古怪音色。向扬凝目辨识,依稀看出白马上是名女子,心道:“莫非这是巾帼庄的人物?瞧这几匹骆驼,追兵定然是神驼帮无疑。既然来者是神驼帮,那么无论这女子是谁,都该先救再说。”
想到此处,向扬更不考虑,冲上前去。那女子见有人当面冲来,似乎吃了一惊,大声叫道:“危险,快走开!”
便在此时,后头一名神驼帮帮众陡地拉弓搭箭,“咻”地一箭,来势急劲,射向那女子后心。
此时向扬离那女子已然不远,向扬眼明手快,一见那人取箭,手往马鞍一按,身子猛地借力飞出,竟抢先窜在箭头之前,左手一引一带,迅速绝伦地拨箭回射,劲道之强,犹胜弓发,“嗤”地插入那人肩窝。几乎同一时间,一颗飞石破空跟至,重重击在箭尾柄上,把箭直钉透了那人肩头。那人惨呼一声,险些坠下骆驼。
那女子望了向扬一眼,似乎甚为诧异。向扬犹在半空,顺势翻手按在那女子后半马背上,身子弹起,一个纵跃,稳稳当当地落回自己马上,心道:“原来这女子武功厉害,刚才倒不需我出手了。瞧她这一手飞石既稳且准,若是我没插手,这一箭也会被打飞回去。”
后面追兵见了向扬这一番身手,登时传出几声惊呼。那女子侧头对向扬道:“阁下是哪一位?”
向扬道:“在下向扬。姑娘可是巾帼庄的?”
那女子微微一怔,道:“不错。”
忽听飕飕连响,五枝羽箭一齐往向扬后心射到。向扬猛然回了半身,右手一抓,便抓得一枝箭,连抓五下,五箭全被在掌中。便在同时,一件物事直打向那女子,风声奇响,竟是一口五尺高的铜钟。钟身笨重,这一掷威力自是奇大,向扬猛吃一惊,但为箭所碍,不及阻挡,那女子似也不敢硬接,跳开马身,翻至一旁。但听一声闷响,铜钟正中白马脑后,登时打得它脑浆四溅。
铜钟才飞出,一名长大汉子紧跟着自马上飞跃而出,铜钟击毙那女子坐骑之时,那汉子立时伸手握住钟环,一拉而回。那女子没了坐骑,后面数骑随即追到,那被向扬拨回飞箭的汉子喝道:“石娘子,你还想逃到哪里?”
登时将那女子和向扬团团包围。
向扬一听“石娘子”三字,登时恍然,向那女子道:“原来姑娘就是巾帼庄石庄主?”
石娘子随意朝向扬点了下头,盯着那拿铜钟的汉子,说道:“蒲牢太子,你的武功可越来越霸道了。”
蒲牢太子双眼一瞪,纵声笑道:“哈哈,你怕了吗?”
这几个字一说出口,登时声传四野,向扬陡觉耳中嗡嗡作响,不觉吓了一跳,心道:“这人说话声音这等宏亮,倒是奇了。”
另外两匹马上乘客一齐下马,三人腰带上均绣龙纹。向扬暗道:“三个龙宫派的,其他都是神驼帮。这三人气度非凡,莫非都是九龙太子之列?”
只见三人中一名青年仗剑而出,怒目喝道:“石娘子,你今天哪里也走不了,我睚眦现在就要你命丧黄泉!”
旁边一个瘦小青年道:“七哥别要莽撞,我们是要捉活的。”
这青年小眼尖鼻,面目狰狞,但语音却甚是平和,浑不似其貌,跟睚眦太子全然不同。
睚眦太子怒道:“要活的,八弟你自个儿去捉,要是我先杀了她,你可别怪我!”
说着恶狠狠地盯着石娘子,眼中如要喷出火来。石娘子哼了一声,昂然道:“蒲牢、睚眦、狻猊,你们敢动手便一齐上,且看我石娘子能否应付得来?”
向扬往石娘子一看,但见她约莫二十四五岁,身材纤瘦,双腿裤管上鲜血淋漓,衣衫上也血迹斑斑,显然已经过一番剧战,容貌中却流露一股刚强神色,丝毫不惧强敌环伺,心道:“临危不乱,石姑娘不愧为巾帼庄大庄主。但她伤势不轻,现下要跟龙宫派三名好手过招,实在危险。”
当下上前一步,喝道:“你们想要出手,先来和我向扬过两招再说!”
石娘子走上前来,说道:“向兄,你无关此事,不必插手。”
向扬侧头向石娘子道:“在下师承华玄清师父,是任剑清师叔的后辈,特来助贵庄一臂之力。”
石娘子微感吃惊,道:“你是任大侠的师侄?任大侠也来了吗?”
向扬道:“现下还没。”
他从未见过任剑清,此时说起任剑清之名,不禁觉得有些不实在,暗道:“听师弟说这位师叔本领厉害得很,要真能来就好了。”
狻猊太子眉头一皱,他方才见到向扬纵跃两马之间,身手俐落无比,显然武功了得。石娘子虽然负伤,但仍是厉害人物,加上一个向扬,胜负便未可立知,当下道:“三哥,七哥,你们先出手,我给你们掠阵。神驼帮的兄弟,请看住四方。”
睚眦太子一振宝剑,喝道:“八弟,你就是婆婆妈妈的不干脆!”
剑芒陡长,抢先攻上,一出手便是“龙翻剑法”的凌厉杀着,一重接着一重,如同千波万浪倾盖,剑光霎时间吞没了向扬身形。
石娘子见识过任剑清的功夫,眼见向扬出手相助,心道:“任大侠武功高妙,倘若这人得其师门武功精要,应付这睚眦应不成问题。”
她自知双腿伤势不轻,既然有人相援,当下也不逞强,双手各扣三枚小石块,旁观战阵。
向扬身处剑光交错之间,眼光看得却是奇准,前倾后仰,左踏右行,一一避开睚眦太子的猛恶招数,心道:“这路剑法虽然刚猛,但说到剑路变化威力,可颇不及陆道人了。当日陆道人没能伤我,我难道还会输你不成?”
看准睚眦太子中路剑法,蓦地长啸一声,掌运内息,沛然不止,一掌拍出,威势浩瀚,正是“九通雷掌”功夫。
睚眦太子使剑正急,忽觉胸口气息窒碍,向扬这一掌真力惊人,不待掌力及身,掌风已然压迫得睚眦太子剑路斜偏,硬是破开他中路攻势,掌力之强,实是骇人。睚眦太子大惊,退身纵起,舞剑卸去余劲,喝道:“好掌力,了不起!”
向扬喝道:“再接一掌如何?”
跟着跃起,仍是先前那一掌,掌上连加三道后力,追击而至。
忽地一道黑影自半空迎来,竟是蒲牢太子追着腾跃起身,单臂抡起铜钟,帮睚眦太子接下向扬掌力。猛听“铛铛铛”三下巨响,令人震耳欲聋,向扬的三道雷掌后劲一齐打在钟上,当真声如霹雳雷震,雷掌功力随之散去,马匹骆驼吓得一齐惊嘶蹦跳起来,石娘子、狻猊太子诸人也不禁骇然变色。
蒲牢太子落下地来,将右手铜钟“砰”地撑在地上,泥土登时被其深陷下一个圆圈。蒲牢太子面露狂态,大笑道:“小子,你这掌力打得不错,可是在大爷我的‘蒲牢金钟’之下,却也无用武之地!”
口中虽说得如此,右手却隐隐酸麻,铜钟毕竟没把雷掌威力全数卸开。
向扬见雷掌无功而返,不禁暗自称奇,斗志更增,左脚缓缓举起,双掌一上一下,衣袖之中隐发风雷之声,乃是九通雷掌“夔龙劲”狻猊太子脸色一变,心道:“这人要出真功夫了。”
蒲牢太子嘿地一笑,说道:“什么怪架势,对大爷我没用的。”
向扬目光一闪,道:“明明是破铜钟,偏要说是什么金钟?你且那破铜钟接这一掌看看!”
右掌缓缓一圈,“画”地一声长声,有如裂帛。
第三卷 第十七章
这一下回掌画圈,动作甚缓,竟然能凭空迫出如此清晰的声响,掌上内劲之强,实是非同小可。石娘子一声轻噫,暗道:“这人的内功造诣确实深湛,对付这蒲牢太子,看来绰绰有余。”
睚眦太子一挥长剑,叫道:“这等厉害招式,该由我睚眦先来见识!”
说着急纵向前,剑上微发嗤嗤声响,锋芒卷起森森寒光,繁杂剑势封住向扬上身三路,方位狠辣,内力锋锐,大显肃杀之意。
向扬右腿略弯,猛地伸直,身形藉势纵出,竟自投向睚眦太子剑路之中,喝道:“就让你领教一掌!”
右掌连划三个小圈,左掌凝力推出,掌力过处,只听一串“必必剥剥”清脆爆响,紧跟着响声一沉,如是山后闷雷。
睚眦太子陡觉手腕一震,手中长剑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气墙,匡啷连响,眼前银光片片飞射开来,长剑震成数截碎片,四下飞散。不及心惊,雷掌气墙已如排山倒海一般冲压至前。他就是再好战,也不能与之正面相抗,翻身而上半空,先避其锋。睚眦太子内力修为也非泛泛,虽然一时气窒,但迅即调息顺畅,接连两下后翻,踏落地上,左掌五指错开,右掌虚退成抓,准备再接后续攻势。
向扬却不追击,真气下运右足,身子陡然急沉数尺,一声大喝,掌力随之急转直下,对正蒲牢太子上路击落,势如天雷轰顶,威不可当。蒲牢太子不肯失了声威,高高倒举铜钟,左掌在钟上猛拍三下,钟声震得四野皆闻,三道掌劲并成一股巨力,自钟口朝天震出,以此迎击向扬这一掌。
向扬重招出击,绝不留手,但听一声轰然巨响,两人功力相冲,高下立分。众人耳中巨响回荡,雷掌后劲重重轰落,自第二道后劲起,蒲牢太子的掌力已然溃不成军,“夔龙劲”如霹雳爆雷,全数打入朝向上空的铜钟口内,山鸣谷应,震耳欲聋。
蒲牢太子万料不到向扬内功如斯强猛,这次劲力从钟口而入,未能卸开,已先传到握住钟环的右手,登时血脉剧震,恍如身遭雷殛,比火烧刀割犹为骇人。他大惊之下,一条手臂已然麻木,风雷之威贯体而过,再也拿不住铜钟,手指一松,放开钟环,铜钟立时被雷掌所压,落向蒲牢太子天灵盖。这铜钟重达数十斤,在雷掌压迫之下,直有千百斤之力,蒲牢太子脑袋便是坚硬何如,也要头骨尽碎,死状惨不可言。
忽见一道身影飞闪而至,叫道:“三哥!”
一掌拍出,立将蒲牢太子身躯推出数尺。掌力方至,铜钟已重重落地,“咚呜”一响,泥沙飞散,土地被撞得凹陷一尺有余,当真生死一线。出手之人一脸凶相,正是狻猊太子。
蒲牢太子骤脱险境,不禁暗呼:“好险!”
他身受威猛无匹的夔龙劲,全身功力几被销尽,身子跌跌撞撞,颓然摔倒,想要撑着起身,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丹田一阵逆气上涌,连喷了几口鲜血,狻猊太子忙上前扶住。
向扬凌空一个旋身,稳稳落地,昂视四周,神驼帮诸人面上惊骇神情未退,不自觉勒着骆驼缰绳。石娘子见了这等威势,亦是暗自惊佩。
狻猊太子回头望着向扬,道:“向兄武艺精深,令人佩服,在下来领教几招。”
说着将蒲牢太子靠着铜钟,站起身来,朝向扬缓步走来。向扬见他全无惧色,心下暗赞:“这狻猊太子气度稳重,看来不像蒲牢太子那样容易收拾。”
当下也不怠慢,凝神运气,掌心催聚九转玄功真力,静待狻猊太子出手。
忽见石娘子上前一步,道:“向兄,庄中危急,盼请速战速决。”
这一下可提醒了向扬,心道:“不错,石姑娘是巾帼庄大庄主,却受伤如此,又被这些家伙追赶到此,巾帼庄上的战局只怕更加险恶,我可不能跟这些人拖太久。”
念及此处,当即抢先出招,一招雷掌直拍过去。
狻猊太子陡然停步,双掌一合,口中沉声念道:“羯谛羯谛,波罗羯谛,波罗僧羯谛,菩提萨婆诃!”
随即双掌疾推,眼中如现华光,扬声大喝:“南无阿弥陀佛!”
向扬猛觉一道雄浑劲力迎来,自己的雷掌刚劲登时如陷泥淖,锋芒大减,不禁暗吃一惊:“这是什么功夫?”
不及细想,左掌加拍,双掌并力,当真是雷霆万钧之势,狻猊太子微一吐气,偏开身子,顺势将掌劲推向一侧,举重若轻地避开雷掌攻势,一个回旋,挥掌反劈向扬胸膛。
雷掌威力被卸,向扬虽觉惊奇,却也绝无畏惧,翻掌格挡来招,旋即还掌。狻猊太子两条手臂贯尽深厚功劲,与向扬一招一招拆将下来,竟不落下风。但见拳掌来去,四条胳膊斗在一起,渐渐散开一层气网,两人周身一尺之地,青草均被压迫得向外折倒。
睚眦太子眼见战况激烈,哪能袖手旁观,喝道:“姓向的,小心了!”
掌上隐发涌浪之声,来势轻重不定,乃是龙宫派掌法“蓝涛神掌”向扬见他掌法颇为奥妙,不弱于剑法威力,心道:“这两人比蒲牢厉害得多,可要留神对付。”
九通雷掌一掌掌击出,以一敌二,仍是攻守自如。
狻猊太子所使功夫,乃是一位异僧传授的佛门武功,称为“大乘禅掌”功法博大精深,温而不烈,威而不猛,实是一门绝学。那僧人知悉狻猊太子与其余龙宫八太子个性不同,颇通禅机,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将这门掌法传授于他。狻猊太子修练多年,虽然未能尽解其中精要,武功却已进步神速,犹在七太子睚眦之上,位居九龙太子之首,在龙宫派中仅不及掌门敖四海,功力非同小可。
他自学艺有成以来,便不再和派中弟子打劫船商,自行潜心修习,以期精进。这日遇得功力非凡的向扬,一交上手,将“大乘禅掌”中的种种深奥诀窍一一使出,两人各出绝招,一时竟然不分轩轾。向扬打得兴起,仰天一啸,双掌陡然打得飞快,来去奔腾,气势大开,正是“雷鼓动山川”一掌猛过一掌,雷霆之势无穷无尽,睚眦、狻猊知道厉害,各自使尽毕生功夫,全力招架。狻猊太子以大乘禅掌的柔力抵挡,睚眦太子使一招“鱼龙潜跃”连发暗劲,硬接雷掌。
但听连声爆响,手掌拍击之声不绝于耳,一声声都如雷闪惊涛,惊心动魄。狻猊太子尚能保全,睚眦太子竭力发掌,却越来越是后继乏力,但在雷掌狂攻之下,却又抽身不得,只有咬牙硬撑。
向扬内息鼓荡,九通雷掌分攻两人,连绵不绝,眼见对手已全无还手之力,睚眦太子更是汗出如浆,守势渐弱,随时要败,心道:“三十掌之内,你睚眦必败无疑。”
果然十掌过去,睚眦已然疲态毕现,全凭旺盛斗志支持着。
神驼帮帮众见此情景,互相对望,忽地放声大喊,乘着骆驼冲上前去,各拔弯刀,齐往向扬攻去。石娘子喝道:“给我退下!”
手中飞石陡然打出,铿铿连响,将众人手中弯刀一一震飞。神驼帮诸人相顾骇然,慌忙退开。
狻猊太子心知万难取胜,暗道:“今日便是捉不到石娘子也就罢了,需得保全性命,再谋后算。”
当下把心一横,内力沉凝,叫道:“七哥快退!”
双掌蕴劲,按上向扬双掌,使上黏劲,将向扬掌力缓住,顿成比拼内力之局。
睚眦太子已然精疲力尽,向扬掌路被狻猊太子接去,心头一松,真气不继,登时眼前花白,险些昏去,勉力跃开。狻猊太子见睚眦脱险,当即将全身功力含于掌心,喝道:“我佛慈悲!”
一身内劲赫然吐出,浑厚柔韧,刚猛如九通雷掌,竟也被排开。向扬双臂一震,情知这一下掌力深厚之极,不能逞强硬接,略退一步,双掌急拨向左右两边,将这道大威力分化开来,运劲消解。
狻猊太子趁隙飞身跃离,一提蒲牢太子后领,将他送上马匹,自己跟睚眦太子也疾跃上马,叫道:“向扬,在下今天认输,咱门改日再来斗过!”
向扬正凝气化解大乘禅掌功劲,一时不及追击,当下也不在意,朗声道:“在下随时奉陪!”
龙宫三太子、神驼帮众人疾奔而去,毫不停留。向扬调息半晌,血气平复,一望石娘子,见她面无喜色,便道:“石姑娘,刚才截不下他们,在下到贵庄之后,自会再收拾他们,姑娘不必担心。”
石娘子将手中一枚小石收入怀里,说道:“向兄仗义相助,巾帼庄上下均感盛情,岂敢多有相求?”
向扬见她双腿伤口尚在淌血,当即道:“石姑娘,你先包扎伤口,我们便赶到贵庄去。”
说着便要撕下袍袖。石娘子却已先行在袖子上撕了布条,接着撕开大腿裤管,白皙的腿上血迹斑斑点点,伤势实是不轻。
向扬见她毫不避嫌,当着他面前露出肌肤,怔了一怔,不禁有些局促,当下转过头去。石娘子恍若无事,迳自包扎妥当,站了起来,道:“走罢!”
第三卷 第十八章
石娘子的坐骑已被铜钟所毙,当下和向扬共乘一马,往巾帼庄驰去。石娘子熟习骑术,坐在向扬身后,手无扶持,依然坐得稳当。
这马是赵婉雁特地为向扬所选,神骏非凡,虽然载了两人,仍是奔驰如风。向扬控马急奔,不久便见到山岭间宅院绵延,正是巾帼庄。
石娘子远远望去,说道:“向兄,我们得从后山绕进庄里,正门路上已经被皇陵派守住了。”
向扬不知路线,便道:“请石姑娘指引方向。”
石娘子道:“让我坐在前面,我来控缰。”
向扬便让石娘子坐到身前,让了缰绳。他的骑术颇不及石娘子,马蹄一行,双手无处可放,登时有些身子不稳,摇摇晃晃。
石娘子察觉向扬坐得不稳,回头微笑道:“向兄,这样可要摔下马来的。”
向扬一阵尴尬,笑道:“在下不擅骑乘,让姑娘见笑了。”
石娘子道:“不打紧。这么着,你扶着我罢,摇摇摆摆的也不好快行。”
话虽如此,但石娘子乃是姑娘家,向扬心中为难,不知双手往那里摆好。石娘子一回头,见他神色不安,不禁好笑,道:“扶着我的腰就是了,还想什么?”
向扬别无它法,只得轻轻按着石娘子两侧腰际。石娘子笑道:“向兄,你方才大显身手,何等威风,怎地现下轻手轻脚的?扶好罢,有什么好害羞的?”
向扬见她说来爽快磊落,毫不忸怩,也就安心,便稳稳扶着石娘子腰边。石娘子一声呼叱,纵马快奔,那马撒开四蹄,往山间小路而去。
山中草木繁盛,树丛茂密,一眼看来,实不容易骑马通行。但石娘子熟悉山中各处大道小径,控马奔驰山林,仍是来去自若。只是山路毕竟不利马行,甚为颠簸,向扬不自觉手上加力。石娘子打扮朴素,衣衫单薄,向扬指掌紧贴她腰际,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腰间为控缰所做的施力,柳腰时展时缩,充分显出她身体的柔韧健美。
向扬初时不觉,但每当马匹行路震荡时,手上自然有此感觉,石娘子却似乎丝毫不知,不由得微感困窘,说道:“石姑娘,你当真放得下心,全不提防我有无其他意图?”
石娘子迳自策马,道:“我看人还不至于太走眼,你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否则何必救我?”
向扬听她语调平淡,信任之意却显而易见,心下暗暗佩服,心道:“石姑娘领导巾帼庄,果然自有其见识气度。”
方念及此,忽闻前头一片嘈杂之声,似有多人正在交手。
石娘子催马上前,越过一片树丛,赫然是一片刀光剑影,数十人交相恶斗,剧战不休,林子里男多女少,显然巾帼庄已居于下风。一个长发女子手持长棍,身法快捷灵动,连声娇叱,棍法密集如雨,着着精妙,领着众女左冲右突。然而敌人众多,一时难以突围。树林中四处洒血,战况激烈,景象惊心动魄。
石娘子怒喝道:“贼子休要逞强,巾帼庄石娘子在此!”
话声未毕,右手已打出一枚飞石,正击中与那持棍女郎交手的一名壮汉面门,打得他鼻梁断裂,惨叫跌倒。那女郎回头一望,见是石娘子,登时大喜,叫道:“大姐,你没事吗?”
这女郎便是巾帼庄二庄主凌云霞。诸女见到石娘子,齐声欢呼,叫道:“大庄主!”
一名中年汉子抢上前来,一拳打向石娘子肩头。石娘子右掌一翻,扣住那人手腕,一收一甩,“砰”地一声,将那汉子狠狠摔在地上,便即一动不动,手法脆快无比,口中同时说道:“向兄,这些是皇陵派的人,我二妹可能不易应付,要请你帮她一帮了。”
向扬一点头,道:“好!”
一按马背,飞身而出,一个起落,立时到了凌云霞身后,雷掌顺势发出,打得一名皇陵派好手狂喷鲜血。
凌云霞见了向扬,不禁一怔,一时会意不过来。石娘子纵马奔来,道:“二妹,这位向兄是任大侠的同门晚辈。”
凌云霞轻呼一声,低声道:“阁下大名,可是叫做向扬?”
向扬道:“正是在下。”
凌云霞面现喜色,挥棍逼开对手,道:“多谢相援,令师妹华瑄姑娘也来到敝庄了。”
向扬大为惊喜,雷掌攻势不停,道:“我师妹也来了?现下在贵庄中吗?”
凌云霞道:“是,华姑娘和我三妹正守在庄里。”
石娘子左手打飞石,右手连环拳掌,远尽皆攻,一边道:“三妹已经回来了?”
凌云霞棍路一扫,叫道:“昨晚回来了!”
她这一棍出得狠,使足了内力,声调不觉提高。
向扬和石娘子一加入战阵,局势立时改观,皇陵派众人节节败退。领队之人眼见情势不利,当下叫道:“诸位兄弟尽速退回,两位师弟随我断后!”
众人渐次退开,一边阻击巾帼庄诸女进逼。
凌云霞道:“大姐,要不要追上去?”
石娘子道:“这一队人数虽众,却无几名高手,无谓多费手脚,先回庄里巩固防御。”
凌云霞当即喝令众女救起受伤同伴,收队回庄。
向扬见巾帼庄众女行动明快,便如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传令一出,立依动作,心底暗暗喝彩,心道:“无怪乎巾帼庄以寡击众,尚能支撑,看来她们着实在攻守战阵上下了苦功。”
众人自巾帼庄后门进庄,到了厅上,两名少女当先迎了出来。左首那青衫少女一见向扬,便冲了出来,一脸欣喜,欢叫道:“向师兄,向师兄!”
向扬一拍那少女肩头,笑道:“师妹,你也到啦!”
华瑄眨着眼,道:“文师兄找你过来的吗?”
向扬道:“没错,不过师弟在找任师叔下落,想来没那么快到这儿。”
华瑄拉过旁边那女子,道:“蓝姐姐,这就是我说的向师兄,你看!”
脸上一片兴奋,像是要展示什么难得的东西一般。那女子自然便是蓝灵玉,她今日都在领着诸女抵挡神驼帮的一波猛攻,刚刚才杀退对方,进庄休息,一时没想到当天华瑄对她说的话,当下只拱手道:“幸会。”
华瑄脸绽笑容,道:“蓝姐姐,你看向师兄好不好啊?”
蓝灵玉茫然不解,道:“什么好不好?”
华瑄道:“我那天跟你说了啊,要把向师兄介绍给你嘛!”
蓝灵玉一愣,登时想起,脸上不禁微微一红,笑道:“你别胡闹啦,哪能这样决定的?”
说着不禁望了向扬一眼。
向扬笑道:“师妹,你年纪轻轻,也想学人做媒么?”
华瑄笑道:“向师兄,你谢不谢我?”
向扬扣了下她的额头,笑道:“小丫头就爱乱来,你向师兄已经帮你选了个师嫂啦!”
华瑄“啊”地一声惊呼,说道:“向师兄,你……你成亲了?”
向扬笑道:“那倒还没,总要师弟师妹来喝喜酒才成啊。那位慕容姑娘呢?我倒想见见未来的弟妹呢。”
华瑄心里一羞,满脸通红,低声道:“文……文师兄都告诉你啦?”
石娘子左右盼望,道:“四妹呢?不在庄中么?”
蓝灵玉道:“四妹带了十几人出去,跟龙宫派的狴犴太子动上了手,打到后山去了,你门没见到吗?”
凌云霞道:“我们只跟皇陵派的人打了一场,没有看到龙宫派的。”
石娘子眉头一皱,道:“这小妮子性子太直,别要中了敌人的诡计。二妹,你现下身子状况如何?”
凌云霞微一运气,道:“胸口有点气窒,歇一歇,还能打一阵。”
石娘子道:“好,你且休息一阵。”
望向蓝灵玉,说道:“三妹,你怎么样?”
蓝灵玉道:“受了些小伤,不碍事的。”
石娘子道:“好,你跟阿缨她们去接应四妹,千万小心。”
蓝灵玉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向扬听她说话中气不足,便道:“蓝姑娘,我想你还是该歇息一下,对方高手甚多,单凭斗志是打不尽的。”
蓝灵玉握起双戟,道:“要歇息,也得先把四妹平安接回来。”
向扬忽然右掌一立,叫道:“蓝姑娘,你先接我两掌。”
掌力一吐,直拍蓝灵玉正路。蓝灵玉陡觉掌风迫人,难以硬接,心下暗惊:“这人内功如此深厚!”
当下旁跃避开,向扬左掌又已击到。蓝灵玉武功本不及向扬,久斗之下,气力不足,这一掌避之不及,立被向扬按住右肩,不禁一呆。向扬掌下凝力不发,道:“龙宫派九龙太子,至少有两人能使出这等功力。蓝姑娘,巾帼庄外强敌环伺,如此情势,万万不能再有逞强举动。”
华瑄也道:“是啊,蓝姐姐,你刚才打了那么久,再出阵实在太危险了。若说要去接应杨姐姐,不如……”
她本想自己出去找杨小鹃,忽然心念一动,道:“……交给向师兄好了,向师兄武功很厉害,绝对没问题的。”
蓝灵玉见了向扬这两下出手,知道他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当下道:“好是好,只是不知向兄是否愿意帮忙?”
向扬道:“这个自然,只是杨姑娘相貌如何,得先知晓。”
当下蓝灵玉说了杨小鹃的衣着相貌,又叮咛了山里要道,向扬记住了,当下乘马出庄,再往庄后山中而去。
他在山中来回寻探,却不见一人,绕至山林深处,依然如此。向扬暗暗纳闷,心道:“不如到龙宫派门人聚集处一探,瞧那狴犴太子是否回归。”
当下便想纵马绕道庄前。奔出不远,忽见密林两旁窜出数人,各持兵刃,叫道:“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向扬勒马停下,见每人均是龙宫派装束,当下道:“狴犴太子可在?在下刚刚见过蒲牢、睚眦、狻猊三位,正想顺道拜访狴犴太子。”
当先一人高举手中钢叉,叫道:“四太子刚刚战胜凯旋,没空见你,你是何人?再不通名,先将你拿下了!”
那人话才出口,向扬已飞身离马,九通雷掌连珠打出,将一众龙宫弟子尽数打倒,道:“对不起得很,在下可要自行通过了!”
翻身上鞍,续往前行。龙宫派诸人武功和他天差地远,一掌拍下,均皆吐血倒地,哪能反抗?
向扬听那人说狴犴太子得胜,虽不知真假,却不免暗暗忧心,当下更是快马加鞭,要绕出后山。行出里许,忽听一丝细微笛声自远处树间传来,荡人心神,说不出的诡异奇幻,隐隐又传出男子的笑声。
他疑窦大起,控马驰近,听那笛声极是美妙,却不似正道,曲调颇有勾引人心之意,一阵低微的女子喘息自树丛后断断续续地传出,更是引人遐思。忽听一个男声说道:“康姑娘,久闻你的琵琶是罕见绝艺,何不与康兄弟合奏一曲,让我等与杨四庄主同享欢乐?”
此言一出,又传出一阵附和轰笑之声。一个娇媚的女声道:“先让家兄尽兴,奴家再行献丑不迟。”
只听先前那少女拼命止喘,叫道:“你们……你们这些恶贼,就算你们再怎样……再怎样耍花招……本姑娘……我……呃嗯……啊!”
一声衣服撕裂之声响起,接着又是一阵男子的狞笑声。
向扬听在耳里,不觉心惊,心道:“杨姑娘落在皇陵派康氏兄妹手里了吗?”
他下马上前,藏身树后察看。
只见一个俏丽少女躺在林间乱石之中,四肢不停扭动,脸上神情满是羞耻难耐之色,上身只着一件白色衬衣,地上有一件撕碎的淡黄衫子,正是巾帼庄四庄主杨小鹃。一群男子和一名美艳女子围着她,一名短须男子吹着铁笛,眯着双眼,满是邪意。众人中一人衣着华贵,腰束龙纹带,想是龙宫太子之一。
那龙宫太子伸手去摸杨小鹃脸蛋,笑嘻嘻地道:“杨四庄主,你的皮肤可真嫩,可比我们那些宫女还要细致。出了这么多汗,你快受不了了吧?”
杨小鹃大羞,边推边避,却似乎全身无力,难以起身,手上也无甚力道,骂道:“狴……狴犴……你卑鄙……啊啊……不……不要碰我!”
狴犴太子低下头去,笑道:“方才你打了我一弹,现下换我来还你一弹。不过呢……这一弹会让你舒服透顶的……”
说着一只手去摸杨小鹃腰带,伸出舌头,要往她脸颊舔去。杨小鹃挣扎闪避,但在笛声催诱下,却是身不由主,急得泪水盈眶,叫道:“不要!”
蓦地一声暴喝传来:“狴犴,滚开!”
一道凌厉掌风铺天盖地卷至,猛然击向狴犴太子后心。狴犴太子正要逞欲,骤觉背上巨力压迫,霎时间骇然失色,不及回头,连忙纵起闪避,叫道:“什么人?”
话才说出,陡听轰然声响,一回身,已看清来者是个青年,左臂环抱杨小鹃,右掌所对之处,地面已现出一个坑洞,沙尘冉冉,掌上威力之大,可想而知。杨小鹃一时未能反应,一双俏目怔怔地仰望着向扬。
第三卷 第十九章
向扬这一出手,立时技惊当场,众人无不骇异。那吹笛之人正是康楚风,眼见向扬前来干预,当即停曲,上下打量着向扬。
杨小鹃被向扬轻轻搂住,身子突然一阵燥热,不禁轻声喘气,迷迷糊糊地看着向扬。但听向扬怒声喝叱:“狴犴!你龙宫派虽然是明着打劫,好歹是武林一大门派,你身为九龙太子之列,江湖闻名,竟然如此无耻,算什么男子汉?”
狴犴太子面现傲色,说道:“小子,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教训我?这小丫头是咱们擒住的,你想尝尝,也不用抢,给我磕三个响头,便让你玩一玩,倒也不是不成。”
向扬见他言语狂傲,毫无愧色,心下更是愤怒,喝道:“且看你有没有这等份量!”
右掌一提,催动九通雷掌,一掌拍出。
狴犴太子方才躲开了向扬一击,心中虽然对其掌力颇为吃惊,却也对自己功力甚有自信,心道:“这小子功夫虽然不差,但瞧他年岁,造诣定然有限,不足为惧。”
这次毫不闪避,使动蓝涛神掌,一招“巨鲸掀海”对去。
双掌一交,向扬退了一步,左臂暗暗一紧。杨小鹃轻呼一声,心中大急:“唉,这人是谁?打不过狴犴,还出来做什么?”
狴犴太子心觉对方掌力虽然不弱,却仍不及自己功力深厚,心中暗喜,叫道:“不自量力的小子,要你知道龙宫四太子的厉害!”
猱身上前,双掌重叠,使足功力击到。
忽听向扬一声大笑,随即喝道:“狴犴太子啊,跟狻猊太子相较起来,你这点本事实在微不足道!”
右掌运起八成玄功,掌势如雷霆大作,“砰”地一声大响,和狴犴太子拼了一掌。向扬试了狴犴一掌,已知他功力平平,比之狻猊、睚眦均大有不如,八成功力足以取胜。果不其然,狴犴太子托大迎击,哪知这一掌威力大不相同?霎时之间,狴犴太子浑身一颤,掌力被雷掌功劲所制,猛然逼回自身,力上加力,身子如断线风筝般震飞,“磅”地重重跌落在地,脸上骄态已转为一片惊骇,挣扎几下,便即不动。
康楚风等相顾失色,不自觉都退了几步,却有两名老者越众而出,目光紧紧盯着向扬,一言不发,忽尔飞身扑上,四只干枯手掌朝向扬抓来,招式狠辣,手指均套弯钩,一及身便要扯去大片皮肉。向扬抱着杨小鹃避开攻势,心道:“这两老武功倒比那狴犴更高,却是何人?”
两老面罩寒霜,爪势连绵,钢钩飞舞,如同万道银光四下飞窜。向扬正待反击,忽听杨小鹃断断续续地道:“别……别跟他们耗……唔……庄里……庄里……嗯……有他们的人……混了进去……快……回去……”
她语音虽弱,却满是亲昵声调,便如跟情人耳鬓细语一般。向扬这才发觉她衣衫尽湿,身上一股浓郁香气直飘出来,不禁一怔,耳听得巾帼庄中混入了奸细,一时不及多作遐想,拔身高跃,落在一株松树横枝上,一起脚,便要奔离。
忽听一曲琵琶声起,一旁的康绮月奏起“狂梦鸣”娇声道:“这位公子,何以走得这般急切?奴家可舍不得呢!”
曲声淫艳多端,风华万变,向扬心中一乱,竟然没提足真气,踏了个空,落下树来。但他何等身手,一个定神,便稳稳落地。康绮月媚笑道:“公子,不走了么?”
指下媚惑之意大增,要让向扬陷于“狂梦鸣”乱象之中。
向扬眼前一花,脑中微感晕眩,不禁大惊,心道:“这女子定然是皇陵派康绮月了,素闻她擅以音律乱人心智,果然诡异!”
他对乐律一窍不通,不知从何抵御,才听得一听,便觉筋骨酥软,斗志大减。两名老者见向扬神情微现恍惚,意欲趁机出手,但自己同样处在“狂梦鸣”诱惑之下,双手摆出架势,却无论如何不想出招。
但听康绮月语音娇媚,腻声道:“好郎君,你快来嘛,让奴家好好伺候你……”
向扬低哼一声,身子微微颤动。一名皇陵派弟子却先忍不住,喘呼呼地奔到康绮月背后,放声大叫:“师姐,我要……我要!”
双手探出,拼命捏着她丰盈的两乳,口中不住怪叫。康绮月毫无愠色,反而随之呻吟,一边奏曲,一边大放春声,娇声喘道:“好师弟,你来吧……唔唔,对了……哦……啊……郎君,你也来嘛……嗯,啊哈……”
康绮月手下大弹艳曲,口里放荡淫叫,林中男子一个一个都要忍受不住,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康楚风面带微笑,看着向扬,心道:“这小子看来不懂音律,定然抵挡不住妹妹的‘狂梦鸣’,还不手到擒来?”
果见向扬双目紧闭,脸上神色挣扎许久,便要将杨小鹃放在地上。杨小鹃虽也听得脸红心跳,却因是女身,不至为其所惑,眼见向扬克制不住,不禁心急,连忙道:“你……你别被她……呃……啊……”
却听笛声响起,康楚风一齐合奏,那“狂梦鸣”更增淫靡放浪,杨小鹃登时说不出话来,害羞莫名,不觉闭上眼睛。
向扬缓缓蹲下,放下了杨小鹃,双手悬在半空。康绮月娇声道:“郎君,你……你先来跟奴家好过,再与那丫头玩嘛……”
杨小鹃心中一阵迷乱,在“狂梦鸣”诱惑之下,竟然无心反抗,不住娇喘,星眸半睁,望出来一片迷蒙,向扬的身影也是一片幻彩。
就在这一片荡意之中,蓦地向扬奋然站起,昂首长啸,喝道:“不知羞耻的妖女!这等邪魔歪道的技俩,也敢拿出来卖弄!”
双掌贯力,使足九通雷掌厉劲,猛一拍手,轰隆巨震陡然爆发,恍若天雷响鸣,登时将铁笛琵琶合奏之音盖过,如同一个大铁锤击在众人心口,前一刻的淫邪放荡一扫而空,除了向扬一人,尽皆错愕惊异。
康绮月呆呆地一抚弦,琵琶上竟然每一条弦都已被震断。康楚风身子一晃,手掌颤抖,“铿”地一声,铁笛落地。康氏兄妹奏曲之际,被向扬雷掌互击的巨响出乎意料地截断,危害之烈,实非旁人所能想像,气息翻腾,两人各自“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向扬这一下雷掌相击,也震得双臂发麻,心里暗叫:“好险!”
他无法循乐理破解“狂梦鸣”脑中只留一点清明之际,急中生智,意图以雷掌声威掩盖其音,竟然一举奏效。但这一下也平白耗去他不少真力,自己承担九通雷掌威力,岂能易受?
眼见狂梦鸣已破,向扬立即抱起杨小鹃,叫道:“不奉陪了!”
内劲一提,发足便奔。两名老者错愕之余,竟没想到再行追击。
向扬横抱杨小鹃,飞奔如风,低声道:“杨姑娘,你还好吗?”
杨小鹃不喘着气,昏昏沉沉地呓语:“好热……你……你是谁?我……我要怎么叫你?”
向扬道:“我叫向扬,有位华瑄姑娘到你们庄上吧?我是她的师兄。”
杨小鹃嗯了一声,低声道:“是……师兄?唔……师兄……师……兄……嗯……”
说着身子微一抽搐,大声呻吟。
向扬见她有些神智不清,暗暗担心,问道:“杨姑娘,你受伤了吗?”
杨小鹃呼吸急促,满脸红潮,低声道:“康楚风……他……他……他给我下了药……”
康楚风性喜渔色,面对杨小鹃这样一个俏丽少女,岂会舍得下毒药?向扬一看杨小鹃神情,顿时明白,这药自然是极厉害的春药,当下道:“马上就回到巾帼庄了,你忍着点,这种药不难解的。”
杨小鹃呻吟几声,忽然一阵挣扎,伸手搂着向扬脖子,哀声道:“好热……我好热喔……向……向哥哥……你快救我……我要死了!”
她这一搂,脸蛋便离向扬近了不少,向扬鼻中一阵香气直透进来,不禁心神一荡,连忙凝神克制,轻声安慰道:“杨姑娘,你放松些罢,不会有事的。”
杨小鹃一双眼睛半开半闭,柔得像是要融出水来,声音越来越是引人遐思,哀求一般地道:“向哥哥,我真的受不了了啦……我要……我想要……”
她每一开口,便是一股兰馨气息吹在向扬脸上,娇躯更不断紧挨着向扬身体,全身上下都极尽挑逗,一张俏脸却又是天真纯洁,满是无辜的神情,只弄得向扬心跳不已,不敢多看,一心赶路,心道:“今天几场打斗下来,倒是这小姑娘让我最紧张,可比睚眦、狻猊更甚。再不快回到巾帼庄,可真糟糕之极了!”
第三卷 第二十章
但听得杨小鹃娇啼不断,向扬明知她身受药力迷乱,并非有意诱惑自己,却又偏偏非抱着她不可,怀里抱的、耳里听的、面前闻的,无一不是可爱之至,这份考验之严酷,当真非同一般。
一路上心猿意马,好不容易巾帼庄映入眼帘,向扬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杨姑娘,我们到啦!”
杨小鹃茫然不知,唔嗯几声,道:“到了……哪里啊?”
向扬道:“自然是巾帼庄了。”
杨小鹃呻吟一声,朝向扬身子靠去,低声道:“我……我回家了?”
向扬道:“是啊,你的姐姐们会照顾好你,很快就不会难过了。”
杨小鹃两手搭着向扬肩膀,脸蛋靠在他颈边,娇声道:“我要你照顾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向扬心里怦然一跳,道:“有石姑娘他们就行了……”
忽觉颈上一阵柔软触感,杨小鹃正陶醉地吻着,一边道:“我要你照顾……我……嘛……嗯……”
向扬大为困窘,只得道:“好,好!你别胡思乱想,回去上床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啦。”
杨小鹃抬头望着向扬,慵懒无力地道:“那……你要……跟我一起上床哦……”
这话一出,向扬脚下登时踩了个滑,差点跌跤,一看杨小鹃,那水汪汪的双眼满是期待之情,令人一望如醉,连忙避开不看,心道:“罢罢罢,看来我还是闭嘴的好。”
寻到巾帼庄后院,尚未入庄,便听得庄中一阵厮杀喧哗。向扬心中一凛:“庄中出事了?”
提气一跃,翻过后院石墙,疾步赶入庄中。才一进门,一道刀光赫然迎面劈来。向扬一脚飞起,正踢中那人小腹,将偷袭之人连刀一齐踢出丈许,定睛一看,却是一名神驼帮的刀手。向扬不加理会,迳自冲出走廊,只见廊上十来人交相酣战,显然皇陵派、神驼帮、龙宫派已攻入庄内。
忽听一声惨叫,一名巾帼庄女弟子被一刀砍中腰际,倒地不起。向扬大怒,喝道:“恶贼,休得逞凶!”
飞步赶上前去,左手环抱杨小鹃,右掌一拍,一招便将那皇陵派门人击毙。
向扬沿着长廊向大厅冲去,一路上雷掌连发,来去疾逾风雷,当之者非死即伤。冲杀到一个转角,忽听兵刃交击之声繁密异常,却是蓝灵玉舞动双戟,正和三名龙宫弟子缠斗不休,一见向扬和杨小鹃,又惊又喜,挥戟格开当头劈来的大刀,叫道:“向兄,四妹怎么了?”
蓝灵玉武艺纯熟,身旁围的敌人着实不少,向扬单掌开路,一时未能接近,叫道:“杨姑娘中了康楚风的邪药,并没受伤。蓝姑娘,咱们先并力杀出。”
蓝灵玉吃了一惊,叫道:“我知道了!”
两根短戟圈转拦劈,一招“飞燕顾盼”戟锋在身旁疾划两圈,逼开三名敌人,纵身冲出,往向扬这边靠来。向扬打起精神,使动九通雷掌,击刀剑锋刃立折,中人身筋脉摧断,接连击倒七八人,和蓝灵玉聚到一路,会合一路上的巾帼庄诸女,慢慢往厅堂而去。
杨小鹃依偎在向扬怀里,低声呜咽道:“向哥哥,我好热……身体……身体要烧起来了……”
向扬听她不再口出荡语,神智却越来越是迷糊,周身火热,不禁心惊,轻声安慰道:“别慌,马上就没事了。”
一掌拍中身旁杀上的黑衣汉子,向蓝灵玉道:“蓝姑娘,再不帮杨姑娘化去药力,只怕对她身子有损。”
蓝灵玉也是大为焦急,当下道:“向兄,你武功比我高得多,这要请你帮忙了。”
向扬道:“怎么帮法?”
蓝灵玉道:“从这儿去左转,便是药房,里面有一坛标示‘定心散’的,用大量清水给四妹服下,便能化解。”
向扬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当下挥掌震开周遭诸敌,往蓝灵玉所说之处抢去。
杨小鹃满身大汗,已是昏昏沉沉,呻吟声中显得甚是痛苦。向扬不敢耽搁,掌下内力使得十足,当者披靡,心道:“事关紧急,纵然耗些真力,也管不得了。”
到得药房,两名神驼帮的壮汉跟着追了进来,大呼杀上。向扬挥掌了结两人,迅速关上房门,心道:“随时会有敌人攻来,动作得快。”
当下将杨小鹃置于一张长椅上,在药柜里左寻右找,只想快快见着“定心散”三字。
耳听门外呼喊四起,向扬心中异常急切,一心要尽速解救杨小鹃,好出去支援巾帼庄诸女。蓦地一声大响,房门被一人冲破,一见向扬在内,不由分说,立时扑上,双掌齐至,威势极之猛恶。
向扬陡觉劲风袭体,迅即回身出掌,四掌相对,那人震飞一步,甫一落地,脚下一蹬,又已攻上。向扬看清那人面貌,见是一个长须男子,服色是皇陵派,暗道:“这人功力了得,不知是何人物?现在没空跟他纠缠,得速战速决!”
当下不惜耗劲,“夔龙劲”遽然出击,右掌出招灵动多端,猛不可当。
这夔龙劲收发由心,威势磅礴之余,更是暗藏巧势,劲刚行柔,比之寻常雷掌直击,更是难防难挡。那人瞧出招数厉害,骇异之下,一个侧翻闪开,出掌反击。向扬侧身转掌,陡然穿过他双掌之间,印在他胸膛之上,内劲迸发。
忽听一阵乒乒乓乓的破碎之声,那人哀嚎一声,颓然倒下。向扬却大吃一惊,叫道:“不妙!”
回头一看,药柜中的坛子罐子,已被那人掌风打碎了不少。向扬这一下避开对方掌力,同时以重手法将其一击毙命,固然高妙非凡,然而坏就坏在这一避,这人的一双掌风都打在了向扬身后,虽然威力已弱,但离药柜太近,仍击碎不少瓶罐。
向扬不禁叫苦,心中暗叫:“可千万别把那定心散也打碎了。”
连忙上前寻看,岂料天不从人愿,方才找不到定心散,现下却是一望便见,一片碎瓦上正贴着“定心散”三字的纸条,跟其他几坛药散混在一起,洒在柜上、地上。
向扬叫道:“惨了!”
心下又急又气,重重在架子上一拍,沮丧已极。耳听杨小鹃不住呻吟,无论如何得有解药不可,当下心中抱着些许希望,只盼其他坛子之中,尚有一两坛的定心散。然而一坛坛寻将过去,定心散却再也没有了。
向扬叹息一声,一颗心直沉到了谷底,心道:“现下可怎么救杨姑娘?”
正自思索无计,忽听门外传来石娘子的喝咄声,紧跟着两道人影先后跌进房来,立足不定。向扬顺手出掌,正打在两人背上,替石娘子收拾了两个对手,叫道:“石姑娘!”
石娘子进得房里,一眼瞥见杨小鹃躺在长椅上,当下道:“方才三妹都告诉我了。服下定心散了么?”
向扬摇摇头,指着先前那人尸身道:“还没找到药,便被这人打碎了坛子。”
石娘子眉头一皱,赶到药柜前一看,果然一片凌乱,再到杨小鹃身旁,一搭脉息,摸了摸她前额,闭目不语。
向扬大为担心,问道:“石姑娘,杨姑娘她现在如何?”
石娘子叹了口气,低声道:“现下没有定心散,要救四妹,必须另外调药,虽然不难,却也得花上三个时辰。四妹……四妹现在气血翻腾的厉害,只怕连一刻钟也撑不到。”
向扬呆了一呆,颤声道:“这么说……救不了杨姑娘了?”
石娘子默然片刻,忽然往向扬一望,说道:“向兄,你若能帮忙,就救得了。”
向扬一怔,道:“却是如何?”
石娘子抱起杨小鹃,对向扬道:“我这个四妹,心直口快,没什么心机,日后一时可能会有些承受不了,希望向兄好好待她。”
说着将杨小鹃送到向扬面前,向扬心下不解,自然而然的接过,忽然明白石娘子所说之意,连忙叫道:“不成!”
石娘子道:“什么不成?”
向扬道:“你要我跟杨姑娘……跟她……”
石娘子点点头,低声道:“不错,我就把四妹交给你啦,否则她也活不成。”
向扬叫道:“万万不能!”
石娘子沉声道:“向兄,我信得过你是位君子,才将四妹交付给你。你若不跟四妹……交合……她就要死了。我是她结拜大姐,她的心思我很清楚,她不会怪你的。”
向扬低头看着杨小鹃咬牙呻吟的神情,心中不忍,低声道:“杨姑娘跟我才见面多久?这……这对她太残忍了。”
石娘子低下头去,道:“我不多说了。你若想救四妹,现在快跟我来。”
说着快步出房。向扬又看了看杨小鹃,心中徬徨莫名,却也只得先跟上去。
廊上敌群已清,石娘子迅速带着向扬来到一处小房间,在墙上扳了扳,几块地板倏地翻开,露出一个方洞。石娘子低声道:“下面是个地窖,你们在这里……在这里行事,不会被敌人发现。四妹药性消除之后,便掀开机关上来,速速到厅上来。”
向扬站在地道前,低头望着黑沉沉的地窖,不发一语。
【第三卷完】
上一篇:【十景缎】第四卷[色度实体]
下一篇:公车上的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