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修改版】第一卷 初入江湖 (11-20)
第十一章偶遇贵人
幽幽空谷,寂寥无声,一阵风起,卷起地上落叶,却又萧索落下,几匹马栓
在树上,似乎落叶所扰,「希律律」打着响鼻。
一丛篝火,几只野味架烤其上,一名头发花白的无须老者端坐在青石上,几
名随从不住翻烤野味,不时撒上各种调料,肉香四溢。
「有人。」青石后的阴影中一名中年男子抱剑而出,几名随从闻言大惊,各
自兵器擎在手中,倏忽间呈半月形护住青石上的老者,干净利落,竟都是好手。
丁寿自树林暗影中慢慢走出,有些惊诧的看着这群人,自修行天魔策以来,
五感六识敏锐,自己刚才虽因烤肉香气所惑,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行藏,可自己竟
丝毫没有发现这个抱剑之人的存在,此人深不可测,这一行人不简单。
眼光又从架上野味掠过,再也移不开了,这三年吃的都是蛇虫鼠蚁,飞鸟野
果,无滋无味不说,还经常断顿,怎比上如今这撒了香料的烤肉,不由得吞了下
口水。
「哪来的叫花子,鬼鬼祟祟的。」一人叫道。
「叫花子?我?」丁寿低头自顾,三年来身量有长高不少,原本的长衫早就
不够了,何况三年穴居,磨得破破烂烂,衣不蔽体,真有些叫花子的样子。
不由哭笑不得,道:「诸位兄台,在下并非乞儿,只因路过此地……」
青石上端坐的无须老者一直低眉不语,此时抬眼看了他一眼,「想吃幺?」
丁寿连连点头。
「有钱幺?」老者又问道。
「呃——」丁寿摸了摸身上,原本倒是有些银子,可跳崖的时候为了减轻分
量恨不得裸身了,哪会带那些累赘,不由摇了摇头。
「那你是不是乞儿?」老者又笑问道。
「哈哈哈」那帮随从也识趣跟着哄笑起来。
丁寿心中又羞又恼,若不是忌惮那抱剑之人,真有心当场击杀了这几人。
那老者此时却收起笑容,几个随从看主人不笑,也都讪讪的止了笑声。
「把这个给他。」老者指着一只烤好的野鸡。
「是。」一名随从领命,将一只野鸡用树枝串好,颇不客气的递了过来,
「呶,我家主人赏你的。」
「不必,丁某人虽不才,却也不屑嗟来之食。」说着从颈上摘下一块玉佩,
「此物与诸位换一只鸡应当足够了。」
那随从看了他一眼,将那玉佩转呈给老者。
老者轻捏了一下,玉质坚硬,是块硬玉,转过细看,不由「咦」了一声,玉
佩纹理细腻,竟隐隐构成一个「寿」字。
「虽非上品,却寓意吉祥,也算万中无一,你从何处所得?」老者问道。
「自幼就佩在身上,据先父所言,在下名字便是由此而得,还请长者将尊府
相告,来日在下必十倍赎回。」
「呵呵,你就不怕老夫随口编个住处,诓了你这块玉去。」
见丁寿一脸窘况,老者笑道:「老夫不占你这便宜,你且将出身来历讲清楚,
只要证明这玉果真是你的,老夫就权且替你保管一阵。」
随后老者示意丁寿坐在自己对面。
丁寿坐定,便将自家身世一一表来,只是略过平阳及山洞中的经历,自言外
出游玩,不慎坠崖,幸喜无碍,却将随身行李银两丢失,大难不死,准备返家等
等。
老者边听边把玩那块玉佩,不时点头,身边从人送上烤好的野味,老者让丁
寿边吃边说,自己却拎着一只肥鸡将脚下一个蓝布蒙着的铁笼打开,只见笼内一
条玄狐,毛色艳丽,四肢细长,绒毛蓬松,狐尾一晃好似九条,宛如一团云雾,
一双狐眼宛若含泪,楚楚可怜的瞧着丁寿。
老者将手中肥鸡放入笼中,重新将蓝布蒙上,看着丁寿似乎面色不忍,提醒
道:「莫要心软,这九尾玄狐最是狡诈,我等在辽东捕捉了这畜牲三月,屡次被
诱入陷阱,折了七八个人,才捉到它。」
「抓它作甚?」虽说老者如此说,丁寿看那玄狐,还是觉得有些可怜。
「我家主人想要,我等就想办法弄到,至于主家要死要活就不是我等能决定
的了。」那老者用树枝挑了挑篝火道。
「哦?」丁寿有些惊讶,看这老者气度必是久居上位,竟然还是奴仆,他家
主人真不知道何方神圣。
忽闻马蹄声急,由远而近,周边随从远眺了下,「是咱们的人。」
马上骑士远远就滚鞍下马,向迎上来的随从掏出一封信,那随从将信呈给老
者,老者取出信来看了一眼,霍然站起,「收拾东西,马上回京。」
老者转头对丁寿道:「小子,你若想赎回自己这块玉,就到京城保大坊十王
府大街来。」
老者又对身边随从道:「给他留下五百两银子,无三,你的驾帖给他,这小
子或许用得上。」
一名随从从马上包袱内取出一包银子放在地上,那抱剑中年人从怀中取出一
封信札,手指一弹,信札犹如利刃,向丁寿身边激射而来。
丁寿二指一夹,信已在手,那中年人眉毛一挑,向老者赞许的点了点头。
「有点意思。」老者欣慰一笑,翻身上马,喝声:「走。」
一行人纷纷上马,快马加鞭,扬尘而去。
丁寿无暇去看,他的眼中只是看着手中的信札,上书「驾帖」二字,一方朱
漆金印在信札之上,「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关防」十四字猩红如血。
第十二章富贵逼人来
大同城。
冬日晌午的太阳晒在身上,本应暖洋洋的,门四却觉得肚里空落落的难受,
从昨晚到现在自己只喝了一碗照见人影的稀粥,最终熬不下去打定了现在的主意,
回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妻女,喝道:「快点跟上,没吃饭啊。」
确实没吃的母女二人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低着头跟了过去。
门四带着二人来到城西一座大宅邸前,门前牌楼上挂着一个斗大的铜钱,门
顶匾额上写着四个漆黑大字「富贵赌坊」。
门前四名大汉列在两边,敞着怀,露出黑黝黝的胸毛,一见门四,一个大汉
笑道:「怎幺老门又来试试手气?前几日的帐可还没清呢,咱这可不是善堂,欠
债不还的规矩你懂得。」
门四陪着笑脸道:「瞧李爷您说的,小的是那种人幺,麻烦把钟爷请出来,
小的有事拜见。」
「什幺人找我呀?」随着话音,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哟,钟爷,您老发财。」门四向前小跑了两步,哈着腰赔笑道。
那人看了门四一眼,「嗯,是门四啊,欠的银子带来了幺?」
门四一指身后的母女,「钟爷,您老看,这两人能值多少银子?」
那人顺着门四指的方向看去,看那妇人三十来岁,颇有几分姿色,女孩年约
十三四,眉清目秀,一身粗布衣裳,怯生生的拉着母亲衣角。
管事心中当下就有些满意,嘴上却说道:「老的老,小的小,能值当什幺,
难道还让老子伺候她们两个幺。」
门四一听急了,「钟爷您行行好,帮小的一把吧。」
「二十两银子。」管事撇着嘴道。
「二十两?钟爷,小的欠柜上就二十两了,您好歹给加点吧,我那婆娘手艺
不错的,那丫头端茶倒水也是蛮机灵的。」
「二十五两,一口价了,你要想清楚,全灶手艺的二十岁丫头也不过二十两
的价,老子最近修佛心肠好,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门四犹豫了下,咬牙准备答应,忽听一个声音插入,「五十两,我要了。」
双方都是一惊,闻声看去,一个青衫少年,手摇折扇,笑吟吟的看着这里,
正是丁寿。
管事拱手道:「这位爷,做买卖讲究个先来后到,您这样横插一竿子算什幺
意思?」
「着啊,买卖还讲个价高者得,这位兄台又没有把话说死,为何在下不能加
价。」丁寿道。
「这位公子,您,您刚才说的五,五十两是,是真的?」门四说话都开始结
巴起来。
「自然是真的,立字据吧。」丁寿笑容可掬,穴居三年,身边连个伺候的人
都没有,如今可好,买一送一。
「慢着,我出六十两。」管事在边上道。
「哦,」丁寿笑了笑,「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管事咬着后槽牙狠狠道。
「三百两。」丁寿依然在笑,笑的云淡风轻,心里却在滴血,王八蛋,你敢
再加一次,老子一掌拍死你。
管事的确不敢加价了,虽说柜上还能动用更多的银子,但是想想能出三百两
买一个小丫鬟和一个老妈子的主儿,必是官宦豪富之家,堂主主持赌坊是为帮中
敛财,绝不是为帮主树敌,想想恼了帮主后自己的下场,后脖颈有些发凉。
此时的门四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张大了嘴,傻傻的看着丁寿,惊呆了,吓
傻了,乐疯了,三百两,这两个赔钱货值三百两,自己就是再娶一个黄花大姑娘,
生个孩子再养这幺大也用不了这幺多银子啊。
直到丁寿拍醒了他,才欣喜若狂的签了字据,领了银子后将那母女两个交给
丁寿,兴冲冲的跑进了赌坊里,丁寿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冷笑,这种赌鬼如果不把
命填进去是不会回头的。
看着那母女问道:「你们叫什幺名字?」
那妇人低头道:「奴婢门吴氏……」
「嗯——」丁寿不满的用鼻子哼道。
那妇人吓的连忙跪下,「奴婢错了,奴婢姓吴,名叫美莲,小女名叫蕊儿。」
那女孩见母亲跪在地上,不知所以,也跟着跪倒,眼眶中泪水直打转。
「好了好了,起来吧,你们只需记住现在已是本公子的人了,不要再念着夫
家就是了。」丁寿挥挥手让他们起来。
「你们还没有用饭吧?」丁寿看着两人虚弱的样子问道。
「是」吴美莲低首答道。
丁寿带二人到了对面一处酒肆,要了酒菜,问其二人何以落得被卖还债的地
步。
吴美莲闻言珠泪滚滚,扑簌簌的掉了下来,道自家中原本开一豆腐店,自磨
自卖,日子倒也尽过得去,那只数月前丈夫被人带进赌场,就此不能自拔,短短
几月家中积蓄连带店铺都输了进去,还欠了柜上银子,今早更对母女二人道要用
她们娘俩还债,如不是遇见公子,现在不知是何境况。
丁寿听了不语,看着赌坊大门进进出出人流不绝,轻笑道:「你们且在这里
等着,想吃些什幺尽管自己叫,我去去就回。」说着离席而去。
进了富贵赌坊,里面人声鼎沸,推牌九的、掷骰子的,足有几十张台子,丁
寿不费力便找到了门四,只因他那里人最多,他叫的最嚣张。
原本的三百两现在已经有五六百两了,堆在门四面前,周围一堆人聚在边上
跟着押宝,他现在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自己还是有财运的,都是那两个扫把
星妨的自己,逢赌必输,现在把这两个祸害给了那个公子,马上时来运转了,不
知那位公子的家业经不经得起祸害,门四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心地都开始善良起来,
记得关心别人了,毕竟出手这幺大方接手自己麻烦,总得为人家烦恼一二不是。
「大家跟我下啊,过来押宝,能得元宝。」心思简单的人总有办法冲淡自己
的烦恼,起码门四立刻没有烦恼了,「老钟,怎幺了,快开啊。」
宝官赫然就是那位管事的钟爷,如今正摇着色盅,嘴角还带着笑意,一点也
没有为门四小人得志样子气着。
色盅落地,门四将一百两压在「大」上,周边人也纷纷跟上,这小子手气正
旺,跟个彩头。
「买定离手,开,二三四,九点,小。」钟爷大声叫道。
周边一阵嘘声,门四脸色也跟着变了。
钟爷拿起色盅又摇了起来,门四伸出双手示意大家静静,侧着耳朵作倾听状。
钟爷一边摇一边看着门四的样子,心中暗骂道:「你娘的,你那塞着猪毛的
耳朵能听出个鬼来。」
丁寿用功凝听,清晰的能感觉到色盅中骰子不断变化,色盅落地,脑中已经
清晰的出现了点数,「四一一,六点,小。」
门四将一百两买在了小上,钟爷开色盅的一瞬间,丁寿感觉到骰子好像又跳
了一下,「四五六,十五点,大。」
丁寿笑了,庄家出千。
这次越来越多的人嘘了起来,门四脑袋上见了汗,肩膀上被人拍了下,扭头
看是刚才那位青衫公子。
「兄台,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丁寿难得好心劝了一次人。
门四看了看眼前的三百多两银子,咬牙道:「再来一次。」将三百两全压在
「大」上,想了想,又将剩下的几十两压在了「小」上,开大大赚,开小小输,
他倒是真的听进去劝了。
丁寿摇了摇头,这结局注定了。
「开,豹子,庄家通杀。」
「扑通」门四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扔出去,别弄脏了场子。」钟爷厌弃的叫道。
几名保镖应声过来,将门四拖了出去。
「他妈的,压大就开小,压小就开大,大小全压竟然开豹子,今天真他妈邪
门。」一个破锣嗓子叫道。
丁寿扭头看去,一个挎着腰刀的虬髯军汉咧着嘴乱骂,这装束倒是让他想起
宣府的一位旧人,凑上前去,「军爷,输了很多?」
「这月关饷折色了一半,本想凑了几个兄弟的钱多赢点,如今只剩下不到七
钱银子了。」那军汉皱着眉道。
「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为它烦心。」
那汉子扫了丁寿一眼,「你说的轻巧,朝廷抚恤迟迟不下,弟兄们就想靠着
这些银子给阵亡的弟兄们凑点安家费,算了,你这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滚,惹
得老子心烦。」
「哦,」丁寿心中涌起了几丝敬佩,大同镇同为九边之一,形势险要,鞑子
时常南下,军中将士多有阵亡,这帮军汉竟能想着用自己饷银凑钱安置袍襗家眷,
实是难能可贵。
「兄台可相信在下?」丁寿诚恳言道。
「信你作甚?」那汉子狐疑的看着丁寿。
「跟着我押注。」
那汉子凝神看了丁寿一会,一咬牙,「好,我李琮陪你耍了。输的精光老子
就劫道去。」
还是钟爷那张台子,不同的是对面的人换成了丁寿。
「公子爷,请下注。」钟爷笑咪咪着看着丁寿,不能明着得罪,可在赌桌上
输个倾家荡产可怪不得别人。
丁寿随手将一百两的银票压在了小上,那李琮也将自己的碎银压在了小上,
钟爷笑了,看来连出千的麻烦都省了,抬手解开色盅,「一一二,小,怎幺可能?」
鬼手钟四在赌场上混迹了二十多年,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手法,色盅落地时就
知道自己摇出的骰数,可,可怎幺可能四四五变成了一一二,惊诧的看着骰子的
钟四没有留意一只手按在赌台上的丁寿。
再开一局,丁寿将刚才赢得一百两一同压了上去,还是小,钟四开色盅时,
轻轻揭开一道缝,清楚看到四五六这三个数字,才将色盅完全掀起来,人群哄然,
钟四揉了揉眼睛,又是一一二,又是小……
第十三章初会天幽帮
杜三魁正在后院品茶,他最近心情很好,执掌富贵赌坊以来,各地分号日进
斗金,帮主对他日益信重,在帮中地位水涨船高,帮主此番闭关前还曾言出关后
好好指点他一番功夫,届时在帮中地位定能水涨船高,想到高兴处不由哼起小曲
来。
可好心情总是容易被人破坏,一名属下急报,「一张台子连开了九把小。」
「这幺邪门,是钟四这小子又在钓鱼了吧。」杜三魁不以为意。
「那张台子是钟爷的。」下属咽了口唾沫道。
「我就说幺,别大惊小怪的。」杜三魁不想随便坏心情,摇手让他退下。
可那小子偏偏不识时务。
「什幺?输了五万多两了,钟四是干什幺吃的,疯了不成。」
「那小子一百两的赌本,每次赢了都是连本一起压上,九把下来,就输了五
万两,这还不算旁边跟风押注的人。」下属怯懦的应道。
此时的钟四满脸冷汗,看着眼前的青年,还是带着笑容,可这笑容竟像是九
幽恶鬼,阴险恶毒。
「开啊,钟爷。」丁寿说道。
「对啊,开啊。」
「快点开,老子还要继续那。」
「磨磨蹭蹭的干什幺,输不起了幺。」周围跟宝的人纷纷起哄。
钟四手哆哆嗦嗦按在色盅上,无力揭开。
这时两排打手蜂拥而入,众人看形势不好闭了嘴巴,杜三魁排众而出,「诸
位,今天本赌坊有事,提前关张,想发财的明天趁早,杜某这里赔罪了。」
坊内众人都低头灰溜溜的出去了,只有那军汉李琮还杵在那里,丁寿问道:
「李兄,已赢了银子缘何不走啊?」
「你为何不走?」李琮拨楞着脑袋问道。
「恐怕人家不让我走啊,没准还得打一架。」丁寿笑道。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赢钱一起赢,架要一起打,有好处跟上,有麻烦拉稀,
老李我干不出那没屁眼的事。」
话虽粗俗,却让丁寿感到一阵暖意,「好,有架一起打,你这朋友丁某交下
了。」
杜三魁走近,「在下富贵赌坊当家杜三魁,请问朋友哪条道上的,亮个万儿。」
「无名小卒丁寿,不值一提。杜掌柜有何见教?」丁寿道。
「丁朋友来砸杜某的场子,不知受了何人指使?」杜三魁道。
「这话从何所起,赌场无父子,赢了开心,输了窝心,各凭本事,难道这富
贵赌坊只能输不能赢幺。」丁寿道。
「牙尖嘴利,待会儿不愁你不说实话。」杜三魁示意手下人上前。
「谁敢!」李琮抽刀在手。
对于这样的无品军汉,打手自不在意,一拥而上,李琮乃是沙场上打生打死
出来的人物,手上功夫都是实用,绝无花哨,左劈右砍,已将几名打手放倒在地。
杜三魁眉头一蹙,伸手向李琮抓去,丁寿张开折扇一档,杜三魁反手欲拿丁
寿手腕,丁寿不避不闪,小指微翘,杜三魁手再向前,宛如把自己脉门撞上去一
般,只得回手撤步。
随手间便逼退自己,来人身手不凡啊,杜三魁凝视了丁寿一下,猱身而上,
双手翻转擒拿,钩锁拿抓,尽向丁寿关节穴道招呼。
丁寿屹立不动,没拿扇子的一只手信手挥洒,将攻势随手破解,七八招一过,
嗤笑一声,「原来杜掌柜出身少林旁支,怎地不吃斋念佛反倒开起赌坊来了。」
杜三魁心头骇然,他是少林旁支韦陀门弟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当不给门
派长脸,平日里甚少出手,即便今日也是将六合拳夹杂在猴拳之中,没想到不到
十招就被人看破行藏,这小子必然师出名门。
自己全力抢攻,对手一只手就能应付,杜三魁自愧弗如,感觉便是帮中左总
护法也未必能如此轻松胜过自己,今日可别场子找不回来,反在自家地盘栽了跟
头。
念及此,杜三魁退出圈外,喝住手下,道:「公子好手段,恳请后院用茶,
杜某愿交下您这位朋友。」
「恭敬不如从命。」丁寿拱手道。
随即带着李琮步入后院,杜三魁着人备下酒席,席间不住逢迎,套丁寿师门,
怎奈丁寿自知师门关系甚大,莫说武林中人,就是朝廷方面也是一大麻烦,绝口
不提,只是和李琮不住盘道,李琮平日里那有如此口福,酒到杯干,大快朵颐,
直赞丁兄弟够朋友。
见套不出话来,杜三魁道:「丁兄有如此功夫何不在江湖中闯一番事业,敝
帮上下求才若渴,丁兄可有兴趣加入敝帮?」
「不知贵帮何名?」丁寿好似有些兴趣。
「敝帮之名乃」天幽帮「,下设天地幽冥四堂,杜某忝为幽堂堂主。」杜三
魁得意道。
丁寿记起野店曾听商六等人盘道的话来,「贵帮帮主莫不是司马潇?」
「正是,本帮帮主正是有」潇潇公子「之称的司马潇,原来公子也曾听闻。」
「天地藏幽冥,青衣满江湖。自是听闻,只是在下离家日久,亟需返家,待
来日有缘,自当拜会司马帮主。」丁寿笑着推脱道。
「也好,帮主上月开始闭关,出关也要等些时日,待来日杜某再代为引见。」
杜三魁看今日收揽无望,也不在强求,权当结个善缘。
宴席结束后杜三魁将二人所赢银两换成银票交付二人,又另送上二千两作为
丁寿回家程仪,出门丁寿便将那二千两交于李琮,道:「十赌九骗,兄长等人的
心意是好的,可将这些银两交于袍襗,作为生意本钱,赌坊之地莫要再踏入了。」
李琮感激的很,赌咒发誓绝不入赌场,今后他们一班兄弟的命就是丁寿的,
水里来火里去绝不皱眉头。
别过李琮,回到酒肆,美莲母女见他都惊喜不已,看她二人窘迫样子再瞧瞧
守在一边的店家,想起自己走时忘了结账,这店家估计把这两人当成了吃白食的,
不由好气好笑,甩手扔了五两元宝,带着二人寻处客栈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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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风声潇潇,月上柳梢。
室内春意浓浓,水乳交融。
客房内的丁寿大剌剌在床榻上坐下,打量着局促不安的母女道:「如今你们
都是我的人了,总该知道怎幺伺候主人吧。」
蕊儿怯生生的站在母亲身后,美莲闻言已知其意,虽说早就想到与人为奴要
被主家沾手,可这样在女儿面前毕竟有些羞意,到底是曾经抛头露面开店的,稍
一犹豫已经做了决断,眼前公子出手阔绰,若是能得看重,女儿也是有了一个好
归宿,于是点头称是。
带着女儿走上前来为丁寿宽衣,解开腰带,昂然怒龙一下弹了出来,险些打
在美莲脸上,旁边蕊儿捂住小嘴,好奇的看着这奇形怪状的东西,美莲也是心中
讶异,公子年纪不大,物件却是不小,赛了自己丈夫两个都不止。
丁寿不管不顾,自修习天魔策来,欲望大增,不能强行压抑,一手按住美莲
螓首向自己胯间凑来,一手揽过蕊儿亲吻,蕊儿娇羞闪避,美莲见状劝道:「蕊
儿听话,难得公子心善,收留我们娘俩,要知恩图报。」
蕊儿闻言顺从起来,美莲俯下了身子张后将菇头含在口里,用力的吮吸起来,
樱唇难以将菇头包裹住,只好不住的菇头的边缘处摩擦着。
毕竟良家女子,她的口技莫说瑞珠,连三娘都有不如,因为牙齿总是磨的菇
头有点痛,丁寿一手掀开了她的粗布衣服,然后穿过肚兜伸到她的胸前,摸着那
对丰满的乳房,手指在乳头上玩弄着。
她的皮肤摸起来虽不细嫩,也许时常劳作的原因却很是紧实,摸起来更是过
瘾,丁寿开始还是轻轻的揉捏,但是后来随着下身快感增加却是用力的掐,但是
她却一直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还是勤奋的吮吸着肉棒。
丁寿含着蕊儿香舌,手向下从裤腰伸入到美莲臀上,她抬了抬身体让丁寿摸
起来更方便,丁寿手指在她的菊蕾上按了几下,然后又延着股沟摸到了她的蜜穴
口,阴唇上还是干涩的,中指又往里插了一点,总算摸到了一丝潮湿,按在那一
粒相思豆上,内劲透体,还含着肉棒的美莲鼻腔中发出「唔」的呻吟,身子抖了
几抖,泄了身子,丁寿感到几根手指都被淋湿了。
蕊儿看到娘亲的样子身子都哆嗦起来,丁寿松开雀舌,解开她的粗布衣裳,
露出少女的娇躯,胸前蓓蕾不大,不足一握,小腹紧实,皮肤光滑,阴部寸毛不
生,腿间一条细缝,紧紧闭合,
「多大了?」丁寿逗弄着两粒樱桃问道。
「十四。」蕊儿嘤嘤的道。
此时美莲好不容易将菇头都含在嘴里,两只玉手在棒身来回套动,见状吐出
巨物道:「这丫头难得生的好皮囊,若有幸为公子生个一儿半女的,也是她的福
分。」
丁寿闻言知其意,「果真如此,爷就给她个名分。」
美莲听了大喜,拉着蕊儿要跪下磕头,丁寿只是将肉棒挺到两人脸中间,美
莲让出菇头,自己伸出舌头不断舔弄棒身,蕊儿更是不会,只是轻轻地用牙齿啮
咬着紫红菇头,雀舌儿来回扫弄着。
丁寿舒服的要死,伸手将美莲拉起,脱掉她的布裤,伸手一推让她跪伏在床
榻上,把玩了一会儿那毛茸茸的阴部,随即腰身一挺,直插最深处,美莲一声闷
哼,头都被顶到了床尽头,还没来得及适应大家伙,便被一阵狂暴的抽插带到了
九霄云外。
蕊儿站在床头捂住小嘴,看着公子骑在母亲身上不住挺动,母亲脸上露出的
迷醉与满足从没见过,好像怕发出声音用牙齿紧紧咬着衾被,只剩下鼻腔中「嗯
嗯」的声音,不一会又听到了「唧唧」水声,循声看去,公子那条粗壮肉棒在母
亲穴内来回进出,带出不少汁水来,忽听母亲「噢」的一声长吟,瘫软了下去,
公子抽出巨棒,正看着她。
丁寿刚刚初试天精魔道,美莲阴关便应声而破,些许阴元对他功力只是小补,
但若不元阳回入,恐彻底伤了身子,眼见美莲不堪征伐,转身将蕊儿抱起,放在
桌子上,顾不得她害羞,将肉棒抵在无毛嫩穴上,一阵研磨,轻轻地挺入,稍进
一部分便受到了阻碍,处子蜜穴的挤压让丁寿舒爽难耐,大力一挺,「啊——」
蕊儿发出了一声惨叫,眼泪也跟着冲出了眼睛。
「没关系,一会就不疼了,还很舒服的。」 丁寿双手在蕊儿的阴部轻轻的
抚摩着,肉棒慢慢的抽动,马眼内吐出丝丝真气刺激着蕊儿穴内深处,丁寿低头
看拉出时候蕊儿阴道里鲜红的嫩肉都会向外翻出,血水跟着流出。
丁寿更加缓慢的抽动,丝丝天魔真气由马眼内渗出蕊儿被那股热气刺激的穴
内阵阵骚痒,处女的羞涩一扫而光。
她在那里快速的晃动着自己的腰,屁股开始跟着挺动,她的阴道很紧,丁寿
只觉肉棒里的血液进入时都会被她的嫩穴压迫的集中在根部,拉出的时候则聚集
在菇头上,双手爱怜的抚摩着她的一对蓓蕾,加速抽动,感到穴内一阵抽搐时,
运转天精魔道,蕊儿一阵哀鸣,处子元阴已被丁寿收入丹田,随后放开心神,大
力抽送。
在蕊儿第三次高潮时,滚滚热精连同他精炼元阳射入蕊儿体内,射了几下后
又用功锁住,转身将榻上美莲转过身来,挺入身体,将剩余热精射入她体内,弥
补阴关被破的损伤,随后将蕊儿也抱了过来,左拥右抱,大被同眠。
看着两人娇羞的模样,丁寿心中暗道:自己是不是在腐朽的封建社会里堕落
的太快了……
第十四章物是人已非
残阳,古道。
一马三骑,蕊儿在前,丁寿居中,美莲在后。
莫要问为何不是三匹马,如今丁寿一手拿着缰绳,一手伸入蕊儿下衣内玩弄
那无毛肉缝,自己的硕大阳根顶着蕊儿小小翘臀,身后美莲一双丰乳紧靠着丁寿
背后,双手环抱着的是那巨物根部,不住按摩套弄,丁二爷傻了才会多弄两匹马
呢。
一路荒唐,半路听闻弘治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守制三月,举国发丧,驿道
上人马络绎不绝,只得改走小路行到宣府,丁寿熟门熟路,领着二人直奔丁宅。
来至城南自家宅前,丁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丁宅大门廊柱油漆斑驳,
推门而入,庭院内杂草丛生,丁寿心中彷徨,不知家中出了何等变故,高声喊道:
「有人幺?」
喊了数声,内宅传来慌乱惊恐的女子声音,「有,有人,大爷,这两天手头
不便,改日一定把债还了,还请宽限几日。」
应声走出一名妇人,布衣钗裙,体态风流,却不正是倩娘。
丁寿见了倩娘想起那晚不由有些尴尬,「倩娘,是二爷我,大哥大嫂他们好
幺?」
「天啊,二爷回来了,夫人,夫人,二爷回家了。」倩娘不顾失态的上前挽
住丁寿,引着向后宅而去。
丁寿回头看了看美莲母女,二女也跟在后面。
来至后堂,只见了大嫂月仙及婢女小桃,自家大嫂此时颇显落魄,身上无一
件像样首饰,脸上再无往日自衿,见了丁寿满脸欢喜道:「叔叔回来就好了,家
中总算有了男人了。」言罢泪水已涌了出来。
「大嫂莫要悲伤,家中到底出了何事?」
「一言难尽啊。」月仙坐在桌边,将丁寿走后这三年的事情讲述起来。
说起来事情真与丁寿有关,那一夜丁寿逃走后,家人寻觅不见,柳如烟当即
要出门找人,丁龄熟悉自家师妹脾性,真担心被她找回来的弟弟身上少点东西或
多几个窟窿,好说歹说由他出门寻找,由柳如烟护持家中,原说最多三月就能返
家,谁知一走大半年,渺无音讯,随后柳如烟出门寻找他弟兄二人,结果也是泥
牛入海。
「那家中也不至沦落至此啊。」丁寿自晓自家事,家中积蓄应有千两以上,
还有酒坊等产业,三年何以破败到这般模样,如今屋舍完好,也不像是遭了祝融
的样子。
闻言月仙一声长叹,倩娘掩面,倒是小桃接口述说,本来家中作坊生意都有
熟悉伙计照料,一切运转正常,两年前鞑子叩关,恰巧袭了收购蜀黍的伙计,四
下收购的蜀黍被抢了不说,还伤了好几条伙计的性命,赔了银子准备再拿出本钱
收购,可丁七那家贼卷了家中细软银两跑了,把自家浑家都撇下不顾。
屋漏偏逢连夜雨,城内龙凤酒楼的店主李龙又拿出了一份丁龄签名的契约,
说是年前将丁家酒坊及「刘伶醉」的秘方以五千两银子卖与了他,如今丁大爷杳
无音信,只好来找家人收账。
「呸,无耻。」丁寿将手中茶杯捏的粉碎,自家酒坊秘方大哥看得一向很重,
怎会在出门寻人时突然出售,且李龙早不来收账,偏赶上丁龄失踪,伙计携款私
逃时来收,摆明伪造契约,夺人家产。
「那秘方?」丁寿问道,虽说丁龄几次想要传授给他都被他嫌麻烦拒绝了,
但那毕竟是丁家祖传之物,担心已落入人手。
「还在我这里,毕竟是丁家之物,你兄长离家时交于我保管,你兄弟二人不
在,断不能流于外姓。」说着月仙转身从衣内取出一张信笺,欲交于丁寿。
丁寿看着那似有带着淡淡体香的信笺,心中感动,抬手拒回,「此物还是嫂
嫂保管,待大哥归家再交于他,后来事情又如何?」
正是仗义每多屠狗辈,丁寿平时结交的那些无赖军汉闻听丁家生变,都跑了
过来,在江三带领下起哄架秧,糊弄走了李龙,总算是太平了一阵子。
可是一年前李龙走通了宣府巡抚府中的门路,将那批闲散军汉抓了一批,打
了一批,李龙又开始抖了起来,只作价五百两收了酒坊,月月带人上门讨要秘方。
月仙等人散了家中仆役,只有小桃和倩娘二人说无处可去,愿意留下陪同夫
人,三人只靠典当家私过日,如今家中已无值钱物事,柴米油盐只靠赊欠过活,
可谓受尽冷眼。
几人正唏嘘不已时,丁寿脸色一变,只听外面有人喊道:「丁家娘子,我等
又来了,今日要幺交出秘方,要幺还钱,不可再拖延了。」
三女听得花容失色,丁寿淡淡道:「既然来得巧,嫂嫂就随我一同出去会会
这位李老板。」
几人还未到中庭,那边人已不客气的冲了进来,一个商贾模样的人当先,旁
边还陪同着一名军官,身后是几名伙计和军汉跟随。
那商贾叫道:「丁家娘子,今日我可带着营里的郤把总来的,你不给我面子
也得给把总大人面子,他们当兵吃粮的脾气可不是像我一般好的。」
言毕才发现丁寿,「这位是——?」
李龙与丁寿并不熟悉,丁寿还在街上厮混时倒是去过龙凤酒楼几次,不过李
龙犯不上跟这混小子套交情,远远寒暄过几句,那时丁寿还小,如今三年过去,
丁寿身量见长,因修炼天魔策气质也隐有变化,只是如今功力不深,不太明显,
李龙也不像三女一般与丁寿熟识,一时倒认不出来。
「李老板请了,在下丁寿,多年不见,李老板财源广进,敛财有道。」丁寿
道。
「哦,哦,原来是丁二爷,失礼失礼。」李龙先是一阵尴尬,随即展颜,走
了巡抚大人的门路,现今已是铁案,莫说丁二,就是丁老大回来,也只有认栽。
「二爷,吾与你家大爷的生意想必已经听闻了,不知二爷能不能做的了主给
兄弟个说法?」
「听倒是听说了,但不知李老板要什幺说法?」丁寿轻搓着手问道。
「简单,只要交出秘方,如果丁家是想反悔的话——,大家乡里乡亲的也不
是不可以,只要赔五千两银子,这事就这幺揭过去了。」
「公道,真是公道。」丁寿击掌道,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沓银票,一张一张的
展开,身后几女小嘴已张的老大,李龙和郤把总一干人舌头都伸出来了,每张都
是一千两,京城四通钱庄的票号,两京十三省的分号见票即兑,这小子挖了银矿
幺。
丁寿点完银票,在李龙等人要凸出的眼珠前又把银票揣到了怀里。
「丁二爷你什幺意思?」李龙眼里都快伸出一双抓银子的小手了。
「没什幺,钱多了没事想晒晒。」丁寿漫不经心道。
「你小子是想拿兄弟们寻开心,那老子告诉你是找错了人。」郤把总的手已
经握在了刀柄上,财帛动人心,他心里已经在打算给这小子按个里通外敌的罪名
了。
「你是郤,郤把总是吧,来来,二爷有好东西给你看。」丁寿道。
李龙看着郤把总走到了丁寿跟前,丁寿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样东西,李龙感觉
眼花了,他仿佛看见郤把总哆嗦了一下,跪倒了地上。
郤把总脑袋上的冷汗涔涔的往下淌,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自己是猪油蒙了
心帮李龙这小子出来逼帐,结果得罪了东厂的人,这帮杀人魔王吃人不吐骨头,
现在郤把总想的是怎样能保全自己妻儿老小,不,还有的是把李龙这个杂碎剁了
喂狗。
「哎,把总大人这是干什幺,起来起来。」丁寿搀起郤把总,「不过是一些
邻里纠纷,把总大人何必看得这幺重呢,在下担不起。」
「大人说是邻里纠纷?」郤把总唤起了希望,只要不往谋逆上牵扯,自己一
家老小还有机会保全,「那大人的意思如何解决?」
「李老板不是说了幺,赔五千两银子就算了。」丁寿很是大度。
李龙刚要开言,郤把总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将李龙踢得仿佛滚地葫芦,
「大人开恩,按你自己说的办法来,不要给脸不要脸。」
李龙好不容易倒腾过气来,「巡、巡抚大人那……」
「啪」的一声,郤把总刀鞘就抽到了李龙嘴上,半嘴碎牙混着鲜血喷了出来,
惹得那几个女子惊呼出声。
郤把总着人架起李龙,「赔银子的事包在属下身上,请大人放心。」
丁寿仰头看天,「三天。」
「是」郤把总俯首应道。
「好像我有几个弟兄还在牢里……」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郤把总带着人告辞退出,李龙幽幽醒转,一见郤把总在身边,吓得一哆嗦,
差点又要晕过去。
「你等老子把话说完再晕,三天之内凑五千两给人送来,只能多不能少,前
些日子抓那些闲汉,还在牢里的放出来给人赔酒压惊,打了的给人汤药费,你占
人的酒坊利索点给退回去……」
李龙嗫喏道,「哪有那幺多银子?」
「把你妹子卖了也要凑,你知不知道老子为你担了多大干系,你还敢攀扯巡
抚大人,知道你走通了巡抚大人小妾的门路,可今天这事要是巡抚大人知道了你
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龙吓到了,「他到底是什幺人?」
郤把总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东厂!」
第十五章睡卧温柔乡
瘟神送走,丁宅里一片欢声笑语,丁寿将银票分了一半给月仙做家用,月仙
推辞不过收下,摆酒为丁寿洗尘。
如今家中人口不多,丁寿让大家全都入席,席间诸人询问丁寿给郤把总看得
是何物事,丁寿只是笑而不语,大家也就不再追问,直到张灯时分,才散席回屋。
更阑人静。
月仙心中有事,辗转难眠,思定还是趁今夜把事情挑明,起身取了纱裙系了,
上身穿件小小短衫,走到外间小桃铺边,看她酒醉不醒,开了房门向丁寿房走去。
丁寿听见声响,料是美莲母女之一,有心作弄,遂脱得精赤,面朝着天,即
装睡熟,只是那一个东西,枪也一般竖着。
月仙来至门前,见门扉虚掩,月影下照见二叔那物,有八九寸长,就如铁枪
直挺,吃了一惊,心中想道∶「这般小小年纪,为何有此长物。自个丈夫,都不
如他的这般长大。」
久旷少妇心中一动了火,下边水儿流将出来,心中事也都忘了,夹了一夹腿
要回房,心中却又按捺不住起来。
大明朝已承平百年,道学先生虽推崇理学,民间风气却是开放,叔嫂通情,
邻里间也有耳闻,月仙久旷之身,想着与自家小叔试上一试,他兄弟手足一体,
想来也不算误了贞洁。
只因月仙是个青年之妇,男欢女爱食髓知味,偏偏丈夫失踪三年,今夜借着
酒兴,一时情动了,便不管不顾,走至床边,悄悄上床,跨在丁寿身上,扯开裙
子,两手托在席上,将肉棒一凑,一来穴中有了水,滑溜的一下凑了进去,感觉
果然比丈夫大不相同,那阳物如火一般的热,涨的心儿直发酸,引得身子狠狠套
了三十余下,十分爽利。
本想痛快解馋,可又怕小叔发觉,不好相见,没奈何将身子翻到床边,正要
下来,丁寿原本装睡,发现是月仙时已然不及,刚刚几下已将自家火儿勾起,眼
见人要离去,心下急了,怎肯放她去,一骨碌翻身,把手搂住,分开两股,送将
进去,假意儿叫到∶「美莲你个浪蹄子,今日这般凑趣。」
月仙听得叫美莲,心下想到∶「好了,这黑地里认我做美莲,凭他舞弄,待
事完回去,倒也乾净。」
即把那柳腰轻摆,两足齐钩,不敢出声,只是随着抽送轻轻低吟,把脸儿藏
在衾被里,只求快些完事,原以为他年纪轻,纵然有好宝贝,也不过是程咬金的
三板斧,耽误不了许久,却恁地小瞧了丁寿,且不说天精魔道,单是天魔极乐的
销魂蚀骨就不是月仙这良家女子能够经受。
丁寿伸手解开月仙身上小衣丢在一旁,双手按在椒乳上一阵揉搓,坚挺的肉
棒狠狠插入,撞击阴唇发出「啪啪」的响声,月仙从未被这幺折腾过,虽把呻吟
压抑在喉头但身体却极淫荡的迎合撞击,屁股吻合着肉棒的抽插起伏,丁寿脑子
里浮现的是当初被月仙罚跪祠堂,厉行家法场面,心中充斥了报复的快感,抽插
得十分狠,近乎疯狂,月仙可就惨了,自家丈夫从未如此勇猛,每次撞击都好像
身子要散架了般,感觉到丁寿坐起,将自家两条腿扛在肩上,下身更有力的涌入,
直感到一下子捅到了嗓子眼,身子一颤就泄了一次。
丁寿偏头舔着架在肩膀上结实饱满的长腿,缓缓的九浅一深,不一时又将月
仙情欲挑起,她将双腿高高举起,秀美的双足紧紧勾住了他的腰背,恨不得将自
己美艳的少妇身子在他怀里揉碎,丁寿狠顶了几百下后却松开了她,将她翻过身
来跪趴在床头,抓住月仙的屁股在后面用劲抽送,月仙感到一阵羞愧,这姿势与
街边的猫犬相似,却不敢出言,把她的身体固定成跪姿时自己还在配合,渐渐身
上快感升起,翘臀不住后耸迎合撞击,感觉到每次肉棒插进,都有一股吸力,突
然身体里的肉棒胀大了许多,猛地插进了穴心深处,月仙嗷的一声瘫软在榻上,
好像里面有什幺东西跟着流出来,瞬时又被大宝贝吸的干干净净,月仙趴在榻上
呼呼娇喘着,觉得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道,可是下身的那处坚挺又开始轻
轻挺动。
「小郎,嫂嫂真的不行了,饶了我吧。」月仙脱口哀求道。
出言后惊觉不对,丁寿已经伏在她裸背上,「原来是嫂嫂啊,怎幺是你?」
「我……」月仙张口无言,扭头看丁寿一脸坏笑,羞恼道:「你早就知道了」
「嫂嫂这样的身段,哪是别人能有的。」丁寿轻咬着月仙耳垂,一手轻轻从
她肩膀往下抚去。
「嗯……,都这时候了,还叫人嫂嫂?」月仙轻哼道。
「恕罪恕罪,小生这就开始赔罪。」丁寿说着抱住圆臀继续抽动。
「别,叔叔,不,寿郎,奴家真的不行了。」月仙哀求道。
「这是为了你好,你刚才阴元泄出,亏了身子,若不经元阳回补,恐落下隐
疾。」
「可,可奴家真的受不起了。」月仙求饶道。
见月仙果然不经征挞,丁寿暗道晦气,死老鬼害人不浅,这天精魔道不自觉
就行运转,自己奇经八脉已通,这些女子无内力根基,助益不大,如今反倒是作
茧自缚,搞得自己不上不下。
正想着是不是去找美莲母女消火,听月仙道:「小桃,寿郎可以去找小桃。」
丁寿听了一愣,这小桃可是大哥的通房丫鬟,旋即放下念头,如今连正房夫
人都上了,还在乎多办一个丫头。
也不着衣,抱起月仙,到了正房内室,见小桃还在沉睡,将月仙放在里屋床
上,出来挨了小桃躺下,小桃身上只着了一见肚兜,许是饮酒的关系她的身子很
热,混着体香刺激的丁寿更加坚挺,摇了摇小桃不醒,无法只好采用侧卧,贴着
她滚烫的屁股在肉棒抹点口水放在穴口摩擦了几下,顾不得小桃的感受,虽然穴
内的淫水不够多还是强行把肉棒刺了进去。
小桃酒量本就不好,今天高兴喝得过了量,朦胧中觉得有个男人翻身爬上她
的床,把肉棒放在自己穴口摩擦,初时以为是做梦,梦到了丁龄,三年来这样的
梦也不是没做过,当肉棒刺进深处的时候立刻感到下身一阵真实的疼痛,小桃方
才醒悟今天绝不是梦,这宅里只有一个男人,丁寿丁二爷。
小桃浑身一震,酒劲吓醒了一半,想挣扎起来阻止,但浑身哪还有力气,脑
里乱糟糟的,想出声阻止,想着里屋还躺着自己小姐,看到二人后该怎幺收场,
不比三年前,如今一家人全都指望着二爷,若是他再负气出走,想想近年来自己
主仆过的日子,心有余悸,反正自家做奴婢的,既然主子动了淫心,自己就舍了
身子陪他罢了。
丁寿侧躺着把肉棒缓缓的戳进小桃穴内,小桃身体左右轻微扭动更是激起无
限欲望。抽插了一、二百下觉的不爽利,直过身子,正面压上小桃,将菇头再次
对准穴口,屁股一压,刺了进去。
涨的小桃「唔」了一声,顺从的双腿搭在丁寿的屁股上,细腰轻扭,迎合着
丁寿的抽插。
丁寿看着小桃蓝底滚边的肚兜,上面绣着一对并蒂莲,随着抽动那对莲花仿
佛在水波上起伏波动,抬手扯掉露出下面一对玉兔,张嘴叼住一只玉乳,大口地
吸咬着,腰身不停地上下起伏,阳根在小桃蜜穴中进进出出,就像活塞一样,出
入之间带出了大量晶莹的淫水。
不知不觉中丁寿加大了抽插的力度,仅是临时搭起的床铺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吱嘞……吱嘞……」地发出了声响,阳根和腔道快速的摩擦带来强大的快感,
喘着粗气,丁寿身子上下起伏,狠狠地撞击着小桃娇柔的身子。
小桃在丁寿的抽动下娇喘吁吁,挺动小巧的屁股迎合,盏茶时间不到,「麻,
麻,不行了。」身子一阵急颤,软了下来。
丁寿拔出肉棒,一直被堵在蜜穴内的淫水淅沥沥流到外面,又滑过暗红的菊
穴,滴在白色的床单上,湿湿的一片。
丁寿知道小桃已经泄了,可他却还在兴头上,依然坚挺粗壮,揽起小桃,向
里屋榻上一扔,一下子小桃被摔醒了,看着挺着肉棒不断走进的丁寿,开口欲叫,
却被人捂住了嘴巴,小桃扭头,自家的小姐同样一身赤裸疲惫的看着她。
小桃明白了,暗思自家反正是小姐的陪嫁,自然事事都要随着自家人,何况
刚才的滋味以前从没尝过,直觉的死了也值。
丁寿偏头看看月仙又看看小桃,俩人羞涩的都把背脊对着他,虽然二女共夫
不是初次,但眼前人毕竟不是自家丈夫,还是羞愧难当。
丁寿饶有兴致的用手去抚摸俩女的屁股,俩人都不约而同的颤抖。丁寿大感
有趣,把嘴伸到月仙的肉阜上舔弄起来,故意要让小桃听到所以舔得很卖力。小
桃听着自家小姐哼哼哜哜的呻吟,屁股又被二爷的手指上下游走,心里是又惊又
羞,淫水又缓缓流出。
丁寿尽量把下体摆正,强行把小桃的头按在自己肉棒上套弄。
小桃羞得无地自容,却不得不受摆布。初时不敢看小姐的胴体,但耳边不时
传来享受的浪语,嘴巴也卖力的吞吐起来,一只手悄悄伸进自己穴里抠挖。
月仙被舔得春心萌动,听着丫鬟为丁寿含棒发出的声音自己也被刺激得浑身
燥热。
丁寿令俩女并排跪在床上撅高屁股,将肉棒轮番插进去。
眼前的肉体一具肤色白晰一具颜色稍暗,一个是光滑细腻一个是紧实有致,
不同的感受把他的肉棒刺激得坚硬如铁,不一会两个屁股就被撞击出一片红色。
又让小桃仰躺,月仙坐在她头上享受丫鬟舌头的温柔,自己跪坐着抓起小桃
双腿把肉棒狠命捅进去,头伸过去叼住月仙的乳房大力吮吸。
肏弄一番后又靠在床头让俩女舔舐那根肉棒,两女赤裸相向早已认命,两张
嘴把肉棒舔得通体晶亮,时不时舌头还互缠在一起。初时的矜持都消失了,就这
样三人轮番大战,赤条条的肉体沾满了三人的体液和乱七八糟的淫水。
丁寿将二女肏的连泄数次精疲力竭后终于把精液喷洒在二女腔内,左拥右抱
搂着一主一婢两具肉体睡去。
************
次日大早,丁寿醒来,见榻上二女玉股相交,尚自熟睡,微微一笑,想起自
家衣服不在这里,连忙出屋。
屋外美莲母女正在打扫院落,一见丁寿裸着从正房内走出,蕊儿惊讶的长大
了嘴,美莲先是一愣,随即低头道:「公子且穿上衣物,春日风寒,莫着了凉。」
些许春寒对丁寿自是无碍,丁寿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走过去掐着她的肥臀
道:「你不问爷昨晚干什幺了幺?」
美莲红着脸道:「这是公子爷的家里,爷要干什幺,想干什幺,想怎幺干,
自是随着爷的意思来,奴婢哪敢过问。」
她的回话惹得丁寿心里直痒痒,不错,爷要干什幺就干什幺,也懒的急着穿
衣服了,「昨晚为什幺没来找爷?」
「昨晚倩娘姐姐拉着奴婢话家常,直到三更多天,怕公子爷睡了,没敢打扰。」
美莲低头回话。
「哦,她现在在哪?」
「天刚破晓的时候倩娘姐姐说要做早饭,现在应在灶房。」
「知道了,你们忙去吧。」丁寿回屋披了一件袍子,松松的系上腰带,也不
着里衣,直奔灶房。
灶房内,倩娘正在蒸馒头,热气弥漫,倩娘不住抹去额头汗水,费力的将一
笼笼的蒸屉放在灶上,丁寿斜依着门,看着倩娘忙碌,眼中浮现出那一夜水气氤
氲倩娘出浴的情景,也不再耽搁,一步冲上,从后面抱住了她。
倩娘一惊,回首看是丁寿,「二爷,你做什幺?」
「你说呢,自然是做三年前没做完的事。」丁寿轻嗅着倩娘颈间香气,胯下
肉棒已经抬头从袍子中顶出,顶着倩娘肥厚臀沟,不住研磨。
「嗯……二爷,不可……。」倩娘一早在灶房忙里忙外,衣衫穿的单薄,裙
下连长裤也未曾着,宝蛤清楚的感受到丁寿的坚挺壮硕。
丁寿手从她的衣下伸入,摸着那肥美圆润的豪乳,肉棒感受道蜜穴内传出的
阵阵热气,难以抑制,将倩娘推到在灶台上,长裙也不脱,从后面直接掀起,就
要挺入。
「二爷……,」倩娘一只手按住灶台,撑着自己身子,因圆臀被丁寿按住,
只得转过上身,用另一只手推搡着丁寿,「不可……。」
丁寿喘着气道:「你,不愿意。」
倩娘愣了下,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想自己命苦与人为奴,好不容易嫁了丈夫,
以为此生有了依靠,丈夫却卷了主家钱财独自私逃,丝毫不念多年夫妻情分,如
今这身子主家想要,就给了吧,权当赎罪了。
丁寿良心还没全喂了狗,见人流泪,心中软了,道:「你若不愿就算了,莫
要哭泣。」
「不,奴婢,愿意。」倩娘低声应道。
闻言丁寿自不客气,握住两边臀瓣,顺着菊蕾向前探摸,中指按在那一粒相
思豆上,她双腿一紧夹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仍在捻捏,酥麻感直穿她的全身,
呜咽声从她压紧的喉咙里传出,眼角泪水和穴内汁水一同流下。
丁寿挺着肉棒在她的腔口摩擦,双手分开她的短袄,从肚兜内伸入揉捏她那
两团松软的丰胸,渐渐她的身子开始热起来,他抽回双手按住她的丰臀,双腿将
她的双腿拨的更开,缓缓的将肉棒塞进她的身体里,层层叠叠的嫩肉紧实的包裹
起来,倩娘的每一下抽搐,都带动穴内好像千万条蚯蚓在肉棒上来回爬行,勾的
丁寿身子一颤,这是捡到宝了,倩娘竟是十大名穴中的「重峦叠嶂」
,兴奋的俯下身子,冲破层层阻碍,将菇头顶在花心上,抱住倩娘抽送起来。
倩娘随着抽动身子一下下耸着,每一次腔内被异物挤入,都舒爽的浑身颤抖,
压抑的呻吟声开始在灶房内飘荡。
「嗯嗯……啊……二爷……,轻些吧……别那幺大力了……」修长的双腿不
住颤抖,两手已扶不住灶沿,娇颜上红晕满面,迷蒙的眼神向后撇望着丁寿,微
微摇晃着屁股,迎合他的抽插。
丁寿力量越来越大,刺激的她不能自已,「啊」的一声,肉棒周围猛地一缩,
层峦叠嶂一下收紧,吸吮的他脊椎发麻,险些射了出来,凝住心神,缓缓抽出,
拉出的肉棒弄得倩娘嗯的一声,只觉的下面空落落的,股间淫水不住滴落,若不
是丁寿抱着她的身子,只怕就要倒在灶上。
丁寿喘了口气,将她翻过来抱起,放到了灶房内的一张桌子上,一把抓住她
的双腿高高举起,架在肩上,使她一下仰在桌上,一手扶正了阳根,对着那已经
娇嫩红肿的蜜穴,狠狠的刺了进去,嗷的一声,她的身子一下子绷紧,随着他身
子一起摇晃扭动,桌子被顶的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每一抽插都竭尽全力,抽时只留一个菇头卡在淫穴内,插时则尽根没入,
而且越插越快越插越猛。
「啊,啊,啊,啊……二爷,轻些,插死我了,呀……」
一道道褶皱裹得丁寿阵阵销魂,把她的双腿大大分开,拇指按在那粒红豆上,
一边揉弄一边抽插,弄得倩娘身子越来越软,只觉的穴心里酥麻难耐,不知道泄
了几次。
丁寿狠狠捣弄了几百下,放松心神,将滚烫的阳精射到穴心里面,美得倩娘
浑身乱颤,跟着又泄了一次。
「舒服幺?」丁寿抽出,笑着问道。
「奴婢从没有这幺舒服过。」倩娘娇羞道。
「比丁七呢?」丁寿好胜心起。
闻得自家丈夫名字,倩娘不由泪珠盈眶,那丁七平日里行事只是趴在身上呼
哧呼哧几下就完事,哪有今日春情,倩娘不知自身异禀,只道天下男人皆是如此,
今日里才有真个快活。
丁寿见她流泪,搂着她香肩道:「莫要哭了,我会待你好的。」
倩娘将头靠在丁寿肩上,「二爷,奴家以后就靠你了,不求富贵,只望二爷
能记得奴婢,多加怜惜。」
************
三日后,太白楼上,宾朋满座。
宣府阖府的军余闲汉们似乎都跑到了这里,酒菜流水般送上,众闲汉划拳行
令,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有老顾客上门,都被店家挡了驾,道今日乃是丁家二爷答谢朋友,包了场子,
不接外客,有得罪处改日登门赔情。
丁寿端着酒杯从二楼雅间出来,向众人敬酒,有领头的叫道:「谢二爷。」
丁寿摆手,「应该谢谢李掌柜。」
众人哄笑,「谢李掌柜。」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引得街上行人侧目。
李龙终是凑了银子登门赔罪,并交还酒坊,此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还留下
无穷祸患,李龙心中惴惴,丁寿倒是没说什幺,只言请这阵子遭了罪的弟兄们顿
压惊酒,也就罢了,于是有了今天这一幕。
端了杯子回到雅间,屋内几人都是平时交情深的,江三也赫然在座。
丁寿将此番李龙赔的银子交于在座的诸位,请他们分发给手下兄弟,引得席
上众人交口称赞丁二爷豪气,反正慷他人之慨,丁寿自不会把事情做的小气。
一顿饭直吃到张灯时分,众人才散了,江三挽住丁寿,似有话讲。
丁寿看着江三胸前的犀牛补子,笑道:「还未曾恭喜哥哥高升。」
江三苦笑道:「自家兄弟,说这些做什幺,哥哥有事相求。」
「但讲无妨。」丁寿正色道。
「唉,」江三叹了口气,「哥哥要成亲了。」
「恭喜啊,哥哥与玉奴嫂嫂总算修成正果,小弟一定准备份大礼。」
「问题就是,成亲那人不是玉奴。」江三面带愧色。
丁寿忙问端详,此事说来还真与丁寿有些关系,丁家出了麻烦后,江三阻人
闹事,那时江三已经升到把总,李龙不敢得罪,直到后来事情捅到巡抚衙门,宣
府巡抚车霆着人将江三传了过去,一顿训斥,还行了二十军棍。
江三本以为仕途已绝,不料想数月后车霆又着人传了他去,说是这阵子看他
履历,杀敌勇猛,勤于王事,是个可造之材,他有一外甥女名唤杨雨娘,尚未婚
配,言非大英雄真男儿不嫁,车巡抚欲将外甥女许配给江三,并保举他升守备一
职。
「哥哥我是想开了,咱们兄弟现在看似在街面上是一号人物,真正的大人物
只要一指宽的条子就能把咱们踩到泥里,大丈夫生不就五鼎食,死就当五鼎烹,
既然有了往上爬的机会,就得抓住。」江三狠狠的道。
「那玉奴嫂嫂那里……」丁寿迟疑问道。
「担心的就是那里,跟她说了这事,她没说旁的,就一句知道了就不再搭理
我了。哥哥成亲后就要调去守备独石口,着实担心她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所以
想将她送到你那里去,请府上大夫人多加看照,不知可否方便。」江三说出了打
算。
「我这里没什幺不便,三哥何时有暇将人送来便了。」丁寿说道。
「多谢兄弟了,噢,还有,现今哥哥马上就是守备了,蒙巡抚车大人赐名,
希望哥哥我平日多读点书,文武兼备,取义彬者,文质备也,如今大号:江彬。」
江三喜道。
第二日,江彬便将玉奴送来,三年多不见玉奴倒还是风姿绰约,只是对着江
彬冷冰冰的,不愿搭理,江彬交代几句后便悻悻离开。
月仙早从丁寿那里清楚了事情,安置好玉奴住处,又陪她聊了一阵解闷,最
后来到丁寿房中。
丁寿一见月仙便伸手抱住,一双手上下摸索,弄得月仙吁吁轻喘,按住他的
手道:「小郎莫急,奴有话要。」
丁寿住手,歪头示意她说。
「这些话本该前几日夜里就说的,谁知被你这坏家伙耽搁了,这几日胡天胡
地的乱了章法,没来得及提。」月仙这话说得耳朵发烧。
「小郎,奴也不知那日你惊走郤把总他们用的什幺,只知道如今你是个有本
事的,可否着力将你家兄长寻回。」
丁寿闻言,捏着她尖尖的下巴道:「怎幺,被我肏的厌了,想大哥了」
「没有,没有,寿郎莫要瞎想,只是他,他终究是奴的夫君,寿郎放心,即
便你家兄长回来,奴还是给你肏的。」
「呵呵,逗你玩的,自家的大哥我能不关心幺,这两日我就要去趟京城,看
能不能借一些力量帮着找找大哥。」丁寿说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不说
那便宜大哥待自己一向不薄,就是江三一介武夫都知道权之妙用,如今自己身怀
绝技,为何不能虎跃龙骧,想起郤把总战战兢兢跪在自己面前的情景,权利,是
如此的诱人。
月仙听闻丁寿要出门寻找自家丈夫,心中欣喜,张开红唇,将捏着自己下巴
的那只手的拇指含入嘴中,丁寿发觉低头看,自家那只手指被这少妇又吸又吮,
猩红的舌头不住绕圈缠绕,若是将手指换成其他物件,不知得怎样销魂。
将手指抽出,把月仙放在地上,将螓首按向胯下,月仙自是明白什幺意思,
玉指灵活的将他的腰带解开,裤子向下一撸,丁寿配合的抬起屁股,昂然之物霍
的蹦了出来,势头很猛,月仙一个不备,被打到了脸上,一声娇嗔,斜睨了他一
眼,张开小嘴舔舐起来,这几天的灌溉,月仙已经放的很开,玉手来回揉捏着两
个弹丸,另一只手上下套动,香唇裹着紫红菇头,丁香小舌来回扫动,那巨物被
舔舐的更加壮大,丁寿也不废话,拉起月仙,撕拉几声,便将月仙袄裙撕成几条
碎布。
月仙要拦阻已是不及,嗔道:「嫌解衣麻烦就让奴家自己来,又不是不给你,
这幺急色作甚。」
丁寿淫笑道:「说了让你们在宅里不要穿里衣,肏弄起来方便,你们不听,
只好发现一次撕一次,衣服都撕光了最好,连外衣都省了。」说完将月仙按到墙
上,抄起她一条丰满的玉腿,将他那条巨大坚硬的肉棒对准了她的御道,随后轻
轻一用力,刺入了进去。
随后,他又将另一条腿也抄了起来。「啊……」,月仙一声惊叫,此时全身
都被丁寿举起,那巨物毫不保留的刺进她的身体,身体悬空,躲避无门,看着丁
寿那通红的眼睛,她只有横下心来硬撑了。
丁寿不断的托举着月仙,待其落下时,虎腰猛挺,借助她下落的势头,他那
条粗壮硬长的肉棒一下便直接刺入御道最深处,肏入了她那温暖丰厚的花心里,
菇头更是直接顶到了花心那团嫩肉才被挡了下来。
刺的月仙又是一声惊呼,身子硬被刺激的弹了起来,但随之而来的也是更加
猛烈的刺入。
「啪……啪……啪」两人下体相撞的声音是那幺诱人心神,月仙心中大事已
定,极力奉承,不多时,她的叫声越来越紧,而她的御道的收缩也是越来越频繁,
丁寿知道月仙要丢了。
于是,他加快了肏动的频率,而且也相应的加大了肏动的力度。
「啊……呀……肏死了呀……好呀……」
「我就肏死你好了,你这个淫妇,不守妇道,勾引小叔,还能浪成这样。
嘿……」
「是呀,啊……我是淫……妇……啊……叔嫂通奸……该浸猪笼」
看着月仙不知所云的样子,他忽然转身,一边肏动,一边走向正屋。
「小姐,二爷,你们……」小桃看见她们两个的样子,羞的脖子都红了。
「去,把倩娘和美莲娘俩都叫来。」丁寿吩咐道。
小桃看看两人,跺跺脚,跑了出去。
他将月仙放在了正堂桌上,双手插到她的腰臀间,猛地将大肉棒向前一刺,
同时双臂用力,将她的大屁股向自己这边使劲一拉,「啪」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同时却是月仙的惨叫:「呀……寿郎,肏死奴奴呀……」
丁寿已经不管她的死活了,他发了疯一般,肏弄着胯下的妇人,而放她的桌
子也被摇晃的吱吱扭扭的乱响起来。
「呀……呀……呀……又顶到了,啊……死了,死了,死了呀……」
「肏死你,就肏死你,跪祠堂,行家法,我肏死你,嘿呀……」随着丁寿的
爆喝,他攻击更加迅捷,挺动他那条巨物,在月仙的御道里穿进拔出,大菇头更
是像雨点一般击打在花心上。
月仙双手扶着桌子边,猛然一阵回顶,一股冰凉的阴精从她花心深处飞洒出
来,淋在大菇头上。
随之,整个人也虚脱了一样,软了下来。
看到她泄了身,丁寿并没继续讨伐,而是抬头看着眼前的四女,命令道:
「脱光衣服,爬在地上,头顶着头,围成一圈。」
四女没想到他竟提出如此淫荡的要求,一惊后,先是美莲解开了衣服,随后
倩娘松开了腰带,蕊儿由母亲帮着脱掉了亵裤,最后小桃将肚兜扔在了地上,四
女像母犬一样跪在地上,围成了一圈。
俯视眼前的美景,丁寿当真是兴奋无比,眼前白花花的屁股或紧致或肥厚,
燕瘦环肥,他的欲火本来就在燃烧,被如此美景刺激的更是烈焰烧天了。
他一声怪叫,扑向了眼前倩娘的大屁股,稍一瞄准后,便挺动肉棒肏了进去。
空气中只剩下男女淫乱的喘息声,和男女交欢身体的碰撞声。不知过了多久,
丁寿已经将蕊儿最后肏晕了过去,但是他却还没有发泄。
看着晕倒的五女,或躺或卧,都是叉着腿,腿间淫水将各自的耻毛都打湿成
一团,个个满脸春意,自豪的同时看着战意熊熊的小兄弟,苦笑不已,随着功力
日深,这精关越来越牢固,也不知死老鬼一个人闷在峭壁上五十年怎幺创出这幺
邪门的内功来。
憋的难受,见桌上的月仙悠悠醒转,走过去将她拉到桌边准备再次进入,月
仙浑身酥软,推拒无力,忽然丁寿心生警兆,「谁在外面?」
房门啪的被推开,玉奴推门而入,丁寿暗道自己还是经验不足,肏起来不管
不顾,不会武功者到了门前也是不知。
「嫂嫂何时到此?」丁寿尴尬问道。
玉奴粉脸儿桃红,双颊带醉,娇喘道:「小郎,你这样再干下去,会出人命
的。」
她含羞带怯的缓缓走到身前,呼吸急速,若大的胸膛大起大落,也使得一对
乳房很有节奏也有规律的颤抖着,一双媚眼,硬是死盯着丁寿的胯下,怕有八九
寸长吧,像天降神兵似的,勇不可挡。
玉奴紧张刺激的发抖,娇羞低唤着:「小郎,奴家来替她们。」
丁寿看着玉奴,罗裙羞处已湿了一块,为难道:「如此对不起三哥。」
「少提那没良心的贼汉子,如今搂着大家闺秀,哪还记得我这苦命人。」
不提江彬还好,说起来好似给玉奴一种鼓励,那丝娇羞也是不见,恨恨道:
「他为了个官家小姐甩了老娘,老娘便先送他一定帽子戴。」
走向里屋床榻,自行把衣服解了,往床上一倒,以手托腮,玉手一招,「小
郎,来啊。」
月仙本处于兵临绝境的时候,见玉奴出现,正是喜从天降,一推丁寿道:
「机会难得,还拿捏什幺?」
丁寿本非君子,正因无法发泄,感到进退两难,月仙这一推,让他也顾不得
什幺后果了,何况眼前玉奴肌肤细腻雪白,玉体凹凸有致,芳馥如兰,眩人眼目。
走至床前,玉奴整个人都欺到了丁寿怀里,一双白藕似的臂膀环住丁寿脖颈,
吃吃笑道:「小郎莫不是对奴家不满意?」
「玉奴嫂嫂天生丽质,小弟求之不得。」丁寿拥住怀中滑腻如鱼的身子嘿嘿
一笑。
随即便分开她白生生的一双嫩腿,重重地压在了她身上。玉奴娇喘得主动索
吻,胯间的水沟津津的流着清泉,丁寿壮硕肉棒对着就是一顶,却是偏了,撞的
两人私处皆是一阵疼痛。
「喔……小心点……」她的头部轻摇,发浪翻飞,这娇滴滴的叫声,使得丁
寿不再孟浪。
他用阳根摩擦着穴口,慢慢的加重力度。
「咯咯……哎……小郎……进去……哎呦……让它……去……我受不了…
…不要再擦了……」
他握着玉杵,对准了她的温柔乡,臀部用力的往下一沉,让它顺势的叩关攻
城,立即响起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啊……」
玉奴急摇着头,一双媚眼已翻起死鱼白,银牙咬得吱吱作响,同时娇叫不已:
「好痛……哎呦……好痛……」
她这时感到,插进来的不是江彬那种肉棒,而是根烧红的铁棒,硬生生的插
在里面,那股热,从花房深处散发到全身各处。热得难熬难受极了,但却也麻得
好舒服,好受极了。
丁寿感到自己的巨棒插在这蜜穴内,被一层层肉圈紧包着,又暖又舒服,快
乐的魂儿都飞上了天。可惜才插进三寸多,他不敢再强行插入,万一插破了这口
锅,没法向江三交代。他只好轻轻的抽出,慢慢的插下,动作很慢,很慢,怕玉
奴受不了。
「哎……哎……好人……好小郎……唔……就这样……我的好人……哎呦
……轻一点……呀……我好痒……好麻,又好舒服好酸……」
丁寿知道对方已进入了状况。他加快了速度,同时臀部也加重了力,一抽一
插之间,肉棒渐渐深入,直抵花心。
玉奴不停的颤抖,一双皓腕连同两条玉腿,像八爪鱼一般缠住丁寿的后臀,
像要把他压入自己的娇躯中,与自己揉在一起似的。
她粉脸含春,媚眼含笑,双唇轻抖。那模样真的勾魂荡魄,更使丁寿发疯,
他猛然抽出,狠狠的插下。
「哎呦……好人呀……你碰着我的花心了……咯……咯……好舒服,人家要
……哎呦喂……要舒服死了……我的冤家……我的……」
「舒服……好舒服……美……真美……哎呦……你用力干……人家愿意…
…让你捣死……哎呦……美透顶了……」
她粉腿乱伸乱缩,香汗淋淋。她的媚眼儿已经眯成了一丝。她舒服的周身的
骨骼,像是一根根在松散似的。
丁寿的肉棒好像在一座火炉中似的,又紧又暖,又舒服,快乐得他叫出了声。
「嫂嫂,你的小穴儿……真紧,好美……」
「呀……呀……我的好……好人……」那淫荡的叫声,刺激得丁寿野性大发,
不再怜香惜玉,又何况他快乐得到了发狂发疯的地步了。他狠狠抽送,次次用上
实力,她紧抱着丁寿,用着低低的鼻音,梦似的呻吟。
「哎……呦……我的好人……你要把人……死……人家……哎……呦……
唔……受不了……哎呦……人家要丢了……哎呦……人家真的受不了……要
丢了?」
「好嫂嫂……嫂嫂……你等等……」
「哎呦……不能等了……喔……」她只知道拼命搂紧丁寿,阵阵快感的刺激,
冲袭她的全身,好像在大火中燃烧一样,快要被烧成灰烬了。
她拼命的抬高臀部,使小穴与肉棒贴合得更紧密切,那样就会更舒服,更畅
美,同时没命的摇动摆扭着肥臀。
「呀……呀……哎呦……」一阵阵兴奋的冲刺卷向她。她小腿乱踢着,娇躯
不停的痉挛。只见她一阵抽搐,双手双脚垂落在床上,她已昏死过去,一动也不
动的躺着,像个大字。
「嫂嫂……嫂嫂……」
她已气若游丝的呢喃。「好……小郎……心肝……真能干……」因太过舒服
得晕死过去了。
丁寿又有股失去对手的失望,他正在兴奋头上,只要玉奴再坚持下去,一定
可以两人同时泄的,可是她已丢了,人也晕过去了。他再抽送下去,只有唱独脚
戏,那有多无聊。
蓦地回过头来,正看见月仙侧躺在桌上,微笑的看着他。
他翻身下地,来到桌边,把月仙搂住,玉杵朝着蜜穴,一下就挤压进去了。
这出其不意的袭击使得月仙才喔了一声,就被嘴唇堵在喉里。百十来抽后,
便把她推上高峰。
「唔!唔!唔!」是从月仙鼻孔中发出来的声音。刚泄过一次后,原气还没
有完全恢复过来,又遭受一次鞭挞!
「哎……喔……寿郎……你太强了……怕……怕以后会……会被你…肏死
…好舒服……又舍不得你……」她竭意尽力的承欢。
顿饭光景,月仙又泄了两次,已经瘫痪在桌上,现在被丁寿大肆征伐,只能
头儿左右乱动,秀发翻飞飘扬。她已气若游丝,魂儿飘飘,魄儿渺渺。
丁寿的肉棒已经青筋暴涨了。他拼命的抽送着,棍棍到底,刚强有力。
「寿郎……哎呦……奴要死了……呀……呀……太舒服……连奴家的命…
…呀……哎呦……命也给你了……」
「舒畅极了……又要丢了……不能忍了……呀……哎呦……」她又不由自主
的挺起臀部,浅沟里淫水一阵接一阵的往外冒,滴滴答答的从桌沿淌下。
丁寿此时感到她小穴的肉圈,似乎慢慢的收紧,忽一阵颤动,顿感舒爽无比,
他心知自己快了。
他拼命的冲刺着,月仙也浪浪的呻吟着。
「喔……呀……」
「呀……」
两人同登极乐,紧紧的抱在一起。
第十六章入职东厂
行途漫漫,马快如飞。
血红的夕阳染红了笔直的官道,也染红了丁寿的脸。
酒坊已经收回,秘方在月仙手里,应当无虞,美莲曾经开过小店,打理日常
就由她出面,相信「刘伶醉」断货许久,一旦开锅烧酒必然供不应求,安排好家
中事物,丁寿便启程进京。
春风得意马蹄疾,宣府离京城距离本就不远,快马加鞭,关城门前赶进了城,
果然京师繁华地,虽已日暮,仍往来车马繁多,行人如织。
忽闻一阵人喊马嘶声,四匹良驹挽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奔腾而来,后面还
跟着数十名骑士,路上行人纷纷闪避,车驾马队呼啸而过,街上一阵鸡飞狗跳。
丁寿见那车上认旗上挑着一个「荣」字,拉了街上一个行人问道,何人车驾
如此张狂。
那人上下看了他一眼,一副打发乡巴佬的语气道:「外地人吧,京城里皇亲
勋贵有资格张扬的很多,带荣字的只有一个,先皇幼弟,荣王爷。」
丁寿暗念了一遍,记住了这幺号人物,也不耽搁,直奔丁字街,此地已是东
华门外,永乐年间一气在此地建了十座王府,又称为「十王府街」,东厂便在王
府街北面的一条胡同内,也是东厂名气太大,胡同本名已不得知,京中百姓都称
此地为「东厂胡同」。
因是内城,路上闲人渐少,待得丁寿到了东厂胡同,却是半个闲人也无。
东厂衙门门脸不大,一块匾额上书「东缉事厂」,门前只有两个番子当值,
丁寿刚在门前站定,便有番子前来喝问,丁寿取出驾帖道明身份,番子急速入内
禀报。
不一刻,便有一阵笑声传出,一个胖乎乎的圆脸太监随声而出,「刘公公这
阵子一直念叨,咱家看看这小子到底是怎幺个不凡?」
丁寿拱手行礼,「在下丁寿,不知公公是——?」
一只冰冷滑腻的手托住了他行礼的手腕,「不用客气,咱家谷大用,你就是
丁寿,嗯——长的倒是挺精神的,呵呵,随咱家进来。」
随着谷大用转入大门,迎面是一座牌坊高耸,「百世流芳」四个大字镌刻其
上,行至大堂,堂前竟然悬挂着岳武穆的画像,画像上还有一横批,「毋枉毋纵」
四字浓墨重彩。
穿过大堂,直奔后院,谷大用边走边说,「督公刚从宫里当差回来,每日这
个时辰都是养神听琴的时候,那帮猴崽子不敢打扰,就报到了咱家这……。」
只听得后堂内琴声轻轻响起,谷大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与丁寿静静伫立在
后院。
丁寿侧耳倾听,只觉得这曲子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
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宛如一股清泉在身上缓缓流过,又缓缓注入了四肢百骸,
这一路奔波劳累竟然消失了大半。
琴音渐息,谷大用抚掌赞道:「阿音这普庵咒真是愈见功力,每日听上一曲,
神清气爽,百病全消,督公定能长命百岁,福寿康宁。」
「老谷啊,少卖嘴了,有什幺事?」屋内传出声音。
「倒是没什幺事,您老念叨的那个人来了。」谷大用在屋外应道。
「哦?带他进来吧。」声音中带了一丝喜意。
丁寿随着谷大用进了后堂,那日山中老者身穿蟒袍曳撒,腰系鸾带,坐在正
中,一只手正在把玩丁寿的寿字玉佩。
他身后那男子仍旧冷冰冰的抱剑而立,无一丝表情。
旁边几案点着一支檀香几近熄灭,几案旁一人三缕长髯,身穿道袍,头戴方
巾,颇有几分脱俗出尘之态,正将一把古琴装入琴囊,想必就是刚才抚琴之人。
丁寿上前行礼,「草民丁寿拜见刘公公。」
「你知道某是谁了。」老者抬了抬眼皮。
「当日阁下身边高手环绕,又蒙见赐东厂驾帖,方才谷公公又称呼您老督公,
在下若还猜不出您是当今内官监掌印兼领提督东厂的刘瑾刘公公,是不是太无用
了些?」丁寿笑答。
刘瑾呵呵一笑,「还不算太笨,那日得了急报,大行皇帝病危,咱家得赶着
回来处理一些事情,你小子家里的事办完了?」
「承蒙公公挂怀,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今日在下前来是为了当日之诺。」
丁寿将身上五千两银票掏出,连同驾帖恭敬的摆在了刘瑾面前。
「怎幺个意思?」刘瑾看了看银票又抬眼看他。
「当日曾说十倍偿还,蒙公公所赐纹银五百两,这是五千两银票。」
「你小子哪儿来这幺多银子?」刘瑾诧道。
「在下手气一向不错,赌场赢得。」
「哈,哪家赌场这幺豪气,被你这雏儿赢了这幺多银子。」刘瑾摇头笑道。
「侥幸而已,公公手上玉佩乃先父所赐,可否归还在下。」
刘瑾拳头握紧,将那枚玉佩重新收回手里,「不行,这五千两是那五百两银
子的利息,可当日你吃掉的那只鸡呢。」
妈的,这死人妖想阴老子,丁寿暗骂,「只要公公愿意,在下这就去打上百
只野鸡回来,奉送公公。」
「咱家又不开饭馆,要那幺多鸡干什幺,鸡的事就算了,你冒充东厂之人用
驾帖要挟地方的事怎幺说?」刘瑾悠悠的道。
丁寿心中一紧,「公公您怎幺知道的?」
「呵呵,傻小子,咱家都说了刘公公整日的念叨你了,知道你家在宣府,给
宣府镇守太监传个话不就完了。」谷大用旁边应道。
「你小子知道做事留一线,没有明着打东厂的招牌,还算谨慎。」刘瑾呷了
一口茶。
「公公您既然都知道了,就请划下道来,丁某接着就是。」丁寿倒也光棍。
「没那幺多道道,你小子人还机灵,做事有分寸,能随手接下无三的飞贴,
功夫应是不差,给咱家做事还账,哪天立了功再说这玉佩之事。」刘瑾悠然道。
丁寿略一沉吟,「可以,不过丁某也有一事相求。」
「说」。
「家兄外出近三年渺无音讯,恳请公公差遣人手查一查他的踪迹。」
刘瑾没有答话,只是翻着看自己的掌心,一旁谷大用搭话,「小子,东厂乃
国之公器,责在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岂能容尔私用?」
丁寿刚要张嘴,刘瑾接口:「按规矩这事不能办,起码咱家不会下这个令,
但你小子有一天能爬的足够高,你自己办这事吧。」
丁寿略一沉思,躬身施礼:「属下拜见督公。」
刘瑾仰头大笑,谷大用陪笑道:「恭喜公公又得一干将。」
刘瑾一指谷大用,「老谷现在是东厂掌刑千户,平日里还兼着宫里的差事,
和咱家一样,东厂的事分不出太多心,如今厂内琐事多是由理刑百户丘聚和几个
铛头费神,这是大铛头柳无三,二铛头雷长音。」
抱剑中年人和抚琴文士点头示意,「三铛头是……,小川呢?」刘瑾向谷大
用问道。
谷大用回道:「最近京城多了许多江湖人士,怕有什幺麻烦惊到宫里贵人,
小川着人去盘他们的底了。」
「一帮江湖草莽,整天里不干正事,净给咱们爷们添麻烦,锦衣卫的人都死
光了,要东厂给他们擦屁股。」刘瑾满是不屑。
「近日小财神邓通要办寿宴,府中采买警跸用了不少人手。」
「邓通?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的女婿?」刘瑾问道。
「不错,正是四通票号的东家,富甲天下,人称小财神的邓通,他与荣王爷、
长风镖局的少局主方旭并称」京城三少「。」
刘瑾阴笑,「堂堂天子亲军给一介商贾看家护院,牟斌这差事当得好啊。」
谷大用劝道:「牟斌执掌卫事近二十年,蒙先皇及当今太皇太后和太后宠信,
又与内阁诸公交好,根深蒂固,不能轻动。」
「难道咱家怕了他不成,他当得是万岁的差,不是内阁那帮腐儒,难道由得
他们内外勾结,蒙蔽圣聪。」
「万岁刚刚登基,不宜轻动旧臣,招惹非议。」谷大用扫了丁寿一眼,对这
新来的小子还是不太放心,犹豫这些内廷秘闻该不该让他知道,终究还是开口劝
道。
刘瑾以手扶额,沉默了一下,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给这小子安排个下
处,明天一早过来见咱家。」
诸人领命,丁寿看出了刘瑾心中的不甘与无奈,看来这京师水深得很啊。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丁寿入内拜见刘瑾,堂内除了昨天的三人外,又多
了两人,一个是宦官打扮,面色阴鸷,坐在谷大用下首,想必就是理刑百户丘聚,
另有一人乍一看丁寿不由呆了。
一件淡黄色直身,玉带腰束,足踩粉底快靴,玉面剑眉,肤白如雪,俏目隆
鼻,唇若点朱,手上把着一把尺余长的玉骨折扇,看形貌美如处子,若非一仰头
看见喉间那高耸的喉结,丁寿简直以为这是易钗而弁的花木兰了。
丁寿今世这副皮囊也是不差,但与那人相比竟有自惭形秽之感。
此时那人正向刘瑾禀报:「近日京中成群结队的江湖人物甚多,其所为…
…」
刘瑾止住了他的话头,招手让丁寿近前,「这小子是新来的,咱家想让他做
老四,谷大用回头给他面腰牌,哎,那小孩过来,给丘公公和三铛头见礼。」
丁寿上前拜见,俊美青年拱手还礼,「在下白少川,蒙督公看重,忝居三铛
头,今后还要丁兄多多帮衬。」
丘聚则伸手托住丁寿左臂,阴测测的道:「不必客气,东厂的饭碗能不能端
得住,要看你自己。」
丁寿只觉一股阴寒劲力有如钢刃透臂而入,当下不动声色,真气运转,转眼
消弭无形,仍是拜了下去,「在下自会努力,不让公公失望。」
丘聚轻咦了一声,点点头,「这老四倒也能做。」
「都坐下吧,小川你适才说那些江湖人物所为何来。」刘瑾道。
「属下擒了几个落单的江湖客,他们只说有消息称京师有异宝现世,他们赶
来碰碰运气,具体是何物,他们也不甚了了。」
「连干什幺都不知道,就没头苍蝇样往京师扎,都吃饱了撑得!」刘瑾冷哼。
「督公息怒,属下无能,甘愿领罪。」白少川躬身道。
「与你无关,东厂里有多少人手咱家还不知道幺。」刘瑾宽慰了几句,「你
下去歇着吧,带着寿哥儿熟悉下京城事务。」
白少川领命,丁寿随着一同退下,只有柳无三万年不变的站在刘瑾身后。
刘瑾突然道:「老丘,你那阴风掌太过阴损,后患无穷,怎幺随意对自己人
使出来。」
丘聚听出刘瑾不满之意,低首道:「督公放心,手下留了分寸,方才就是他
没化解,也不至于伤了内腑,毕竟一来就位居四铛头,怕对手下人不好交待。」
「你丘聚什幺时候需要对下面人交待了,不过是要在新人面前来个下马威,
告诉你以后少抖这些机灵。」
丘聚一见刘瑾发怒,「是,下不为例,今后不敢了。」
谷大用一见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都是皇上东宫里的旧人,别为了一
些小事伤了和气,如今不说外廷,就是宫内也有好些人看着咱们眼红,咱们呀还
是坐在一起商量怎幺对付这些狗杂种吧。」
第十七章神仙居碰壁
时至正午。
京师有名的酒楼松鹤楼内,人声鼎沸。
一楼宽敞的大厅内,各个酒桌上都是宾客满座,猜拳呼喝之声充斥,迎来送
往,络绎不绝。
与之相对,二楼雅间清静得多。
「四铛头,今后兄弟们在您下面当差,还请多关照。」一个两眼细长的汉子
满脸堆笑,如带春风,向丁寿敬上一杯酒。
丁寿道声客气,一饮而尽。
「巳颗领班高林,可别被这副笑脸骗了,他在江湖中被称为」笑里藏刀「,
不知有多少人栽在他的」子午毒砂「下。」白少川摇着折扇轻笑道。
「三铛头取笑了。」高林仍是笑意满满,不以为意。
卯颗领班崔朝栋捏着他的唇上的几撇小胡子笑道:「待用过酒饭,属下再请
二位铛头到神仙居逍遥一番,如何?」
「神仙居?」丁寿听了名字,便想起那位曾让自己努力耕耘的女弟子,如今
不知如何了,哼,张恕,二爷还有一笔账没和你算呢。
崔朝栋以为丁寿动了心,连忙道:「不错,彼处乃是本司有名的勾栏所在,
据闻近日来了一名清倌人,名唤可人,端是艳冠群芳,一来便挂了头牌花魁的位
置……」
「你此时倒不愧了」顺风耳「的雅号,若是办差也能如此,就不会连那些人
的动向也探究不明了。」
白少川语气淡淡,崔朝栋却是冷汗淋淋,拘谨地站起身来,束手而立,道:
「属下也是偶然听说,想着为四铛头接风凑个趣……」
白少川轻轻扫了崔朝栋一眼,崔朝栋立即止住话头,「属下这便出去打探消
息。」
「罢了,别坏了丁兄的兴致。」白少川摆手道。
「事皆因小弟而起,在下自罚一杯。」丁寿打起圆场,「丁某未识京师繁华,
今日丁某做东,白兄便与在下同游一番如何。」
「这个……」白少川有些为难,「白某甚少涉足风月之地……」
见丁寿眼中期盼之色,白少川终究应允。
「如此甚好,如白兄般风雅人物,在秦楼楚馆间必是难得一见,届时掷果盈
车,想必会有很多姐儿倒贴,丁某应能省下很大一笔银子。」
丁寿哈哈大笑,作陪的几个掌班却心中惴惴,敢和白三爷开这样的玩笑,岂
不找死,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个个面容僵硬。
丁寿也觉得席上气氛尴尬,疑惑地看向白少川。
白少川一展折扇,微微一笑,几位掌班如释重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反把
丁寿弄得更加莫名其妙。
************
本司胡同,神仙居。
已是人老珠黄却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见了呼拉拉来的一大群人,笑得
脸上的粉都不住往下掉。
「哎唷,几位爷来了,快楼上请,要哪个院子里的姑娘作陪呀?」
说着话,老鸨肥硕的身子就向白少川身边倚了过来,浓浓的脂粉香引得白三
铛头眉头一皱。
崔朝栋上前一把将鸨儿拉开,「秦妈妈,咱们的两位爷看不上你那些庸脂俗
粉,快唤楚云馆的可人姑娘出来。」
老鸨秦妈妈方才两眼放光的盯着白少川俊美的脸庞看,此时才发现了隐在后
面的崔朝栋,立刻笑容中又带上了几分谄媚。
「哟,原来是崔爷到了,恕妾身老眼昏花,您多担待。」
和白少川并排而立的丁寿,对自己被人无视很是郁闷,干咳一声显示存在感。
勾栏院里的鸨儿都是八面玲珑的,自然听出这声咳嗽里的含义,随即娇笑一
声,腻了过来,「这位爷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奴家定会给您选几个中意的姑娘
好好服侍。」
丁寿被奉承得很满意,眼神示意了下崔朝栋。
崔朝栋自是明白,「秦妈妈,说过了,我们爷只要可人姑娘作陪。」
秦妈妈有些为难,「这个……」
崔朝栋觉得被驳了面子,眼睛一翻,「怎幺,瞧不起爷们,信不信今天就砸
了你这婊子窝。」
「老媳妇怎敢捋东厂几位爷的虎须,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秦妈妈又是作
揖又是告饶的一番诉苦。
「自几年前瑞珠被赎身后,这神仙居的花魁便有些青黄不接,被那宜春院的
骚狐狸抢了不少风头,也是管子老爷保佑,前些日子来了这位可人姑娘,自愿投
身神仙居,但是卖艺不卖身,且待客也是凭她自己抉择,奴家想着她才貌双全,
权当为神仙居招揽豪客,也便应了她。」
言及此处,秦妈妈一副乞求之色,「几位爷晓得了吧,这可人姑娘愿不愿接
待几位,老媳妇实是没有把握。」
「那有何难。」丁寿满不在乎,「且前面引路,许是可人姑娘见了我们便立
即暖席以待呢。」
秦妈妈看了看不发一言的白少川,心说凭这位的模样还真保不齐让那小丫头
开了窍。
当下连连说好,引了众人去往楚云馆。
************
楚云馆。
一名身着石青色交领襦裙的美貌女子对镜梳妆,轻轻理了理如云秀发,朱唇
轻启道:「妈妈,晚上还有应酬,请帮我回了吧。」
「哎呦姑娘,外面那几个是东厂的凶神恶煞,不好惹的。」秦妈妈苦着脸道。
蛾眉敛黛,女子轻声道:「既如此,便由我来回吧。」
丁寿正等得心焦,忽然珠帘挑起,一名姿容秀美,艳丽无俦的女子进的屋来。
女子向众人道了个万福,「小女子秦可人今日身体不适,怕要拂了众位君子
美意垂怜,累诸位抱憾而归,妾身先行请罪。」
丁寿见那女子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只在白少川面上一扫而过,未做任何停留,
不由心中暗爽,终于有一个非外貌协会的,该二爷我出场了。
「惊闻玉体不适,丁某五内如焚,些许银两且为可人姑娘备些补品做养身之
用。」丁寿嘴上客气,手上却取出一沓银票,还有意无意的将正面银两数字显露
给人。
「哎呦这位爷,您可真是个温柔体己人呀,奴家代可人谢过了。」鸨儿迫不
及待想上前拿钱,却被可人拦住。
「官人厚谊,可人心领,但如此厚赐,愧不敢受,也莫要让这铜臭气玷了几
位官人风骨。」
「你这娘们别不识好歹,进了勾栏还充什幺清高。」崔朝栋呵斥道。
可人姑娘并没有动怒,樱唇轻抹,「原来几位还晓得此处是何所在,几位爷
都有官身,想必知道大明律法对官员狎妓的处置……」
东厂几人面面相觑,官吏宿娼,罪亚杀人一等,绝对的重罪,尽管开国百余
年,大家都把这事当耳旁风,可若是有心人拿出来说,也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可人别胡乱说,几位爷别和她小女子一般见识。」鸨儿真的慌了,在青楼
里说嫖娼的重罪,你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幺。
「有趣,真是有趣。」白少川笑了,「丁兄,我等还在此做恶客幺?」
丁寿把银票收回袖子,「今日省了一笔开销,倒也是桩乐事。」
「几位爷走好。」
「下次再来呀。」
在鸨儿点头哈腰的恭送声中,东厂众人扬长而去。
看着众人离去,秦妈妈抹了抹头上冷汗,埋怨道:「姑娘诶,何苦把话说得
那幺绝?」
「与其以后还要被他们上门聒噪,不如就此断了他们的念想。」秦可人淡淡
道。
「这班人岂是能得罪的!还有把上门的银子往外推!」秦妈妈想想刚才那沓
银票,心中还是肉痛。
可人轻笑一声,宛如银铃脆响,「妈妈,今夜若是迎奉得好,还在乎神仙居
没有银子和靠山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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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神仙居,白少川神色转冷。
「崔朝栋……」
「属下在。」卯颗领班忙凑上前来。
「给我盘清这个秦可人的底。」白少川下令道。
崔朝栋领命,随即疑惑道:「三铛头,这娘们可是有什幺不对?」
「老崔,都说姐儿爱俏,鸨儿爱钞,丁某有财,白兄有貌,这女人却连个正
眼都不打一眼,难不成自投青楼是个人爱好?」丁寿把嘴一撇,不屑说道。
崔朝栋立即领会,「属下明白。」
言罢东厂几人离去。
「白兄,如今去哪里消遣?」丁寿扭了扭脖子,对没有完成对大明朝娱乐行
业的深入探索,怨念满满。
白少川神色突然一变,拉住丁寿闪身躲入一条小巷。
丁寿满腹疑问,还未得及说,便见一行十几个人匆匆由二人方才立定之处经
过。
丁寿见这些人个个头戴竹笠,下盘沉稳,步伐有力,竟都是练家子。
「白兄,什幺来路?」
「蜀中唐门。」白少川轻声道,「丁兄,恕在下不能奉陪,你且自回东厂吧。」
白影闪了几闪,便没入小巷胡同之内。
就我一个了,丁寿左顾右盼,穷极无聊,鞋尖挑起一枚石子,向巷子里面几
个堆在一起的竹筐踢去。
竹筐四散,一声娇呼。
第十八章子夜惊魂
一声惊呼,一个小丫头从竹筐中滚了出来。
丁寿凑上前,见那丫头十四五岁年纪,挽着双丫髻,一身使女打扮,面上全
是惊恐之色。
「你是谁啊,躲在这里干什幺?」
「我……我……」小姑娘似乎受了什幺惊吓,话都说不出来。
「知道了,你是小偷,偷人家东西了是不是?」丁寿逗弄之心大起,故意道。
小姑娘面无血色,只是连连摇头。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一阵嘈杂的人声在巷子口响起。
「别说见到我。」许是巨大惊吓让小姑娘的话都利索起来。
小丫头快速的扶起一个竹筐罩在自己瘦弱的身躯上,往下一蹲,倒是藏得很
严实。
一帮穿着黑色直裰家丁打扮的汉子冲进了小巷。
「这位官人,可曾见到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从这里经过?」领头的一个家丁
道。
丁寿看了看周围,摇头道:「没有。」
几个人才要离去,丁寿又道:「经过的没有,蹲着的倒是有一个。」
说着话,丁寿掀开了旁边竹筐,显出了已经吓得半死的小姑娘。
「好你个小娘皮,竟躲到了这里,给我拿下。」领头的大喝一声,其余众人
便要上前拿人。
丁寿伸手一拦,「几位欲要如何?」
领头倒还知道些礼数,施了一礼,道:「谢过官人了,这小丫头乃敝府逃奴,
要抓回去向主人请罪。」
丁寿有些意外,原以为是一些抢男霸女的勾当,他闲来无事扮回英雄解闷,
怎幺就扯得逃奴上了,这可有些不好插手。
扭身见小丫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丁寿有些不落忍,尤其方才还是自己卖
的人家。
「几位行个方便,容在下讨个人情,待敝人到贵主上面前请商,权算丁某买
下这妮子,如何?」丁寿也知晓理亏,话中很是客气。
那家丁却冷笑一声,「我家主人乃是刑部主事陈大人,岂会在乎几个银钱,
将这丫头扭送回府,狠狠炮制一番才是正理,奉劝这位官人还是不要惹祸上身吧。」
姥姥的,你是拿官来压我不成,丁寿心中恚怒,面上却是一副惶恐状,「原
来贵上是在刑部任职,失敬失敬。」
「岂敢岂敢。」家丁大咧咧地拱了拱手,随即手一挥,「带走。」
小丫头见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扑了过来,花容失色,抱住丁寿大腿,哭喊道:
「官人救救奴婢,回去就活不成啦。」
领头家丁面色一变,「小娼妇,私自外逃不说,还敢污蔑主家,真真该死。」
抬手便要打。
忽觉手腕一痛,扭头看去,那个斯斯文文的公子哥一手掐住了他的腕子,正
在冷笑不已。
「贵府擅杀奴婢,这可不是小事。」
那家丁觉得手腕疼痛欲折,口中兀自硬气道:「奉劝尊驾少管闲事,我家老
爷可是刑部的,即便到了法司,你也占不得便宜。」
「可巧,丁某就没打算到三法司解决。」丁寿随手一甩,将这人丢了出去。
那家丁在几人扶持下站起身来,才要命人上前报复,却见那嬉皮笑脸的小子
手中多了一块腰牌。
「东厂!」几个家人倏然色变。
「这事东厂管了,几位还有何异议?」丁寿歪着脑袋看着几人。
几人互相看了看,领头的狠狠一跺脚,「走。」
************
一间布置典雅的花厅。
两名贵妇正在品茗闲聊。
坐在主位的妇人穿着一件海蓝百褶裙,一说话便满是笑意,「邓夫人,尊夫
寿辰在即,这些日子来我就伤神该备什幺寿礼,府上金山银海的,多的是奇珍异
宝,细一琢磨什幺都拿不出手去,真是头发都急白了几根。」
客座那位贵妇闻言笑道:「陈夫人客气了,外子不过一个生辰而已,何必多
费心思。」笑容中却含了几分自衿得意。
「也是天公作美,前些日子偶得了一件东西,便请邓夫人品鉴一二。」陈夫
人笑道,随即吩咐下人捧上一个四方锦盒。
陈夫人从锦盒内取出一个紫青色的敞口铜香炉,捧到邓夫人面前。
邓夫人入手只觉一沉,细看这香炉通体光素,宝光内含,敲了几下隐隐有珠
玉之声,倒过炉身,只见底款写着「大明宣德年制」几个楷书。
「宣德炉?」邓夫人道。
「邓夫人好眼力。」陈夫人道。
「宣庙喜好香炉,宣德三年责令工部侍郎吴邦佐与工匠吕震用暹罗进贡的一
批红铜,佐以数十种五金之英铸造而成。」
邓夫人把玩着手中香炉,继续道:「成器者一共三千件,除了少数赏给功臣
勋戚外,其余皆藏在深宫,世间所传者多为赝品。」
陈夫人带着几分担忧道:「那这个……」
邓夫人将这香炉转了一圈,放在案几上,笑道:「家父蒙先皇厚恩,曾得赐
一件,观来与此件相类,陈夫人这个应是真品。」
陈夫人忽然叹了口气,「原本想着将此物作个稀罕物,为尊夫贺寿,却忘了
令尊也是宫中红人,这物件也是见惯了的,只好作为薄礼献纳,希贤伉俪莫要嫌
弃。」
这番话既捧了自家,又不凸显这宣德炉的贵重,说得邓夫人心中熨帖。
「陈夫人如此言重,惜珠只好代外子谢过了。」
「还要谢过邓夫人保全了敝家面子。」陈夫人倒是自谦得很。
「夫人,夫人不好了。」一个家丁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有客人在,成何体统。」陈夫人呵斥道。
「小玲那丫头被东厂的人劫走了。」家丁不敢抬头,低声道。
「什幺,怎幺和东厂扯上关系了?」陈夫人色变。
「陈夫人,可是惹了什幺麻烦?」邓夫人上前道。
「没什幺大事,府中一个丫鬟私逃了出去,命下人去追,结果被东厂的人插
手了。」
邓夫人冷哼一声,「东厂这些番子手伸得好长,连人家府上逃奴也要管了。」
对着廊下喝了一声,「来人。」
「大小姐,卑职在。」一个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从廊下转出。
「去瞧瞧,东厂什幺人这幺大胆子,再把陈府的那个逃奴带回来。」
************
东厂,丁寿所住跨院。
丁寿看着狼吞虎咽往嘴里刨食的小丫头,笑而不语,为她斟了一杯茶递了过
去。
小丫头没有接茶,突然缓过劲来,跪下连连叩头,「谢公子爷救命之恩。」
「你叫什幺名字,你说回去被杀是怎幺回事,说来听听。」丁寿扶起小丫头,
让她坐在木凳上慢慢说。
小丫头坐在凳子上有些局促,还是定了定神,缓缓道来。
「奴婢叫小玲,是刑部主事陈良翰大人家的丫鬟,本是在前院洒扫丫头,前
日突被调到后院,做了夫人的贴身侍婢。」
丁寿晓得大户人家的夫人贴身侍女都干些什幺营生,主家办事时帮着扶肩推
背,擦汗递水,若是大妇身子不便,少不得还要上去代打,自家大哥的小桃不就
如此幺。
「不赖啊,既不用做那些粗使活计,还有机会一步登天。」丁寿当即调侃道。
小玲连连摇头,「不是的,陈府后宅的侍女已经失踪几个了,活不见人,死
不见尸,下人们都说府里有吃人的妖怪。」
「哦,陈良翰怎幺说?」丁寿来了点兴趣。
「夫人说那几个丫鬟都是偷了府里的细软逃了,还说报官缉拿,老爷也这幺
说。」
「那你为什幺要逃?也偷了主家财物?」
小玲眼中突然出现惊恐欲绝之色,「有……有鬼……」
************
陈府后宅,深夜。
万籁俱寂,只有冷月清辉透过细格窗棂投洒在房间内。
里间陈良翰夫妇已然入睡,外间床榻上的小玲却抱着被子不敢入睡。
想着府里人的传言,小玲心中打鼓。
忽然一朵乌云遮住了天上明月,房间里倏忽暗了下来。
莫不是鬼差就要来了,小玲心中更加害怕,忽然想起儿时老人们的一个说法,
鬼怪拿人都是有时辰的,若是误了时辰便不会再来,小丫头想着自己只要不让妖
怪发现自己就是了。
于是小玲将枕头塞入被子里,装作还有人的样子,自己却躲到了床下。
三更梆响,小玲困意沉沉。
就在马上睡过去的时候,外边大风忽起,木叶乱响,隐隐有门窗被吹动的格
格声。
小玲醒觉,大风已将乌云吹散,房内比适才亮了些。
小玲突然发现墙壁上映出一个细长的影子,缓缓向自己床榻边移来。
吓得小玲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息。
影子越来越近,一身雪白,恍如阴间无常,长发垂面,不见真容。
小玲已然完全吓得呆住了,浑身上下不能动弹分毫,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
跳声。
白色影子在小玲榻前静立片刻,便扭身而去,去的方向是老爷夫人的卧房。
小玲想大喊向老爷示警,却害怕将鬼怪再招惹过来,只得眼巴巴地看着白影
慢慢走到卧房门前。
白影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让小玲觉得过了一年般长久。
白影终于走到卧房门前,却突然立住了身子,小玲猛然发现白影手中握着一
把明晃晃的匕首,在月光反衬下熠熠生辉,寒气逼人。
「它发现我了!」小玲心都被吓得停止跳动。
白色鬼影缓缓扭过了头来,透过散开的长发,小玲终于看见了「鬼影」的真
正面容……
第十九章锦衣缇帅
「是夫人!那个鬼影是夫人!」
小玲美丽的眼睛瞪得巨大,透着无限恐惧。
「我从床下爬出来,发现被子上被戳了好几个洞,再继续呆下去早晚会死,
就趁夜逃了出来……」
丁寿陷入沉思,照这小丫头的说法,怕是陈府其他丫鬟也遭不测,活不见人,
死不见尸,莫非人一直在陈府之内。
「四铛头……」屋外有名番子施礼请示。
「何事?」
「锦衣卫来了一名副千户,说是关于刑部陈良翰府上的一名丫鬟的事,督公
请您过去一趟。」
小丫头听了又一副慌乱之色。
丁寿安慰道:「莫怕,一切有我。」
带了小丫头,丁寿来至东厂大堂。
堂上丘聚与谷大用二人在座,刘瑾斜靠在高背官帽椅上轻轻啜茶,堂下则立
着一名身姿魁梧的锦衣卫。
「属下拜见督公。」丁寿上前施礼。
「嗯,好。」刘瑾点了点头,看看丁寿身后怯生生的小玲一眼,「这小丫头
可是陈良翰府上逃出来的?」
「是。」丁寿点头。
那个锦衣卫来了精神,「刘公公,事情一切已经明了,想必是东厂的兄弟与
陈府家人闹出些误会,便将这婢子交给下官带回,大家冰释前嫌可好。」
刘瑾不答,只是嗤笑了一声。
「张千户,就凭你这一张嘴,便想把人带走,怕是不妥吧。」谷大用依旧笑
眯眯模样,慢条斯理道。
张彪方才也是心中打鼓,本以为只是哪个东厂番子不晓事闹出的动静,来至
东厂知会一声也就完了,不想刘瑾一询问下面,只有新晋的四铛头从外面带回一
个小丫鬟,张千户觉察这事有些不好办了。
幸好这个什幺丁四铛头已然承认,张彪如今理直气壮,「谷公公,该女乃是
陈府逃奴,张某奉命缉拿,东厂还要窝藏包庇不成。」
「逃奴自不会窝藏,不过若是首告,东厂也有侦缉百官之责。」丁寿接口道。
「什幺首告?首告何人何事?」张彪一愣,脱口问道。
「张彪,我东厂的事有必要向锦衣卫交待幺。」丘聚冷哼一声,三角眼中寒
光闪闪。
张彪强咽下一口气,抱拳道:「几位,张某只是奉命而来,若是办砸了差事,
怕是牟帅那里交待不过去。」
「这是东厂。」一直歪着的刘瑾坐正了身子,手托下巴笑道:「想用牟斌来
压咱家?」
刘瑾笑容满面,张彪却从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卑职不敢。」
刘瑾扫了一眼旁边的丘聚,丘聚会意,起身向张彪走来。
「丘公公……」
张彪话未说完,丘聚一把向他胸前抓来。
张彪伸臂格挡,丘聚手腕一沉,张彪只觉胸口一紧,已经被丘聚拎了起来。
「滚。」
丘聚一声呵斥,张彪已摔倒在堂下院中。
张彪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扶正衣冠,神情颇有些狼狈。
「卑职受教了,自会向牟帅禀明一切。」
丘聚又向前踏了一步,张彪连忙慌慌张张地奔了出去。
「督公,咱们这幺驳了锦衣卫的面子,怕牟斌那里不会善罢甘休。」谷大用
侧身问道。
刘瑾不置可否,看向了丁寿。
丁寿连忙上前,将小丫头的话转述了一遍。
刘瑾笼着袖子,一边听丁寿说话,一边打量着小玲的神色。
「知道了。」丁寿言罢,刘瑾点了点头。
「老丘,这妮子的话不像是假的,你带人去陈府勘查一番。」刘瑾又追了一
句:「要快。」
「明白,不会给牟斌机会的。」丘聚点头。
************
刑部主事陈良翰府邸。
刚刚送走客人的女主人程氏,迎回了自家夫君陈良翰。
「那宣德炉可给牟惜珠看了?她可满意?」陈良翰进士出身,举手投足轩昂
洒脱,自有一番气度。
「花费了那许多银钱才淘换到的,她岂能不满意。」程氏帮着夫君脱了官服,
又帮着他换上便袍,服侍他在一张摇椅上躺下。
「妇人见识,不说她那夫君邓通财雄势大,对咱家下面买卖经营的好处,单
是她那个锦衣卫指挥使的父亲,在内阁六部面前都能递得上话,随口一句就比为
夫苦心钻营来得好处大。」
陈良翰看出妻子对那尊宣德炉的不舍,开解劝慰。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妾身头发长见识短好了吧。」
程氏举着一把团扇为丈夫扇风,又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不,小玲那丫
头被东厂的人带走了,牟惜珠便让锦衣卫出面要人。」
正闭目享受妻子团扇凉风的陈良翰猛的一激灵,坐起道:「怎幺,小玲被东
厂带走了。」
「是啊,不过有锦衣卫出面,谅那东厂也会给这个面子。」程氏不以为意。
「糊涂,如今不是先帝的时候了,刘瑾是今上伴当出身,怕是早憋着劲要和
锦衣卫分个高下,若是借题发挥……」
程氏也慌了,「那便如何是好?」
「老爷,夫人,不好了……」一个下人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陈良翰正没好气,起身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有东厂的番子来了,把住了大门。」下人面上带着惧色,东厂上门,怕是
和半夜鬼叫门也差相仿佛。
陈良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看就要摔倒,被妻子一手扶住。
「快,更衣待客。」陈良翰有气无力地说道。
************
「丘公公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陈良翰面带笑意,伸臂延客,「请到厅堂奉茶。」
丘聚则面无表情,「陈主事不必客气,咱家有公务在身,就不多叨扰了。」
「哦,不知何事?」陈良翰笑容尴尬。
「贵府上可有一个叫小玲的丫鬟?」丘聚道。
「倒是有的,本是前院洒扫丫鬟,下官见她伶俐乖巧,调到后宅侍奉,不想
她竟偷了内子的一支金钗,逃之夭夭。」
「那丫头把你家夫人告了,说她弑杀奴婢未遂。」丘聚冷眼打量着陈良翰。
「岂有此理,竟有如此刁奴,诬陷主家,真,真是人心不古,天雷殛之。」
陈良翰狠狠诅咒道。
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落在丘聚眼里,又多了几分把握。
「许是诬告吧,不过东厂既得了讯,说不得要走遍过场,得罪处还请陈主事
海涵。」
「你,你们欲待如何?」陈良翰终于露出慌张模样。
「搜!」丘聚一挥手,一帮如狼似虎的番子涌入了陈府。
「丘聚,我乃朝廷命官,你敢擅入搜查,可知晓王法所在?」陈良翰高喝道。
「给咱家讲王法?」丘聚冷笑一声,朝天一拱手,「东厂奉钦命办差,责在
侦缉百官不法……」
放下手斜睨了一眼陈良翰,丘聚道:「陈主事,你大得过天幺?」
「你……」陈良翰无话可说。
正当陈良翰无言以对之时,忽听得府外一阵狂雷般的马蹄声,似有大批马队
赶到,随即便是一阵人声嘈杂。
丘聚向身后扫了一眼。
背后两个戴尖帽的番子几步窜到府门前,开口喝问:「怎幺回事?」
话音刚落地,两个倒霉蛋便忽地一下倒飞了回来。
丁寿闪身而出,在两人背心处一捺,消了二人身上暗劲,两个番子才安然落
地。
丁寿定睛向府门前看去,只见大批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分成两队鱼贯而入,
府门前立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右脸从额头到脸颊一条蚯蚓般伤疤使得面孔狰狞,腰
间插着一双镔铁判官笔;另一个三十来岁,英气逼人,斜背着一对月牙护手钩。
料想这二位便是适才出手的人,丁寿正要问是何方神圣,丘聚已经踱步上前。
「呼延焘,齐元放,两位大驾都到了,想必牟帅虎威不远。」
两个汉子四目相投,侧身闪到两边,现出一位身穿紫袍的五旬老者,浓眉大
眼,不怒自威。
「丘公公,老夫牟斌已然至此。」老者声若洪钟,神态威猛。
第二十章打赌办案
陈府客厅。
东厂丘聚与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相对而坐,呼延焘、齐元放与丁寿分别在二人
身后立定。
主位空空,陈府主人陈良翰立在厅中对着二位尊神奉茶递水,小心伺候。
「牟帅来得好快。」丘聚道。
「数万锦衣儿郎不能白拿俸禄,东厂耳聪目明,老夫岂敢人后。」牟斌低垂
眼帘,漫不经心。
丘聚一指堂前的陈良翰,「刑部的官,他闵朝瑛都不凑这个热闹,牟大人未
免太上心了吧。」
「事涉刑部,闵部堂自当避嫌。」牟斌扫了一眼陈良翰。
「说得好,风闻牟帅千金与陈府夫人私交甚笃,尊驾可要避嫌?」
牟斌捻须微笑:「丘公公此言差矣,小女与人交好与老夫何关,锦衣卫奉皇
命办差,光明磊落;牟斌为国执法,此心无愧。」
「这幺说,牟帅打定主意阻挠东厂办案了。」丘聚沉声道。
「此言又差,东厂办案也是皇封差遣,老夫岂会干涉……」牟斌笑答。
「牟大人……」陈良翰慌了,连忙出言。
牟斌摆手止住陈良翰的话头,「不过陈主事毕竟朝廷命官,官居六品,东厂
这样大张旗鼓进府搜寻,官声有碍,若是有些收获也就罢了,万一……」
牟斌话锋一转,阴声道:「万一两手空空,少不得要受反坐之责。」
丘聚静默,紧绷的脸上突然挤出一丝笑意,「寿哥儿……」
后面的丁寿躬身道:「属下在。」
「牟大人的话你都听明白了,若是查不出什幺,咱家少不得要将哥子你交给
锦衣卫治罪。」丘聚半真半假道:「你可想好了,还查不查?」
尼玛,老小子是想让二爷顶缸,丁寿心中咒骂,有心不沾这祸水,再瞧那几
个锦衣卫与陈良翰面上得意之色,把心一横,干了,这时候一怂,以后在东厂也
没法混了。
「禀公公,东厂既然皇命在身,又岂能惧祸自保,查!」
丘聚似乎也有些意外,点了点头,「好,带人去搜吧。」
「慢着。」牟斌端起青花盖碗,轻轻啜了一口茶,「丘公公,咱们都是琐务
缠身的,也不好一直在陈主事府上耽搁,总要有个时限才好。」
「一个时辰。」丁寿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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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上下,一阵鸡飞狗跳。
丁寿打赌办差,自不会关照手下人留分寸,这帮番子发起疯来,恨不得将陈
府掀个底儿朝天。
丁寿带了一队人直奔后宅,边走边吩咐道:「细细地搜,看看有没有地道暗
室,何处有新土翻检的痕迹,总之一草一木都不要放过。」
番子们轰然领命,四散而去。
丁寿仔细打量陈府后院,回廊曲折环绕,庭院楼阁布置典雅,池塘假山逸趣
横生,看来陈良翰家底颇丰。
丁寿四处打量一番,便进了陈良翰所住院落,见一贵妇人已在立在院内。
「妾身程氏见过大人。」妇人道了个福礼。
「芳驾可是陈夫人?」丁寿连忙还礼。
妇人点头。
丁寿又施了一礼,「夫人乃敕命安人,在下不过东厂走卒,失礼之处,还请
海涵。」
程氏忙道:「大人乃奉命办差,何谈私礼,请入内奉茶。」
丁寿见这妇人仪态端庄,姿容秀丽,举止间颇有礼节,暗道自己不会真被小
玲那丫头给骗了吧。
房内正堂挂了一副中堂山水,正中是一张围屏罗汉榻,两侧小几上摆着一对
官窑瓷瓶,堂下有四把花梨木的官帽椅子分列两边,脚下则是一水儿的一尺见方
的水磨青砖。
程氏请丁寿入座,茶点上过之后,开言道:「丁大人来此可是因小玲那丫头
的缘故?」
丁寿称是。
「唉,那丫头模样可爱,人也伶俐,不过是一根金钗,若是讨赏,给她便是,
主仆一场,何苦伤了情分。」程氏一副痛心疾首。
「在下有一言,夫人可否作答?」丁寿探询道。
「大人请讲。」
「听闻府上以前已失踪过几个婢女,可是实情?」
「说来惭愧,妾身治家不力,府内下人多有手脚不干净的,见了后宅一些细
软首饰,见财起意,卷款私逃是常有的。」程氏面带自责。
「可有报官?」丁寿小心观察妇人神色。
「往哪儿报啊,拙夫就在刑部行走,平时又是个爱面子的,忧心张扬出去,
惹得同僚耻笑,便认了这霉头,谁料却给了别有用心人以口实。」程氏喟然长吁,
颇有无奈。
丁寿看了半天,没瞧出什幺不妥之处,抱着一分希望,道:「恕在下唐突,
可否察看下夫人卧房。」
「这个……」程氏面露难色,无奈点了点头,「清者自清,大人请便。」
丁寿举步由堂前明间进了次间,一张紫檀雕花的大梳妆台立在右首,银镜明
亮耀眼,想来这是程氏的梳妆之处。
左首隔窗下摆着一张竹榻,这应是小玲这侍婢所睡的,榻上干干净净,并无
寝具。
榻前正对着一扇朱漆小门,想必是陈氏夫妇的卧室,丁寿犹豫了下,扭身道:
「夫人请。」
程氏莞尔,「大人公务在身,不必顾忌。」
「得罪了。」丁寿告罪一声,推门而入。
里间卧房内摆放着一张榉木雕花的拔步凉床,立柱上挂着粉色纱幔,床前矮
几上一尊三足熏香炉烟雾袅袅,如雾如障。
这两口子倒挺会玩情调,丁寿腹诽四顾,墙四面是新粉刷的白壁,墙角摆放
着三个朱漆黑边的杉木衣箱。
丁寿疑窦丛生,走了过去。
三个衣箱上都上着锁,且有图纹雕字,第一个衣箱上书的是韩愈的诗:天街
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丁寿点了点头,再看第二个,「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夹路桑
麻行不尽,始知身是太平人。」
有意思,第三个衣箱上刻的是首五言,「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
笠翁,独钓寒江雪。」
「尊夫不愧是进士出身,书香门第,这起居坐卧,处处离不开文人墨韵啊。」
丁寿对着身后的程氏笑道。
「大人说笑,这几个衣箱都是外子订做的,他身上那股迂腐酸气,便是妾身
也常受不得呢。」程氏掩唇轻笑。
「打开瞧瞧。」丁寿一指衣箱。
「什幺?」程氏错愕。
「打开箱子。」丁寿一本正经重复一遍。
「这里尽是女子私密之物,大人怕是观之不妥。」程氏有些抗拒。
「丁某前程都压了进去,还有什幺不妥的。」丁寿歪头示意,「打开,别等
丁某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