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来的时候,江寒青发现外面已经是吵嚷得不成样子了。出门一看,
原来是妃青思手下的兵士们已经忙着在收拾行装准备南归。江寒青吩咐白莹珏
他们也收拾收拾准备出发,自己便去向妃青思辞行。江寒青找到妃青思的时候,
她却正忙着给一群手下大将交待一些相关的事情。见到江寒青进来,便向他点了
一下头,示意他稍等一下。江寒青看她忙不过来的样子,也不愿意在旁边傻等,
便走出去四处闲逛。不料所到之处尽是忙乱的士兵。其中有不少的看到他好像很
奇怪的样子,老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从背后打量着他。那样子给他的感觉,就是
这些当兵的有几十年没有见过贵族公子了。给这些人这样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一
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心烦意乱之下便只好退回自己的居处,却发现白莹珏、
林奉先他们已经收拾好行装在等待出发了。见他回来,白莹珏道:“怎么样?
我们可以走了吗?”
见江寒青摇了摇头,林奉先在旁边先急了。“青哥,我们在这儿还有事吗?
怎么还不走啊!”
江寒青看他一脸猴急的样子,笑道:“我还没有辞行!走什么走?”
“那……你刚才不是说你去辞行去了吗?”
林奉先不解道。“我是去辞行了!但是人家在忙嘛,没有时间见我!”
听着江寒青和林奉先两个如此没有水平的对话,白莹珏没好气地翻了翻白
眼,正待开口说点什么。却听得蒋龙翔突然在江寒青身后“咦”了一声,三个
人一齐转头看去,却见到蒋龙翔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寒青。“你怎么了?看我
干什么?”
江寒青茫然问道。“少主,您的背上……”
林奉先和白莹珏两人急忙绕到江寒青身后一看,顿时也目瞪口呆。江寒
青见状心知不对,连忙将外衣脱了下来。原来在他的背上,整整齐齐地用毛笔
写着:“小混蛋,老子来看你,你却在玩女人!”
看着这几个字,江寒青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难怪刚才那些士兵们老是
用一种稀奇古怪的眼神打量他。白莹珏惊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谁给你写的?
何时写上去?”
江寒青苦笑了一下道:“一个老前辈,惹不起的老前辈!唉!想不到这么
多年了,他还是这个德性!”
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叫白莹珏另外给他找了一件外衫穿上。
白莹珏兀自在那里嘀咕:“他是什么时候写的这些字?昨天晚上?那岂不是…
…”
想到自己昨晚和江寒青的丑行可能被这个写字人看到了,白莹珏的脸一下
子变得通红。江寒青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点了点头道:“不错!应该就是昨
天晚上那个时候!不过没关系……”
看见林奉先和蒋龙翔也在旁边听,他皱了一下眉头瞪了二人一眼。两个家伙
立刻明白过来,赶忙躲出门去。等他们出去之后,江寒青将头凑到白莹珏耳边
轻轻道:“那是我师父留的字!”
白莹珏一听大吃一惊道:“你是说……”
突然想起这话不能随便说,她忙看了看周围确信没人方才压低了声音问江
寒青道:“你是说……隐宗?”
江寒青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他!唉!算来也有四年没有见到他了!也
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白莹珏咕哝道:“我看他应该是在路上跟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提醒你!”
说着脸上又是一红。江寒青哈哈笑着将她搂到怀里亲了一下道:“你是不
是觉得我们路上的事情都被他看到了,不好意思?放心吧!他可不喜欢偷看。何
况看了也没有什么啊!你又不吃亏!”
白莹珏也没有再计较这件事情,只是皱眉道:“他如果是在路上跟着我们的,
那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的武功啊……深不可测!”
江寒青的回答十分简短,却更让白莹珏充满疑问,想知道所谓深不可测到底
是多深。“可是他怎么不出来见你?他跟你见面有什么忌讳吗?”
白莹珏还不甘心,试图知道多一点的东西。“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做事一
向如此,稀奇古怪!我从来没有搞懂过他的想法!”
这时门外传来了林奉先的声音:“少主,妃青思元帅前来拜访!”
原来妃青思交待完了事情,见江寒青并没有在旁边等她,估计他是自行回住
处了,便过来看江寒青先前找她到底有什么事情。江寒青将辞行的事情跟她说
了,正好妃青思也准备率军开拔了,当下也就不再挽留。“青思以后有什么事情
需要我江家帮忙的,尽管派个人报信过来就行了!”
江寒青临行还不忘跟妃青思这样交待一声。妃青思自然知道江寒青的话里
有双方希望结盟的含义在里面,微笑道:“江少主请放心,青思到时候一定不会
客气的!而少主那什么事情,青思也定当尽力!”
两个人相识一笑,互道了一声“珍重”就此别过。看着江家四人踏出帅府
大门,妃青思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副将道:“江少主日后必成大事!”
那个副将忙附和道:“是啊!镇国公家族历来都是国家楝梁,江少主日后
也必然是朝廷勋臣啊!自然是能够成大事的!”
妃青思对于他的回答,自然是哑然失笑摇头而去。留下那个副将站在那里
苦苦寻思自己的回答有什么地方不对,让大帅觉得这么好笑。江寒青一行出了
安南城后,便踏上了通向京城的最后一段路程。这段路都是宽敞的官道可以放马
狂奔,走起来格外轻松,加上临近家门心情自然变得舒畅起来,因此四个人一路
上都是高高兴兴、有说有笑。白莹珏开始的两天还期盼着江寒青的师父能够出
现,想看一看威名鼎盛的淫门宗主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他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她想问江寒青,可是却见他好像根本忘记了自己师父已经在前两天现踪的事,同
时也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师父什么时候会出现的问题。见他这个样子,白莹珏也只
好放弃了问他的念头,知道问了也肯定是白搭。在随后的时间里,白莹珏就慢
慢把江寒青师父的问题抛到了脑后。这样走了五天,这一天是十二月十八日,江
家一行人来到了“南行口”“南行口”是从永安府出来南行的官道所经过的第
一个险要山口,也是京师南面的第一座重要关隘。这个关口离京城只有两百来里
路,过了这个关口到京城就基本上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了。当江寒青等人来
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是如临大敌的森严守备。在关外的空地上驻扎有大队的
骑兵,而关楼上更是刀枪林立,人影闪动。看情形这是为了防备妃青思率领的所
谓“叛军”突袭京城而作出的防御准备。江寒青等人过关的时候,受到了几个
守关士兵的刁难,说他们是从南边来的,有通匪嫌疑,要将他们扣押审问。江寒
青等人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放行,连给钱都解决不了问题。实在没有办法之下,
江寒青只好报出了自己一行的身份。几个守关士兵一听自己要扣押的对象居然
是镇国公家族的少主,顿时吓傻了眼,趴到地上连连磕头认罪。而驻守关口的
总兵官也及时接到了手下人的报信,说是江少主通过咱们关口的时候,下面守关
的士兵不认识,得罪了人家。把这个总兵官给吓得是连滚带爬地赶来赔罪。原
来这个总兵官叫做李宏,以前是阴玉凤的手下,立过不少战功,前两年才被江家
安插到了这个京城南面的险要隘口作总兵官,算得上是江家系统的嫡系。现在听
说手下的几个笨蛋得罪了少主,那岂不是要断了自己的前程。跪在地上给江寒青
连连赔罪之余是越想越恨,跳起身来便要将那几个倒楣的小兵给宰了。江寒青
连忙制止了李宏的行为,叫他放了那几个小兵,不要怪罪他们。又劝慰了他几句,
叫他安心办事,对于今天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李宏这才放下心来,按照江寒
青的吩咐将几个小兵放了。想着自己因祸得福,居然有缘让少主认识了自己,心
里一高兴他还给了那几个小兵一点银子,说是给他们压惊。江寒青心想自己离
京日久,也不知道朝廷里面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便向李宏询问起京师的情况
来……李宏忙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来。大约是在十二月初五的时候,朝廷
里面突然爆发出妃青思谋反的消息,说她的大军已经回师国内,逼近京师不足千
里之地。皇帝大为震怒,立刻下令准备迎击妃青思叛军,并且下令“南行口”守
军作好迎战准备,预防妃青思军队的偷袭。接到京城的相关命令之后,李宏立
刻安排人手昼夜警戒,准备战斗。
十二月初七,从京城增援过来的大约十万骑兵便来到了“南行口”外驻扎,
协助原有守关部队守关。他们带来消息说京畿地区其余的军队正在召集中,很快
会拚凑出四十万大军迎击妃青思叛军。但是到了十二月初九,京城又有新的快
报传来。原来在十二月初六的时候,增援“南行口”的军队刚刚派出,帝国远征
军在邱特全军覆没的消息就传到了京城。早已经习惯了战争胜利消息的京城民
众一时间都不相信这个噩耗,以为这只是一个谣言而已。但是很快传言得到了证
实,四十万东征大军确实全军覆没了!顿时全城哭叫声响成一片,这对于一个
民族来说无疑巨大的悲剧。这是举国哀悼的悲剧。而在牺牲的四十万将士中有很
多是京城本地人家的子弟。这些将士的家属因为丧失家人而发自内心的哀伤,无
法用任何的言语来描绘。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也感染了其他那些相邻的人家,虽
然他们可能并没有亲友在这次灾难中战死。一时间永安府这座世间最为庞大的城
市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哀痛气氛之中。武明皇帝当天在朝廷上刚刚听到这个
消息的时候,瘫坐在宝座上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精神极度的萎靡不振。但是不久
之后这个老人不知道是从那里突然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居然以多年未曾有过的精
力站立在殿堂上大发雷霆,痛斥远征军的失败是帝国军队的耻辱,并发誓说要采
取新的更大的行动消灭邱特蛮夷。有一些胆大的官员当即提醒他,现在妃青思
的叛军也快要进攻京城了,帝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难局面。暴怒的武明皇帝
居然宣称自己可以同时对付所有的敌人。他宣称他还有“玉凤军团”和“飞鹰军
团”没有动用,更别说其他的数不胜数的军队。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同时在四面
八方开战。在他发怒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敢说话,整个大殿上只有皇帝一个人
野兽般咆哮的声音。在足足咆哮了一个时辰之后,皇帝将所有的大臣都驱赶出
了大殿,一个人留在里面发呆。当天下午宫里传出皇帝的第一道圣旨,所有在这
次战争中战死的兵士都不会得到抚恤,他们的亲属的赋税也不会得到触免,因为
他们是帝国的耻辱!以四十万之众进攻落后的野蛮民族居然落得了全军覆没的下
场,只能说明他们并没有在战争中尽力,全都该死!全城的百姓都为皇帝这个丧
心病狂的圣旨所惊呆了,没有人会想到在这种时候皇帝居然会颁下这样残酷无情
的圣旨。而皇帝紧接着发出的第二道圣旨,是要求动员京畿地区的全部军事力
量,准备发动对邱特人的第二次远征。同时要求帝国所有其他地区向京师输送兵
员和粮食,以供应全面战争的需要。宣称泱定彻底打垮邱特变夷,不彻底铲除这
些敢于冒犯天朝上国的蛮子就绝不退兵。皇帝的第三道圣旨是要求阴玉凤和石
嫣鹰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立刻回京商讨攻打邱特事宜!这个肘候几乎所
有的人都明白,皇帝这次真的是要跟邱特人血战一场了。而皇帝最新发往“南行
口”的圣旨,是要求守军坚守岗位,固守待援,抗击叛军可能发起的进攻。至
于四大家族,在这次的事件中他们好像极有默契一般,所有的人都没有发表任何
的意见,任由皇帝一个人在那里叫嚷。听了李宏的话,江寒青一时没有了任何
言语。他虽然也想到了皇帝可能会深受打击,却没有想到他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
步,简直可以说是失去了一切理智。但是对于江寒青来说,这些消息是绝好的消
息,皇帝越发疯,对他来说越是好事。他明白为什么四大家族对于这次的事情都
不作一声,那是因为大家都抱着和他同样的想法:让该死的皇帝老儿一个人去发
疯吧!而真正令江寒青感到心花怒放的是母亲将会奉旨回京的消息。他又可以
见到阔别四年之久的母亲了。从李宏那里获得了足够的感兴趣的消息,江寒青
等人离开了“南行口”顺着官道继续北行。再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们就可以回到
帝国京城永安府了。当天傍晚时分,江寒青他们来到了官道旁的一个客栈留宿。
这家客栈位于官道旁的一个小市集中。市集很小,一共只有不到十来间店铺。
而其中客栈更是只有这一间,所以生意倒还不错。江寒青他们去的时候只剩下了
二楼的两间房。
不过却也刚好,江寒青和白莹珏住一间,林奉先则和蒋龙翔同住。在房间
里放好东西,四个人就下楼到大堂中吃饭。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刚刚拿起筷子
夹了两口菜,江寒青突然听到旁边一桌上有人喃喃道:“唉!这世道真是世风日
下,看着老头子都不打招呼了!”
声音很低,但是在白莹珏和江寒青这等武功高强之人听来,却已经足够清
晰了。江寒青闻言之下是浑身剧震,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来,却并没有转头往
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转头向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是白莹珏。她看到,在那个方
向只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正坐在那里。这个人的头上戴着一顶青斗笠。斗笠
斜斜向下,几乎将他的脸部全部遮住,因而旁人看不到他的长相。他的背上斜插
着一柄剑鞘都已经锈迹斑斑的长剑,也不知道是找那个驱鬼道士偷来的。在他面
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碟茴香豆,一瓶白酒,一双筷子,此外别无他物。那人一边
用筷子夹茴香豆吃,一边直接就着酒瓶喝酒。当他仰头喝酒的时候,白莹珏可以
看到他的下巴格外的白净,好像年龄并不是很大,或者确切说那更像是一个年轻
人所拥有的下巴。“刚才发声的家伙应该就是这个人啊!可是从他的下巴来看,
他好像一点都不老啊!又怎么会自称老头子呢?青儿怎么会听到他的声音浑身颤
抖一下呢?”
白莹珏心里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她突然联想起前几天江寒青衣服上被人留
字的事情,脑袋中灵光一闪:“难道他就是青儿的师父?难道他就是那传说中的
隐宗宗主?”
侧头看向江寒青,白莹珏刚准备低声询问他一句。却见他主动向自己点了
点头,然后眨了几下眼睛。那样子分明是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不错,他就
是你猜测的人!”
白莹珏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白衣男子,努力想
要看清这个传说中的人物那张隐藏在斗笠下的脸是什么模样。“看什么看,没
有什么好看的!有机会自然会让你看到我的长相!吃完饭,你自己先回房去吧!
我还要和我这宝贝徒弟说话呢!”
这一次那个白衣人用的是传音人秘的功夫,只有白莹珏一个人能够听到。
白莹珏正待也用传音人秘的功夫和他聊两句,那个人又说话了:“我知道你想和
我说话!但是现在我不想跟你多说!你好好跟着青儿,以后自然会有机会知道我
的事情的!其他的也不要多问了!”
说完便再也没有声音传来。白莹珏见他如此说,也就只好忍住好奇不再作
声。吃完饭之后,江寒青告诉林奉先:“我要在这里喝一杯茶歇一歇!你和蒋龙
翔先上去吧!”
白莹珏想起那个白衣人叫她也先回房去,便向江寒青道:“我也先回去了!”
江寒青正在迟疑,却瞟见那个白衣人在旁边微微点了一下头,便同意了白
莹珏的离去。等三个人都上楼以后,白衣人打量了一下周围,见到周围已经没有
什么吃饭的人了,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事物,便轻轻走了过来,在江寒青的对面坐
下。“师父,您老人家最近几年去哪里了?怎么都不来看一看徒儿?”
江寒青一等他坐定,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去哪里?师父还不是为了给你
多找一些帮手,到处去寻找宗里的同伴!”
“师父找到什么人没有?”
江寒青伸手拿起茶壶,站起来给师父倒了一杯茶。他的师父今天显然心情
很好,哼着小曲不慌不忙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方才缓缓道:“人嘛,多的是!
嘿嘿,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江寒青好奇地想知道师父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便顺口问了出来。结果换来
的却是师父的一阵臭骂。“你个笨小子,真是蠢!你以为师父是神仙啊?你以为
当真师父想找到你,就找到你啊!你一天到晚到处乱窜,我怎么知道你这到底到
了哪里?那天只不过是我凑巧在安南城中办事,见到你们几个骑着马在城中招摇
过市,想不见到你江少主都难啊!”
几句话说得江寒青只有讪讪而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尴尬中突然想起显宗和圣女门都已经重出江湖的事情,忙将事情的经过向师
父做了一个报告。他的师父听到显宗的时候,只是不断冷笑,并没有插嘴;只
是当江寒青说到在安平山寨有可能是圣女门徒的时候,他似乎才有了一丝注意,
打断江寒青的话询问了两句细节。等江寒青讲完所有的事情之后,隐宗宗主陷
入了沉思之中,良久没有说话。在师父思考问题的时候,江寒青耐心地坐在旁
边等着。
他对这位师父的智慧比对自己还有信心,而且他知道师父手中掌握的情报网,
比起他们江家的来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师父想出来的答案绝对不会比自己
想的差。宗主想了很久,突然点头道:“对了!一定是这样的!”
江寒青忙问道:“师父,您想到了什么?”
“嘿嘿!圣女门的人一定已经混入了皇宫中!宫里我知道有几个人极有嫌
疑,但是究竟是谁,我还不能确定,尚需要再查实一下。你回去之后可也要多加
小心!”
江寒青一听大惊道:“啊!师父怎么知道宫里的事情?难道您……”
他师父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语,用非常严厉的口气斥责道:“不该问的事情
就别多问!我要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这个规矩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四年
没见你就忘了?”
江寒青忙低头认错道:“对不起!我错了,师父!”
隐宗宗主见江寒青立刻认了错,点了一下头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语气变得十分慈祥道:“青儿,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是见不得
人的,平时的身份一定不能泄漏给别人知道,不然就会没命的!”
江寒青压低声音道:“师父,等有一天我当了皇帝,大家就可以翻身了!”
隐宗宗主转头盯着江寒青,从那斗笠下似乎有刺人的眼光射出。江寒青不解
道:“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隐宗宗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将目光掉转望向旁边柜台上正忙着算帐的客
栈老板,默然良久方才开口道:“你看那个老板,他每天都在那里不停地算帐。
为了什么?我想他是希望有一天能够积存起一笔钱,然后拿着这笔钱去享福吧!
可是这一笔钱又要积攒多久才能存出来呢?就算这一笔钱当真积存起来,他又能
够拿去做什么呢?他到时候真的舍得拿这些血汗钱去享用吗?我们现在做的事情,
其实和他是一样的。当平凡的时候就拚命奋斗梦想有一天翻身,只不过我们是想
夺取天下,而他只是想存一点钱罢了。将来如果有一天我们当真夺下了天下,你
也当真当上了皇帝,那就是我们存够了钱。可是到时候一切还会是像现在这样想
的吗?你还会为了一点愚蠢的梦想,违背天下人的伦理道德吗?你愿意将辛苦存
下来的血汗钱那么轻轻松松的花掉吗?”
隐宗宗主说话的语气给江寒青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觉,彷佛是他要将一
辈子的严肃都在这个时候全部用光一般。江寒青听着师父的话,心里不禁思潮
起伏。过去师父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些话。在江寒青的心
里,对于圣门一统天下的最终目的其实并不是十分在意,对于他来说皇帝的宝座
远比什么圣门的宗主来得重要。所谓圣门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工具而已,只有家
族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他心中对于圣门的所谓理念根本不感兴趣。虽然他也
奸淫了自己的母亲,可是他并不赞同那种“天下人人淫其母”的疯狂宗旨。一直
以来,师父给他的感觉就是为了圣门不惜牺牲一切的狂热疯子,因此他对于师父
表现出来的那种对于圣门不可理喻的狂热,也被他理所当然地视作莫名其妙的疯
狂。而现在说出这番话来的,正是那个他一向认为疯狂的师父。这此话江寒青
在心里不知道想了多少次,可是一直都不敢当着师父的面说出来,想不到现在师
父自己却提了出来。完全没有准备的江寒青,只能是目瞪口呆地傻望着自己的
师父的侧影,不知道怎么回答师父的问题。“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对于你来
说圣门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江寒青听到师父说出自己心里深藏的真实想法,不禁浑身一颤,正待出言
辩驳。隐宗宗主却轻轻伸手摇了摇,示意他不要插嘴,然后继续说道:“你不
用说什么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我还会不知道吗?唉!我不
知道圣门一统天下,然后在天下推行‘人淫其母’教义的最终目标是哪一位前辈
高人订立出来的,我只知道这个目标绝对是一个疯狂的、毫不可行的目标。可是
这个目标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具有多大的诱惑性你自己也是清楚的。我们平时
静下来的时候,可以觉得它多么愚蠢,多么不可行。可是一旦自己跟别人说到‘
人淫其母’的教义之时,我们又是何其的兴奋啊!我一直在想,搞出这个疯狂想
法的那位前辈当时一定是处于淫母的极度狂热状态中。他肯定没有想到过自己一
时疯狂想出的念头,居然会被一代代的圣门传人当作至高无上的最终目标给传递
下来。”
说到这里,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隐宗宗主停了下来轻轻喘了两口气。
江寒青待要插话,却再次被师父给制止了。“别打断我!这些话我在心里憋了很
久了!唉!我以前确实是十分狂热地为着圣门的这个目标而奋斗,可是那是为了
什么呢?你以为那是我真心拥护它吗?不是!在我内心一直都对于这个疯狂的念
头不以为然。可是我不能违背我师父他老人家一生的愿望!他老人家给了我一切,
没有他我什么也不是!而不幸的是他老人家对于圣门这个最终目标却是绝对的支
持和信服。为了回报我的师父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只能沿着他为我设计好的道路
一直走下去,根本没有办法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活!”
宗主的手激动地在空中挥舞着,引得客栈老板好奇地往这方看过来,不过
传音人秘的功夫自然不会让他听到半点的声音。看了两眼不明白这边是怎么一回
事,老板摇了摇头继续埋头计算自己的帐目。宗主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在
那里平静了一会儿心情,继续道:“我已经快要老了,没有任何希望实现师父的
愿望了,不过我也算是尽了力,以后在阴间见到我师父都可以交待过去了!至于
你,我没有任何的要求,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对你没有任何的限制!”
江寒青从来没有想到过师父的真实想法是这样的,他更加想不到师父是如
此的宽宏大量,明知道自己存有二心,却还是那样爱护自己。自从懂事以来,好
久没有再出现过的感激之情一下子涌上心头,让他的声音都变得有点哽咽了。
“师父,我……我对不起您!”
隐宗宗主伸出手轻轻拍打着江寒青的肩膀,语气中充满感慨道:“其实你
能摆脱圣门愚蠢思想的束缚,师父心里一直很高兴。当年我看出你的想法的时候,
彷佛看到了刚刚跟随师父时候的自己,除了感慨和欣赏居然没有任何的气愤之情。
呵呵!你的运气比我好多了……呵呵……你碰到了我这个开明的师父!而我的师
父却是圣门的卫道者!如果换了我像你一样,我师父早就将我废了!呵呵!”
隐宗宗主的心情看上去变得好了一些,在那里呵呵轻笑了两声。刚才十分
凝重的气氛随着他的笑声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他笑了一会儿,收敛笑声继
续道:“我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自己的孩子,一直以来都将你视作已出。也正因
为如此,虽然知道你对圣门并不感兴趣,师父还是全力支援你。我希望看到的并
不是我在圣门的徒弟能够登上皇帝宝座,而是我那人间的‘儿子’成就无上霸业!
你是江家的少主,又有圣门的力量为后盾,自己又是雄才大略,文武双全,你最
终必定可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到时候你可千万要记住,你可以将你的
母亲关在宫里玩弄,但是在外面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天下的百姓绝对无法接
受一个淫母的狂徒作自己的统治者的!至于圣门……你想怎么处理它就随你了!
不过你可要小心两宫的女人啊!她们那一关可不是像师父我这么容易打发的!你
也知道,这群妖婆对于圣门的痴迷比之一般的门徒更加不可理喻,而且她们本身
的武功又奇高,到时候……你自己想办法吧!”
江寒青听到这些话心里更是万分感激,师父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他,将来当
了皇帝之后就算他将圣门一举铲除,从而断绝与过去的一切联系,师父都不会怪
罪于他。而师父话语中流露出的那种父子般的关切之情更是让他激动,这种感情
就连在亲生父亲身上也从来没有感受过。听到师父提到两宫的女人,他突然想
起两宫宫主瞒着师父派出何炳章等人混入帝国军队中的事情,忙将这件事情向师
父禀告。隐宗宗主听了他的话,叹气道:“这个两个家伙瞒着我也不知道派了
多少人混入各处。哼!你看!她们其实也是很小心的,生怕将来有一天被人来一
个鸟尽弓藏,现在就开始末雨绸缪了。你将来就算成功了,要走的路也还长着呢!”
江寒青心中却是充满了无限的斗志,昂然道:“师父您就放心吧!任她们
一个个武功高强,心高气傲,我最后都会将她们收服的!嘿嘿!”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笑声里面已经包含了不少淫秽的味道。这个时候他
的心中想的是自己将两宫的所有女人全部收服后,关到地牢里奸淫的淫荡画面。
隐宗宗主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徒儿心里想的是什么东西,微笑着摇头道:
“青儿,你可不要将事情想得这么简单了!那些家伙不好对付的!小心到时候偷
鸡不成蚀把米!呵呵!”
江寒青不以为意道:“好!我知道了!我不会丢了师父您的脸的!哈哈!
怎么也要把那几个老女人搞得服服贴贴的才行啊!”
师徒俩开了一会儿玩笑,隐宗宗主又道:“你回京之后,一定要仔细查一
查圣女门在京城里潜伏的人到底躲在哪里!还有,按理说显宗在京城里面也应该
有自己躲藏的地方,这也需要探听清楚。知道不?”
江寒青正色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探察的!我也觉得显宗的人肯定
在京城里埋伏着不少,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其他三个家族中的重要人物!”
看见师父将头转向自己方,显然是对自己为何有此猜测的原因十分感兴趣,
江寒青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师父。在这次邱特之行中,显宗的人连续出手来
对付江寒青,但是目的显然是为了要除掉江家少主,而并不是因为知道了他隐宗
少宗主的身份。这样说来,江家少主的死一定能够给显宗带来好处。而他这位能
干的江家少主死亡的最大得益者,无疑是其他家族的掌权者,因为他们的强大对
手的势力立刻减弱了不少,至少短时间内江家少壮派中还找不出一个如此能干的
人物来。如此一看,则其他家族的某一掌权者一定和显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方才能够让显宗出马来为他办事。听完江寒青的想法,隐宗宗主点头道:“你
的分析十分有道理!另外,我觉得你还有必要注意一点!这个显宗的人物会不会
就是你江家中的某个局层人物,能够通过铲除你获得极大的好处!何况你这次邱
特之行如此隐秘,显宗又怎么可能知道,分明是有人泄漏了你的行踪!”
江寒青听到师父的话,心中一震猛地想起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道:“难道
是我二叔那个老东西?不过我的行踪泄漏也不一定是因为家里的人,您忘了刚才
我提起过显宗有一个叫做婉娘的家伙躲在邱特军中?那些刺杀我的人有可能都是
她召来的。”
隐宗宗主点头道:“师父我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当年也听你说过,你那个二叔是怀有强烈野心的人!就算他不是显宗的人,只
要他敢对你对邪念!你也应该立刻将这种威胁除掉!”
突然想起一件事,宗主有点紧张地问道:“对了!你说那个婉娘知道你是
江家少主?那她竟不是会泄漏你到过邱特的事情,来一个借刀杀人?”
江寒青自信地摇头道:“不会的!第一,这种事情说出来在帝国恐怕没有
人会信,我看就算是皇帝老儿都会认为是谣言陷害我!第二,这个婉娘是帝国人
氏。邱特人不会泄漏我到过他们那里的事情,一旦这个消息泄漏出来,在邱特人
那里她就是第一嫌疑,邱特人不把她皮给拆了?她岂不是自找苦吃。第三,他们
要杀我不过是要铲除我的威胁,削弱江家和他们对抗的力量。但如果将这个消息
泄漏出来,江家搞不好会被灭门。对他们来说,这种给皇帝以机会大举增强实力,
铲除异己的傻事是绝对不会做的!何况显宗的人还可能躲在我们家,那就更不可
能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了!”
“你说的倒也有点道理!但是也并不能完全保证不出事!回去之后千万小心,
听到风声不对,就立刻逃往西域你母亲那里,靠她的力量来保护你!”
顿了顿,隐宗宗主接着道:“你自己在京里平时一定要十分小心,千万不
要让对手知道你的身份!还是像前几年那样,不要跟任何圣门里的人联系!有必
要的话,我会主动派人协助你的!自己做事的时候,凡事一定要小心!记住啊,
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师徒俩又聊了一会儿,隐宗宗主却将话题转向了白莹珏身上,向江寒青询
问这个女人的来历。江寒青便将自己与白莹珏的关系,双方相识和交往的过程
都向师父叙述了一遍。隐宗宗主听后显然对自己徒弟所收服的这个女人十分满
意,连连点头。“我看你这个女人武功倒也还不错啊!”
江寒青得意道:“不错!师父真是好眼力!如果没有咱们圣门顶级高手的
话,她的武功也实在是少有的好手了!徒儿不使用圣门武功的话,绝对不是她的
对手!”
隐宗宗主听他这么一说,却立刻不满意了,教训他道:“你还好意思说!
你那破三脚猫的功夫也应该好好地练一练了!身为堂堂的隐宗少宗主,武功那么
差怎么交待得过去!以后碰到显宗和圣女门的高手,岂不是让人家笑话!你将来
的对手是他们,不是什么狗屁凡人高手!别老是一天到晚光顾着玩女人!”
江寒青听师父教训自己不勤练武功,讪讪笑了一下道:“这个……唉!师
父您又不是不知道……徒儿一天到晚烦事太多,所以……唉!”
“你少给我耍嘴皮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气!从小提到玩女人就跑得
欢,听到练武功就装病!你这样下去,以后总有一天会吃亏的:到时候不要怪师
父没有告诉你!”
隐宗宗主显然对于江寒青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说着说着话里的火气就大了
起来。江寒青见到师父有点起火,不敢再乱说话,急忙连声应是,保证以后无
论多忙都一定每天抽出时间勤练武功。“算了!这件事情跟你说了也等于白说了!
你那个姓白的女人,干脆让她练神女宫的武功得了。我回头去宫里给她要几本武
功秘岌过来!”
江寒青一听之下大喜过望,连忙拜谢师父的大恩大德。觉得和江寒青聊
得差不多了,该交待的事情都交待了,该了解的事情也都清楚了,隐宗宗主便站
起身来准备离开了。“好了!为师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今天给你说的那些话,
你回头再好好想一想吧!”
江寒青急忙道:“师父,怎么不再陪弟子聊一会儿?四年没有见到您老人家,
今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徒儿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老人家说呢!”
“得了吧!都聊了两个多时辰了!还有什么话好说?你放心吧!以后咱爷
俩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四年不见的事情以后你去梦里做梦吧!今天就不跟你多扯
了。你赶快回去陪你那婆娘吧!过一段时间我自然会来京城找你,到时候咱们再
促膝长谈吧!”
隐宗宗主说完这几句话,便不再理会江寒青,转身便径自往店外走去,很
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江寒青回到房间的时候,白莹珏仍然没有睡,正倚在床
头看书。见他回来,白莹珏忙问道:“你师父走了?”
“是的!走了!他说过一段时间再来找我!”
白莹珏想要问一问江寒青他们师徒俩究竟聊了些什么。刚待说话就被江寒
青一把按到了床上,用力剥下她身上的衣服。“问那么多干什么?来陪你家主子
作一作睡前运动才是要紧!”
随之而来的便是脱衣服的声音和连续不断的呻吟、喘气声。白莹珏那些想
要问的话在这种夜晚里又怎么会还有能力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