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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魄香魂】87 檀口揾鼋珠、88 儒老述苍黄)

fu44.com2014-06-30 10:02:07绝品邪少

            第八十七回 檀口揾鼋珠

  二人继续行路。

  石语嫣没再出声,只是东瞧西瞧,时而眯眼远眺,似乎专心欣赏景色。

  虚竹唤了几十声师妹,没得到一声回应,递过去水囊,石语嫣也不接,虚竹
讪讪失了得意。

  午后,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石语嫣停下马,既不说话,也不回头,直到虚竹
去前面引了路,才随他转行马头。

  虚竹等石语嫣跟上来,忍不住叹道:「师妹,我知你不愿与我说话,你有事
只管唤一声木头好了,以前你和师娘经常叫我木头,如今知道『木头』这个名字
的只有你了,你叫一声木头,旁人并不知与我相干。」

  虚竹这话有些赌气,说完见石语嫣眼圈发红,便知是提到师娘,引起石语嫣
伤感,当即惊慌,他不怕石语嫣生气,也不怕她打,就怕见她哭,见到她双眼中
涌出泪珠,就好像自己惹了师娘伤心,于是赶紧赔出笑脸。

  「师妹,你记不记得,木头这个名字,是你小时给我起的,那时候你总喜欢
要我当马骑,师娘不许,你还哭……」

  虚竹哄着又不小心提到师娘,吃惊闭口。

  石语嫣这回没有伤感,而是嘴角显出一丝笑意,似乎也想起了幼时趣事。

  虚竹松了口气,继续笑道:「后来你大些了,又喜欢我陪你练剑,我也总是
斗你不过……」

  虚竹又惊讶收口,见石语嫣露出委屈神色,不知自己又哪里说错了。

  原来石语嫣由虚竹这话想起了他害得自己中毒,几乎丧命,不能习武,从小
远离爹娘,如今他又假扮别人,乘人之危……,越想越委屈,怒道:「你是怪我
欺负你么,其实是你一直欺负我,从小就欺负我……」

  虚竹终于听到石语嫣对他说话,正自一喜,却想不到她说哭就哭,慌得连连
摆手,只想替她抹去眼泪。

  「别哭,别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不对,以后只你欺负我,我绝不会再
欺负你,这样好不好,你打我,尽管打来消消气。」

  石语嫣吃惊见虚竹侧脸过来叫她打,愣了一愣,催马逃开,自觉脸颊一热。

  虚竹追上来接着哄道:「好师妹,我从来就没想过你欺负了我,更不敢想要
欺负你,你若不信,我像小时候一样给你当马骑,以后无论你喜欢做什么,我都
由你,好不好?」

  石语嫣没说话,心里暗甜。她一出生,就受到百般疼爱,自来刁蛮,但到了
曼陀山庄后,寄人篱下,话不敢多说,路不敢快走,处处收起性子,在人前总是
一副温柔婉约,与慕容复在一起时也小心相让,恐慕容复生气烦恼,如今她又像
小时一样耍起小性,心头为之一畅。

  过了一会儿,石语嫣终于又委屈开口:「我不会武功,也没什么闲好,以后
只是期望着静静看看书,闲时教教书,就心满意足了。」

  虚竹听着连连点头,「好好好……」但听石语嫣说要教书,有些吃惊,心想
莫非她嫌我不识字?陪她玩什么都可以,但要我习字,那可当真令人为难。

  虚竹挠挠头,小心道:「师妹想要教书?以后家里有了七个八个孩子,还愁
没书可教么?」

  石语嫣一下红了脸,催马夹镫又向前逃。虚竹紧张看去,见她并没有要哭的
迹象,很是欣慰,心里突然又涌来一种怪怪的感觉,说到孩子,便想起了净心庵
的那个呆傻男童。

  这时见石语嫣的马嘶一声,扬蹄惊停,马前出现了几个红衣童子,接着从后
传来笑声。

  「我说的不错吧,一个好端端的大姑娘怎就不要了她的情郎哥哥,却与一个
小无赖混在一起,果然与阿朱姐姐一样,也是因为孩子,嘻嘻……」

  虚竹大惊,不由用力催踢胯下的「黑玫瑰」,但觉身子一仰,黑玫瑰如箭般
向前射出,眨眼到了那几个红衣童子身前。

  童子两边一分,几个铜环贴地挥来,直击马蹄。

  黑玫瑰自行纵跃而过,后腿飞出,砰的一声,将一名童子踢得直掼了出去。
接着放开四蹄,几个起落,已在数十丈外。

  小蝶想不到突然出现如此神驹,拿出柔丝索来,已不及掷出,眼睁睁见虚竹
一溜烟逃去。

  黑玫瑰的四蹄犹如离地一般,奔行如飞,虚竹不住吆喝『快跑』,但觉路旁
树林犹如倒退一般,不住从眼边跃过,一直驰出里许,见后面没人追来,才想起
石语嫣,勒马停步,心里又叫:「啊哟,不好!」想石语嫣此刻可怜无助,惊泪
盈眶,越想越不忍,掉转马头,原路驰回,视野中渐渐出现了人影。

  「快,快!冲过去,不要停下!」

  虚竹紧张催马,黑玫瑰似解人意,奔驰更快,直奔石语嫣而去。

  小蝶在虚竹逃走后,并无伤害石语嫣之意,只是好奇地向她打量一番,然后
聚拢童子,正要继续追赶,突听嗒嗒声响,那匹神驹又飞一般驰回,小蝶吃惊地
一犹豫,那马已到了人前,其状雄峻,来势甚急,众童子纷纷急避,小蝶也只得
闪让。

  虚竹将石语嫣抢在自己的马鞍上,不敢回头,只是焦急催马快跑。

  丝光闪动,小蝶掷出柔丝索,但黑玫瑰奔得极快,柔丝索掷出时,它已纵出
丈许之外,片刻将柔丝索抛得老远,小蝶转马追赶时,已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黑玫瑰不用推送,自行向旧主人疾驰而归,只一盏茶功夫,回到了净心庵。

  进了院子,虚竹下马,手足酸软地将石语嫣扶下马背,问道:「师妹,你怎
样?」

  石语嫣摇摇头,脸红通通的,揉揉手臂和膝盖,不禁皱眉,卷起袖子,白嫩
臂上有了一块瘀青。这一路疾驰,她先是被横卧在马鞍上,如此很是难受,好在
马奔虽疾,但马背平稳,接着她又被抓起,坐在马鞍上,由虚竹相面而抱,如此
又极尴尬,虚竹也觉骑乘不便,又抓扭着把她转过去,从后紧紧抱住,这才稳当
下来,几番折腾之中,石语嫣未觉马鞍和马镫碰伤,只是惊羞身上的忌讳处几乎
都被粗鲁抓痛。

  虚竹惊魂稍定,轻轻拍了拍黑玫瑰的脖子,笑道:「真是一匹神马,我向你
诚心诚意谢过了。」

  黑玫瑰咻咻叫一声,伸下脖子,鼻孔翕张,似乎在地上嗅了嗅。

  虚竹看去,吃惊发现地上印着重叠的马蹄印,不是黑玫瑰刚刚留下的,再看
周围,院子里到处散落着马踏痕迹,静悄悄得很是异常。

  「段伯伯,二哥……!」

  虚竹大叫,屋子里无人响应,远处却传来声声马嘶,对面的山上,突然涌出
人马,粗粗看来,不下百人,马匹颜色不一,但乘马之人都是白衣,手中都举着
兵器,接着一只大鸟从其中一人的手臂上飞起,飞到院子上空俯冲下来,绕虚竹
头顶盘旋,像在观察敌情。

  这只大鸟,形似雄鸡,但鸟头血红,拖着长长的尾巴,羽毛闪闪发光,披金
挂彩,周身五彩斑斓,很是美丽。

  噼啪,噼啪!这鸟突然叫了两声,竟似炮竹炸响,吓了虚竹一跳。

  山上人马开始簇拥,整队向院前驰来。

  虚竹瞠目大惊,向石语嫣叫道:「不好,小妖女调来大批人马,早已将这里
攻陷了。」

  石语嫣比虚竹镇定得多,看看来敌,又向院后看看,眼色向虚竹征询。

  二人逃向黑龙潭,登上小岛,见草庐并无段正淳等人,虚竹又乱方寸。

  这时,那些人马追到潭边,几匹马扑通扑通冲下潭内,立时陷入泥中,越陷
越深,马上之人纷纷跃回岸上,其武功居然都不弱,几匹马却眨眼功夫无影无踪。
剩下的人马围着潭边乱转,显然是不敢冒险。却有一人从人群中分出,徒步跃向
泥潭,脚尖只在泥面上微微一点,人又向前跃起,居然似要飞度过潭,到了泥潭
中央,步伐略显迟滞,又有人从岸上掷出一个木板,力道不多不少,落在泥上时
正好在那人脚下,那人借此一用力,身形展起,大鸟一般落到岛上。

  虚竹武功虽失,但见识已高,见了这般轻功,便知此人武功绝顶,登时不作
反抗念想。

  随后,又有三人依法施为,登岛后,四人分立四面,将虚竹围在中间,既不
出手,也不说话。

  虚竹逐一瞧去,十分惊异,见这四人身形高大,面貌皆十分奇特,一人腮下
生着浓厚卷曲的红胡子,一人生着鹰隼一般的高鼻,一人是长长马脸,还有一人
肤色黑如墨漆。已想到这些人未必是星宿派,弓腰一行礼,试探道:「敢问各位
大侠,你们来找这里的主人么,我们两个路过,与这里主人并不相识的。」他一
说话,那四人互相瞧瞧,一人道:「是你不错,请交出我们的乾坤大挪移。」

  虚竹更确认这些人不是星宿派,这人语调十分生硬,显然非中土之人,当即
想到乾坤大挪移是叶丽丝给他的,而叶丽丝是波斯明教的公主,难道这些人来自
波斯?接着一惊,他们又是怎知「是你不错」的?不敢多问,心想:「他们既然
从那么远找到这里,是绝不容我推脱的,如果他们只是想要那乾坤大挪移,倒也
无妨。」于是笑道:「各位大侠来此,原来是为了乾坤大挪移,不过晚辈没带在
身上,我念给你们听,你们心里记下,好不好?」

  虚竹说完就开口背诵,当初阿朱一字一字地给他解读这乾坤大挪移,他心里
自然记得极熟,不料刚背了半句,那四人的脸色忽然大变,一人吃惊地连连摆手,
还有一人双手捂上了耳朵,长长马脸那人突然到了虚竹面前,虚竹但觉右臂给人
握住,犹如套在一个铁箍中,半身酸麻,他一停口,那四人同时松了口气,长长
马脸那人退回去,四人互相瞧瞧,络腮胡子和鹰钩鼻子两人突然纵去岛边,过了
泥潭回到人马之中,过不多时又匆匆赶回,一个拿着黑布包住的笔纸墨砚,一个
端着一碗水,一同递在虚竹手里,指向草庐道声请。

  虚竹和石语嫣进去草庐,知是让他写出,将纸笔递给石语嫣,放下水碗,从
草席下摸到那个刻着文字图形的石板,想要给石语嫣当作书写的垫板,刚刚抬起
石板,就见石板下嗖嗖窜出两物。

  原来这仍是那一虫一貂,它们两个都是天生灵异的极其乖戾之物,自从那晚
狭路相逢,鼠貂就死追小蜈蚣不放,在草庐和泥潭中持续追赶了九天九夜,直至
都饥肠辘辘、精疲力竭,躲在石板下对峙,石板一动,又将它们惊扰出来。

  虚竹慌张躲避,但并不知这一虫一貂在段誉和钟灵身上的故事。

  忽然,传来吁吁口哨声,那貂儿终于停止了追赶,转身跑到肤色漆黑的那人
脚下,那人向下一招手,灰貂向上一跳,乖乖伏在了那人手掌上,那人将貂收入
怀中,神色甚是欢喜。

  虚竹更是惊异,想不到这貂儿竟会听从这异域人的口令,由此怀疑起他们与
星宿派是否有关,放好石板,给石语嫣磨上墨,石语嫣拿起笔,问:「他们来历
不明,你当真要交给他们?」

  「唉!没办法,只是不知他们还有什么企图?」

  虚竹说完想到:「哎呦,不好!他们现在看似客气,只是为了叫我写出乾坤
大挪移,一旦完成,多半就会翻脸。」想到此节,犹豫着背诵起来。

  石语嫣听一句,写一句,但觉晦涩难懂,只听其音,她并不能确定到底是哪
一个字,而虚竹既不识字,又不知其意,石语嫣只好按其音随意填上一个字。

  虚竹只背了十几句,便说好了,将纸张四折,拿出递给鹰钩鼻子那人,那人
不向纸张多瞧一眼,拿出一个精美玉盒,恭恭敬敬请虚竹将纸张放进盒内,然后
小心合上盒盖,又用一匹红绸包好,竟对纸上所写丝毫不疑。

  另三人见玉盒包好,围过来一齐向虚竹深深一躬,然后护送着玉盒纵过泥潭
回去了,到人马中间后,所有人忽然一齐扬臂欢呼,似喜悦之极,但却没有退离
之意,一些人进了净心庵,而大部人马仍然守在潭边。

  石语嫣看着对岸,忧心道:「他们果然不会如此轻易甘休,那段家父子现在
一定凶多吉少,多半被他们捉去了。」

  虚竹没有应声,示意石语嫣随他进到草庐,微笑道:「师妹你不知,我刚才
远远没有背出全部,只将最后一章的最后一段话给了他们,你刚才问我这些话是
什么意思,我确实是不知,独有这一段话,阿朱当初没有解释出来,等他们为难
我们时,我们就亮出这张底牌,哈哈,定叫他们想不到。」

  虚竹说着不禁得意,双手一拍,便往草席上坐下,屁股刚一落实,哎呦叫着
又跳起来,一边乱跳,一边双手在腿上乱打,有一物从他裤腿里爬了进去,那物
从他左腿爬到右腿,又从右腿爬上屁股,突然爬到前阴要紧所在,虚竹双手抓住
裆下,怔了一怔,慢慢倒在了草席上,头靠庐壁,软软摊开了双臂,原来屁股上
被咬了一口。

  那只小蜈蚣咬破虚竹的裤裆,突然钻出,立起半个身子耀武扬威,强敌灰貂
一退,它立时嚣张起来,惊得石语嫣一动不敢动,恐怕这虫子爬到自己身上来。

  噼啪,噼啪……

  草庐上空传来一声声刺耳的叫声。那小蜈蚣一缩身,似乎被吓了一跳,接着
呼啦啦几下翅膀扇动,那只奇怪大鸟落在了草庐顶上。小蜈蚣极慢地从虚竹身上
爬下,似乎不敢出一点声响,到了地上后,突然极快爬出草庐,逃向泥潭。

  虚竹的头靠在草壁上,脖子动弹不得,从庐口看见那只五彩大鸟落在小蜈蚣
边上,一口叼去。小蜈蚣似受了重伤,翻了几个滚,仍挣扎逃去。大鸟震动翅膀
追赶几步,又是一口。小蜈蚣头尾相接,缩成一圈,痛苦地翻翻滚滚,再也无法
逃了。大鸟一口又一口啄下,但不急于吃掉,而是边啄边玩弄,直至小蜈蚣身子
一直再不动了,才叼起呼一下飞走。

  石语嫣见大鸟飞走,才敢出声,惊慌问虚竹:「你中毒了么?」

  虚竹张开口啊啊几声,这时他舌头开始麻痹,话也说不清楚了。

  石语嫣脸色惨白,冲出草庐,到潭边大喊:「喂,他中毒了,快来救他。」

  对岸没有响应,石语嫣匆匆走向泥潭中藏着的木桩,一脚踏出,污泥一下子
没了她脚面,吃惊缩回,发现这根木桩竟已被移动了方位,想必是那四人趁他们
书写乾坤大挪移时所为,只得继续向对岸大喊:「喂,喂!你们拿的乾坤大挪移
只是一部分,快来救人,我们全部写出……」

  石语嫣一边叫喊,一边高挥着双手,对岸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听不到,总是
没人响应,终于有几人扬了扬手,但他们的动作,只像以此当有趣。

  虚竹在草庐内听石语嫣大喊,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想这小师妹对他还是
很关切,但他对自己倒不担心,他曾两次被小蜈蚣咬到,最后都安然无恙,知道
这小蜈蚣的毒只会叫人麻痹一时,性命并无忧。

  石语嫣急红了脸,又急出了眼泪,终于灰心走回草庐。

  虚竹见了石语嫣的眼泪,心中大急,想告知自己无恙,却无法说出口,只是
眼珠动了动。石语嫣见了,又喜又忧,喜虚竹还没死去,但见他全身僵硬,恐怕
即要身亡。

  突然,石语嫣拿起适才包着笔墨纸砚的黑布,嗤- !撕下一条来,忸怩坐在
虚竹腿边,露出为难之极的表情,一咬嘴角,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虚竹心里惊奇,她是想要给我包扎么?却见石语嫣端起那条黑布,居然蒙在
她自己眼上。

  石语嫣将黑布在脑后牢牢系住,然后抬出双手,犹豫着摸向虚竹衣襟,解开
衣襟后,又摸索着解开裤带,极其小心地渐渐用力,一点一点地褪下,终将裆处
整个暴露出来,中间停了几停,胸膛起伏,显是紧张之极。

  虚竹盯着石语嫣的举动,眼珠并没有麻痹,但也似不能动了,心道:「原来
她是要察看我的伤处。」

  果然,石语嫣分开润脂般的五根玉指,翘成娇颤的兰花状,中指的指尖小心
翼翼落到了虚竹腿上。

  虚竹看着胯间这只惊心动魄的玉手,呼吸顿然急促,接着便见自己那团肥物
渐渐涨立,他体质特异,别人中了蜈蚣毒,至少要麻痹三、四个时辰,虚竹这时
却已麻痹渐消,不过此刻此景,叫他魂不守舍,全身似越发僵硬,唯有那根丑物
颤颤巍巍,越挺越高,直至膨胀到了极致,也变得又僵又硬。

  石语嫣万分小心地蒙眼摸着,不知不觉沿下股沟的凹滑,指尖一惊,触到了
丝丝拉拉的毛丛,心中迟疑,想到虚竹命在顷刻,便硬起羞心,向前一探,突然
又触到一个又皱又糙的潮湿肉囊,当即一怔,随即觉被咬了一口似地,慌张万分
缩回手来,听得虚竹嗯嗯几声,又惊又羞,脸颊火烫,眼虽被黑布蒙住,也不敢
睁开,羞问:「你……你怎样?是……很痛么?」

  「不不……师妹……我不痛……」

  虚竹虽能说出话,但舌齿不灵,且心跳如雷,呼吸粗重。石语嫣听来他是在
痛楚万分,惊急又问:「你伤在哪里?你自己知不知?」

  「嗯嗯……伤在……看不到的,在……在……是在下面……」

  石语嫣听到虚竹哼哼唧唧说到「是在下面」,自是以为他难为情,于是不再
多想,身子俯前,头向刚才手触到的方向慢慢低下去。她原本就下了决心给虚竹
吸出毒来,却不知虚竹所说的「下面」,乃是指身下面的屁股。而石语嫣见虚竹
倒下时捂着裤裆,又见毒物从那里钻出,当然认为他一定伤在了那里,固知此处
极为不当下口,但攸关性命,也就顾不及羞涩了。

  石语嫣慢慢凑下头后,鼻下一股奇异的体味,叫她的心开始乱跳,这股奇异
体味越来越浓,渐渐浓出一股冒着热气的火烫,熏得她脸颊滚烫,娇心更是惊羞,
娇息也不由急促起来。

  虚竹见石语嫣低下头来微微张口,顿惊奇万分,心里又紧张又偷喜,见淡红
润泽的香唇,琼瑶粉鼻,俏脸羞红,虽然蒙着眼,却也极其动人,令他丑物亢奋
之极,向着樱桃檀口,一抖一抖地焦躁涨跳,眼见红唇即要触到,却又犹犹豫豫
停下,便抬腰向上努力相迎。

  石语嫣娇躯一颤,那团带着奇异体味的火烫,突然烫到了唇上,未及想这是
何物,觉出触到一条肉缝,迷迷糊糊以为便是伤口了,当即微微一吸,立时听见
虚竹呻吟一声,迷迷糊糊又想:「他疼了,是伤口不错。」于是努力定神,担心
虚竹疼得厉害,不敢用力,轻吐丁香舌尖,小心一试,惊觉伤口似乎很深,伤口
下方也明显肿了,高高鼓出一个软弹弹的肉珠,便用下唇轻轻压住这肿处,上唇
稍稍张大,将伤口含在嘴里,又是微微一吸。

  「嗯嗯……师妹……」

  虚竹眯上眼,习习吸气,他的麻痹已消,但这一下又叫他全身都麻了。

  石语嫣却以为虚竹又疼了,停了一停,脖子斜扭着伸在空中,发酸不支,便
试探着将双肘慢慢支在虚竹腿上,如此一来,迷惑发现唇中噙的这物明显高出了
他的身子,不禁吃惊地再次吐出丁香舌尖,上下左右一探,探出是个圆物,正像
煮熟的鸡蛋剥了皮,热乎乎地又弹又滑。

  虚竹被这么缓缓地一绕,更加亢不由己,呻吟着不由伸手扶住了茎根,用力
向上一耸,肉头一下包在了柔软紧润之中,哼吟一声师妹,脸皮涨紫,呼呼大喘
起来。

  石语嫣瞠目一惊,在黑布下张大了眼,那颗「鸡蛋」突然闯进嘴来,烫呼呼
堵住了舌根,接着惊觉这颗「鸡蛋」下竟是硬邦邦的一根肉柱,心里一下想到了
什么,她遍阅慕容家收藏的各样图籍,其中自然有男女体状,尽管只是为了标明
穴道所在,粗粗描画,但大致不差,男子阳物正都是一个柱棒形状。

  石语嫣脑中茫茫无知,被突然想到的吓呆了。

  虚竹这时大喘呻吟:「嗯嗯……再吸吸,几下就好……好师妹……」

  石语嫣呆呆叼着那物,惊羞心乱,分不清虚竹的吟唤是亲昵还痛楚,昏沉沉
地想:「怎么会?怎么会偏偏伤在了这里……」想着一惊,口中那伤口突然变得
十分滑腻,好像溢出了什么,迷迷糊糊中还未忘记吸毒,双唇微微一收,吸出了
一些粘滑,至此不顾再想什么了,将口中圆物稍稍吐出些,抿唇啜住伤处,越吸
越用力,直至将粘滑吸尽。

  这些滑液是虚竹亢奋出来的少许积精,被石语嫣持续这么一吸,一条麻嗖嗖
的细线直贯上来,麻得虚竹心也不跳了,待缓过气来,见石语嫣坐起,羞扭春红
雪脸,檀口轻唾,温柔将口中滑液吐了出去。

  虚竹心神荡漾,记起当日他给师娘闵柔吸毒,吸尽「毒液」坐起后,见师娘
双颊嫣红,瑶鼻微汗,虽紧闭着眼,看不出她的表情,却显足了柔媚,此时此刻
蒙着眼的小师妹,也正是这般勾人心魂的无比柔媚。


            第八十八回 儒老述苍黄


  石语嫣吐尽,嘴里苦涩,想起那碗水,便要拉下眼上黑布去寻,突然想起来
虚竹仍裸着,忙放下手,又羞极,又无措,垂头坐在席上,脸颊阵阵发烫,心慌
如麻,不知何以自处,听见虚竹坐了起来,惊讶想:「他能动了么?」正要站起
躲让,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

  「啊—!」

  石语嫣被扑倒席上,身上像压住了一座大山,脸上扑来喘着粗气的狂吻。

  「不……不行……做什么……唔唔……你放开……唔唔……」

  石语嫣吓得慌极,但当她满口被吻住,又不由自主张口给他,在寒冷的泥潭
被吻过一夜,似已安心了这种感觉,那一夜,她眼不视物,身负重泥压迫,只有
吐进口中的呼呼热气是她的唯一生机,现下如同那夜,也是眼不视物,也是身负
重迫,当这股热气吻去别处时,她才惊慌挣扎,可当嘴再被堵住,她不禁又茫然
无措地惊愕顺从,一来二去,手臂又酸又软,心里虽然羞恼万分,周身却越来越
无力,当吓人的粗喘扑到胸上,她又记起了失身那晚,当时粗重的呼吸,粗鲁的
抚摸和粗暴的冲撞,也与现下一般无二。

  石语嫣想起了那一晚,心里没了底气,只是委屈之极。

  虚竹拿住了椒乳,深嗅一口乳香,回味起少林寺碑林中的销魂来,突然察觉
石语嫣不再叫嚷,抬头惊疑,见她眼上的黑布尽被泪水濡湿。

  「师……师妹……」

  虚竹顿生内疚和慌乱,解去了石语嫣眼上的黑布。

  石语嫣睁眼一见虚竹,又紧紧闭上眼,流泪抽泣。

  「你说过……不再欺负我,呜呜……木头不要欺负我……」

  石语嫣的泪眼和她这一声「木头」,叫虚竹烈欲顿消。

  「是是,你不要哭,不要哭了。」

  虚竹掩上石语嫣的胸襟,起身提上裤子,坐在席沿背对着石语嫣,呼吸渐渐
平静,想起小时候的石语嫣咿咿呀呀说「一段木头……」,想起师娘死前嘱咐他
好好照顾小师妹。

  石语嫣渐渐止了哭泣,整好衣服,下地拿起那碗水,轻轻漱了口,不声不响
走出草庐。虚竹吃惊跟出,见石语嫣走向泥潭,正要慌张去拉,却见她停在潭边
坐了下来,双手抱住蜷起的双腿,下巴偎在双膝,眼睛一动不动望着泥潭尽处的
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轮新月渐渐升起,照得平静无纹的泥潭亮堂堂的。

  「木头!」

  石语嫣突然轻轻唤了一声。

  「啊?师妹……你叫我?」

  石语嫣没有应声,似乎在等虚竹过去。

  虚竹走到石语嫣身边,向她一瞧,心顿时一荡,见石语嫣的俏脸沐浴着一层
清亮的月辉,美丽无比,湿润的眼中也升起了新月,晶莹闪亮。

  石语嫣没有瞧他,也没有说话,仍一动不动盯着月亮,虚竹心疑那一声呼唤
是不是自己的幻听,悄悄坐在石语嫣身边,稍稍靠后,偷偷瞧着美脸。

  「木头……」

  虚竹又吃一惊,这回清清楚楚听是唤了他一声。

  「啊?师妹?」

  石语嫣又不说话了,望着月亮,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
很美?」

  「啊?是是,是很美,十分的美,美丽之极。」

  虚竹说着美丽,双眼仍未离开石语嫣的脸,见这张茭白无暇的脸上慢慢露出
温婉之极的微笑。

  「我从小就怕黑夜,也怕黑乎乎的脏泥,现在才知道,黑夜里的黑泥潭居然
也能这么美。」

  虚竹听石语嫣喃喃说着,不知她心情为何突然这么好,迷惑地应道:「师妹
喜欢,我天天陪你在这里看月亮,好不好?」说完想起敌情来,转头向净心庵的
方向看去,见影影绰绰的人马还守在潭边,兵刃寒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他暗暗
心惊,又惊讶见石语嫣转头向他一笑,轻挪双腿,向他挨坐过来。

  虚竹触到柔软的香肩,心神不定,突然听石语嫣轻轻道:「其实……我知道
娘一直很喜欢你……」

  虚竹一听,脸上变色,心通通乱跳,震惊看向石语嫣,见她羞涩低下头。

  「……我们在一起,娘一定会高兴的。」

  虚竹这才清楚石语嫣这话的意思,惊魂方定,舒了口气道:「是,师娘令我
照顾你,刚才我也想起了师娘,心里真是歉疚,师妹,我对你不起。」

  石语嫣低头藏笑,吞吞吐吐道:「你照顾我……我很感激,其实……我早就
不怪你了。」

  虚竹惊喜道:「你真的不怪我?」说着搂上了石语嫣的腰,见月辉也遮不住
羞脸上的绯红,忍不住向她脸上亲去。

  石语嫣温顺受了一吻,才将脸微微一扭,嘴角含着羞笑,显然也很心喜。

  虚竹见了这月色下迷人无比的娇羞,心又开始通通乱跳,再向檀口捉去。

  石语嫣这回不许了,羞呢了声:「不,不要……」

  虚竹没捉到樱唇,只得将娇躯抱得更紧,觉柔若无骨,心中一荡,一下抱在
腿上。石语嫣身子微颤,越发羞涩,头伏在他怀里支吾道:「我是想……」虚竹
握住一只柔夷,等了一会儿,问道:「你想什么?」

  「我想……祭奠娘……在娘的坟前盟誓之后……之后……好不好?」

  虚竹听得明白,心想:「我自然应该依她,不然她总是觉得委屈。」

  便道:「师妹,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哭了,你不高兴的
时候,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许再哭。好不好?」

  石语嫣娇娇应了一声,随即又哼的忍不住发笑。

  虚竹听见笑声,心又刺痒,唤声师妹,见石语嫣望向他,再捉檀口。

  石语嫣这回没有再躲,羞闭了眼,轻轻受他一吻之后,张眼羞视,二人眼中
皆是柔情喜意,两颗心都通通直跳。石语嫣想起初来那晚,也是在这岸边,情境
相类,心情却已大异,当真恍如隔世。

  虚竹觉出手心里那只滑软的小手一下变得热乎起来,叫他全身暖洋洋地快美
难言,这时他再看那轮明月,才真正觉出当下夜色确是美丽无比。

  「唉—!咳咳……」

  温馨静谧之中,突然响起女人的一声叹息,接着是一通咳嗽。

  二人大吃一惊,跳起瞧去。

  二人身后的草庐旁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顶轿椅,每椅两人抬着,抬椅的
就是白天那四个武功极高的怪人,一个椅上坐着一个白胡黑发,精神矍铄,大腹
便便的老头,另一椅上坐着一位老妪,这老妪弓腰曲背,不住咳嗽,待她辛苦地
止住咳嗽,向二人望来,二人又吃一惊,见老妪满是皱纹,白眉下垂,双目射出
蓝湛湛的幽光。

  轿椅放下,那老头下轿,向前走了几步,向虚竹二人仔细打量。

  虚竹未觉不安,反渐从容,见这老头肥胖却不显笨拙,眼中睿智,气势稳重,
笑容和蔼,令人心生敬意。

  老头打量一番后,微微一礼,道:「敢问是天山派贵掌门么?」

  虚竹赶紧郑重还礼,道:「是,是我。」

  老头又问:「敢问贵姓?」

  虚竹不敢怠慢,再行礼道:「禀前辈,晚辈姓段,名叫段虚竹。」

  老头一捋胡须,微笑道:「老夫姓苏,前辈二字不敢当,请小友唤我苏老丈
就好。」接着又问:「敢问段掌门出身哪里?父母安在?至今婚否?」

  虚竹一愣,大为奇怪,原来这姓苏的老头只知道这里有个天山派掌门,其他
一概无知,而他问这些却是何意,听来倒像是要招女婿一般,可敌情不明,虚竹
既不能说出真实身世,也不想说出是非难辩的名剑山庄,支吾道:「这……在下
身世么,不敢相瞒,晚辈从不知父母,小时被人拐卖到了丽春院……」

  虚竹说出丽春院,吃惊闭口,看向石语嫣,心想:「这话也说错了,师娘和
师妹是不知自己有这段经历的。」

  老头点头一笑,接口道:「风尘之地多奇女,老夫一肚子的不合时宜,唯有
一钱塘歌女能识我,她机敏聪慧,实乃老夫一生中唯一的红颜知己。」

  虚竹惊喜,知这苏老丈所语大有解他困窘之意,但他偌大年纪,在人前直言
红颜知己是一歌女而毫不忌讳,这胸襟当真了得,即倍添好感,问道:「苏老丈
的红颜知己一定又美貌又机灵,她叫什么名字?」

  老头应道:「她姓王,名叫王朝云,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
之下,使老夫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唉!」

  虚竹听见「王朝云」这个名字,便想起孟家那个「史朝云」来,后面的话却
听不明白,但见老头说得动情,便以之为同好知音,回应道:「不错,风尘女子
都很善解人意,更会用心服侍人,这个晚辈清楚得很。」说完把王朝云这个名字
在心里念了两遍,想着以后一定要去钱塘湖上一游。

  石语嫣在旁脸红了,老头所说那句「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
之下」即为「巫山云雨」的出处,自是男欢女爱之意,而虚竹说的那一句就更加
露骨。但见这老头气度不凡,又不大像是低俗猥琐之人,那当是任性多情的豪放
之人了。

  石语嫣不禁瞧向那老妪,想这老婆婆与老头同来,听他感慨红颜知己,不知
她与老头是什么关系。

  那老妪低下头去,又是一通咳嗽。

  老头的目光转向石语嫣瞧了瞧,又向虚竹问道:「你们二人是小夫妻,还是
一对小情人?」

  石语嫣的脸更红了,虚竹犹豫一下,答道:「我们二人还不是夫妻,但如今
算是定有婚约了。」

  老头哦一声,道:「既然有了婚约,那就是自己人了,二位请。」说罢伸臂
向草庐相邀。

  虚竹见老头神色慈祥,语气和蔼,似无恶意,瞧瞧石语嫣,拉住她手,走向
草庐,心想:「这老头总算问对了一件事,她真真确确是我自己人了。」

  二人进了草庐,老头随后进来,四个怪人和那个老妪都留在了外面。

  老头径直走到最里面的角落,窸窣窸窣翻出一个油灯,用火石燃着。

  二人看看油灯亮起,对视一眼,很是奇怪,听老头叹道:「唉,这盏灯伴我
十三载,如今仍然一点就燃,而我却几乎拿它不动了。」

  二人吃惊地又对视一眼,原来这老头是这间草庐的主人,登时肃然起敬。

  老头拿起油灯仔细看了看那块被石语嫣当作垫板的石板,放下油灯,费力地
端起石板,小心放在草席上,然后盘腿坐上草席,一指石板对面,笑道:「敝处
简陋,只好请二位小友席上就坐。」

  二人也像老头那样,登上草席,并肩而坐,知他必有话说,静静等待。

  老头道:「老夫来此,专为小友一叙,一月之前,老夫正拄杖听江声,本想
抛下一切俗务,从此江海寄余生,不料突然受命。」

  老头说到这,想了想,一指石板,道:「且从这块石板说起吧,这块石板是
袁天罡所刻,距今快有五百年了,两位小友可知袁天罡之名?」

  虚竹摇摇头,看向石语嫣,石语嫣微一沉吟,道:「隋唐年间,有位异人叫
袁天罡,以相术预测名扬天下,老丈说的莫非此人?」

  老头点头微笑,道:「不错,这个袁天罡在当时天下闻名,给人看相,预卜
吉凶,无不灵验,其时民间盛传为天罡智慧星转世,然而一次,他和徒弟李淳风
见一人就要迎面经过一株大树,他心算一卦,说那人要从大树的右面绕过,并与
徒弟戏赌,见师父说右面,李淳风只好说左面,然而见那人举斧劈树,从分开的
树干中穿过。袁天罡大惊,上前问那人为何如此,那人大笑道:大路朝天,不走
两边。」

  老头说到这,停了停,虚竹听得有趣,笑道:「那人一定是非傻即呆,不过
这样一来,这姓袁的神仙岂不是算错了?」

  老头叹道:「小友说的不错,这是袁天罡出道以后,唯一的一次失算,后来
考证,劈树那人是位姓段的将军,正去南诏平叛,此事是他心血来潮,一时兴致
所为,袁天罡却因此悟出了一个极为深刻的道理,从而依据生平所学和伏羲八卦
演算出六十幅图,合称《推背图》,预言了后世五百年的兴旺治乱之事。」

  石语嫣听到这,忍不住问道:「他悟出了什么道理?」她既知袁天罡,也早
听说过《推背图》这部奇书,只是从来没有听闻过这段典故。

  老头摇头道:「袁天罡此人高深莫测,他悟出的深刻道理,外人不知,不过
另有一事与此关系重大,便是他演算出《推背图》之后,走火入魔,创立了一门
教派,称作五毒教。」

  「啊?」虚竹和石语嫣都大吃一惊。

  虚竹惊道:「原来五毒教的教主就是这个……这个能掐会算的妖道?」

  虚竹适才称袁天罡为「神仙」,此时一听五毒教,对他好感大减,因此改口
称之为「妖道」。

  老头摇头一笑,道:「五毒教自然是邪门歪道,谁也想不到袁天罡为何做出
此事,因为他还有另一个极其隐秘的身份。」

  老头神色犹豫,瞧瞧庐外,才道:「袁天罡其实身属五仙教。」

  老头说出「五仙教」时,神色凛然,显然对这三个字极其敬畏。

  虚竹和石语嫣都未听过五仙教,互视一眼,等老头继续说下去。

  老头沉吟一会儿,接着道:「五仙教比五毒教早得多,如要说其渊源,就要
从一段亘古传奇开始。」

  「上古时,正逢天地一劫,魔王蚩尤祸乱天下,天帝派九天玄女下凡,帮助
炎黄一族拯救苍生黎民,九天玄女与魔王蚩尤几番恶斗,竟互生情愫,以至天翻
地覆,阴阳颠倒,但九天玄女乃女娲成仙后的化身,见自己抟土而成的众生频临
灭绝,一念不忍,终成悔悟,香魂划入轩辕剑,斩情丝,诛心魔,人间得以幸度
此劫。不过仙魔之间,情根深种,因果已成。玄女座前『天、地、人、神、鬼』
五个侍卫留在人间,结为五仙教,守护这段情劫。」

  老头瞧瞧虚竹二人,捋须再道:

  「这是老夫所知的五仙教由来,但另有人说『五仙教』其实是源于九天玄女
所养的五种仙物,分别是:灵鹫、电貂、凤雉、仙鹤、鬼虫。是传说也罢,真相
也罢,后人无从知晓,不过漫漫岁月中,世道纷乱,人心不古,五仙教由于教徒
对『天人合一』的认识不同,渐渐分裂成天、地、人三道,这是确知的事实。

  『天道』之人,修炼上天玄经,不食人间烟火;而『地道』之人,认为非善
既恶,不破不立,只有地火烧尽世间罪恶,上天光明才会如涅槃重生;『人道』
则认为人可救赎,全在自心,尊崇正统,顺应自然,就可做到天人归一。

  几千年以来,『天道』之中,坚持修炼,而至功成之人越来越少,偶有仙侠
于世,也是惊鸿一现,渐渐脱离了教派纷争。只有『地道』和『人道』各执教义
争论不休,两道又自分化,『地道』之内先后衍生出了摩尼教、弥勒教、明尊教
等等,『人道』则衍生出了五斗米教、太平教等。

  相比之下,『人道』主张济世教人,尊奉圣贤,更得圣主明心,但遭逢乱世
则不得不隐逸山泉,独善其身,这时『地道』之人就会趁势振臂高呼,引导百姓
揭竿而起。

  两道都人才济济,比如『人道』之中,远有伯夷、叔齐、吕尚、商鞅,近有
董仲舒、皇甫谧,以及阮籍、嵇康等竹林七贤,更有李士谦、李太白、王仁裕等
家喻户晓的名士,这些只沧海一粟,实如浩瀚星辰,不可胜数,『地道』的能人
也是如此,陈胜、吴广、张角、黄巢、以及溪洞蛮夷首领黄乾曜等都是『地道』
出身,五仙教实则左右了几千年来的世道变迁,影响颇为深远。」

  老头说到这里,大为感慨。而石语嫣惊奇之至,听老头所说,着实令人匪夷
所思,随口列举之人,个个如雷贯耳,令她不敢相信,惊问:「李太白?他也是
五仙教?」

  老头怡然笑道:「不错,此人虽天纵奇才,傲视古今,却也从未忘记自己的
身份,每每自称『酒中仙』,其实大有深意,自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
蓬蒿人。』他仰慕天道,由于不能忘情,终未成仙,但造诣颇精,那一句『造化
合元符,交媾腾精魄,赫然称大还,与道本无隔。』已深得几分仙味。」

  石语嫣听的连连点头,想李太白一生仗剑求仙,留下名作《侠客行》,超凡
脱俗,果真与五仙教的气质相符。

  虚竹不大熟悉老头所说之人,但李太白之名他倒有些耳闻,听到那句『造化
合元符,交媾腾精魄』时,心中一动,暗想:「莫非『合元大法』之名既是来源
于此么?」

  这时,老头突然目光炯炯。

  「但我教之中,无论何道何人,都恪守着一个生死契约,那就是保护着一个
天大的秘密。」

  二人见老头神色十分郑重,都怦然心动。

  老头却没有说出这个秘密是什么,而是长吐口气,又说起了袁天罡。

  「袁天罡即『地道』之人,但他又与『人道』中人交往密切,在两道之中都
威望极高,被两道共同推举为教中的掌令长老,执掌教令『火山令』,教徒尊之
为『圣火令』。正因于此,唐太宗皇帝要给袁天罡筑坛封神时,袁天罡便自请为
『火山令』一职,在他听了那一句『大路朝天,不走两边』之后,向教中发出了
圣火令,那时他已秘密创立五毒教,两教同奉其令,两教中身份重要的人物共聚
凤凰山,人皆蒙面,互不相识,但五仙教是白衣,五毒教是黑衣,黑白两道长列
两边,袁天罡从中穿过,哈哈笑道:有善既有恶,有道必有魔,一阴一阳,合久
必分,一明一暗,分久必合,茫茫天数此中求,世道兴衰不自由。五百年后天倾
地覆、阴阳错易,今我以身试劫,自造一劫,以劫化劫,不杀不劫。就在袁天罡
说出『不杀不劫』时,五毒教突然袭击五仙教,五毒教人少,但有备而来,那一
役中,沾满鲜血的白衣尸体遍布了凤凰山。当夜子时,袁天罡自焚身亡,五毒教
隐秘消失,而五仙教受此重创,教众四乱,纷树一帜,这也成为后来唐末势微的
一个始因,乃至五代十国乱不休,苍生白骨露于野,唉!」

  老头摇了摇头,长长一叹,深皱苍起,悲天悯人的痛惜之情溢然于色。

  虚竹欲言又止,终忍不住吃惊道:「苏老丈,你说五毒教消失,实际上他们
仍有头目,称作黑蜘蛛,可怕的很,昨日追杀晚辈的星宿派小妖女,她其实也是
五毒教的人。」

  老头点头道:「不错,凤凰山之后,有传言说,袁天罡并未身亡,那日自焚
的是他的徒弟李淳风,也有传言说,袁天罡当日确实自焚,接着又在大火中涅槃
重生。但自那役之后,袁天罡确没再出现,五毒教也确有几百年没有活动,直到
最近一百年才重现江湖。唉!或许……这正是应了袁天罡的生前推算……」

  「千年一劫?老丈是不是说,这正应了这石板上刻的什么『绍圣三年,千年
一劫』?」

  老头有些诧异地瞧着虚竹,越发凝重道:「那袁天罡的推背图,从上五百年
推算到下五百年,最后说今年要有没绝人世间所有一切的天地一劫,就在三月前
年初,袁天罡生前执掌的圣火令突然再现。」

  「圣火令?五百年前的那个圣火令?这是何人所为?」虚竹惊奇问。

  老头摇摇头,看着虚竹,露出神秘之色,道:「不知何人所为,亦不知此令
真假,但此令却与小友有关。」

  「小友……?你是说我?与我有关?怎么与我有关?」

  虚竹迷惑追问,越问越吃惊。

  老头摇头回道:「为何如此,谁也不知,圣令上清清楚楚说,令天山派掌门
于七月十五赶赴总坛,小友现下是天山派掌门,因此与小友有关。」

  虚竹这才明白与他有关,只因他是天山派掌门,张口结舌地想了一想,恍然
惊道:「这必是五毒教的阴谋了,他们早就勾结丁春秋暗害我师父林浩南,现下
又想对付我……」说着又疑惑起来,纳闷道:「……不过,他们对付我,要我去
总坛做什么,难道他们想一网打尽?」

  老头皱眉思虑,沉吟道:「也许如此,但此令既出,无人敢违,当日五仙教
元气大伤,『地道』中的光明教,为避战乱,移师西域,改称明教,目前乃教中
最具实力一支,他们千里赶来就是为此,要请小友赴总坛天山缥缈峰。」

  虚竹愣愣一听,又叫了起来。

  「啊啊?他们来此不只是为了乾坤大挪移?要我……要我去……哦,缥缈峰
就是五仙教总坛?可既知是五毒教阴谋,我干甚还要回去?」

  石语嫣也惊道:「听老丈所言,老丈并不是明教之人,那就一定是『人道』
中人了,我想此事这么奇怪,会不会与贵教的那个『秘密』有关?」

  虚竹听石语嫣一说,接着叫道:「是是,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老头含着歉意道:「两位小友不知,每位得知那个秘密的五仙教人都曾立下
毒誓,一是绝不泄露那个秘密;二是绝不违背圣火令。是以虽知袁天罡叛教,可
圣火令却不敢不尊。其实天山派也是五仙教的一个分支,乃九天玄女的一个侍女
所创,目的就是守护总坛。两位小友放心,明教此来精锐尽出,『清净』、『光
明』、『大力』、『智慧』四大法王都来护送,定不惜性命保护小友周全,到了
七月十五那日,真相自当大白。」

  石语嫣又问:「老丈,段家父子现在何处?」

  老头一笑,道:「我与段王爷乃多年故交,小友来时没见到老夫,老夫那时
正去送段王爷一程,途中交谈甚欢,才耽搁下来,我等原想在此歇息一晚,再去
追赶小友,不想小友又回来了,真是合着厚缘。」

  石语嫣对这老头再生敬意,知其既与段正淳交好,身份一定不俗。

  虚竹心里嘀咕:「他话一定不错,段正淳巴不得有个理由带走甘宝宝,自然
甚欢,匆匆离去。但明教对我可不同,明说是请,其实是迫,不由我不去。」

  虚竹想到这,神色无奈地看向石语嫣。

  石语嫣道:「我信苏老丈不会害你,我陪你去。」说罢把手送到虚竹手里。

  虚竹柔夷在手,陶陶然又有喜色,胸内热乎乎如饮醇酒,心想:「有了这个
无情变有情的小师妹,长途不寂寞,正好去瞧瞧阿朱,也不知二奴她们找没找到
千年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