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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花】第十章 恶贯满盈

fu44.pw2014-11-09 15:39:09绝品邪少

  第十章 恶贯满盈

  霍五太爷刚一走近,就已发现壁上的一道木门,心中暗喜,但此时大家虎视
眈眈,他不好作声,立即伸出右掌,按在门上,吐出暗劲,只听「喀」的一声,
木门应手而启。要知在场的人,都是多年老江湖,霍五太爷朝右壁闪去,暴本仁
、智光自然全看在眼里了。

  霍五太爷右手堪堪按上木门,暴本仁和智光同时身形闪动,抢了过来。宁胜
天抬手发出暗号,郑玄通、柴一桂、娄通、敖六四位香主也毫不落后,一起抢了
上去。邢铿双掌接住皖西三侠的攻势,突然回过头来怒笑道:「好哇,老夫震碎
书架,你们倒想捡现成的。」右脚横移,正好挡在闪过来的暴本仁和智光两人面
前。

  暴本仁岂肯退让,口中暴喝一声,右手巨灵般手掌当头劈下,他身形高大,
比邢铿高出一个头有余,这一记「白虎爪」,有如泰山压顶,朝他天灵抓落。智
光一声不作,右手直竖,朝邢铿左胁印到,他这一掌使出来的是「般若禅掌」,
不带一点劲风。

  邢铿也不怠慢,双手疾发,有掌上抬,迎向暴本仁抓落的掌势,左手提胸推
出,迎向智光的一掌。这一下双方势道都十分劲急,四只手掌同时接实,但听「
啪」「啪」两声,暴本仁、智光二人被他震得退了一步。邢铿武功纵然高过两人
,但对方两人合力一击,力道就胜过他了,这一记硬接,就把邢铿震得身不由已
,后退了一步,背脊砰的一声撞上墙壁。

  神灯教四位香主是继暴本仁、智光两人之后抢过来的,眼看三人动上了丢,
就刹住身形,但已到了密室门口。李天群和霍天柱、谢东山本来联手对付邢铿一
人,因邢铿舍了他们,闪身拦截暴本仁、智光两人。皖西三侠没有了对手,也相
继扑到,这下等于所有的人都涌到了密室门口。

  不,还有两人没有过去,一个是李小云,她躲在高背椅后面,一直蹲着身子
,连大气也不敢透。另一个则是苍龙宁胜天,他身为神灯教教主,一向自视甚高
,凡事都由四位香主出手,从不亲自出手。这回依然手拄龙头杖,一手捻须,站
在原地,没有抢过来。这一段话,说来冗长,其实只不过是霍五太爷闪到密室门
口,吐掌推开木门的前后,所发生的事。

  木门开启禀霍五太爷当然迅速的闪了进去,密室地方不大,自然一眼就看到
南宫靖了,一时那还怠慢,探手就把南宫靖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提了起来,一个转
身,到了门口,这时也正好是邢铿和暴本仁、智光硬接一掌,各目被展得后退一
步的同时。

  霍五太爷洪笑一声道:「大家住手,兄弟找到南宫靖了。」

  苍龙宁胜天直到此时,才手提龙头杖,缓步走来,朗声道:「诸位请让开一
点,霍老哥已经找到南宫靖,神灯教决不会把他抢跑,被他以旋风花杀害的人,
诸如黄龙寺方丈,金刀掌门人,敝教金总护法、虎头庄侯庄主,如今都有人在这
里,今晚没有到场的只有长安永胜镖局的人了,兄弟之意,此人应该由大家公决
,诸位不可再意气之争。」

  一面朝霍五太爷道:「霍老哥先把此人提出来。」大家心中虽是不愿,但却
没有人加以反对。

  李天群眼看被人从密室中找到南宫靖,心头虽然暗暗怒恼,但自觉脸上无光
,一时作声不得。霍五太爷一手提着南宫靖大步走出,没人加以阻拦。郑玄通等
四人不待教主吩咐,等霍五太爷跨出木门,就不约而同的跨上一步,围在霍五太
爷四周,加以保护。

  邢铿道:「宁教主要把此人带到那里去?」

  宁胜天大笑道:「兄弟说过,此子悉凭大家公决,敝教怎会把人带走?咱们
就在这里借李老哥的书房问问他好了。」一面回头朝李天群拱拱手道:「李兄可
否请贵价掌灯,咱们也好坐下来谈。」

  谢东山朝门口道:「义钧,要他们掌上灯来。」

  宁胜天道:「霍五兄,此子武功极高,你先替他解开哑穴,四肢穴道暂时封
着就好了。」霍五太爷答应一声,举手在他后颈一推,解开了哑穴。

  侯元双目一抡,看到这许多人围着自己,其中还有掌门人大师伯在场,不觉
心中一喜,大声叫道:「大师伯,我不是南宫靖,弟子是侯元。」

  暴本仁双目圆睁,洪声说道:「你会是侯元?」

  李天群忙道:「兄弟找到他的时候,他神智迷糊不清,但刚才兄弟问过他,
他一回说是侯元,一回又承认他是南宫靖。」

  话声未落,突然两声「嗤」、「嗤」轻响,灯烛忽灭,一道人影,快如飞鸟
,从门口激射而人,朝侯元扑来。神灯教的四位香主依然围着南宫靖戒备,郑玄
通、柴一桂耳中听到衣袂飘风之声,还没看清人影,首先发难,各人发出一掌。

  那人身法奇快,身形一偏,忽然抢落地面,避招发招,向两人还击了一掌。
郑玄通一招落空,右手一收再发,又拍了过去,柴一桂同时矮身进招,一记「阴
手」朝那人身后印去。霍五太爷也在那人飞扑而来的同时,一手抓起南宫靖往后
疾退了两步。

  宁胜天目光一注,看清来人只是个二十来岁的蓝衫少年,生得眉清目秀,甚
是俊逸。以郑玄通、柴一桂的身手,两人同时出手,居然没有把他逼退一步,这
就沉声道:「郑香主你们住手,老夫有话问他。」郑玄通、柴一桂听到教主的喝
声,立时收手后退。

  这时灯烛已重又燃起,宁胜天又道:「小兄弟是什么人?和南宫靖有何关系?」

  蓝衫少年道:「你管我是谁?」话声出口,只见他身形一晃,就已欺到霍五
太爷面前,右手伸缩之间,闪电般拍出三掌,左手一探,却朝南宫靖拉来。

  霍太爷不觉一惯,暗暗叫了一声:好快的身法。口中嘿了一声,身形疾转,
带着南宫靖斜退一步,右手齐胸推出。江湖上很少人看到过霍五太爷出手,就是
神灯教四位香主也没有见过,但看他刚才闪避蓝衫少年抢奔过去的身法,身子虽
然高大,却是轻巧已极,尤其这一掌,平胸推出,劲气逼人,站在他边上的人,
都可感觉出来。

  那知蓝衫少年竟然视若无睹,一个人如影随形,跟着跨上一步,只有肩头微
侧,就把霍五太爷的一举让开,右手发掌,左手依然来抢南宫靖。霍五太爷看得
暗暗惊异,忖道:「这是什么身法?心念方动,右掌迅疾无侍的以攻还攻,接连
出手抢攻,左手往后一揽,把南宫靖移到了身后。

  两人各以右手应敌,剩下的左手,一个人来抢南宫靖,一个不让他把南宫靖
抢去,眨眼之间,两人就已互相抢攻了八九招,出手之法,叹为观之。郑玄通、
柴二桂因教主要自己两人退下了,教主没有出声,就不好再出手。

  暴本仁洪笑一声道:「好小子,看来你是南宫靖一党了。」口中喝着,五指
箕张,朝蓝衫少年肩后抓去。

  他「白虎爪」威力奇强,例无虚发,这一抓之势,快若雷奔,蓝衫少年右手
正在和霍五太爷互搏,忽然身形一侧,左手往后疾拂,五指指尖宛如五支尖锥,
划向暴本仁的脉腕,手势十分轻快。暴本仁几乎被他划上手腕,抓出的手爪急忙
一缩,收了回去,这一下可把他激怒了,暴喝二声:「好小子,有你的,嘿嘿,
老夫若是拿不下你,还用在江湖上走动?」右手刚缩,左手一掌拍了出去。

  就在此时,突听「呛」的一声,一道银虹从蓝衫少年身边亮起,手腕一振,
嗡然有声,一支长剑突然化作两道银芒,一取霍五太爷,一向暴本仁手掌削来。
蓝衫少年面对霍五太爷,暴本仁却在他身后左方,他这一剑居然同时攻向前后两
人。

  宁胜天看得不由望然动容,低声道:「会是分光剑法。」

  霍五太爷以一只右手和蓝衫少年抢攻,此时乍见他忽然使出剑来,而且一缕
银芒直射自己眉心,也不觉激起怒火,大喝一声,右手疾扬,打出两枚铁胆。一
枚撞向刺来的长剑,一枚却向蓝衫少年心窝射去。暴本仁一生从不使用兵刃,他
看蓝衫少年的剑光削向自己手掌,不觉洪笑一声,手掌一翻;疾向剑身拍去。

  三人出手,同样迅速,只听「当」的一声,蓝衫少年刺向霍五太爷的剑光首
先碰上第一枚铁胆。「当」声方起,紧接着又是「当」的一声,那缕剑光居然又
接住了直奔他胸口的第二枚铁胆,把两枚铁胆一齐击落。不,剑光劈过,两枚铁
胆立被迎刃剖开,跌落地上。

  再说削向暴本仁手掌的一缕剑光,在暴本仁手掌翻起拍向剑身之时,突然隐
去,也不,那缕剑光有若灵蛇,随着他手掌翻转,现在却对准他掌心射来。暴本
仁发觉剑光寒气森然,对方手中绝非普通长剑,赶紧往后斜退了一步。

  「呵呵。」就在暴本仁斜退开去的同时,他原来站立之处,却有人呵呵一笑
,接着只听一声苍老声音说道:「小兄弟且让开些?」

  蓝衫少年声音入耳,身上就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不由自主的向旁移开了一步。
要知此刻在这书房中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谁也没有看到有
人进来,却凭空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却已站在暴本仁刚刚退开的位子上。

  这句话,自然听得在场的人猛然一惊,急忙定睛看去,就在暴本仁和蓝衫少
年之间,果然已经多了一个长须长发不僧不道的老人。这人身上穿一件已经洗得
发白的蓝市长袍,长发披肩,空着双手。无形刀邢铿双目盯住,沉喝道:「朋友
何方高人?」这话宁胜天、暴本仁也正待出口,但听邢铿问了,两人就没有作声。

  长发老人微微一笑道:「高人不敢,老夫只是一个默默无闻之人,贱号说出
来了也没人知道,不说也罢,可以奉告的,是老夫此来,要把南宫靖带走……」
说到这里,探手把南宫靖从霍五太爷身边拉了过去,他出手不快,但霍五太爷竟
似毫无反应,任由他把南宫靖拉走。

  长发老人把南宫靖拉到身边,说道:「老夫失陪。」双足一顿,一道人影带
着南宫靖飞了出去。

  这一瞬间,大家暴喝之声跟着响起。掌风拳劲,也相继交汇击到。蓝衫少年
尖叫一声:「你把南宫靖留下。」身如一缕轻烟,衔尾急追出去。

  紧接着但见人影飞闪,大家都追踪往外掠去。李小云看他们为了一个假南宫
靖,互相争夺,不觉暗暗好笑,这时大家都追了出去,她也趁机悄悄闪出,离开
龙眠山庄。

  侯元感到身上一轻,被制的穴道全解开了,他忍不住霍地睁开眼来。

  他才发现身在一处岩洞之内,四周虽然有些晦暗,但前面有一个比人略低的
洞口,可以透射进淡薄的天光,这时敢情天色才亮没有多久。自己身前,站着一
个瘦高人影,没待自己开口,已经呵呵一笑,说道:「南宫靖,你醒过来了,老
夫带着你已经奔出百里之外,那些人再也不可能追上你了。」

  侯元努力凝神看去,这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长发披肩、长须垂胸的老人,
他面向里首,一双炯炯有光的眼神,宛如两点寒星,含笑望着自己。自己从没见
过此人,心中不禁暗暗喃咕:他把自己弄到岩洞里来,当然也是为了达摩手书「
洗髓经」了。看来大师伯口口声声说要替爹报仇,要活捉南宫靖,原来也是为了
凯觎「洗髓经」,只是他们怎么会把自己认作南宫靖的?霍天柱那老贼点我五阴
绝脉,不知这长发老头又要如何折磨自己了。心中想着,不觉面有怖色,扑的跪
到地上,连连磕头道:「老人家把晚辈救出来,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晚辈真的不
是南宫靖……」

  长发教人没待他说完,呵呵一笑道:「你不是南宫靖,你是侯元,对不?」

  侯元连连点头道:「是的,晚辈真的是侯元。」

  长发老人含笑道:「今晚在龙眠山庄要掳你的可知道是些什么人?」

  侯元道:「他们点了晚辈穴道,后来他们为了要问晚辈的话,才解开哑穴,
晚辈看到的有神灯教主宁胜天、庐山黄龙寺的智光,金刀门无形刀邢铿、皖西三
侠,还有晚辈的大师伯……」

  长发老人道:「你到了这里,就不用怕他们找你,而且老夫也不允许他们再
找你,唔,你可知道这些人找你是为了什么吗?这些人你争我夺,无非是为了一
册达摩着的「洗髓经」,当年围攻你爹,搜不到「洗髓经」,又去找你母子,其
实那册「洗髓经」早已被老夫从你爹身上取走……」

  侯元听得心头一宽,他既然得到了「洗髓经」,那就不会向自己严刑逼供了
,一面道:「老人家……」

  长发老人微微一笑道:「小伙子,你不用心急,老夫昔年取走你爹的「洗髓
经」,可不是凯觎达摩武学,原是想斧底抽薪,他们搜不到,好死了这条心。因
为其中有两个人,老夫和他们先人有旧,希望他们从此悬崖勒马,不料他们又会
去找你母子,老夫只好通知你娘先行避开,老夫又把你送交方外老友为徒,你师
傅问你姓什名谁?老夫告诉他暂时就让他姓老夫的姓吧,你叫南宫靖,就是这样
来的。哈哈,这句话,如今一晃眼十七年了,那时候你才不过三岁,小伙子你今
年二十岁了吧?」

  长发老人含笑道:「老夫当年取走你爹的「洗髓经」,原想过些日子再还给
他,那知从那时候起,你爹就失去了踪影。这册「洗髓经」就一直留在老夫身边
,过了十七个寒暑,前些日子去找你师傅,他说已经打发你到江南来了。直到前
天,老夫才听说你被李天群擒到了龙眠山庄,唉,老夫真想不到李长虹的儿子,
竟然如此不肖……」

  侯元心里有了底,立即俯伏在地,连连叩头道:「老人家,你不但是晚辈的
救命恩人,还是我爹、我娘的大恩人……」

  「哈哈……」长发老人掀髯大笑道:「小伙子,你现在还说你是侯元吗?」

  侯元道:「晚辈因他们几拔人到处追踪,被擒到龙眠山庄之后,霍天柱又点
晚辈五阴绝脉,逼着晚辈说出爹的下落,晚辈只好一口气否认,说晚辈乃是侯元
……」

  「起来,起来。」长发老人一挥手,把侯元身子托了起来,说道:「你师傅
虽然已把一身本领都传给了你,但你总归年纪还小,内力不足,否则以你所学的
能耐,李天群等三人岂能逮得住你?」侯元垂手应了声是。

  长发老人又道:「我现在问你,你师傅叫什么?」原来长发老人虽然认为眼
前的侯元是南宫靖,但是他心里也有疑惑,因为他知道花豹侯元是个什么样的人
物,所以很奇怪南宫靖为什么要冒充这么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小淫贼,所以才有
此一问。

  花豹侯元想不到长发老人有此一问,他哪知道啊,立刻汗就下来了,当时就
噗通一声跪到了长发老人面前,痛苦流涕道:「老人家,我该死,我不该骗您,
我其实真是花豹侯元……」

  长发老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怒声道:「那他们怎么会认为你是南宫靖?你又
是怎么到的他们手中?你给老夫说清楚,否则你小命不保。」

  花豹侯元到了这个时候,当然不敢隐瞒,将那夜意欲非礼卖花女被擒之事说
了,然后醒来就在龙眠山庄了。长发老人听完了那个气呀,自己辛辛苦苦救出来
的竟然是个小淫贼,当下气不打一处来:「原来你真是那个小淫贼,老夫差点被
你骗了,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用?」大掌一挥,就向花豹侯元脑门拍去。

  「老人家,你答应我的……」花豹侯元大惊失色,话未说完,长发老人的掌
先到了,一掌命中脑门,那还有的命在?花豹侯元就此毙命,也是恶贯满盈,死
有余辜。

  再说李小云悄悄退出龙眠山庄,一路奔行,快到别峰禅院,瞥见前面山径上
正有一个人影也朝别峰禅院走去。有人走在前面,她只好放慢脚步,远远的跟在
这人身后而行。她这一放慢脚步,才看清前面那人这一路行来,脚下踉跄,走得
跌跌幢幢,好像喝醉了酒一般。

  李小云当然清楚,这一带根本没有卖醉的酒店,何况此刻三更已过,一个喝
醉了酒的人,不会从十里外跑上山来,那前面那人这时已经走近别峰禅院大门,
但他却脚步歪歪斜斜的朝着东首围墙绕行过去。李小云不禁心中一动,忖道:「
莫非这人也住在别峰禅院里?」

  就在她心念转动之你,只见那人已在围墙下停下步来,他右手掩着胸口缓缓
舒了口气,双脚一顿,纵身朝墙上纵去。但就在他身子跃到围墙上的时候,忽然
一个倒栽葱往下跌坠下来,「砰」的一声,仰天跌昏过去。李小云心中暗道:「
他负了伤。」急忙纵身掠去,落到这人身边,低头一看,黑夜之间看不清他的面
貌,只觉他脸如白纸,气息微弱,看他模样年纪不会大大。

  「看来这人伤得不轻,自己该不该救他呢?」李小云正在犹豫之你,突听一
阵轻快的脚步声,奔行而来。

  接着只听一个尖沙而略带阴森的声音传了过来:「属下看着这小子从这里来
的,他中了掌门人一掌,伤势不轻,很可能躲进寺里去了。」李小云站在墙脚跟
,原是暗角上,这里草长过人不易被人发现。听到说话的竟是虎伥夏侯前,急忙
蹲下身去。

  接着只听黑豹侯休的声音说道:「老叔,大师伯说这人武功极高,很可能是
南宫靖一党,咱们务必把他逮住,那就快进去搜。」只听「嘶」「嘶」两声,两
道人影越墙进去。

  李小云听他们说这人是南宫靖一党,登时想到方才冲进书房拼命来救侯元的
人,一身武功果然极为高明,那么自己遇上了,就非救他不可,一念及此,赶紧
双手抄起那人,一个箭步,朝左首一片松林中掠去。在林中又走了十来丈远近,
看看入林已深,才把那人放到地上,直起身子缓缓舒口气。这人经李小云双手抄
着身子,走了一段路,这一放下,悠悠醒转,口中发出一阵呻吟。

  李小云低声道:「兄台醒过来了?」

  那人候地睁开眼来,问道:「在下伤得很重,是兄台救了我吗?」

  李小云道:「很抱歉,我身边没带伤药,刚才兄台跌落围墙,人已昏了过去
,在下看到虎伥夏侯前和黑豹侯休两人追着兄台前来,才把你扶到树林里来的。」

  正说之间,只听林外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少说也有四五个人,不用说是
虎头庄的庄丁们随后赶来了。李小云因这人伤势极重,自己身边又没有伤药,而
且虎头庄的人又追踪而来,自己既无法把他伤势治好,以自己的武功,也敌不过
虎伥夏侯前和黑豹侯休两人,当真是心余力细,正感为难。

  这一瞬间,忽然脑你灵光一动,想到了一个计较,这就蹲下身子,低声道:
「这位兄台,在下知道你是南宫靖的朋友,在下也是南宫靖的朋友,只是在下身
边没有疗伤丹药,无法把兄台治好,而且虎伥夏侯前等人,又在林外四处搜索兄
台,时间稍长,难保不被他们找到。」

  那人目光一注,说道:「你也是南宫靖的朋友,你不用管我,快些走吧。」

  李小云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既然遇上兄台,自是不能袖手不管,
但被他们找上了,他们人多,在下又不是他们对手,因此想到了一个计较,那是
权宜之计,不知兄台是否觉得可行?」

  那人问道:「兄台有何妙计?」李小云和他低低说了两句。

  那人迟疑的道:「兄弟此计不错,只是侯元……」

  李小云道:「没有问题,在下几天前在汤王庙附近看他被人掳走的,没人知
道,兄台只要小心应付就好。」

  那人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好了。」

  李小云道:「兄台既然同意,这里太黑了,在下扶你再走一段路,至少要有
天光的地方,才能施展。」那人又点点头。

  李小云就扶着他站起,缓缓穿林而行,不多一会,已经穿出松林,到了一处
小山丘间,李小云扶着他坐下,从怀中取下一只扁形铜盒,那是师傅送给他的易
容工具,她藉着星月,仔细端详着这人脸型,揭开盒盖,就动手替他易起容来。
那人问道:「在下还没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李小云一面动手,一面说道:「在下宫飞云,你呢?」

  那人道:「在下丁玉郎,宫兄怎么认识南宫靖的?」

  李小云道:「他是在下表兄,十天前,他曾到过舍下,只住了一晚,第二天
就匆匆走了,在下是奉家母之命来找他的。」他口中说着,双手丝毫没停,不过
顿饭工夫,就已完成工作,收起铜盒,说道:「好了。」

  丁玉郎道:「宫兄原来是易容好手,真是多谢你了。」

  「这是雕虫小技。」李小云凝着双目,又仔细看了一阵,才道:「大概没有
什么破绽了,你只要小心些,就不会被他们看出来了。」

  丁玉郎道:「好,咱们那就开始吧。」

  李小云道:「丁兄伤势极重,就在这里坐着,兄弟这就去把他们引来。」说
完返身入林,立即伸手从身边抽出长剑,口中大喝了一声。

  她跟竹逸先生学习易容,也学会了改变声音的诀窍,因此第一声大喝之后,
又换了一个人的声音,大声吆喝,接着长剑挥舞,左手也一记又一记的拍出掌风
,好像两个人在树林中叱喝动手,打斗得十分激烈。这样做,自然为了要让站在
林外虎头庄的人听到了。庄丁们听到林中有人动手,自然会赶着去报告虎伥和他
们大少庄主黑豹的了。

  李小云一个人挥剑、舞掌,连声吆喝,却也,打得有声有色,而且逐渐朝林
外移去。然后一跃出林,低低的道:「丁兄小心,在下失陪了。」身形移动,一
下掠人林去,还没走到一半,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林外窜人,心中暗暗一
笑,立即提气跃上一棵大树,隐住了身子。

  原来李小云给丁玉郎想的办法,是把丁玉郎扮成花豹侯元,林中一阵打斗,
丁玉郎可以装作负伤,让庄丁们护送回去。虎头庄的人自会给他治伤,等伤养好
了,就随时都可以离开虎头庄。

  李小云回到禅院客房,悄悄穿窗而人。南宫靖依然端端正正坐在床上,看到
李小云回来,睁眼问道:「兄弟刚回来吗?」

  李小云回到他对面的床上,低声道:「时间不早,快些睡吧。」脱下靴子,
和衣躺下,拉过一条薄被,盖到身上,合上眼皮,不再作声。南宫靖心智受迷,
她说要睡了,就不会多问,也就自顾自瞑目垂脸,继续运功。

  李小云人虽躺下了,但今晚遇上的事情,却一幕接一幕的从心头升起,叫她
如何睡得熟觉?她出生在武林世家——龙眠山庄,自小也读过不少书,从小到大
,心灵中最钦佩的就是爹。爹一生以侠义自居,为人正直,不但是形意门的名宿
,也广为大江南北武林同道所推重,遂有皖西三侠之誉。

  但今晚她看到了爹的另一面,为了凯觎南宫靖父亲的一册达摩「洗髓经」,
不惜劫持南宫靖,在密室中严刑逼供?虽然掳来的并不是南宫靖,但先前说的要
替南宫靖医治所中迷药,显然只是骗骗自己的谎言罢了。爹和霍二叔、谢三叔成
名多年,盛名得来不易,何用再去强取豪夺,凯觎人家的东西呢?

  南宫靖,原来姓上官,不姓南宫,那么他应该叫上官靖了?她情不由己的睁
眼望望南宫靖,心中暗道:他幸亏易了容,有这许多武林高手在找他,真是寸步
难行了。哼,这些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什么白道、黑道,为了一册「洗髓经」,
就这样不挥手段。师傅要自己和他一起前去九华,不知去找什么人,看来江湖虽
大,真正帮助他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还有丁玉郎,倒也是个血性汉子,为了救他,奋不顾身的抢入书房来,这人
一身武功,看来十分了得,可惜他不知道那个南宫靖其实只是侯元而已。都是旋
风花害人,不知旋风花又是什么人?南宫靖应该不是旋风花,但从种种迹象看来
,南宫靖和旋风花又好像有着关连。她越想越觉得思绪紊乱,只有等南宫靖清醒
过来,才能解得开谜团。

  窗前已经透进微弱的鱼白,天色正在逐渐黎明。李小云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索性坐了起来,穿好靴子,跨下木床。南宫靖也及时睁开眼来,说道:「兄弟,
你一晚都没睡着?」

  李小云道:「你怎么知道的?」

  南宫靖跟着下床,说道:「我听你呼吸的声音,就知道你没有睡着了。」

  李小云压低声音道:「我们要去九华,自然要早些起来赶路了。」

  两人匆匆洗完毕,在斋堂喝了两碗稀饭,就离开别峰禅院,奔向大路,朝安
庆方向行去。傍晚时分,赶到高河埠,向当地农家借宿一宵,翌晨继续上路,中
午在西路道打了个尖。午后天气突然变坏,寒风如剪,天空阴沉沉的,虽然没有
下雨,但谁都看得出这是快要下雨的景象。

  李小云道:「大哥,我们要快点走了,能够赶到安庆城里,就不怕了。」两
人脚下加紧,遁着大路奔行,快到十里铺,天空就打着闪,雷声隐隐,已经洒下
黄豆大的雨点。

  李小云急忙叫道:「快走,我们到十里铺避雨去。」脚下加快,领着南宫靖
往前直奔,她知道十里铺有一座茶亭。

  茶亭,顾名思议应该是一座供路人茶水的亭子。但这里的茶亭,却是一座庙
宇。正当大路之旁,山门前左右廊下三面都放着长条石凳,中间各有一个茶桶,
装满了茶水。进入山门,从左右两边长廊可以通往大殿,大天井南首,则是一座
高大的戏台,面向大殿。

  李小云和南宫靖奔人庙前的茶亭,雨已越下越大,泼得两人一头一身都是雨
水。这时庙前方广数丈的茶亭中,已经站满了避雨的人。两人奔入廊下,第一件
事,自然要先拍拍身上的雨水,轻轻吁了口气,现在已经站停下来,才看清茶亭
里面这些避雨的人,有贩夫、走卒、商贾、妇女,也有身穿劲装,腰佩兵刃的壮
汉,像是镖局中人,形形式式,怕不有二三十个人。

  檐外,雷电风雨交作,雨下得越来越大。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说道:「尚武,
这雨只怕一时三刻停不了,咱们还是到里面去吧。」说话的是一个头戴毡帽的矮
胖老者,上身穿一件蓝布大褂,扎脚裤,生得浓眉扁脸,两鬃花白,肩膀极阔,
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练武的人。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紫脸膛,五官端正,精神饱满,颇
有英气,闻言躬身道:「老爷子说得是。」话声一落,朝身后挥了挥手。

  戴毡帽老者就举步朝庙门走去,紫脸青年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接着只见十
多个穿蓝色短衣的汉子也立即跟着他身后就走。李小云跟爹时常在江湖走动,自
然看得出来,这批人该是镖局中人无疑。她也觉得这场雨下得很大,一时停不了
,老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那老照头说得不错,不如到里面去。心念一转,也就
轻声道:「大哥,我们也到里面去你说好不?」

  南宫靖一切自然以她为主,点着头道:「好。」

  李小云转身就走,两人一前一后跨进庙门,折而向左,那是一条长廊,绕过
大天井,迎面就是一座宽广的大殿。两人走进大殿,只见神龛左首有人生了好大
一堆火,已有不少人围在火旁烤着被雨淋湿的衣物,刚才进来的老者和紫脸青年
等人已经围了上去。

  李小云和南宫靖身上长衫也被淋湿了,很自然的跟着朝着火堆走去。熊熊火
光照到脸上,就有炙热的感觉,身上衣衫也开始冒着热气。这一霎间,李小云忽
然蓦地一怔,因为她看到前面蹲着的三人,竟会是爹和霍二叔、谢三叔。

  差幸自己两人站在他们身后,他们当然不会看到自己二人。她悄悄拉了一把
南宫靖的衣袖,脚下往右边移动。恰好一阵脚步声杂沓的往里走来,把两人走动
的声音掩了过去。只听一个洪钟似的声音赫的笑道:「好极,这里还生了好大一
堆火。」

  李小云心头又是一怔,这说话的声音不是暴本仁还有谁来?跟着他身后走入
的还有黑豹侯休、花豹侯元和虎伥夏侯前,以及八名虎头庄的庄丁。那侯元自然
是丁玉郎乔装的了,看他由两名庄丁挽着走动,可见伤势还没痊愈。

  因为暴本仁声音洪亮之故,在殿上烤火的人就有不少回头看去。白虎神暴本
仁身躯高大,双目凸出,精光闪闪,只一瞥就已看到蹲着烤火的皖西三侠,这真
是冤家路窄,口中发出一声洪笑,大声喝道:「好家伙,皖西三侠都在这里,这
当真巧极,你们总记得咱们还有一笔账挂着没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