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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皮的斗争》43-45

fu44.pw2015-02-15 11:06:44绝品邪少

正文                四十三  胡玫自顾到厨房搁下买来的菜,边收拾齐齐没洗的碗筷边问:「昨夜里没睡好,我还说回来补个养颜觉儿,你这前后脚就跟过来了!不用上学的吗?」  陈皮皮回头瞄了一眼齐齐的房门,本来想先说几句挑逗丈母娘的话,料想齐齐必定会在门后支了耳朵偷听的,凑到胡玫身后,用自己身体挡了,偷偷去她腰上摸了一把,说:「听说……你要给妈妈做媒?咳咳……这件事可得想好了再答应!万一找错了人,要被埋怨一辈子的。」  胡玫歪了头看他,眉目含嗔带谑:「我这媒人只管点火,着不着可是他们自己的事,说到底还不是给你擦屁股?昨晚你把你妈妈……唔……」嘴巴给陈皮皮一把捂住,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陈皮皮赶紧接了她的话:「是是……我昨晚把妈妈惹恼了,她要嫁人,多半也只是一时气话,回头我哄她开心,就不会再说这事了。」  胡玫把脸正经起来,说:「你想什么,我可一清二楚,不过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自古道理,你来寻我有什么用?你妈那里才是拿主意的,你要央求,也要去求她才对,我不给她介绍,难道她就没着落了?到头她自己去寻来,反倒要怪我不肯上心,你说对不对?」  陈皮皮被她这一番话堵了嘴,脑袋就耷拉下来,没声响了。  告别胡玫出来,边下楼边想:这次妈妈是下了决心治我,看来多半真的在劫难逃……想要拦她,怕是要孤身奋战了!想到家里忽然多出个身高体壮、膀大腰圆的凶恶男人,给妈妈指挥着满屋追打自己——不由全身打了个战栗。于他而言妈妈固然穷凶极恶难于应付,却好歹也能战个平手,就算吃亏,也不过一顿花拳绣腿,要是加个援兵,还是孔武有力那种,自己真要大难来临死得其所了。  那边楼上,齐齐已经抓了书包要下楼,却给胡玫叫住了,说:「你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讲。」齐齐甩了马尾辫,自顾自往门口去:「我要迟到了,没功夫和你聊天。」胡玫就忍不住恼怒,骂:「跟我说句话你就要迟到了!刚才和他没羞没臊怎么就不怕迟到?」  齐齐正穿鞋,被这话惊得全身僵硬,脸一下子白了。旋而向胡玫怒目而视,只觉得果然天下做妈妈的都很卑鄙。胡玫瞧见她小脸儿由白转红,一触即发的样子,哭笑不得:「你干么这样子看我?怪我偷看你了?你也不想想,自己连门都不管,我想不看都难……」  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她旁边,接着说:「你才多大?胆子倒大的没了边儿,我知道现在说你一定是听不下去的,可我做妈的,总是要说给你听……今天的事情,我权当作没看到,可也只此一例,你要是再犯,别怪我发狠!」  齐齐梗了脖子:「我不要你管。」  胡玫被她噎得气血翻滚,对这个女儿,她倒没了对付各式男人的自如。之前钟凡在家,她是不怎么去管教的,只听之任之,齐齐平时有什么心事,更也不肯和她讲,两人倒还能相忘于江湖。待家里没了钟凡,要端起做妈的架子时候,却因为石夜来那件事没了底气,如今又和女儿做了通家!说起话来更不方便。  还是忍了气,刻意放低身段劝她:「你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就敢干这样不顾后果的事情,将来总要后悔的!再说……他……也不是个靠得住的人!将来你长大了,真遇到称心如意的那个人,怕肠子都要悔青!」  齐齐还觉得气苦——若不是你勾引他,他又怎么会靠不住?她却从没想过,如果真是靠得住,又怎么会被勾引到。  也不理胡玫唠叨,穿好了鞋下楼去了。  陈皮皮满肚子心事,边走路边寻思,前面有人也没留意到,待撞上去了才回过神儿来。四顾左右,走的却不是上学的那条路,待看见拐角处的一家熟食店,才忽然醒悟,自己竟然走到了蔷薇的住处。  在楼下冬青从边的石阶上坐了,仰头看那窗户,想以往种种,不禁悠然。少年心性,愁苦也不过一时,这货才忧愁了不到片刻,已然心驰万里,去和蔷薇神交了!  淫荡了不知几时,才收转心神。看天色去上学一定是迟到了,索性不去,就坐在那里数过往的人。正是上班时节,行人匆匆,有人边走边吃着早餐,有人边跑边整理衣服,愈发显得他悠闲。  正百无聊赖,身旁走过一小孩,两三岁模样,长得肥美可爱,头顶上扎了个小辫儿,手上还抓了枚包子。他恶作剧突然大叫了一声,那孩子吓了一跳,手里的包子果然掉了。回头张大了嘴巴看他,嚼了一半的包子也差点从口里掉出来。陈皮皮一本正经叫她:「小妞,给我乐个!」那小孩翻了他一个白眼:「呸!你才是小妞呢……我有鸡鸡的……」说完怕他不信,还脱了裤子给他看——果然是有的。原来是把个儿子当女儿养的。陈皮皮就骗他:「现在有,明天就没了,你今晚可千万不要睡觉,好好看着它,不然一觉醒来,一定会不见的……」  正说着,忽然有人喊:「宁缺……宁缺……你在哪儿干嘛?」跟着一溜小跑过来个美貌小妇人,一把将孩子护到身后,满脸戒备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陈皮皮面露讶异:「你儿子叫宁缺吗?是宁缺毋滥的那个宁缺吗?」  小妇人点了点头,警惕地问:「怎么了?」陈皮皮嘿嘿一笑,说:「没什么没什么,你千万要看好了这儿子,他可是会穿越的……」小妇人看怪物一样瞄了他两眼,骂:「神经病,不知所谓。」转身抱起小孩,边向回走边用力在屁股上拍了一掌,嗔骂:「谁教你随便和人说话的?再不长记性,妈妈打死你……」  远远还能听见那孩子问:「妈妈,我小鸡鸡会没吗?」接着是小妇人格格的轻笑:「傻儿子,怎么会?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么……」  他本来还想调戏几句的,没想小妇人乖觉,话也不搭。不免在肚子里叫了几声可惜。正留恋着那远去婷婷袅袅扭动的美臀,一辆出租车吱地停在身旁,车门一开,从里面又钻出个腿长腰细的牛仔裙美女。回过头跟司机说:「师傅,你先等会儿。我上去拿行李,马上就下来。」说完匆匆跑上楼去了。  美女东西挺多,一趟一趟大包小包往下拎,待她向后备箱放的时候陈皮皮在旁边搭讪:「还没搬好啊?要不要我帮忙?」美女疑惑了下,盯着他看。陈皮皮就露出一十六颗牙齿装人畜无害,他从小把闭门羹当饭吃,可不怕被人骂无聊。女人大约也猜出了他意图,却没生气的意思,笑着说:「刚才你怎么不说,现在我搬好了你才来献殷勤……」边说边从他身边过去,拉开车上车。  那车开出去十多米,忽然又停下来,美女从车窗探出头来,喊:「喂!你是不是叫皮皮?」  陈皮皮不禁讶然,没想到她是认识自己的!仔细回忆,却真没记得在哪儿见过。小跑过去凑在车窗前嬉皮笑脸地问:「咦!你认识我?」女人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他,回答得却有几分古怪:「我也不大认得,我只见过你光屁股,穿了衣服倒拿不准了。」  她这话说的实在暧昧之极,连身边的司机听了都张大了嘴巴,吃惊到要流鼻血了。他老人家开出租车十数年,各色人物场面经历无算,可谓见多识广,这样的阵势却头一遭遇见,打破脑壳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想不明白的岂止是司机,陈皮皮更糊涂,正要问,女人却回身从小包里去翻找,终于取出一张卡片来,递给陈皮皮,说:「我还道犯蠢,倒没料到你长情,嘻嘻,临走总算做了场好事,姐姐可算是欣慰。咱们这就再见了,小帅哥……」  陈皮皮看手里的卡片,普普通通的一张名片,上面印着:路桥建筑构件公司集团,向茂林。从小到大十五年,这个名字更是听都没听过!如坠雾中。想问个仔细,那出租车却已经缓缓启动,只看到美女一只白皙的手臂留在车窗外向他摆了几摆,转过墙角不见了。  低头继续研究那名片,直到翻转过来,才发现背后写着字的:何素影。下面是一行誊写工整的地址,笔迹娟秀,明显是出自女人之手。自言自语了句:「何素影?何素影又是什么人?老子今天桃花旺,女人争着送上门。她托人给我这地址,是要我过去跟她圈圈叉叉吗?」又看了一眼,不由得大为泄气:「辽宁!奶奶的我腿可没那么长……」突然脑中电光石火一闪,全身一颤,指着那女人出租车去的方向大叫:「屁……屁……你是那个屁……」  那日在蔷薇房里,他果然是见过刚才那个美女的!只是其时他和蔷薇两人正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着,自然不及细看她容貌,所以印象也不深刻。待看了名片背后地址,忽然醒悟——人在东北他又认识的,除了蔷薇别无他人。  一时间小小的心怀之中,满是歉疚之意——她给我留了地址姓名,分明是把我当作朋友亲人一样看待,以为我一定会再过来这里,我这段日子却很少想到过她。和她的深情厚谊比起来,我可显得没良心多了!  在楼下又留恋许久,才收拾了杂念转身离开。先跑去一家溜冰场去溜了两个小时,又坐车到体育场看人踢球。换做往日,难得有半天自在,必然会乐不可支满心欢乐!这会儿却是越觉得烦躁。估摸着时间要到放学了,才没精打采地赶回家吃饭。  程小月却不在家里,去到厨房,饭也是没做的。  这样的情形平日绝不多见,妈妈无论多忙,午饭是一定给他准备的。小流氓不由要往坏处想:她老人家向来言出必行,昨日说要结婚,怕是这就忙起来了!连中午的一点空儿都舍不得耽误。说不定现在正和哪个男人吃饭约会呢。  去卧室躺了会儿,正琢磨着下午要不要去上课,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顿时精神一振,从床上爬起来迎接妈妈——想来必定是从外面买了饭菜带回来的。一出房门,就看见程小月正弯腰拖鞋,身后门外还站着个男人。那人头秃脸大,腿短肚肥,一脸的猥琐笑容,正是他的班主任梅德高。  程小月抬头看见他,手里的鞋子就直接扔过来了,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气急败坏地骂:「你个不让人省心的货!老娘找你找了一个上午……」  陈皮皮侧头躲过那只鞋,还没来得及回话,眼前突然一黑,一件事物迎面砸在自己脸上,顿时火辣辣剧痛。低头去看时,原来是妈妈的第二只鞋子。知道不妙,转身就往房里跑,人还没跑进屋,屁股上就挨了一脚,一个狗吃屎结结实实趴到了地上。  他本来转身进屋反手关门两个动作齐发的,可怜还没摸到门框人就载了,人已经摔倒在地上,那只反手关门的手,还在空中挠了几下。程小月怒火攻心,这一脚就格外发狠,力道又是顺势,陈皮皮的人就在地板上滑着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桌腿儿上。人就一阵迷糊,哪里还有机会爬起来?只觉背后一沉,已然被程老虎踩在了脚下。  换做往常,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他恐怕还能有心思用一招「回头望月」去偷看妈妈内裤颜色,然后从容使出狗刨式神行百爬,直接钻入床底。程小月再是恶毒,有外人在,也决计不肯自贬身份,追杀他到床下的。可是今天,我们的诡计百出小天才诸事不顺,郁闷气结,斗志全无!一丁点儿反抗的劲头都提不起来,狗屎一样爬在那里。心里想:我老人家生无可恋,你打死我算了。  程小月探手揪住他耳朵,扯着翻过来,「啪」地在脸上来了一巴掌。这一下也丝毫没留情的意思,脸上顿时掌印隐约浮现。陈皮皮也不吭气,只是拿眼睛看她,目光却十分倔强,大有烈士宁死不屈之风。  这表情眼神,程小月是从没见过的。平时他犯了错,拳脚还没落到身上,早已鬼哭狼嚎声一片了,各种哀求投降,只要能不挨揍,做汉奸做走狗安之若泰!紧要时候,下跪学猫狗抱腿撒娇也是肯的。如今看他反应,意外至极,人就怔了一下,已经举起来的手也停在空中。  此时梅德高才走进来到卧室门口,却没进来拉架的意思,眼睛瞄着程小月微微翘起的美臀,假意劝她:「妹子你可不要冲动,小孩子顽皮从来都是有的,随便打几下教训教训也就是了。」  陈皮皮本来一胸怨气,看了他那模样,忍不住骂:「去你妈的假惺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老子……哎呀……」脸上又挨了妈妈一巴掌。  程小月气得脸都白了。接连几巴掌甩在儿子脸上:「你还敢骂人了?敢在这儿称老子了!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去想想都干了什么?吃的时节像狼,吃过了还要算计!只顾了自己开心快活,什么时候想过我的难熬?我怎么没生下来就把你丢去喂狗?辛辛苦苦养大了你来祸害自己!」她昨夜吃了闷亏,心里也是窝了无名火的,话就说得没了轻重,加上眼下又有外人在场,好胜心使然,绝不肯让人看了笑话,下手就愈加刻意重起来,几巴掌打过去,儿子的脸就紫红一片,血色隐现,眼看着肿起来。  陈皮皮听了她这话,嘴唇狠狠抿着,眼泪却流出来。自己觉得丢人,想抬手去擦,一条胳膊给程小月压着不能动,另一只手却被她的手臂挡住,侧着头去妈妈袖子上蹭了。可刚刚转过来,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梅德高干笑了几声,却不敢给自己辩解,生怕这个混账学生兽性大发,把以前见不得人的事情抖出来。挨几声骂他是不怕的,反正也就三个人知道,他卖个巧,还能让这个单身美少妇心生好感,将来发展出一段艳遇也为可知。这美妇人腿长臀翘,身段婀娜,配上一副秀美面容,说没让他心痒那是骗鬼。  搓了搓手,向陈皮皮说:「看看你这孩子,跟我可以没礼貌,怎么能这么不惹你妈妈生气?她一个人辛苦拉扯你长大,可不容易……」  一句话说到了程小月心里,百感交集,眼眶就红了,怕被梅德高看见,不敢面向他,侧了脸向着窗口,说:「梅老师,让您看笑话了,我这妈当的……可真是不称职……」女人毕竟天性矜持,刚才急火攻心,一看见儿子不由分说就动了手,全没想过收敛举止。这会儿冲动过了,才想到这么大拉拉地坐在儿子身上到底不太妥当。狠狠瞪了陈皮皮一眼,起身放了他。转身出门去招呼班主任。走到了门口,觉得不解恨,回过头来又补了一脚。  陈皮皮从地上爬起床上坐了,半边脸已经麻木的没了知觉,扯过来枕巾擦了一把,直觉得一股什么东西顶着喉咙,憋得人想要发疯。  客厅里程小月和梅德高说话,不外乎请他多包涵照顾,在学校里不听话了只管打骂等等。梅德高满口应承,贴心贴肉的话说给程小月听,又是夸她漂亮,有气质,一个人支撑家庭多么不容易多么辛劳多么伟大……两人说的倒几分投机。  客套走梅德高。转回来去看儿子,见他抱了双膝坐在床上,低了头看地板。那张床本是他十来岁安置的,如今看上去居然显得十分短小。忽然一阵心酸:他刚才的表情,无疑是反叛,那是男人自尊使然,无论如何留恋,过去围绕膝下小狗般摇尾乞怜的母子温存时光就此告罄。这个儿子,也变得陌生了起来,不再任由她拿捏。  想要柔声安慰他几句,又怕助长了他气焰,以后更没了母子规矩!狠下心来冷着声调说:「你若有本事,下午尽管别去,我也不在乎你书能读得给你们陈家光宗耀祖,省了这些学费我倒少辛苦些。只一件你要听好了,将来后悔的那刻,可别怨我没尽到督促你的义务。」  想到他还没吃午饭,现做是来不及了,就下去给他买快餐。等她提着饭菜回来,儿子却已经不在,心里松了口气:万幸,还没到油盐不进的地步。                四十四  程小月下午接了团里通知,说要她带队下地方演出。本来这出团的事情都是旁人去的,她只负责排练演员,没成想几个人都缠住了,不得已来抓她。  回家收拾了行李,看看还有时间,就去家具市场买了张床回来,着人抬进儿子房间把原来的床换了。又重换了新的床单,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接着把挪床拉出来的箱子仍旧往床下塞,新床却矮了许多,再放不进,就打开箱子整理。  里面放了儿子以前的旧课本,一些儿时的小玩具,和一些零零碎碎弄不清用途的物件。翻到最下面,是几本漫画书和一个大的文件夹子。打开来,里面是厚厚的一摞画纸,都是陈皮皮以前画的。那时节他的理想还是当画家,每日勤奋,几个月的积累,居然也小有成就!程小月就蹲在地上一张张地看。  起先都是些花花草草,到了后面终于有几分起色。若不是中途改行迷上了足球,照这进度发展下去,做不成画家,当个画匠想必总还是有指望的。  忽然看到了一张,竟是自己的素描,形态居然也有八九分相似!下面落款处歪歪扭扭题写着一句:「我家妈妈万寿无疆」。不禁莞尔,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日画的,居然肯不拿来和自己邀功!笑着翻下一张,才看了一眼,立时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差点脱口「呸」出一声来。  原来这张画了自己赤身裸体坐在床头,分开着两腿,私处昭然。最可恼的是还故意画得眉目含春,一副骚情样儿。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不堪的表情了?不过也在心里疑惑:难道我以前真被他看过了?印象里却似乎并没有这样的疏漏,日期明明也是三年前的,若是最近画的倒有可能——脸上又一阵烧,虽然屋里只自己一人,还是不由自主抬手掩了下口鼻。  平静一下心跳,又看了两眼,才恍然大悟:下面虽然画得详细,却分明不是自己的特征,想必是挪用了别个女人的私处填补的。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咬牙切齿地想这也算铁证如山,可以拿这个做籍口老实不客气修理他一顿。刚想把画没收了,忽然情怯——自己现在的处境,巴不得绕开了这话题,拿这画去质询他,不是自作自受要他联想之前的荒唐?就又将那画放回原处。整理完毕要走时,又想难道我就怕了他不成?就算我拿走了,他还敢跟我讨?折回去又扒开去把画收走了。  回到客厅给胡玫打了电话,安排她照应儿子。明知道那女人要监守自盗,却也无计可施,只盼她能稍存天良,别把儿子掏空才算侥幸。私底下腹诽,口上却叮咛要她安排周到,每日记得早叫晚点名,不让他去外面乱跑。  想留个纸条给他,拿起笔又不知道该写什么,百感交集心乱如麻,沉思了半晌,只写了四个字——静思己过。用图钉钉在了他门上。也不说自己去哪里,去几天,让他也尝一尝那没着没落的滋味儿!万一就此自省了罪过,洗心革面也未可知。  她自己虽然明知无望,也只能聊以自慰了。  这时候的陈皮皮,已经上了火车。虽然下了决心远赴东北,终究第一次孤身远行,不免心中忐忑。好在自小就胆大妄为,积攒了些贼胆儿,于他而言,倒是新奇踊跃胜过了惶恐。  第二日凌晨下了火车,再转汽车,中午时分已经到达太平镇。打听具体位置却用了不少时间,等到终于摸清了方位,已是后半晌。他连午饭也没顾得吃,早就饥肠辘辘。但终于要看到蔷薇,心中雀跃之极。不料等拍开了门,却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原来蔷薇已经远嫁陕西,连自家的房子也都卖给亲戚了。  好在这户远门亲戚人倒敦实厚道,收留了他一宿,第二天又给了他那边的地址,送他返回车站。这么一番折腾,刚出来的心气已是磨灭了七八,只得买了去西安的车票。屋漏又逢连阴雨,到上了车,又发现钱也不见了!  饿着肚子到了西安,一出车站又是茫然无措,身上连坐公交的钱也没有。好在问了路人知道离要去的未央区已不太远,蔫头蔫脑一路寻过去了。  这一个「不太远」却也走了半天!等找到蔷薇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蔷薇刚挎了包出门,迎面撞上,根本没认出他来,直到错过去听见身后怯生生一句喊,才愕然回头认出来。惊讶得包也跌落在地上,一把扯了他手臂:「你你你你怎么就能到这里来了?」  此时的小流氓,刚出家门的豪气全无,狼狈得脱毛鸡相仿,才叫了蔷薇一声「姐姐」,眼泪先吧嗒吧嗒掉出来。  拉他进门,打了水给他洗漱,又忙着去给他做饭。陈皮皮洗完了,也跟去厨房,见蔷薇正往蒸笼里放冷馒头,也等不得了,抓了一个先啃起来。蔷薇劝不住他,只得给他拿了根大葱,嗔着脸看他狼吞虎咽。  一气干掉了三个馒头,又喝了半瓶可乐,才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定下神来。精神头也有了,笑嘻嘻给蔷薇讲一路的经过。自然略过那些可怜,捡自己如何镇定智谋来讲。蔷薇边听边笑,末了在他肩膀狠狠打了一掌,说:「你这是要逆天了么?就敢一个人跑出来!这会儿家里必定已经闹翻天,你妈妈还不担心死?」  说到妈妈,陈皮皮先委屈起来:「才不会呢,她下定了决心要结婚的,我是拖油瓶,只会拖累到她!」  蔷薇板了脸说:「你这想法不对,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儿子的妈妈?她要结婚,这是件好事,你该想以后多了个人疼爱你才对!况且妈妈有人作伴,日子也会过得比以前幸福……」  陈皮皮说:「我不是天天陪着她吗?」  蔷薇用指头戳了他额头,说:「你傻啊?那怎么能相比?女人都想男人疼爱呵护的,夫妻之间的恩爱,和母子的爱当然不同了。」  陈皮皮还不服气:「有什么不同?别个男人能给她的,我也一样能。」  蔷薇想了想,然后用掌轻拍了自己额头,犹豫了一下,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说:「你妈妈需要的,不单单是有人和她说话解闷儿,知道不?一个女人,生理上总是需要男人的……就是……就是男女之间……的这种亲密……」  陈皮皮撇了撇嘴:「你现在学得说话拐弯儿了,不就是操屄嘛,这个我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感觉,妈妈对我的本事也不算不满意……」  他话音未落,只听「咣当」一声响,转过头看,却是蔷薇被他这句话惊到,失手把汤锅摔在了地下,一时间汤水四溅,吓得她一个小跳,人就躲到陈皮皮身后了。陈皮皮赶紧给她拍打裤腿,问:「烫到了没有?」蔷薇却没听到一样呆呆地瞪了眼看他,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  陈皮皮就去地上收拾,寻了拖把去抹。  蔷薇愣了许久,才用掩饰不住异样的语气在他身后问了句:「你……你和你妈妈操……做……做过那事了?」  陈皮皮继续拖地,头也不回答应:「嗯。」  蔷薇又停了半晌,问:「她肯?」  陈皮皮就把中间的原委讲给她听,其间又有胡玫和齐齐,着实费了口舌才讲了个大概。蔷薇听得目瞪口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到他讲完,还是哑口无言,回味良久,才低声对他说:「你这话,以后再不要对任何人说!要是被人知道了传出去,你这一辈子就都毁了。」  陈皮皮问:「为什么?」  蔷薇叹了一声说:「你这是乱伦!如果败露了,你和你妈妈、胡阿姨、齐齐就都声名狼藉了!要被人在后面指点谩骂,永远抬不起头做人了。」  皮皮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乱伦就要被人骂?我又没去害人。」  蔷薇说:「你想想,妈妈把你生下来,你现在又和她……乱七八糟……这是不对的,是乱了规矩。」  陈皮皮又问:「谁定的规矩?」  蔷薇被他问得怔了怔,想了下才说:「自然是老祖宗订的,你问我具体是哪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总不会是错的,因为人人都遵守这些,其中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陈皮皮还是追问:「什么道理?有道理就该讲给人知道才对,如果不肯讲,那这道理就一定不怎么靠谱儿。」  蔷薇说:「我又不是专家教授,怎么知道这么多?不过从常情推论,多半是为了秩序需要罢!你看,妈妈生下了儿子,如果允许儿子跟妈妈好,那爸爸该放在什么位置?再假设妈妈和儿子生了孩子,这孩子既是妈妈的女儿,又是儿子的妹妹,那不是全乱了!」  把拖把放回门口,站在蔷薇身后看她重新添水烧汤,心里却回味她的话,觉得果然有道理,想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问蔷薇:「要是没了爸爸,他们又不生孩子,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蔷薇回过头看他,见他的脸色凝重,问得十分认真,叹了口气,说:「哪里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男人和女人相爱,必然想要一生一世的,母子之间年纪相差悬殊,就算时下不太显露,过些年,妈妈自然年老色衰,儿子毕竟没了欲望!还怎么过日子?」  陈皮皮默然无语,蔷薇说的这些话,虽然有些似是而非,却也并不是全无道理,他以前是从没想过的。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在心里反驳:如果妈妈将来不漂亮了,我还是爱她敬她,不教她有一点孤独难过。  他们两人一个是乡野女子,一个是懵懂少年,对道德人伦所知有限,只能凭各自浅薄阅历对这件事推测揣摩。岂不知他们谈论的话题,实在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无解难题了,母子相乱,亘古有之,即便是到了思想开放的现代,也还众说纷纭争论不断,更没个盖棺的定论。  正沉默着,忽然门外有人叫:「小影,快出来,看我给你寻到什么了。」  两人出来看,见一个年轻后生正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一只老鳖,神情很是兴奋。这人生得浓眉棱口,相貌敦实,质朴中透着几分爽朗。蔷薇迎上去接他,提过来那鳖研究,末了嗔怪一句:「在哪里买来的?花了不少钱吧!」  男人嘿嘿笑着:「路上碰到的,给你补补身子。」  蔷薇给他俩介绍了:「我老公。」又指着皮皮对男人说:「这个是我在外面认的干弟弟,挂念着我,几千里地跑来看我呢!」  男人过来拍了拍他头,说:「好。」  吃过晚饭,蔷薇独自出去了一趟。回来安排皮皮去耳房睡,给他铺了床被,又陪他坐着说了会儿话,叮嘱他早点休息,才回房去了。  陈皮皮一路劳顿,躺下就着,一觉睡醒,看窗外面还黑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到院里上了趟厕所,却看见那边房里还亮着灯,就蹑手蹑脚过去,趴在窗口偷看。窗户却关得严实,什么也看不到,只听里面侬声低语。他又转过到门边,扒着门的缝隙去看。  屋里床上两人都光着身体,赤裸裸抱在一起。蔷薇身体白嫩光亮,男人的身子却黝黑粗壮,两人约莫是已经做过了,正抱在一起说话。男人把女人抱在怀里面,手还揉着那双美乳,不时用嘴在蔷薇脖颈上亲吻。蔷薇被吻得痒,扭动身体缩脖躲避,身上的细肉在灯光下闪烁流转,诱人之极。  陈皮皮对她的身体,自然熟悉不过,此时看她被别的男人抱着,心里有些发酸,却又说不出的一种刺激,下面就硬起来。  只听男人轻声对蔷薇说:「你猜今日我看见谁了?」  蔷薇把手臂揽住了他腰跨,手掌抚摸着他屁股:「我怎么能知道?一天都在家里忙活,又没把眼睛安在你脑门上……」  男人说:「我碰到黎小妹了。不过不是在路上,我看到她跟工头在村东刚建的新房子里干事,青天白日的,干得欢实,边干边叫爹呢。」  蔷薇讶异了说:「她不是才定了亲么?平日里也还端正,怎么就出这事?」  「也是。」男人说:「谁也想不到的,这女子骚哩,裤衩腿到脚脖,撅着个雪白屁股给那大肚皮男人搞,干的啪啪直响,水多哩。我扒在门口看他俩,日得天昏地暗,都不防有人看。」  蔷薇忽然推开他手臂,在枕上支起身子,板了面孔问:「你怎么会在哪儿?她和你是同学,以前也有瓜葛的吗?」  男人脸顿时诚惶诚恐起来:「可不敢胡说,我本分得很,遇见你之前都没摸过哪一个女子。」  蔷薇才笑,说:「以前没有,如今看了她风骚,是不是想了?」  男人就又抱住了她,说:「她屁股是白,却没你身子好呢,你全身的肉又白又细,比她强。」  蔷薇哼了一声,把身体往他怀里偎了偎,说:「别以为我不知道,男人都心野,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可听好了,我几千里嫁到这没亲没故的地方来,你要好好待我才行,要是敢对不住我,我就杀了你……」一只手伸去他胯间摸了,口里「咦」了一声,轻声骂:「还狡辩没想她,刚才说到她,这就硬了!」  男人翻身把她按到下面,嘀咕了一句:「是想要你的……」分开她两腿,一条东西晃动着隐没在腿间,哼哧哼哧弄起来。  陈皮皮看得心跳,下面越是硬。他知道蔷薇是有本事的,花样繁多,如今和男人在床上却安稳,老老实实在下面躺着,始终一个姿势。也不叫,只爽快到了的时候轻哼几下,全没往日模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日毕,下床倒水洗了。陈皮皮赶紧转身退出,下面还支楞着,走到围墙边,回头望着窗户上绰绰约约的人影呆呆出神。想:以前她和我亲,如今有丈夫了就是丈夫最亲,现在我已经是外人了。  正想着,忽然蔷薇端了脸盆出来倒水。冷不丁看见他,吓了一跳,险些把脸盆扔了。待看清了,才用手抚了自己胸口,似笑非笑望了他一眼,嗔怪的神情里带了些无可奈何。  此时正值中夜,月光如水。蔷薇披了件男人衬衣,下面两条腿光着,赤条条长腿在月光中白得耀眼。胸口也只歪歪斜斜扣了一个扣子,双乳在衣服下颤悠悠晃动,领口处一抹雪白,脸上还晕红着,看上去说不出的妩媚动人!陈皮皮心跳如鼓,勇气上来,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蔷薇扭着身子挣扎,冰凉滑嫩的肌肤摩擦在他身上,蛇一样魅惑。皮皮的鸡巴就跳起来,不断抬头。想扯她里面的内裤,就在院子里和她操屄。这会儿的他精液上脑,完全忘了那边房里还醒着人家丈夫,只顾和蔷薇纠缠,只要能把鸡巴插进去,哪里还管得了天下大乱……  蔷薇还抵挡着,只是一只手里还拿着脸盆,不免吃亏,几下推扯,裤衩已经给褪过屁股,衬衫也给撩起,两瓣雪白丰满的屁股露出来,细腰丰臀的葫芦形状在微凉的夜风里起了一层粟粒。她急得直扯陈皮皮耳朵,压低了声音叫:「我的小祖宗!你要做死么?」  皮皮的那根鸡巴已经出鞘,雄赳赳气昂昂迎风而立,大有佛挡操佛神挡操神之势。                四十五  纠缠之中,蔷薇忽然一把捉住了陈皮皮的鸡巴,作势捻了几下。说:「你先放开我……」  陈皮皮大喜,把身子挺了一挺,松开抓她的两手。满以为这次要享福了,谁知道蔷薇借机突然转身,快步逃脱了去。自然不肯甘心,追着到了门边要去拉扯她,却见蔷薇将食指竖在嘴边,轻轻「吁」了一声,又向他站的地方指了指。似乎示意他待在原地不要动,等自己的意思。  眼看她进了屋子,窸窸窣窣着响动不住。也没听到男人问询,似乎就睡了。他满心欢喜站在门口,鸡巴还硬着,也懒得去把内裤遮掩,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状若守株待兔,单等蔷薇出来,好一把抱住了偷回自己房里去。  过了片刻,门「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隙,一只白嫩柔软的手臂伸出来,掌中似乎还拿了一样东西,朝他晃了晃。  赶紧过去接了,入手沉甸甸颤巍巍的柔软,大小一握,质地颇为奇怪。没待他反应过来,那手臂就又缩了回去,竟把门关了。心中不由奇怪:她拿这东西给我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回去了?难道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要准备!嗯,一定是有新花样要我学,我自己一身本事可多半是她教的,那时候她走的匆忙,来不及倾囊相授也情有可原顺理成章。  又等了一刻钟光景,还没动静。自然急起来,却毕竟不敢推门进去!只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师傅姐姐你再不出来,我这小弟弟可要软了!唉,她一定是担心丈夫还没睡踏实,要等稳妥的时候才出来的。陈皮皮啊陈皮皮,你这么心急可吃不了姐姐的热豆腐……  念头还没转完,里面「咔哒」一声,居然熄灯了。心里叫了声不好,犹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他自幼被妈妈骗过无数次,当然清楚这女人的诡计,心底叹了句倒霉,还不愿死心,退到院子里又等,盼着蔷薇良心发现会来救济他。可惜那边早寂然无声,等到脖子都长了,蚊子叫也不见一个。  月光下看手里东西,似皮如胶,细腻非常。顶端一个大耳,中间鼓起来一片儿,捏着似乎又是中空的。用食指戳了戳,居然挤了进去,果然有极细的一个小洞,把自己手指包得异常紧绷。  用手指挑着晃了几晃,忽然若有所悟,拔出指头来仔细研究,果然样子像是女人下体。终于明白,不由得悲愤无比: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一路上受尽苦累,你居然给我个假屄!  扎了个马步,运气于胸,奋力将手中的物件掷了出去。  半夜辗转,第二日起来已经八九点钟。男人已经在外面推了车准备出门,蔷薇追到院子说:「我今日带他去大雁塔玩儿,中午不给你做饭,你外面吃吧。」男人应了,又从兜里拿钱,说:「花钱不要省,咱结婚也没请你娘家人,就当亲弟待见。」  打发走男人,回头看陈皮皮出来,就生动了口面说:「锅里给你留了饭,快吃了我带你出去好玩的地方。」  陈皮皮翻了白眼儿给她:「不去。我心情不好。」  蔷薇欲笑不笑看他:「哦?怎么心情不好了?睡得不习惯吗?」  那边哼了声回一句:「你自己知道。」蔷薇就笑出来,说:「我给你的东西呢,拿出来吧,那东西用过了要清洗的。」一句话戳中小流氓泪点,几乎委屈的要哭样子,恶声说:「我扔了。你不讲义气,害我在院子里等了半夜。」  蔷薇过去在他肩头捶了一拳,故作嗔怪说:「败家子,那不要钱买的吗?我是心疼你才为你想着的,你倒不领情了!换了别个人,谁肯厚着脸皮给你去买?现在没有了,今晚要是睡不着可别怪我。」  陈皮皮就看着她不说话,幽怨的如同弃妇。看得蔷薇心软,用肩膀轻轻顶了他一下,低声说:「好弟弟,你要听话我才喜欢。」  皮皮还歪缠:「喜欢有什么用?我要操屄。」说的蔷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手掌在他脸颊上拍了一记:「亏你能说得理直气壮!要我看,你这一脑子里装的一定都是精虫了,难道女人除了用来干这件事,就没别的用了么?两个人好,不一定非要做那种事,比如你我,以前睡在一起时候,是喜欢,现在不能那样做了,仍然还是喜欢。」  「姐姐以前的日子过得辛苦,所以才十分感激你的爱护。譬如一个人掉进臭水沟里,人人掩鼻而过,有肯伸手来拉他的时节,把性命托付的心也会有。」说到这里,她脸色凝重起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远远嫁到这里,就是要和过去做了切割,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你来见我,对我来说恐惧胜过了开心!就算你心里怎么善良,还是连着那些不好的回忆……」  陈皮皮被她最后的话伤了自尊,眼里就湿起来,赌气说:「原来我是这么不受欢迎的。你也不用烦恼,我这就走。」绕过蔷薇就往外走,眼泪却不争气掉下来,怕被看见丢人,假装摸自己脸擦了。从他懂事以来被女人斥骂殴打鄙视过无数,却都没像今天这么失落过。  忽然身后一紧,衣角被扯住了,硬生生被拉回来。蔷薇转到他面前,嗔了脸斜眼看他:「呦呦呦,还长脾气了!不要脸的劲头哪里去了?就算要走,今天也得陪我逛完再说。」  这一日两人游了大雁塔,看了兵马俑大明宫……直到要黑的时候才回来。陈皮皮毕竟少年,走几个好玩去处,之前的不快顷刻不见了,加上蔷薇刻意哄他,也肯让他搂搂抱抱摸摸捏捏,可谓尽兴而归。  回到家里还兴致勃勃,边吃饭边和蔷薇商量明日要去哪里玩。男人接了个电话,跟蔷薇耳语了几句,女人就摔了碗筷跑出去。男人也不理会她,招呼了皮皮继续吃饭,说:「她就这性子不好,没个沉稳。」  过了一刻钟光景,蔷薇就回来了,身后却跟来个女人。  皮皮嘴里还嚼着馒头,抬头看见,「噗」地喷了男人一脸,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一样跳起来,叫了声「妈呀」撒腿就往外跑。那女人敏捷,一个拧身也追了出去,紧跟着院子里传来「扑通」一声响,似乎是谁摔了个跟头,然后是女人气喘吁吁气急败坏的声音:「别动!再动拧断你胳臂。」  男人被吐得狼狈,一边擦拭一边不解地问:「这么大反应?」  蔷薇忍着笑接话:「是啊,看这儿子,妈叫得脱口而出,多亲热……」  程小月骨子里还是看不起蔷薇的,这从她那不咸不淡的态度能猜出来。不过好歹也亏人家报信儿,才顺顺利利捉了妖怪。如今寄人篱下,自然没底气的。蔷薇家就两间房能睡人,安排了她和儿子住一间。她有着避嫌的心,却也不好意思拆开人家夫妻。待皮皮吃过饭,押解他洞房了——不对,是动房……  先前的恼火,这会儿也发不出,回去还有近两千公里,又不能把他栓在裤腰带上。这儿子生了叛逃之心,当务之急还是要断了他后路,就默不作声去摸他口袋。陈皮皮被摸得肉体发痒,在床上扭来扭去,心里不免恐慌:妈妈今天可有点不矜持,就算几天没见很想念我,也不用摸得这么热情吧!  摸完了全身上下,沉着脸问:「钱呢?藏哪里了?」  皮皮被问得面红耳赤——难得他也有羞愧的时候,老实把前两日的经历又讲一遍。末了对妈妈说:「我现在身无分文,穷光蛋一个,你还要不要我?要不你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程小月自然不信,令他把衣服脱了检查。陈皮皮欣然从命,也不羞涩扭捏,大大咧咧脱光了,把衣服递给妈妈,嬉皮笑脸问:「要不要扒开屁股检查?人家犯人都藏那里的……」话没说完屁股挨了一脚,差点从床上跌下去。  换做别日,母子同床,这机会如果不做点什么,当然对不起小流氓这称号,只是眼下自己重罪在身,知道不宜猖狂,最不济也只好去想那么一想,然后老实去穿了扔过来的裤衩,到程小月脚边睡了。  与虎同舟,睡得也不踏实,半夜醒来,房里灯还亮着,程小月却是没睡,斜躺在那里对着灯泡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迷迷糊糊翻身楼主了那两条玉腿问了句:「妈妈你怎么还不睡?」  程小月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怕你半夜跑了……」  陈皮皮把脸贴在她臀边,弯了眉眼儿讨好:「我怎么舍得?唉,这几天我只身在外,每天看不见妈妈,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每次想到受不了的时候,我就含泪唱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  程小月用力把他推开,说:「我有什么好,真好的话你也不会不要我了。」  那货就又团身粘上去胡搅蛮缠:「妈妈你有多好,自然只有我这个儿子知道了,咱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你老人家天天拳脚相见,我这身体日积月累,也就不知不觉习惯了,每天不吃妈妈三拳两脚,就浑身酸痒大不自在,妈妈,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犯贱……」  妇人就被逗得笑出来,忽然又收敛了,双眼盯着自己胸口,杀机顿现。陈皮皮顺着她目光看去,原来自己说话间不自觉就把手掌放在了妈妈乳房上。干笑了两声收回来:「骚瑞骚瑞,习惯了。」  美妇人还嫌他离得不够远,用脚使劲把他往床边踹,说:「死远一点,别挨到我……」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伸过来一根手指,轻轻在她胸口戳了一戳,然后飞快逃了回去,躲在床脚冲她吐舌头:「我碰到你了……我碰到你了……你来抓我啊!」  程小月很嫌弃看了他一眼:「贱样儿。」  那边还不肯罢休,趁她不备又过来挠了一下她肩膀,继续贱兮兮说:「我又碰到你了我又碰到你了……」  可惜他忘了世界上有乐极生悲的道理,那床板不结实,被他这么几跳竟然塌了一条下去,得意忘形的小流氓正好摔在程老虎身上,半个身体压住了她,两人变成对面而视的姿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早忍无可忍,恨得牙痒痒的程小月已经一记重拳迎面打来,砰的正中面门。这一拳怒极而发,丝毫没留余力,打得小流氓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两只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才定下神来,懵懵看着程小月在那里痛的直甩手。  看他半天没动静,程小月又忍不住拉过来检查,额头正中居然被打出一枚清清楚楚的拳头印记。恶气稍舒,嗔了脸说:「这可不是我狠,你自己犯贱的。你刚才不是很欢乐吗?我看了很开心,再欢乐一个呗。」  小流氓倒没悲戚,正色道:「打完了?」  程小月说:「打完了,怎么着吧!你还想打回来吗?」  陈皮皮忽然咧嘴一笑,说:「君子一言死马难追,你说打完了就不能再打我了,咱们这一节就此揭过,回家你可不能再反悔。妈妈妈妈你手疼了吧?来我给你揉揉。」  好在床板只断了一块,也还没有大碍,两人只得躺得再靠近几分,陈皮皮有了免死令牌,自然心情大好,倒谦谦君子起来,问:「妈妈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话一问出,自己已经醒悟,垂头丧气叫了句:「叛徒!大叛徒!」  程小月问:「你老实回答我,这次闹离家出走,是因为我打你还是因为我要结婚?」  看她问得认真,陈皮皮想了一下,说:「因为挨打。」  程小月又追问他:「我哪天不打你了?为什么这次就要跑?」  小流氓被问得哑然,回想以往,果然从来没在心里恼恨过妈妈的。挠了挠头说:「那就算是因为你结婚吧。」  「我结婚就那么不好?你要犯这么大肝火?」  「结婚就那么好?」皮皮反问:「好到你非结不可?」  「结婚有什么不好?有人作伴总比一个人强。」  「我不就是在和你作伴了吗?还要什么伴儿?」  「我说的是一个床……房间里的伴儿!」  「我没问题啊,只要你肯让我上床……」  乒乒乓乓……哎呀哎呀……  「别闹了别闹了,打到脸了!」  「你还有脸?」  乒乒乓乓……哎呀哎呀……  打累的程小月坐在床头喘气,我们的小英雄陈皮皮趴在床尾神情自若,除去多了一对熊猫眼,全身上下倒也还算完整。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妈妈一只脚,说:「打人解决不了问题,看把你累的!我们彼此要冷静心态,继续探讨解决问题之道。」  程小月从床上下来,摸了鞋子穿上,说:「我跟你没话说!」拉开房门就往外走,却迎面撞在一个人身上,顿时吓得一个小跳。借着屋里的灯光,才看清站在门口的居然是蔷薇!明显没防备她会出来,一脸的尴尬望着程小月,隐忍着要笑的意思,又憋得辛苦,脸上肌肉也歪斜了。  陈皮皮在床上看见了,伸着脖子跟她打招呼:「姐,偷听呢?」  蔷薇咳嗽着掩饰:「嗯嗯啊啊……不是不是的……我上个厕所……」  程小月差点羞愧的哭出来,铁青着脸说:「我也是去厕所……」  陈皮皮嘿嘿一笑,纵身跳下床,提了提裤衩边缘:「巧啊巧啊,我也想去个厕所,难得大家这么有缘,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块吧。」  蔷薇忍了笑落荒而逃,远远扔下句:「我去过了,厕所没灯你们要小心!」  程小月咬着牙一把将正要出门的皮皮推了回去,反手扣了房门。皮皮还在里面叫:「妈妈你别这样,我尿急得很。」  只换回程小月恶狠狠的一句:「憋着。」  这时节已经月淡星沉,周遭一发安稳的没一丝响动。程小月上过厕所,忽然觉得这小院寂静的可爱,抱了双膝在门槛上坐了,望着天边那抹亮色出了一会儿神,想:我每次要和他正经说话,最终都被这魔星胡搅蛮缠过去,到如今还是落个拖泥带水不清不楚。倘若真有因果,难道就是我从前的不检点缘故?都说小儿难养,我还以为他一天天长大,终于可以舒口气,谁知道眼下才是头痛开始!  她素来好胜,自幼从没对谁低眉顺眼过,养的这儿子的辛苦,也全凭那争强的一口气支撑。这时儿子从孩童渐渐少年,眼看要挣脱自己,一步步离她越来越远,突然就生出几分惶恐和恋恋不舍!心底隐隐有个念头浮动,却不敢细想,只这么一个转念,已然全身紧缩,头皮也发麻起来!  踌躇良久,愈发心乱如麻,用力拍了拍自己面颊,长长呼一口气起身回房。  推门看儿子,正百无聊赖扯了内裤的松紧带弹自己肚皮,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她进来,得意洋洋说:「妈妈,这是我的发明,我给你弹一支曲子来!」程小月没做声,自顾自去床边坐了,看他在椅子旁胡闹。  想:我要怎么收罗了他才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