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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第二节 虎穴惊蝉

fu44.pw2015-03-10 10:29:12绝品邪少

正文             第二节  虎穴惊蝉  帝豪大酒店是位于天津红星路与曲阜路交口处的一家五星级宾馆,我曾经不止一次的经过这里。由于其处于海河之滨的独特地理位置,这里面的夜总会、桑拿、高级俱乐部等等消费场所都有着弄潮、听涛、望江之类很好听的名字。但是因为从外装上一眼就能看出,此间消费一定贵的离谱,故此以前我从不敢涉足。  晚上八点,由一辆黑色广州本田打头三辆灰色瑞风商务车垫后的小车队驶入了这个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车子停好,广本的司机立刻下车跑到副驾驶席开门,迎出一个将将四十岁的男子,同时后排车门打开,从里面由两个男子架着一个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的年轻男人出来,这便是沈栋才手下的得力干将田羽和被他们「邀请」来的我了。  从四壁环绕的天井仰天看看这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我知道面前这宏伟的建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便是名副其实的龙潭虎穴。想到这里干涩的喉咙就不禁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找到得以舒缓时下紧张心情的一丝润滑的湿度。  瑞风中下来的一众喽啰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而我则被大民和田羽以及他那两个看护我的手下带领着穿过满是奔驰、宝马、劳斯莱斯、凯迪拉克陈列其中的停车场走道,来到了电梯口。田羽摘下眼镜稍一示意,大民立刻赶上前去按动了电梯按钮。  「哈……」我左手依旧插在裤兜里,用右手轻抚自己的嘴打了一个哈气,百无聊赖地问道:「羽哥,沈大老板干吗找这么个地方和我见面啊,去他家多好,那我熟啊!」其实我心里可是暗自庆幸,要知道这样一幢融休闲、娱乐、餐饮等于一体的场所比之丽景豪园那种偏僻的别墅区,可是更适合我躲藏脱身。如果我的诡计不能奏效,到时候找机会开溜把握也大得多。  「呵呵!」田羽还是那种疏懒的态度,似乎在他身上永远不会看到紧张这个状态似的:「这整个一栋大厦都是沈总的,他白天是亿隆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晚上就是这里的总裁。帝豪大厦里每一个机构都是沈总设置的,这里也是他的家啊。」  我实在没想到在天津娱乐业首屈一指的帝豪大厦,竟然是沈栋才的产业,不禁啧了啧舌:「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妈的开这么大买卖,我给他们家当家教一堂课才给两三张,呸!」说着轻轻吐了口唾沫。  「没关系杨老弟,等你和沈总的事和平解决之后,我做东,这里五花八门的玩意随便你玩,怎么样有兴趣吗?」田羽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上,十分亲热的说着,仿佛他是我一个十分投缘的朋友般。  我轻轻笑了笑没有吭声,实则心里打了一个突。沈栋才用这么大阵仗把我抓来,他田羽参与其中不会不清楚我对他老板的重要性,我们二人一见面,说不得就要来个针锋相对,哪还有和平解决的可能?可他现在居然如此亲和的跟我说这些,摆明了是在放松我的戒心,给接下来沈栋才对我施加手段创造条件。我越来越觉得这个田羽不是等闲之辈了。  此时「叮」一声响,三扇电梯门其中一扇打开,田羽率先走了进去,而我则在剩下三个人的簇拥下跟着上去了。当大民将手指按在最顶层「27」的按钮上之后,电梯缓缓向上攀升着。也许是因为此时还不是夜生活的黄金时间的关系,中间并没人搭乘截停,我们直接到了二十七楼。  「唰!」电梯门打开,我被那两个年轻男人挟持着走了出来,迎面正遇到一个身材高大四肢粗壮的男人。这人生的甚是孔武,手脚都比常人大出了两号,黑色带金花纹的衬衫根本包裹不住他的上身,从领口往下四个口子没系,露出遍生着胸毛的发达的胸大肌。他那满是横肉的脸上全是怒不可遏的狰狞表情,面颊上的肉一跳一跳的,带动着光秃秃的头皮来回直颤。  此人见我出来立刻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领口,大声骂道:「婊子养的,就是你整的我哥的吗?」这只攒住我领子的大手似曾相识,我立刻领悟到这人和侯永利一定有着十分亲近的关系。曾在车上听到田羽打电话给一个叫做「永忠」的人,料想这个就是侯永利的弟弟侯永忠了。  想到这里我冷笑着骂道:「行了吧姓侯的,你应该庆幸我杨子扬没在红磡,不然现在趴在医院里等着大夫割掉屁股上的皮粘在脸上的那位就会是你了!」  「我操,你丫到这还敢嚣张,老子先打折你两条腿再说!」那人手往下压,就想将我按在地上动粗。  此时田羽赶忙抢过来拦在我俩之间:「唉唉唉永忠,别冲动别冲动!」说着向外推搡着他。  「妈了个逼的,你别管,我不废了他咽不下这口气!」侯永忠一只手继续把我往地上按,另一只手就想将田羽拨到一边。  田羽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面现不悦瘟声说道:「你别乱来,沈总没见到他之前你别动他一根指头!」  「逼养的……」侯永忠刚想利用自己强劲的蛮力把田羽轰开,突然从走廊一头跑来一个快六十的老者,他来到田侯面前,一手一个抓住了二人扭在一起的胳膊,神色凝重的连连劝道:「别吵吵了,你们别吵吵了,惊动了沈爷他又该发脾气了,放手放手都放手!」二人见这位老者前来阻拦,这才规规矩矩的松开了互相掰在一起的手臂。  「你……哼!」侯永忠先是将我用力向上一提,然后怒哼一声用整个小臂把我推搡出去,嘴里兀自骂骂咧咧地说道:「逼养的,先教你多活一会!」我本有心理准备,可是这家伙力气实在太大,还是被他推的一阵踉跄,若不是身后那两个看管我的男人挡着,一定重重跌在墙上。  等我稳住身形,一面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像是和他接触是一件很脏的事一样,一面冷哼道:「牲口,不应该姓猴应该姓熊!」  「你说什么?」侯永忠刚松开我,听了这话又火冒三丈。  那老者连忙拉住他劝道:「好了好了,你跟他计较什么?」这时我才有机会细细观察面前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只见他身形颇为魁梧,虽然不如候氏兄弟来的粗壮,却比他们还高了半个头,足有一米九以上,发梢被分到了头侧,胡子梳理的也很整齐,脸上皱纹不多更兼红光满面双目炯炯,显得十分有精气神,颇有点长者之风。  「达叔,沈总现在有空吗?」田羽见侯永忠被拦住,不敢对那长者造次,这才将老人拉到一边问道。  「哦……呵呵!」那达叔欲言又止,含混的回答道:「沈爷现在正在忙,啊啊……正忙,可能……可能等一会就可以了,你们稍安勿躁!」  「老板正在打炮,这有什么不能直说的?」侯永忠见达叔吞吞吐吐的,索性大声补充道,然后对着田羽淫亵地笑道:「新来那妞还真他妈正,老板从昨天晚上和她搞了一夜,这不刚才又给叫到办公室里去了,唉你说……」  田羽斜着眼对他投过一个不耐的神情,又向我瞥了一眼,十分警惕的打断了他的说话:「行了,连沈总的女人你也敢品头论足啊?」  「哦呵呵,你们聊你们聊,我去看看沈爷他现在有没有时间了!」达叔好像不太喜欢掺和他们之间的谈话,小跑着向来处去了。  「要是那样的话,我看我们等不了多长时间……」我一边整理着被侯永忠弄皱了的米黄色衬衫,一边笑嘻嘻地说道:「你们这一个沈大老板啊,那种事他不行,就算吃了药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可是见识过的!」  「哼!」田羽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而侯永忠却恶狠狠地骂道:「你行,等会我给你逼养的骟了,我看你怎么行!」我轻笑一声没理他,似乎和他争辩是一件有失身份的事情。  不一会,达叔快步走了过来:「你们都进去吧,沈总忙完了!」我向田羽一努嘴做了一个鬼脸,那意思自然是说:「看吧,我说的没错吧?」田羽无奈的摇摇头,仿佛应道:「你可真不省事,事到临头还有这份闲心!」达叔带路,侯永忠紧随其后,田羽、大民和那两个随从把我夹在中间一起向前走去。  穿过大理石铺装的像镜子一样的墙面和地砖的走道,掠过一盏盏放射着柔和的古朴米黄色光线的欧式水晶灯,我们来到一扇宽大的实木双开门前。  「等会!」侯永忠一抻我的后脖领将我拽的一个踉跄,紧跟着把我推地贴在墙上,在我身上摸索起来。  我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索性自觉将双手举过头顶,叉开两腿任凭他在我身上搜摸,嘴里到不闲着:「哎我说,你丫搜身就搜身,别借机乱摸啊,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巴掌按在后脑上,将脸侧贴在墙上不能言语了。  侯永忠搜了半天,见我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危险物品,只摸出一部手机和三个硬币,于是将硬币扔回我的兜里,手机则自己揣了起来。  「哒哒……」达叔轻轻敲了几下门,小声说道:「沈爷,他们来了。」不一会有人将门打开,我们这才按照次序鱼贯而入。  这是一间不下五十平米的大厅,四周有七八张黑色的真皮沙发,中间则是一张长圆形的仿木会议桌和十几把矮背转椅。地上铺着星星红的地毯,屋顶则分布着四盏华丽的七彩吊灯。房间正前方有一个吧台似的所在,还连接着一堵镶嵌着条形柜灯的影壁屏风。  我四下张望,见除了每隔五六米便站着一个身穿灰色西服裤和黑色衬衫的男人以外,并没有沈栋才的踪影。正自纳闷,突然屏风里面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紧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一边「呵呵」淫笑一边向外面走来。  这人转过屏风,上半身出现在吧台上,却正是沈栋才其人。他此时只批了一件宽大的白色毛线睡袍,露出一条花边绸子四角裤和上身肥鼓鼓的肚囊,手里拿着一条毛巾,一边擦拭手上的水迹,一边慢吞吞转过吧台。  沈栋才用眼睛将在场的人扫了一遍,当看见我的时候,那双微合的带着些许寒霜的眼睛突然睁大了,精光毫不隐晦的射在我身上。与此同时他那厚实的嘴角也开始微微上扬,一副我往昔从未见过的神采出现在他的脸上。  「小杨……杨子……杨子扬……耶稣!」他双目不错眼珠地看着我一步步慢慢靠近,每走一步便说出一个称呼,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笑容,也不知是恍然大悟、欣慰、兴奋还是得意,直到「耶稣」两个字说出口,那笑容逐渐变的狰狞。  「沈总……」田羽此时凑到沈栋才跟前,用一只手遮着自己的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但见沈栋才听着下属的话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上翘的嘴角也缓缓垂了下来,双眼虽然仍是眨也不眨的死死盯着我,可那充满兴奋的眼神却逐渐变成了怒视。他那浑圆的大脑袋开始慢慢向上抬,微微合上眼帘用下眼角的余光瞄着我,从刚才的怒视又变的阴霾起来,似乎心中若有所思。  我知道田羽在将今天抓捕我的经过说给沈栋才听,这老家伙得知我能从侯永利等二十几个流氓手里逃脱还将他们整的溃不成军,最后又心甘情愿的跟着田羽来见他,一定心里很不是滋味。故此才将刚才初见我时那种傲慢不可一世的态度收敛起来。  「哼哼!」我轻哼一声,没等主人谦让自己抽出桌下一把转椅,侧对着沈栋才坐了下去,翘起左腿担在右腿的膝盖上,右肘放在椅子扶手上,左手则自然的放到涂着仿枫木花纹漆面的会议圆桌上,一边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一边轻松地笑着说:「沈叔叔……沈老板……沈爷……沈栋才!」也是每说出一个称呼便敲击一下。  此时田羽已经大体汇报完毕,背着手规规矩矩站到了沈栋才的身后。可是那个侯永忠却一直怒目瞪视着我,看我在自己主子面前竟然如此不客气,他高声喝道:「唉小混蛋,这是你家啊,你他妈想坐就坐?给老子站起来!」说着就要冲过来揪我。  沈栋才没说话,只是对他撇了一个眼色,侯永忠的前冲之势止住了,一边扭着头看我一边向沈栋才走去,等走到他跟前不忿地道:「老板,这犊子真欠抽,您给我三分钟,我准打得他跪下来和您说话!」  「小杨啊……」沈栋才没理他,用手轻轻推挡他一下,示意他站到一边去,这才慢慢向我走来,一边走一边有条不紊的说着:「我看我姑且还是这么称呼你好了……」那节奏似乎在考虑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似的。  「嗯随便,您怎么叫都无所谓,反正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依旧大次次的坐着,姿势没有因为他向我走来有任何改变,仿佛在这间屋里我才是主人似的。  显见的沈栋才最开始听说我已经被他的手下抓到乖乖被带去见他时根本没多想,一上来便打算用他大佬的气魄给我一种压迫感。在他看来这样已经足以让我乖乖就范。可是当田羽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他之后,他心里的想法也跟着改变了。那个时候,他知道我不是他原本想的那样简单,也知道再继续摆他的架子是吓不住我的,故此态度上有了很大转变。  沈栋才慢慢走到我面前,这期间他一直没说话,直到他也搬出一把椅子坐到我对面之后,这才温和地说道:「小杨啊,我们认识半年多了,老实说你沈叔叔对你可是不薄呀?你缺钱可以跟我说嘛,犯不着跟我来这一出吧?」他那双眼睛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犯了错误被他抓到的晚辈一样,带着诚恳的责备和慈祥的耐心。  「呵呵……」我轻蔑地笑了笑环顾四周那些穿着西服面无表情的大汉,然后说道:「沈叔叔,您这话我可有点听不明白了。不错,您是对我挺好的,可是我也没辜负您呐,您的女儿现在不是各科成绩都有明显提高吗?您今天把我找来,居然还摆出这么大排场,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其实我知道自己早已经暴露,对方连我住在月华小区都知道,还一口一个耶稣的称呼我,以前敲诈他的事当然遮掩不住。不过我之所以装糊涂却也是有目的的,因为我在决定自投罗网的时候,已经在心里打好了如何脱身的主意,并且还一直默默地进行着这个计划。  现在面对人家毫不怀疑的指控,我只有矢口否认才能套出他的话,进而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好根据这些信息调整自己的对敌策略。  果然,沈栋才听了我的话面目表情起了变化,他侧过脸轻轻摇着头小声嘀咕着:「不承认,哎呀,啧,不承认!」面上满是失望和惋惜。  突地他伸手从桌下拎出一样物事,「咣啷!」扔到我面前的桌上,板着脸对我冷冷地说道:「看看这些,打开看看!」我见那是一个深灰色的皮包,大小赶得上笔记本电脑的样子,可是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  因为心存疑窦我没有伸手去接,沈栋才见我迟疑未作出任何表示,他自己探出手缓缓打开了那皮包的拉链,一边从里面取东西出来摆在我的面前一边介绍:「这是给我收到的勒索电话的录音,经过音频剥离和你的声音做过电脑对比,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四,这是有关部门出具的鉴定结果……」一卷录音带压着一本薄薄的册子放在我面前。  「这是鸿达出租车公司那个接你出丽景小区的司机的供词和小区入口的监控录像……」又一卷录音带和一张光盘从那个皮包里拿了出来。  「这是我女儿的身份证和我那一天身上的几张储蓄卡,这些上面都有你的指纹……」沈丹的身份证和被我扔掉的那几张银行卡赫然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建行八里台支行贵宾厅的监控录像……」一盘厚厚的VCD影盒又被他放到桌上推了过来。  「这是交通银行八里台支行和先锋路支行你提现之后存钱及此后三次取钱填写的单据和出入账明细……」又是一叠银行单据被他轻轻拍在桌上送向我眼前。  沈栋才陈列出这些证据之后,将后背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像是一个审讯犯人的警察那样看着我这个被抓的嫌疑人,良久才道:「要不要把这些录音和录像通通看一遍啊,我这一切器材都很齐全?」  在他一件件把东西摆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一直轻松地望着他,貌似这些都和我无关一般,可是我心里却炸开了锅。原先只是听姜珊说起沈栋才在天津的势力多么多么庞大,其人如何如何的黑白两道通吃,怎样的只手遮天无所不能,但心中却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以至我敢大着胆子挖他的墙角,直到如今我才意识到什么是这个黑道大佬的能量。  上述这些东西可不是轻易能拿到的,我确信他是靠着自己的关系办到的。那么说交通、金融乃至司法鉴证等等领域他都有着我无法预估的关系网。  在天津这城市想要找到一个出租车司机,就算是警察通过其国家机器的职能怕也要穷尽无数人力物力才能办到,而他现在就做到了。  我了解过银行的管理模式,故此知道如果没有警方介入拿出相关批文,想要查阅VIP厅的监控录像那是需要总行的正副行长签字认可的,这也是我当时采取提现转存这种大胆方式的原因,可是他沈栋才不但可以调阅这些录像甚至提走保存,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如果说他只是凑巧和建行关系匪浅这也说得过去,可是我存钱和几次提款的银行是交行,这就不能不说是这个人的能量巨大了。要知道除了调阅储户资料需要高层领导认可之外,我存取并不是在一家交行,要将这些信息全部掌握,同样也需要从总行的中央存储器查阅。  再说那几张被我扔了的卡片和沈丹的证件,这虽然是个小事,可是更说明问题。因为它体现了面前这个男人不但在社会各界的高层非常吃得开之外,就算是这个城市的最底层他也能控制。否则那些东西在垃圾箱中待不到几小时就会被清洁工倒入垃圾车运到垃圾转运站统一销毁,不可能再从见天日。  「老板,别跟这小子废话,你把他交给我,我保证让他把肚子里和脑子里装的东西都吐出来!」一旁的侯永忠见我一直缄口不言,看着我漫不经心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散漫态度就来气,说着就要往前冲。  「嗯……」沈栋才把手一扬止住了侯永忠,然后依旧看着我问道:「小杨,怎么说,这些证据不够充分吗?」  「不错,这事是我干的,沈老板你可以去报警啊,这么多有力的证据,足以把我送上法庭送进监狱,你还等什么?」知道事情早已没有遮掩的必要,我索性和他挑明了谈,我知道他绝不会走正常渠道处理,这才故意用话僵住他。  侯永忠和我有伤兄之仇,无时无刻不想激起老大对我的仇恨,当下指着我聒噪:「老板,你看这小子的德行,操,就欠我给他来一顿!」沈栋才没有理会下属的不满,依旧保持着平和的态度,不温不火地道:「小杨啊,我要想和你公开解决早就等不到今天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害怕,其实没必要,只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立刻就让你安全离开,并且从此再也不提这件事,你看怎么样?」  「哪两个问题?」我知道他要说道实质内容了,不自禁问道。  「呵呵……」沈栋才见我问起,以为他的话打动了我,态度变得更加和善:「这一嘛,你得告诉我你把我的东西藏哪了。二嘛,你说说看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哦!」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在沈栋才心里一直有这样一个想法,他自持与我身份地位和势力的悬殊对比,压根不认为凭我一个毛头小子敢于打他的主意,故此他宁愿相信在我的背后还有一个幕后人物指挥着我,做我的后盾。  「别犹豫了,你瞧你现在这般处境,你的主子都不肯出来帮你解围,他早就把你当成弃子抛出来了!」  他看我沉吟不语,以为我正在心里考虑,不敢轻易出卖幕后的那个人,又害怕如果坦白他仍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凑近了劝道:「我看得出丹丹对你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也许是日久生情吧。其实我并不反对你们两个走到一起,女儿长大了该有她自己的天地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我想小杨你应该清楚,总不能和我这个长辈走到对立的立场上去吧?」听了他先前的说话,我其实一直在考虑,既然姓沈的想从我口中得到这些子虚乌有的内幕,我是否可以借此拖延以寻求更好的脱身办法。可是当他提起沈丹和我的事情时,我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丹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而且还打算就此定居在美国。如此说沈栋才把女儿对我的感情抬出来,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放松我的戒备,乖乖把他想知道的都供出来,并且在这之后就会毫无顾忌的除去我。  「日久生情,呵呵,确实是日久了才生的情!」我自言自语的叨咕了这么一句,然后抬起沉思的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貌似诚恳的中年男人,冷冷地说:「沈叔叔,男女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再说你不觉得比起这些,有的东西其实更重要吗?」  本来我的意思是先告诉他:「不要用沈丹来诱惑我,我不会因为她一时冲动做出错误的判断,断送了自己的小命。」,可是沈栋才却似乎领会错了,以为自己的女儿在我心中的分量还不够,我想要的是更实际的利益。  他轻轻拍了两下巴掌,面带赞许地笑道:「嗯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女人如衣服,权利和金钱才是男人应该在乎的!」说着冲达叔招了招手。  达叔走过来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打文件递了过去,沈栋才接过来捏在手上对着我晃了晃,续道:「这是我帝豪大厦八楼豪富丽夜总会的股份授权书,只要你签了它,这家夜总会的百分之五的股份就属于你了,当然从此之后你也就是我沈栋才的人了,如何啊?」  「沈老板,你……」侯永忠听到这里心中气愤难平,没想到自己的哥哥被对方折腾的几乎送命,可老板却要用这么一大份礼物收买他,如果对方答应,他今后就再不能明着和我这个同僚过不去了,那哥哥的仇不就不了了之了吗,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  「闭嘴,这没有你说话的份!」沈栋才一声呵斥,斜过脸去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侯永忠将剩下半句话硬生生吞回了肚中。  「我是个爱才的人,更不要说你我之间有那么一层未来的关系。你知道豪富丽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个什么概念吗?那等于每年都有不下七百万的分红呢!」  沈栋才扭回头,老脸上的表情立刻又变得十分诚恳,用手中的文件遥遥指了一下在场的众人,续道:「这些人里面有这份待遇的只有田羽一个人了,他可是跟着我打拼了近二十年才得到如此高的殊荣的。怎么样,是该考虑改旗易帜的时候了!」说着将文件放到了我面前,达叔立刻拿出一支笔恭恭敬敬的双手向我递来。  他见我沉吟不语,又不厌其烦的劝说:「别犹豫了,我可是拿出了我全部的诚意来啊,只要你死心塌地跟着我,不但你和我女儿的事我会帮你促成,这些股份也是你的……」  说到这里他仰起头颇有点感慨地道:「我这么大把年纪了没几天风光日子可过了,唯一期望就是丹丹能找到一个对她好她又真心爱着的男人,只要她能有这样一个好归宿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将来等你再历练的成熟点,我就把名下这些生意全交给你们来打理,到那时我便可以无忧无虑的去颐养天年了!」  虽然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是那么诚恳,一点也没有流露出虚伪和做作,但我却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诱使我就范,乖乖交出他想要的东西,并且供出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幕后黑手。  如果说我的背后真的有一个人在出谋划策,利用我和沈栋才过不去,此时我当真会将这个人交代出来,那样至少可以保证我短时间内生命不受威胁。当然等姓沈的反过来利用我最终除去了这个「死对头」,我还是免不了会被他兔死狗烹的。  倘若情况真的是这样,我一定在那文件上签字,然后再和他慢慢周旋。可事实并非如此,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我江湖经验不丰,对于天津地面上的黑势力了解极少,想要临时编造出一个也不可能。  再说那叠薄薄的文件放在我眼前,我却总觉得它不像是多大的利益,反而有一种看到自己卖身契一样的感觉。如果我签了它,我今后就是面前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的狗了。  狗嘛,主人用得着你的时候,就会摸摸你的头赏你一块人吃剩下的骨头。用不着时,轻则踹两脚出出气,重则就会被杀了吃肉。  这种奴才我是绝对不做的,死也不做!  想到这里,我一改刚才三缄其口的沉默,抬起头冷笑着看着面前这可以呼风唤雨的黑道大佬,良久才说道:「沈叔叔,你别用这些虚情假意和小恩小惠来搪塞我。我不是那么笨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对吧?」  「你奶奶的,真是给脸不要脸,我操你妈找死!」侯永忠不知道是真的被我对他老板的无理激怒了,还是想借此机会对我下手,又一次向我扑来。  当他奔过来的时候,沈栋才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横在他身前,侯永忠见状只得停住脚步退了回去。  「看来你是死心塌地和我做对了!」沈栋才脸上的祥和之气此时突然消失于无形,换而的是一脸的冷酷和凶恶,他双目圆睁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得叫你死得明白啊,我请你见一个人吧!」说着对屏风后面大声道:「宝贝,出来见一见我们的老朋友吧!」随着这声呼唤,一个清脆的高跟鞋声从里面传出来。  「是赵欣蕊吧?」我突然神秘一笑大声问道。这句话音一落屏风后面的高跟鞋声突然顿住了,停了两秒钟才继续响了起来,而且更加的急促。  果然屏风后转出的女人真的就是赵欣蕊。  其实自从我发现自己暴露一直有一个问题萦绕在我脑海里,到底是谁出卖的我?  以沈栋才摆在我面前的证据来说,证明我是暗地里敲诈他的人自然是绰绰有余。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即便他知道是我暗中搞鬼,可为什么能这么清楚我的两处住所呢?  知道红磡和月华小区这两个地方的,除了我之外只有两个人,一是陆露,再就是刘雪莹。陆露是我的小宠物,她去过我红磡的房子偷窃,又和我在月华逍遥了月余。刘雪莹则是看过我故意给她留下的红磡的地址,又被我通过陆露将她诱骗到月华迷奸了。  而且这两个女孩都有出卖我的理由,刘雪莹被我迷奸,破开了处女身子甚至菊花庭,身心都受到了很大创伤,恨我自然不在话下。而陆露我虽然确信她对我已经是依赖远远超出了痛恨,不可能主观背叛我,但是这个女孩生性懦弱,如果她被沈栋才抓到,很可能为了自保将我的事情和盘托出。  一开始时侯永利带着一群人来抄家,我发现他们好像并不知道我四楼和五楼相连的秘密,那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刘雪莹出卖的我。因为当时刘雪莹同样不知道除了她发现自己想要的那张光碟的五楼之外,闹鬼和被迷奸都在楼下。按照这个情况判断,我当时几乎确信了是她和沈栋才串通在一起想要制我于死地。  可是后来,当我坐上田羽的车子向这里来的时候,腾出了时间仔细思考,那时我又不敢确定了。凭刘雪莹的性格,想要我死是顺理成章的,但和沈栋才狼狈却无法想象。一来沈栋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无遗比我还要下作无耻,二来这个男人杀了她那苦命的姐姐,刘雪莹怎么可能和他串通呢?  到了帝豪,侯永忠透露出沈栋才正和一个女人风流,那时我几乎可以确信,这个女人绝不是刘雪莹。她那冰清玉洁孤芳自赏的性格决不允许她如此不知廉耻的和姓沈的苟合,即便是她恨我恨得忘记了一切,也绝对不会让这个男人在这种地方凌辱自己。  当我进得屋来听到那一声女子的尖叫时,我更坚信此人绝非刘雪莹,那声音听起来虽然是意外发出的,却带着三分妩媚两分做作和几分淫荡,绝对不是出自刘雪莹的口中。  当然我知道还有另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那就是刘雪莹受了我给她前后开苞的刺激性情大变,为了报复我不惜牺牲色相和廉耻,甚至也用这种自甘堕落来麻痹自己。而且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给沈栋才害死了,这才被骗着一起来对付我。  但当沈栋才高声叫这个女孩出来见我的时候,我一下子抹杀了那个臆想。如果这个人是刘雪莹,姓沈的绝不敢叫她和我当面对质,因为那样他杀死其姐的消息必定从我这里泄露。  到此我已经肯定了我的居所之所以被探知是因为陆露的缘故,可这怎么解释四楼未被他们发现的事情呢?我也一时想不通。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果陆露被抓供出我,那这件事赵欣蕊绝对逃不开干系。  这女人恨我,却无法挣脱我的束缚,一次又一次被我奸淫凌辱,她有动机出卖我。另外她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并且愿意为之做出她认为值得的牺牲,这一点我早在第一次嫖她时就看出来了,故此她有必要出卖我,以博取沈栋才这个靠山。而且,只有她和这次的事情沾边,只有她接触过陆露,也就只有她有机会出卖我。  结合这个女人的个性和她的先决条件,我确信是她将陆露交给了沈栋才,紧跟着自然是用自己年轻的肉体风骚的妩媚上赶着和姓沈的搅和到一起,因此侯永忠的描述,我毋庸置疑的知道将要出现在我面前的女人必定是赵欣蕊。  「你怎么知道是我?」赵欣蕊一边向这走来一边问道,我能看到她的表情是从原本的得意中转变成现在的惊讶的。  我满不在乎的一撇嘴,讥笑道:「你身上有哪些是我不知道?」沈栋才自从我叫破了他新姘头的名字时就一直冷冷的注视着我,这一刻侧头看了看被我一语说的面现羞惭的女人,又回过头抽动了一下嘴角看了看我,这才恢复了自若的笑容,对赵欣蕊道:「来宝贝,坐!」说着拍了拍自己一条露在睡袍外面的满是黑毛的大腿。  「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别再在我面前嚣张,哼!」赵欣蕊面罩寒霜的冷声对我说了这句之后,才缓缓坐在沈栋才的腿上,一边回身抱住男人的脖子,一边将自己的小脸凑过去在他粗糙的面颊亲了一口,油腻腻的娇唤:「达令……」  沈栋才则老实不客气的将她拦在怀里,一只色手从腰后伸入她雪白的无袖上衣里不停地抚摸,嘴里更是淫腻地道:「小美人,你这皮肤还是这么滑这么有弹性……」  「讨厌啦!你坏死了!」赵欣蕊故意卖弄风骚,一来是为了取悦这个能给她荣华富贵的男人,二来也为了做给我看,居然将上身侧压在男人身上,把自己丰满的胸脯全都压在对方的胸口上来回磨蹭。  我对她的搔首弄姿早已习以为常,此时见了更觉得有点恶心,不由得出言讥讽:「我靠,你也真够贱的,换男人换得比内裤还勤,现在不是你拿嘴叼着我给你的钱,一边给我干一边管我叫爸爸的时候了哈?」  然后转头对沈栋才道:「大叔,您老人家身份地位什么都有,为什么口味就不能提高一下呢,这贱货不知道给多少男人上过了,你居然还对她有兴趣?我心目中的沈叔叔原来就是个垃圾桶啊!」  「杨子扬你别得意,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赵欣蕊小人得志一般搂着沈栋才又在他脸上重重印了一口,这才有恃无恐的对我说:「你以前自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老是欺负我对我呼来喝去的,现在可不一样了,这叫一个风水轮流转啊!」  说着居然对我抛了一个媚眼,娇怯怯地说:「你要是识相的话,赶紧跪下给我磕几个头,看在咱往日的交情上,我说不定跟沈爷求求情,饶你一条小命!」我见不得她这种得志便猖狂的丑态,心想要是让我给你这种贱货磕头,老子宁愿不活了。  自从进到这间屋子,我一直在衡量沈栋才的态度。他先是将一系列铁证放在我面前,试图让我屈服。然后又假惺惺的和我套近乎,用沈丹做筹码想感化我,甚至许以重利收买我,到最后居然替我憧憬了美好的未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想兵不血刃的解决我。如果我顺着他的意思和他蜗旋,可能短时间之内还不会遭到灭顶之灾,至少当时我是抱着这么一个幻想的。虽然当那份卖身契一样的合约摆在我面前时,令我一阵气愤不平,可我还是忍住了,没有下定决心跟沈栋才彻底决裂。  但直至赵欣蕊出现,她的态度令我一时之间无名大火在心里熊燃起来。不知道怎的,这女人那种不可一世的嘴脸、傲慢的语气和甘心下贱也要和我为敌的做法,使我不自禁的心下狂怒。我知道,这并不是因赵欣蕊本人的缘故,而源于被人戏耍对我自尊心造成的强烈伤害。  长久以来,我身处孤独的世界,为了这份孤独能够得到排遣,我甚至不惜用卑劣的手段欺凌无辜的女孩。一直我都认为自己是个可以创造奇迹变不可能为可能的智者,一直我都把设下圈套收获俘虏当成自己的荣耀。也许我只是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证明我比其他人聪明能干。  可现在我成了阶下囚,居然连赵欣蕊这种货色也敢骑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这可真叫是可忍孰不可忍。想到这里我冷冷地哼了一声:「贱货,别跟我谈交情了,我们之间只有『交』何来的『情』?」  说着转过头对在我面前故意向赵欣蕊色迷迷笑着爱抚的男人冷笑道:「沈老板,我们是什么人彼此都很清楚,自从我给你打了那通匿名电话开始,我就没打算有朝一日会和你穿一条裤子,你死了这条心吧!」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拿过那份文件慢慢的一条一条的将它死了个粉碎,丢到了赵欣蕊的脸上。  这个举动大大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连一只面无表情轻松的好似在看戏一般的田羽也收起了他往常的散漫笑容,眯起眼睛不住上下打量着我。  「你……」在赵欣蕊眼中我一直是个持强凌弱的男人,她做梦也想不到我到如今这个地步居然敢和沈栋才这号人物翻脸,她猛地从男人身上站起,愣了片刻才摇晃着沈栋才的臂膀嗲声道:「沈爷,你看他多嚣张啊,沈爷,你要给我出气啊!」  「老板,让我费了这小王八蛋吧,没人敢在咱们的盘撒野啊!」侯永忠这次学乖了,没敢冒然向我逼近,而是先请示了他的主子。  「哼,不忙,我做事总要给对方留一点余地的嘛!」沈栋才没有听取他的建议,转头对赵欣蕊一招手说道:「好蕊蕊,你不是给我们的耶稣小兄弟准备了一份礼物嘛,还不赶紧拿出来让人家笑纳啊?」  赵欣蕊闻听此言羞愤的脸上一下子出现了神采,从新坐回沈栋才的怀里,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道:「杨子扬你别得意,等会有你哭的时候……」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部手机,播出一个号码之后这样说道:「喂我是赵欣蕊,那小贱人现在怎么样了……哦哦……呵呵,好啊,你们整人挺有一套的嘛……把她弄醒,我要和她说话!」  过了一会,电话那端传来一阵长声的莺啼,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的,而且她还一定十分痛苦。赵欣蕊听到这一声凄厉地叫喊并没有任何同情,妩媚的脸上反而泛起一丝兴奋,她冷笑着说道:「你倒是挺能忍的,比我预想的坚强多了,来,和你神通广大的主人说说话吧,他现在就在我身边!」说着把手机向我递来。  「主人……主人,救救我啊,呜呜呜呜……他们都不是人,他们就知道折磨我……呜呜呜呜,求你了主人!」我接过在手,对面立刻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哭叫。  那声音我无比熟悉,她曾是我猎取刘雪莹所利用的工具,她曾被迫做过我的性奴隶,她用她的单纯和顺服取得了我的信任,她用她凄楚的身世打动了我,她和我一起做下对沈栋才的诈骗,她和我在月华小区尽情爱合了许久,她是我平生第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女人,她的名字叫陆露。  虽然自从我确认沈栋才身边的女子是赵欣蕊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陆露一定被赵欣蕊哄骗,现在十之八九落到了沈栋才的手里,可是猜到和亲耳听到毕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理感受。当那声凄楚的啼哭传进我的耳朵里时,我的心突然沉到了底。  「陆露,你现在在哪?他们……他们怎么你了?」我拿着电话的手开始不自禁的颤抖,说话的语气也跟着急促起来。  「主人,我……我不知道,是赵欣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收了咱们的钱还出卖咱们的,她……她骗了我,呜呜呜……主人你……你怎么和她在一起?我没有说……没说出你家的秘密啊?你……你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陆露似乎被禁锢了很久,嘴巴一被释放立刻不停的一边抽泣一边哭诉起来。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陆露是不可能背叛我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被赵欣蕊哄骗了,这样我实际上住在四楼而对方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也能解释的通了。  「哼哼哼哼……」赵欣蕊阴测测的声音响了起来:「想不到我心目中专横无耻的杨子扬也有他多情的一面,你对这小贱人还真是一网情深啊!」  「小杨,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回答我刚才那两个问题,这个女孩的安全我可以保证,同时我还可以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俩下半辈子都不用愁,做一对无忧无虑的鸳鸯眷侣,怎么样?」沈栋才得意的笑着说道。  这时我才注意得到,姓沈的正和赵欣蕊用着同一种眼神看着我,那是一种得意、欣慰甚至居高临下的眼光。我知道他们看出现在已经抓住了我的弱点,正期待着我如他们所料的就范。  不行,如果现在屈服不但陆露,就连我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陆露啊,这次我救不了你,你的主人没用,他是个在江心摇来摆去的泥菩萨,自身都难保了,顾不上你啊!陆露你别怪我,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管你叫主人给你当奴隶,任你驱使!原谅我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恢复了刚才淡定自若的神情,脸上的紧张之色一扫而光。  「哒!」我的大拇指按在了挂断电话的按钮上,然后双眼盯着沈栋才和赵欣蕊,毫不犹豫的将那电话扔到了大门后面的垃圾桶里。  「你……」赵欣蕊万料不到我会如此绝情又如此果断,她瞪视着我,须臾才起身捡回了自己的手机。  沈栋才的面色也为之一变,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道:「我们的客人好像很不喜欢你给他所准备的礼物啊,既然如此那小妮子就没有什么用处了,让她消失吧!」他这话明显是跟赵欣蕊说的,可是一双眸子却一直死死盯在我身上,不知是盼望我最终不忍心丢下陆露,还是在观察我的绝情是否是装出来的。  「女人如衣服,这句话沈老板你刚刚说过,用一个我玩剩下的丫头片子就想要挟我,这可不像你这种身份的人办的事情!」我嘴上说的硬气,心里却是在滴血。更存着一丝希望,盼着沈栋才被我的激将法打动,暂时不去为难我那个小可怜。  可是对方的冷笑使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笑的是那么的冷酷无情,似乎怜悯这个词汇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当中一样。  「喂你们听好了,沈爷说了,那妞没用了,你们想怎么样随便好了!」男人凛凛的笑声中,赵欣蕊对着电话这么说道。  「来,别挂,我还有话要说!」沈栋才冲着赵欣蕊一招手,使她从新坐到自己怀中,接过电话讲到:「你们注意不要玩的太久,一个晚上就可以了,免得夜长梦多。主要的一点你们记住,不能留活口知道吗?」说完在女孩子脸上亲了一口,挂断了电话扔给她。  赵欣蕊本来是一副娇媚迎合的样子,可是听到「不能留活口」这几个字的时候,小脸一下子僵住了。但男人厚重的嘴唇跟着吻来,她又赶忙陪出一副谄媚的娇笑,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有点机械化。  其实不光是她,当沈栋才对陆露这娇弱的小女子下出格杀令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巨颤起来。不过还好,我不像赵欣蕊那般没有定力,虽然放在地上的右腿大小腿所有的肌肉一瞬间绷直了,五脏六腑也跟着瞬间停止了运转,就连呼吸也猝然停了下来,可是却没有在表情上显出丝毫的震惊和怯懦。  因为我知道,沈栋才他一直看着我,试图找到我的弱点,如果让他看出我内心的胆怯我就完了。从另一个层面上说,他在我面前这么做实际上也是在给我示威,杀鸡儆猴是高高在上的人惯用的一种手段。  果然,见我一直都淡定如常,沈栋才知道他这么做根本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他失望地冷哼了一声,微微侧头说道:「永忠啊,我们的客人好像很不喜欢喝敬酒啊,你说该怎么办啊?」  侯永忠早就在跃跃欲试了,听了老板这句话他嘿嘿狞笑着答道:「您放心好了,我这有的是罚酒,我灌不死他,保准叫这孙子后悔生出来!」说着便朝我走了过来。  「慢着慢着……」虽然皮肉之苦近在眼前,我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轻笑道:「沈爷你这么大方,前前后后送了我三份大礼,做晚辈的真有点受宠若惊啊。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嘛,我要是不拿出点像样的见面礼回敬您老人家,这礼貌上也说不过去吧?」  「什么,你说什么?」沈栋才伸手拦住了已经走到他身前的侯永忠,不置信地看着我,紧跟着嘿嘿笑了起来:「小子,你说你还带了礼物给我?是什么啊,拿出来瞧瞧?」说着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站在四周的自己的手下。  侯永忠冷哼一声答道:「老板你别听他胡扯了,这小子进屋之前我仔细搜过了,他身上现在什么都没有,您放心吧!」听了这话沈栋才才微微点头。  「哈哈,凭你的智商有些事是很难理解的!」我莫测高深的讥讽了侯永忠一句,这才转过头对沈栋才说:「沈爷,您刚才打算把我的女人当成礼物送给我,这还真叫一个『英雄所见略同』!」  「你什么意思?」沈栋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条老狐狸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自然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你难道……」  「你猜对了,哎呀什么都瞒不住沈爷啊,佩服佩服!」见他紧张起来,我反而把节奏放慢了,故意不往下说,等他按耐不住自己发问。  果然他对证实自己心中不详的预感已经失去了耐心,冷冷地问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英雄所见略同』,你和我『同』在哪?」  「这个嘛……」我不住的摇晃着翘起的左脚的脚尖,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阴晴几变之后,这才缓缓地说道:「沈爷你抓了我的女人,不巧啊,我也找人帮忙照顾着你的一个人。不同的是我的女人玩腻了随手就可以丢掉……」说着我微微扬手向赵欣蕊示意了一下,这才继续道:「可是我手里这个人对您沈爷就不同了,我怕您是不舍得扔的哟,嘿嘿!」  「我的人?你说的是……丹丹?你抓了我女儿沈丹?」沈栋才此时再没有闲心和赵欣蕊调情,竟是一把将她拽到一边,害的女人差点跌坐在地上。  他双眼游离不定,气息也开始不匀称起来,可他终究是久历江湖的大佬,心理素质自是不在话下,不到两秒钟他就恢复了镇定,冷笑着说道:「哼哼,不可能不可能,你小子唬我呢吧?丹丹她现在根本没在天津,她……」  沈栋才的话还没说完,我立刻截断他道:「沈丹现在在云南是吧,你还等着她从西双版纳给你带椰子和香蕉来呢?别等了,她不会回来的了,您老人家节哀哦!」  从刚才沈栋才用沈丹诱惑我的只言片语中我听出,这个身为父亲的男人到现在对自己女儿跟我的事情只是捕风捉影的有那么一点感觉,否则就不会鼓励我去追求沈丹了。既然如此他就应该不知道沈丹将自己的行程告诉了我,并且还和我通过几次短信。虽然这也是一种可能,但是设身处地的着想,沈栋才在听了我的话之后绝没有那么乐观会想到这种可能性的。  果然,当他听了我这番话之后,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起来,双眼望着我几欲喷出怒火,一只放在桌上的大手也攒紧成了拳头还在不停的抖动。  「达叔,给丹丹打电话,快!」沈栋才的双目没有离开过我,就喘着粗气说道。  那个几近六十却神采不减的老人连忙应承,跑到屏风跟前的吧台上抄起一部电话拨动起来,可却不见他讲话。良久,这人快步跑到沈栋才面前,面带焦虑地道:「沈爷,大小姐她……她关机了!」直到此刻我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放回肚中,心里暗叫侥幸,更庆幸自己的计划终于得逞了。  一个多小时之前,就在我跑出自己的住所从隔壁的大楼下到一层看到田羽率人阻住我的去路的时候,我知道无法逃出这个小区,焦急之下我想出一条计策。  我换上那张匿名的SM卡,将手机的来电调成静音,接通提示音设为震动,然后放在左边的裤袋里。从此刻起我的左手就没离开过口袋,在里面一直不停地拨打着沈丹的号码。每次当电话接通一震动,我立刻挂断,紧跟着又拨过去,接通再挂断。而且每次挂断电话我都按动至少三次,以免因为对方打过来造成的操作错误。  在那之后直到我在沈栋才办公室门口被侯永忠搜身拿走手机之前,只有我被绑上双手那短短几分钟除外,其余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都在不停地用沈丹不认识的号码骚扰她。那时候的手机还没有来电免打扰的功能,沈丹要想不被骚扰唯一的途径就是关机。  当然这一切我都不敢确定,也许这小美女玩的兴起,这段时间根本没去看自己的手机,也许她硬是忍住了被骚扰的烦躁,或者有什么重要的电话要等,而最终没有关机。这些可能性我不是没考虑过,可我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盼着沈丹按照我预想的那样行动。  不过还好,她真的关机了,投机取巧的手段终于得逞了,我心中那块大石也跟着放了下来。  「继续打!」沈栋才头也没回命令着,然后双眼死死盯着我,不停地喘着粗气。  突如其来的事件令他一时手足无措了,他其实很早就知道那件事是我干的,可是却找不到我,更弄不清为什么会有个小偷参与其中。直到陆露被张一飞再次抓到,我在设计救她时被赵欣蕊撞见,这贱人用此要挟我得到了一大笔钱同时被我亵淫了一整晚之后,赵欣蕊从陆露那里套出事情的始末,并找到沈栋才,他这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并得知了我的住处。  刘玉莹可以除去了,再抓到我他就高枕无忧了。这一切他都认为是在秘密情况下进行的,可却不料我竟然提前做好了准备,就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被他发现一样,这怎不令这男人百思不得其解呢?  看到他这副怒不可遏又投鼠忌器的表情,我更放心了。在我和沈氏父女的接触中,虽然我一直都认为沈栋才这个人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可有一点我却能深深地体会到,那就是这个男人对自己女儿的疼爱,甚至可以用溺爱来形容。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要挟住这江湖老大的恐怕就只有他宝贝女儿的安危了。如果说为了从我这获取他的重要东西,这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顾,那就说明我目不识人,那时候我就算死也不冤了。好在那不是事实,我的推断是正确的。  「你想要怎么样?」沈栋才终于说话了,这五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中挤出来的。  「呵呵……」现在轮到我占据主动了,我变得更加镇定了,笑声过后良久才说道:「沈爷你刚才要我回答两个问题,那现在我也有两个条件。」  「说!」沈栋才用拳头锤了一下桌子切齿道。  我冷冷地看着一旁无所适从的赵欣蕊,指着她开口道:「叫那个贱人跪下来给我舔脚趾,顺便打电话叫你的人放了陆露……」  「杨子扬,你想都别想!」赵欣蕊听到这里立刻怒声喝道。  与此同时侯永忠也大声骂了起来:「姓杨的,你别太过分啊,信不信老子剁了你?」我没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沈栋才,我知道自己做的越嚣张他越不敢把我怎么样。  意料之中的,沈栋才回过身冲赵欣蕊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让她照我的话去做。可是女孩哪里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刚刚被自己颐指气使的男人做如此卑贱的事情?  「叫你过去你不知道吗?」沈栋才见她看看自己又看看对面翘起二郎腿的男人,满脸的踌躇就是不肯向前挪动一步,索性一把拉住了女孩的衬衣下摆,将她整个人甩到了我面前。  「啊!」赵欣蕊一声惊叫跌坐在地,那张涨红了的俏脸就停在我脚边。  「哎呦!这不是我们温柔娴淑善良专一的小美女赵小姐吗?你怎么就不嚷嚷了?不是有人给你撑腰吗?」我一边用手指勾起她下垂的俏脸,一边拿掉了左脚上的鞋子,说道:「来吧美女,你不是第一次舔我的脚了,应该很是轻车熟路才对吧!」  赵欣蕊一拨头挣脱了我的手,然后回过脸去带着乞怜的眼神望着一旁的沈栋才,可是对方却用极其冷酷的语气命令道:「照他的话做!」女孩子满脸委屈的摇摇头,盼望男人能够可怜她或者念及她为其所做的事情而稍起恻隐。  我摇了摇脚掌,用扭动的脚趾头向赵欣蕊示意着,轻蔑地说:「快点吧好欣蕊,你也不是什么矜持的淑女,就别害臊了!」赵欣蕊兀自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新靠山,但原本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许诺还没来得及兑现,现在就被他无情的抛弃了:「你是聋子吗,听不懂我的话?」沈栋才冷漠严厉的语气使女孩子彻底绝望了。  赵欣蕊知道今天自己指定是男人们的牺牲品了,后悔之余无助的扭回头,先是气愤愤地看了我许久,这才慢慢张开小嘴含住了我的一个脚趾。  「对嘛,好!我们小欣蕊的嘴巴就是好用,你刚才说什么『今时不同往日』的吗?我看和往常你给老子玩弄的时候也没什么不一样嘛,还不是我想怎样你就得怎样?」看着这个甘于自贱只为了报复我的无耻女人,她那委屈的小脸上眼眶里面满是泪水,可却被迫用自己的朱唇含着我的大脚趾,我心里充满了凌辱的快感,甚至下身都有了反应。  赵欣蕊根本不说话,闭上双眼像是我不存在一样。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从面前的羞辱中,得到些许自我安慰。  「好了,你这条臭舌头我玩腻了!」我用手轻轻拉住赵欣蕊的头发,示意她停止对我脚趾的吸吮,命令道:「给你们的人打电话吧,放了我的小性奴!」赵欣蕊巴不得快点结束这种耻辱的行为,立刻跪直身子。她知道现在沈栋才明显不敢违拗我的意思,也没请示便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其实逼着赵欣蕊舔脚趾不过只是为了出出心中那口闷气,最主要的还是让她放掉陆露。可是令我失望的是,赵欣蕊等了半天也没和对面说任何话,却将手机拿离了耳畔,仰头望着我委屈又惊讶地说:「对……对面没人听!」  「去你妈的,再打!」我一脚将她蹬倒,怒骂道。  沈栋才此时已经稍微的冷静了一点,他的气息也喘匀了,和和气气地说道:「小杨,可能是我的那几个手下……嗯……没听见!」说着侧脸对地上的女孩怒道:「你继续打,别停!」我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他的手下为什么没听见,那一定是忙着折磨陆露那丫头呢,这帮畜生能做出什么我一时想不出来,可是能够肯定一点就是,陆露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达叔和赵欣蕊不停地打着电话,可是一个对面没人接听一个却一直是关机。我怕夜长梦多,毕竟陆露的安慰和我自己比起来还是后者更重要一些,于是沉默了许久说道:「沈爷,这第一件事算你欠着我的,不过最好陆露别有什么闪失,不然……」言外之意现在我们彼此都有对方的人质在手上,如果陆露出事,我自然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沈栋才面色一冷,沉声说道:「你别太得意,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和那小妞相提并论?你记着,最好别动我女儿一根汗毛,否则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是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他很快又从这股怒气中出脱,冷静地问道:「好了,说说你的第二件事吧!」  「这第二嘛……」我环顾四周众人,轻蔑的一笑道:「我现在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你们以后不要再找我,以前的事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否则我能抓你闺女第一次就能抓她第二次!」说着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上衣,穿上那只鞋子,就要站起。  沈栋才冷笑了一声,心中一定想到沈丹不久之后就要出国了,他就不信我会在美国打他女儿的主意。可是他哪里知道,我对沈丹的去向非常清楚,这么说只不过要放松他的警惕,只要我走出这扇大门,立刻就远走高飞,以后沈栋才你别想再看到我。  便在此时,田羽走到沈栋才的背后,一手扶着桌子,低下头在他耳边说道:「沈总您别急着放他走,我觉得这里面有诈,杨兄弟可能并没有绑架您的女儿,他不过是跟我们开了个玩笑!」他的话虽然是说给沈栋才的,可是一双眯起来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我,脸上也一直带着那令人不爽的微笑。  这个人是我心中十分忌惮的,自从我走进这间屋子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他的举动。最开始时沈栋才对我威逼利诱,田羽一直默不作声,脸上也没有丝毫透露内心想法的表情。直到我撕毁了那份股份授权书,他才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下。我知道当时我果决的做法令他心里产生了变化,也许对我刮目相看,也许提高了警惕,总之他的大脑开始运转了。  当我亮出底牌,谎称沈丹被我使人劫持的时候,田羽开始眉头紧锁。达叔的电话证明沈丹真的有可能失踪了,那时田羽更是眯起双眼,眼球不住的转动。  也许他早就想到这些有可能是我用诡计做出来的假象,可是当我要求赵欣蕊臣服于我的脚下,甚至要求放掉陆露的时候,他却没有任何表示,这只能证明他对诸如此类的事情漠不关心。  现在他出来为难,我知道他早已有几分肯定我根本就是使诈,更兼他一直用眼睛瞄着我,更让我确信他是在借此观察当诡计被戳穿之后,我会是一个什么反应,以证实他心中的揣测。倘若此时我面带彷徨和震惊,胆怯的神色哪怕只是稍纵即逝,他也能捕捉到并确信了他的猜测。  沈栋才的思路也跟着田羽的提醒运转起来了,他微微抬起头用向下俯视的姿势了着我,那举止证明他现在和田羽的想法一样,都在查看我的反应。  「呵呵,说得对,这确实是我开的一个玩笑!」我看出这些,做了一个迄今为止对我来说最大胆的决定,我要学一学诸葛在华容道放他一把火,引沈栋才这奸诈的老狐狸上钩:「我实话告诉你们,我只是用手机不停地打沈丹的电话,让她烦的受不了迫使她自己关机的,说不定她马上就开机了……」  说到这里我单手扒着桌子将脑袋向前面凑了凑,几乎面对面的向他们二人问道:「沈栋才、田羽,我这么说你们信不信?」一时之间我、田羽和沈栋才三个人的目光凑到了一起,六只眸子中仿佛都射出强烈的电流一样,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在空中相会,激烈的碰撞起来。  凝视着我毫无畏惧的眼神,充满自信的表情和耐人寻味的微笑良久这久历风雨的黑道大佬终于收回了刚才几乎肯定了的目光,垂下头真个开始思索起来。而田羽也收起了他一直挂在脸上的轻松笑容,直起身子冷漠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好了啊,唉……」我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裤脚的尘土,看着沈栋才不屑地说:「沈叔叔,我的好叔叔,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你他妈想走,没那么便宜!」不知何时侯永忠手里多了一把刀子,此时听说我要离开,他顾不得老板在侧,竟是合身向我快速地扑了过来。  「砰!」一声闷响,侯永忠的庞大身躯在快要冲到我面前时突然脚下一软,单腿跪了下去。那只持着匕首的手快速向桌面落去,明晃晃的利刃竟是插在了我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指缝中。  「狗东西,不打你不长记性,老子让你窜出去咬人了吗?」男人跪倒,露出了一只手兀自扬在半空的沈栋才那张怒不可遏的嘴脸。  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摆在他面前的烟灰缸此时却滚到了我的脚下。想来一定是姓沈的见属下屡次不停自己号令,恰逢他心里的邪火没地方发,于是抓起手边的烟灰缸砸在了侯永忠的膝弯处。  「哎呀,看来你在狗仗人势这方面,还得多深造深造,做人家的狗总得看主人脸色行事吧,哪有像你这样自作主张的?」我说着慢慢抽回刀锋前的手,俯身捡起地上的烟缸放在桌上,顺便在傻在当地仍没有爬起来的男人上衣口袋里摸出了香烟和打火机,一边审看一边嘟囔着:「中南海,你丫怎么抽中南海呢?」可是还是忍不住抽出一支点上了。  众人都以我居然如此镇定甚至利刃及身都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而感到惊奇,四周身穿西服的流氓保镖原本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纷纷显出惊讶,就连一直保持淡定的田羽也投来一个唏嘘的表情。他们哪知道,面对侯永忠的袭击我不是不想躲,而是没来得及躲。引用先贤一句名言来解释那是再贴切不过了,「迅雷不及掩耳,并非不想掩耳而是不及掩耳!」  「杨子扬,你他妈别逼我!」沈栋才实在忍无可忍,突然腾的站起身来,从旁边一个穿西服的手下腰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对准了我的脑袋。  我定睛观瞧,见那事物居然是一把手枪,样子很像电视剧里演的警察手里的那种,这可把我吓得不轻。以前曾听陆露说起沈栋才赴约时包里就带着一把枪,当时我还犹疑不定,暗想是否陆露感觉错了。可是现在这玩意就在我面前,黑洞洞的枪口离我的额头不到一米。那是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压迫感,那枪管上的黑窟窿是那么的深不见底,从里面看到的是——死亡。  「放了我女儿,否则我一枪崩了你!」沈栋才挺着枪逼近,直到枪口顶住了我的脑门。  那冰冷的东西接触到我额头的一刹那,我感到我的整个内脏好像都在翻滚,脑海里一片空白,好像脑浆都被冻结了一般。一瞬时我有一种恶心想要呕吐的眩晕,耳朵不受控制的「嗡嗡」作响,眼前也是一片朦胧,好像视网膜上被凝结了一层冰霜似的。  「听见没有,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数三声你打电话叫你的同伙放了我女儿!」沈栋才拿枪用力的压着我的脑袋,把我的头顶的侧向一边,然后他一面向我侧面转一面冷酷地说道。  侯永忠对老板的举动也很意外,似乎从没看见过他如此暴躁,竟是不自觉地退到了一边,还从自己身上取出我的手机放到了我手边。  「一……」沈栋才冷冷的数着。  我此时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满耳朵的轰鸣满脑子浆糊,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却看不清任何东西。  「二……」沈栋才大概不知道我现在的心理状态,兀自恶狠狠的往下数。  他此时身子已转到了我的侧后方,枪也改成顶在我后脑勺上,使原本被他身躯遮住的景象露了出来。我隐约看到田羽正微笑着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注视着我。  田羽他看我干什么,还笑得那么神秘那么令人难以捉摸?我突然意识到,他在审视现在的我面对枪口是否害怕,会不会就此崩溃。我知道了,越是这个时候我越要表现的神情自若,乃至于嚣张,只有这样才能让满屋子的人最终认可我编造的谎言。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啊,我的腿都哆嗦了!  不行,我不能害怕,至少不能让人看出来。他沈栋才一定是在试探我,他想最后确定我说的他女儿被我扣押的事情是真是假。在人质被救出之前没有人会对劫匪下杀手,劫匪也绝不担心这一点。  还是不行,即便是我知道这些,可是面对枪口叫我如何表现的淡定从容啊,谁能做得到?  电视、电影中的情节就有,那里的人就能做到。  可是我不是啊,我既非英雄更不是疯子,怎么可能不害怕啊?  把自己当成是在电影中的人物就可以了,要想象现在不是真实的事件,是在拍电影,我只是个演员。那么我要对着摄像机说什么呢?  「你不会开枪的,你没这个胆子,再说你这样的人想要杀我根本不用动枪,你的手也根本不用沾血!」我几乎是在演说台词一般说出了这句对白,甚至我还将香烟放到嘴里抽了一口。  「三!」沈栋才居然没有理会,紧跟着我感觉后脑上的顶压感一轻,旋即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咚!」好大的声音,我的耳膜几乎都要被它振破了。可是我却没有心情理会这些,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响:「我完了,我被沈栋才打死了,我的生命结束了!」甚至手里的香烟滑落手心的烧痛我都没感觉到。  「呵呵呵呵,哼哼哼哼,哈哈哈!」沈栋才笑了,从讥笑到冷笑再到狂笑,他笑的是那么得意那么不可一世。  这阵由弱变强的笑声从我耳边响起,把我从对死亡的惊恐中唤醒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疼痛感,要说疼痛那只有手心里传来了一些,可这烟头的烧烫怎么能和脑袋开花相提并论呢?况且不住飘落的尘埃,已经明确的告诉了我,刚才沈栋才的那一枪是对着天花板放的。  我睁开混沌的双眼,看见田羽也正抱着肩膀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知道自己的计策终于被戳穿了,面对死亡我无所遁形,心中的怯懦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使得沈栋才和田羽的试探成功了。  我……我完了!  不对!一个宛如惊雷般的声音从我内心深处响起。  我还有机会,我可以这样……是的,还有补救的机会!  「我操……」我突然一把将手里的烟头胡噜到地上,扭过头极其气愤的叫嚷道:「你妈逼吓死我了!」沈栋才被我这一骂弄得愣住了,脸上几欲扭曲的笑容戛然而止,面目表情瞬的定格在那里,楞柯柯地看着我。  我内心狂跳,嘴里却兀自不干不净的抱怨:「你丫开枪能不能别闹这么大动静啊,这枪不应该有那个什么……对对,不应该有个消音器之类的东西吗?我拜托你把它装上,瞧吓我这一身汗!操!」  「你还真是有胆子哈,牛逼……」沈栋才愣了半晌,这才拎着枪坐回了他刚才的座位上,调节着仍不匀称的气息,好半天才恢复平静,冷冷地说道:「看来你是真的把丹丹扣起来了,她……她现在好吗?」  我看着男人此时的表情,又看了看那把挂在他食指上的手枪。这时他只用一根食指穿在扳机处,枪口高高的扬起,枪托已不在人的手中掌握,因为重量的关系垂了下去,就好像只斗败的公鸡般低着头。  「很好,至少比我的陆露好不知多少倍!」我从新将后背靠在转椅上,用以掩饰自己早已湿透的背脊,也将声音放平和说着:「只要我平安的从这里走出去了,我保证你女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嗯,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沈栋才无力地点点头,旋即眼中精光一闪,毒辣的神情又一次罩上面庞,阴恻恻地说:「可是你给我记着,如果你走后半个小时我听不到丹丹的消息,我会动用我所有的力量,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心黑手狠!」  「哼!」我轻蔑的一声冷笑,放下一直翘着的左腿站起身来就想出门。  没料想因为一直全神贯注的和对手心理上的缠斗,我的左脚翘的太久早已麻痹,根本没有任何知觉,这一迈腿突的感觉不对,整个人向前倾倒了下去。  「嗯!」好在此时侯永忠看到我就要离开,闷哼一声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挡了上来。我顺势的将右胳膊搭在了他的肩头上,一边佯装对他的进逼威胁不屑一顾,一边暗地里活动着左脚使它尽快恢复知觉。  侯永忠其实也知道他们无法再留难于我,可是那种不甘心还是驱使他冲到了我面前,但因为老大在侧他又刚刚吃了僭越的亏,故此也不敢对我加诸一指,只是用那双瞪得圆圆的眸子怒视着我。  「让他走!」沈栋才目光低垂着轻声说道。  「老板,我……」侯永忠双拳死死的攥着,浑身的肌肉都崩起来了,却仍不敢造次。  「我说让他走你没听见吗?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别逼我同样的话说两遍!」沈栋才侧过头眼睛向斜上方了着侯永忠,恨恨的低声吼着。  「好了,你还是学着跟在主人屁股后面撒欢吧!」此时我的左脚已经基本活动开了,虽然还有酸麻的感觉,可大抵不妨碍正常的行动。  我将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右胳膊缓缓下移,改成用右手扶着他的肩头,左手抄起桌上原本就属于他的香烟和打火机放回了他的上衣口袋里,说道:「别抽中南海了,这玩意对男人不好……」说着顺手将自己的手机揣进裤袋里,然后右手在他满是狰狞表情的脸上用力掴着续道:「杀、精、啊!」没说一个字便掴他一下。  这虎背熊腰的瘟神嘴里「咯吱咯吱」的牙齿搓动声清晰可闻,双眼几乎便要怒出框外,但有了老板的屡次责骂,他硬是没敢做出任何反应,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挨了我三个嘴巴。  我用力在他肩头上一推,将他推的微微侧身,然后看也不看他便向前走去。  田羽此时已经转过身去,还把脸扭了一扭,好像不愿意让我看到时下他的表情似的,我没去招惹他继续前行。  来到门口我发现刚才受辱的女人赵欣蕊居然站在那里,因为羞愤涨红的小脸上现出无比气恼的神情。我忍不住在她脸蛋上使劲捏了一把,蔑笑道:「小贱货啊,要是哪天你的主子玩腻了你,还可以来找我,我是不会嫌弃你的,因为你还欠着我一个后门没给我开呢!」说完不顾她难堪的表情,推开门扬长而去。  走出这间办公室我并没有关门,一边溜溜达达不紧不慢的向前走,一边用耳朵倾听着后面屋内的动静。  「啊!」当我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沈栋才一声狂叫,紧跟着便传来「稀里哗啦」东西散落和桌椅倒地的声音。料想他盛怒之下,将刚才放在桌上的那些物品一股脑的掫到了地上,还掀翻了办公桌和椅子进行发泄。  「哼!」我轻轻冷笑一声,双手插入口袋,兀自闲庭信步的走着,可是此时的我心里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虽然我暗自定下诈术打算借此蒙混过关,可是和以沈栋才为首的一众黑社会大佬这一次精神的交锋下来,我确实犹豫过、彷徨过、冲动过也胆怯过。但是,我终于一个个克服了这些心理障碍,最后赢得了这场战役的胜利。  此时,虎头脱险的侥幸之余,我似乎觉得自己周身都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窜动。就好像武侠小说中的内功一样,不停地在我四肢百骸游走。我知道那是一种力量,一种我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力量。也许我本身就存在这种神奇的力量,只是以前我没发觉而已。不过不管怎的,我清楚的认识到,此这一刻起,我——杨子扬,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待续)***********************************  笔者案:  本节标题中的「惊蝉」一词有两重含义,一是表面意思,另外还有一层深层的寓意。  惊蝉表面上就是指,蝉儿受到惊吓,就好像本节中杨子扬在黑社会的总部里屡屡犯险遭到乃至生命威胁的惊吓一样。  另外惊蝉一词也是惊蛰的代用词,惊蛰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每年的三月份气温快速回升屡有春雷萌动,大自然孕育的无数生命体都会被这滚滚的春雷唤醒,加入到朝气蓬勃的盎然春季中来。这时候蝉的幼虫就会开始蜕变,脱去原先的皮囊生出一双翅膀变的更有生命力。  文中杨子扬经过这一次生死较量,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赢得了一线生机。从此他就像退了皮的蝉儿一样,从内心最深处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无论心理素质、智慧甚至性格都有了明显的转变,成为他今后叱咤风云的有力屏障。  我们的主人公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摆脱了黑社会的纠缠吗,一个巧妙地小全套就能让他顺利的逃之夭夭?  欲知后事,请看下节——死地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