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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第十三集[河图实体]

2016-05-03 10:12:09


六朝清羽记13

作者:弄玉&龙璇
书系:绯梦之都
出版社:河图文化
出版日期:2010-08-06


  【第十三集】内容简介

  藉由殇侯之手解除冰蛊之危,又得他指点修习内功的明路,程宗扬终于可以左揽凝羽右抱小香瓜过段好日子,但谁知凝羽需与自己分离一年,静心疗伤,而小香瓜也被突然找上门的潘金莲带走,程宗扬只好带着小恶魔小紫和没有学坏的秦桧、还未叛变的吴三桂,前往晋国建康完成殇侯所托的经商之路!

  常说魏晋风流,率性而为,萧遥逸说哭就哭,说骂就骂,才见面第二次就拉着程宗扬一起召妓,名士作风果然大不相同!

  只是从他口中得知岳帅第三个女儿的下落后,程宗扬越想越是头痛……

  【第十三集】第一章:解惑

  镌刻着龙纹的银壶在炉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白雾从壶口袅袅升起。竹帘外,雨点从檐角和竹叶上滴落,传来淅沥沥的雨声,堂中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殇侯泼去残茶,用竹匙从纸囊中取出浓绿的新茶,放在一张白纸上,拂去细碎的茶末,投入紫砂壶中。然后拿起银壶,湖入沸水。他手极稳,湖入的沸水正与壶口平齐,卷紧的茶叶微响着舒展开来,丝毫没有溢出。

  殇侯拿起紫砂壶盖,撇去壶口的细沫,盖好,用沸水淋在壶上。茶沫顺着壶身冲下,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随即飘散出来。片刻后,壶身水迹干涸。殇侯用沸水淋过茶盏,重新斟了两杯,递了一盏给程宗扬。举止从容不迫,显然有大把时间等待他的回答。

  程宗扬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苦笑道∶「知道我身份的两个人都死了。殇侯确定要听吗?」

  光线愈发暗淡,殇侯的身影彷佛墨色的剪影一样模糊不清,只有指上翠戒一点碧绿的光泽,不停流动。

  程宗扬叹了口气。「我来的地方,确实跟你们这里不太一样。」

  对于自己的经历,自己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犹豫片刻,程宗扬道∶「但殇侯把我当成天命之人,那就错了。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可这个世界和我所知的相比,几乎完全改变了。比如六朝,我就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秦、汉、晋、唐、宋与昭南,是为六朝,」殇侯淡淡道∶「共奉汉室为天子。」

  程宗扬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和战国七雄有点像,我知道的是秦后有汉,汉后有晋,然后是唐、宋,一个接一个。那个昭南,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殇侯道∶「你可知六朝兴亡?」

  程宗扬摇了摇头,「知道一点,但不那么详细。而且我说过,这个世界和我知道的几乎全然不同。就好比一盘棋,我看过一场终局,知道那一局谁胜谁负,但现在这局有太多落子和我所知的不一样。殇侯想知道这局棋谁胜谁负,我可一点忙都帮不上。」

  「世事如棋,兴亡过手。棋局虽然不同,棋子总是那些而已。」殇侯慢慢饮了口茶,「你当日看到我手下的秦桧与吴三桂而色变,他们是什么人?」

  程宗扬老实答道∶「史上数一数二的大奸贼。」

  殇侯拿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片刻后皱起眉头。「秦、吴二人追随本侯多年,一个机敏灵动,一个忠直耿介,如何会是奸恶之人?」

  程宗扬笑道∶「一直跟着你当然是好人,他们想作奸人都没有机会吧。」

  殇侯沉吟片刻。「秦吴二人秉性本有不足,秦桧灵敏有余,志浅易变;三桂血勇性激,易走极端。时移事易,不足为怪。但志节不移者,也大有人在。」

  程宗扬连连点头,人的作为与环境息息相关,没有人是天生的大奸大恶。汴京城陷时,秦桧曾冒死上书,请求金军保全赵氏。吴三桂年轻时带着二十名家丁就敢闯入万军之中,血战救父,时称勇冠三军,孝闻九边。这两个人如果当时就死掉,留下的肯定是忠孝之名。不幸的是他们两个都活得长了点,曾有的忠义之行完全被后来的奸恶作为掩盖。

  易地而处,把自己换到秦桧和吴三桂的位置上,未必会比他们做得更好。但如果换作文天祥和史可法,绝不会像他们一样为后世唾弃。英雄之所以为英雄,是因为能经得起考验的人太少。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凡夫俗子,难以抗拒太多的诱惑和欲望。

  殇侯往银壶中重新添入泉水,用铁箸拨动炉内的炭火,似乎陷入沉思。程宗扬游目四顾,堂外夜色渐浓,墙内一丛翠竹犹如浓墨绘成,廊外种满兰花,绿叶蕨萝。从外面怎么也难以察觉这个看似荒蔽的山村,竟有这样幽雅深邃的景致。

  程宗扬一拍额头,从背包中取出一张白纸∶「这信是给殇侯的吧?咦?怎么还没字呢?」

  烛光亮起,映出一页素纸。这是从黑鸦使者身上得到的信笺,原来以为是送给鬼巫王,现在看来,殇侯才是真正的收信人。

  殇侯拿起茶盏,微微一晃,然后泼在笺上。空无一字的素笺立刻显露出满纸龙飞凤舞的字迹,彷佛刚写成一样的墨迹淋漓。

  殇君钧鉴

  当日一别,已垂廿载。昔年之谊,萦萦在心。圣教巫毒两支,殇君独得毒宗之秘。往昔岳贼肆虐,吾宗大树飘零,星流云众,忧及殇君,思虑满怀。

  闻君驻节南荒,如今枝盛叶繁,愚兄不胜欣悦。令徒鬼巫,天资明敏,心志坚毅,堪称一时雄强。愚兄僻居大泽,槐无俊杰之士,每思至此,常怀耿耿。甲子玄秋,乃吾教廿载共祭。若得殇君麟趾相降,愚先自当扫榻相迎。拳拳之心,君当念之。

  文后没有落款,只有一个黑魔海的标记。

  程宗扬道∶「什么廿载共祭?」

  殇侯拿着那张信笺,一言不发,良久道∶「每二十年,黑魔海巫毒两宗要共同祭祀历代祖师,决定教中要事。」

  信中文字虽然不多,但写得情真意切。程宗扬笑道∶「原来黑魔海那位是殇侯的师兄,他写得这么客气,看来对殇侯很佩服啊。」

  殇侯指尖一弹,那张素笺飞入炉火,化为灰烬。他淡淡道∶「佩服不敢当,我这位师兄,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我死。」

  程宗扬一怔,「不会吧?」

  「你以为他信中是在与我客气吗?」殇侯冷冰冰道∶「二十年前,他设下计谋,血(人围攻本侯无果。结果本侯离开黑魔海,没有死在他手下,所以他心怀耿耿,思虑满怀。他引诱阿巫投入黑魔海,让我最好的弟子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嘲讽他是一时雄强。他称自己手下没有俊杰之士,邀我甲子立秋前去共祭,其实是说他实力已经恢复,问我敢不敢去送死。」

  殇侯冷冷道∶「看来当日姓岳的没有把他们斩尽杀绝。如今羽翼丰满,又敢向本侯挑衅。」

  程宗扬没想到这封信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多的恩怨。殇侯的卫队自己见过,真打起来,整个南荒都没有对手。而且殇侯与云氏商会关系不浅,看他的举止作派,在六朝的背景也极深,已经被岳帅打残的黑魔海有什么本钱敢向他挑战?

  程宗扬忍不住问道∶「黑魔海不是被岳帅连根拔起了吗?难道现在的势力还很强?」

  殇侯拿过一条丝帕抹净手指,随手将丝帕投入炉火中。「当日与武穆王一战,我那位师兄身边能逃生的不过四、五人。你说他实力如何?」

  程宗扬估算一下,黑魔海被岳帅扫荡是十八年之前,逃生的不过四、五人,每人收十名弟子,也不过四、五十人。四、五十人可一点都不多,不用说太乙真宗那种大教,就是大一点的商会也不只这么点护卫。十八年的时间并不长,程宗扬还记得,小香瓜这样的水准就花了九年时间。如果他们招的弟子都是十岁左右,现在二十八岁,按正常进度推算,能不能打过易彪都难说。难道黑魔海有什么速成的方法?

  程宗扬道∶「黑魔海培养一个高手要多长时间?」

  殇侯反问道∶「什么是高手?」

  程宗扬苦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行了,老头,你就别卖关子了。给我说说你们这里武功等级是怎么划分的?凝羽说我的修为在二、三级之间,我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了,这个算不算高手?」

  殇侯道∶「天下武学渊源各异,以修为深栈划分,可分为九级。五级以上者方可称为高手。你从武二手中学得白武族的五虎断门刀,又修习太一经……」

  「什么太一经?」程宗扬打断他。「我练过太一经?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殇侯大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道∶「你如今的修为较之凝羽还略逊一筹,不过是平常而已。」

  凝羽是三级上的修为,小香瓜与自己不相伯仲,吴战威和易彪也不比自己高太多。看来一般行走江湖和军伍中的好手,大都是这个水准。

  眼前的殇侯虽然气度凛然,但他扮成朱老头跟自己混了一个多月,大家可以算是熟人。程宗扬也不客气,挪榆道∶「就算我是三脚猫,你那位最好的弟子可跟我打了个平手。侯爷调教弟子这水准,似乎不怎么样啊。」

  殇侯哼了一声。「若非鬼王峒的积尸之气,哪里还有你说嘴的机会。」

  「你说那些死气?」程宗扬抛出心底的疑惑,「王大将军说我身上的生死根能化死为生,但只是把死气转为生机,不能直接转为内功修为。为什么我在鬼王峒吸收的死气就能直接施展出来?是不是王大将军说错了?还有,死气和生机是怎么回事?」

  殇侯道∶「你吸收的那些死气,如今还在吗?」

  程宗扬摇了摇头,离开鬼王峒后自己尝试过凝炼九阳真气,但凝炼出第二个光球就吃力万分,第三个说什么也聚不起来。

  殇侯忽然道∶「人生前与死后有何差别?」

  程宗扬一怔,然后说道∶「差别那就大了。死人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吃不能喝……」

  「活人无非是皮肉骨血,死人也无非皮肉骨血,」殇侯道∶「你告诉我,活人与死人差别在何处?」

  程宗扬哑口无言。从物质上说,死人和活人都是一堆化学元素,不见得死人就比活人少了什么物质。死人比活人只少了一样东西∶生命。但生命是什么?

  程宗扬试探道∶「你说的是生机?」

  「是气。」

  殇侯在案上写了一个「气」

  「这才是修行者所言的气字。气者,无形而有形。眼不可见,耳不能闻,鼻不能嗅,舌不可尝,手不可触,是为无形。有形者,举手投足,哀哭歌笑,无不为气所使。一旦气尽神散,便手不能举,目不能视。此时气断神绝,真阳外溢,皮肉骨血未变,少的便是这个气。」

  程宗扬明白了一些,死人和活人差的那一口气,原来不是呼吸的空气,而是看不到摸不着的气。有了它就是有生命能跑能跳的活人,没有它就是死人。

  「那么死气,就是人死的时候从人身上散失出来的?」

  「不错。无论修行之人,还是鬼狐精怪,一生汲汲以求的,也就是这个气字而已。」殇侯上下打量他几眼,「你这小子身上竟然有生死根,能捕捉人死时散出的元气。哼哼……」

  程宗扬不满地说道∶「侯爷,你要眼红,也让雷劈一下试试。」

  殇侯哼了两声,才悻悻道∶「命之将绝,气从人体流散,是为死气。这种气息很快会化入天地万物,一旦死气郁积,多有凶煞妖魅,所以有凶地、凶宅。」

  「我的生死根,就是能把这些东西都转化成你说的气,」程宗扬道∶「可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我在鬼王峒如何将它直接变成真气,把你最好的徒弟都打得灰头土脸呢?」

  殇侯大袖一拂,指向南方天际,「星辰分野,南荒为南宫朱雀,而鬼王峒便是朱雀之眼。」

  程宗扬想起他说过,南宫朱雀七宿中,鬼宿位置正是朱雀的眼睛。鬼宿中间似云非云,似气非气,称为积尸气,而它对应的又是鬼王峒……

  「鬼王峒上应天象,平常很快流失的死气在峒中积蓄下来,所以峒中会死气弥漫,磷火丛生。」殇侯道∶「不过你在鬼王峒吸取的死气与外界不同,虽然能转为真气直接施展,却无法化为己用、提升修为,此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

  难怪自己在鬼王峒吸收死气像喝可乐一样轻松,不过自己平常吸收死气,为什么又是头痛,又是恶心,厉害的时候还会呕吐,感觉就像吃了脏东西一样?

  程宗扬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殇侯露出朱老头的嘴脸,笑咪咪道∶「是不是和怀孕很像啊?」

  「你去死吧!」

  殇侯持了持胡须,「人死之时,悲、怒、怨、忿尽数散出,你要若无其事才奇怪呢。」

  程宗扬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死气郁积会有凶煞,会变成凶地、凶宅,我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觉得有什么异样?」

  程宗扬沉默了一会儿。「杀人本来应该很紧张,很害怕,总之心情激动才正常,可我杀死对手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看到有人杀自己的亲生母亲,我都没感觉。这样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殇侯叹道∶「你有生死根的那一刻起,死亡对你而言已经不足惧。」

  程宗扬还要再说,殇侯打断他。「你此番来找本侯,所为何事?」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叫道∶「冰蛊!」

  只顾说话,差点把这件要命的事给忘了。

  「老头儿,你还会解蛊?」程宗扬看着他拿出炉后盛水的橡木桶,往里面倒了一碟白色的粉末,一点都不当回事的随便搅着,有些不放心地警告道∶「我就一条命,你可别胡来啊。」

  殇侯翘起胡须,须下那颗珍珠左右乱晃,气哼哼道∶「客气的时候叫君侯、侯爷,不客气的时候就叫老头儿,本侯的身份岂是让你乱叫的!」

  「行了。我没叫死老头已经给你面子了。啧啧,你还真是装龙像龙,装狗像狗。朱老头嘴脸一看就让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抽你几个耳光才过瘾,怎么练出来的?」

  殇侯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哪个才是真的我?」

  他表情一变,虽然身着华服、头戴玉冠,活脱脱就是朱老头的面目,就像捡了华丽衣服穿上的乞丐。

  程宗扬道∶「谢艺说你身上有佛门的功夫,你不会真当过和尚吧?」

  殇侯叹道∶「当和尚那段日子,是我此生最轻松的时候啊……」言下不胜唏嘘。但程宗扬还没来得及感动,紧接着他就嘿嘿一笑,「小程子,把桶里的水喝了吧。」

  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老头,你露出这样的嘴脸,我怎么觉得脖子后面直冒凉气呢?不会是又想害我吧?」

  殇侯亲切地说道∶「本侯什么时候害过你了?莫担心莫担心,冰蛊这种雕虫小技,本侯举手便可破去。」

  程宗扬嘀咕道∶「这不会是你的洗脚桶吧?」说着他拿起橡木桶,满满喝了一口,然后「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呸呸呸!」程宗扬叫道∶「杀人啊!放了这么多盐!」

  殇侯笑咪咪道∶「本侯知道你要来解冰蛊,才备了这些上好的精体,足有一斤三两。别怕别怕,只要喝下去,你肚子里的冰蛊就大虫化小,小虫化了。」

  程宗扬一咬牙,捧着木桶,把里面的盐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坐好!」

  殇侯低喝一声,一瞬间须发飞扬,流露出逼人的气势。那只戴着翠戒的手掌伸来,拍在程宗扬腹部。

  程宗扬浑身一震,只觉一股深入骨馅的寒意从他掌中透出,周身的血液都彷佛凝固。程宗扬狠狠打了个冷颤,刚喝下去的水似乎在胃里迅速凝结成一个硬邦邦的冰团。他咬紧牙关,身体禁不住战栗起来。

  片刻后,殇侯收回手掌。程宗扬立刻弯下腰,直着喉咙开始呕吐。

  已经凝结成冰块的咸水从他喉中一块块滚出来,像石子一样掉在地上不停滚动,隐约能看到冰块中细小的蛊虫蠕蠕而动。

  看着程宗扬狼狈的样子,殇侯得意地持着胡须。「咸水结成冰,比寻常冰块更冷。若非如此,怎能把这些蛊虫从你血中诱出来?」

  「呕……」程宗扬喘着气道∶「死老头!你敢阴我,呕……咳咳,一碗水就够用,你让我喝半桶!」

  「这才吐得干净嘛。」殇侯神情自负,神采飞扬,得意地说道∶「若非本侯的玄冰掌收发自如,怎么能使出这般巧妙的破蛊绝技!」

  「呕……」

  程宗扬用了一顿饭时间,才把半桶号水吐了个干干净净,喉咙像被冻伤一样又冷又痛。

  纠结自己多日的冰蛊就这样轻易解除,程宗扬反而有些不敢相信。良久,他喘了口气,把那些聚满蛊虫的冰块踢到一边,然后喝了盏热茶才驱走身上的寒意。

  殇侯捡起一块冰块在烛火下审视片刻∶「给你下蛊之人,心肠不是一般的歹毒啊……」

  程宗扬摸摸颈后的烙痕,悻悻道∶「那妖妇,总有一天,我要她好看!」

  殇侯道∶「五原城一个寡妇,要处置她还不易如反掌。」

  程宗扬心里一动,这老头怎么突然发起好心,透出要帮自己收拾苏姐己的口气?他一门心思找什么天命之人,肯定不会是觉得用高压包电人很好玩吧?

  程宗扬笑道∶「要对付她,我一个人就够了。」说着他岔开话题,「如果说高手,武二郎算一个吧?」

  殇侯毫不在意∶「武二可以算一个。但商队真正的高手只有一人。」

  「谢艺?」

  「不错。」殇侯道∶「他修为已臻于六级,达到通幽的境界,已可上窥第七级归元之境。如果他不是四处寻访周游,而是潜心修练,足以称雄一方。」

  谢艺的功夫没话说,但称雄一方是不是有点过了?第六级比自己只高三级,似乎也没高到哪儿去……

  程宗扬道∶「第六级就这么厉害?」

  殇侯正容道∶「世间习武者何止千万,但能修练到第五级入微之境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是五级以下的修为。谢艺若能修至归元之境,天下能和他比肩的,不过百余人而已。」

  程宗扬疑惑地说道∶「修行不就是闭着眼让真气在经脉间打转吗?为什么练到第五级的这么少?」

  「雨停了。」殇侯望着窗外,然后站起身,「来,陪本侯走走。」

  【第十三集】第二章:双美

  暴雨过后,天际乌云散开,现出满天星斗。藤枝叶影间,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蜿蜓伸向前方,掩藏在绿叶下的房舍寂然无声。

  雨势虽大,石径上却没有积水。殇侯双手负在身后,缓步而走,化身朱老头时佝楼的腰背此时挺得笔直。宽袍大袖,玉冠华带,气度非凡,让人怎么也无法把他和那个猥琐的朱老头联想到一起去。

  「修行岂是易事。」殇侯缓缓说道。

  「以常人论之,六岁学艺,三年方可筑基,五年内视,十年生象。这便是十八年光明。到第四级,资质平庸者要花费二十年,甚至更多。以十五年论,六岁学艺,苦练不辍,到第四级便是三十九岁。世人寿命有限,只有少数坚毅之士能在六十岁时达到第五级境界,如此便可称强者。再往后每晋一级都要数十年光阴,即便长生不死,要练到第八级也是一百四十岁年纪。」

  居然要花这么长时间?

  「不对啊,」程宗扬讶道∶「武二年纪也就三十来岁吧,按你说的顶多是第四级,他怎么有第五级的修为?」

  「武二天生虎威,本人又秉性刚强,进境远较常人为快。可惜他没有明师传授,否则成就不会弱于谢艺。」

  程宗扬道∶「听你这么说,武二好像是个习武的天才。」

  「何为天才?」

  程宗扬一怔。

  「所谓天才,不过是坚毅过人。寻常人一日十二个时辰,睡觉四个时辰,饮食琐事耗去两三个时辰,修行时心猿意马,或看阶前春草,或观天际浮云,玩虫逗蚁不一而足。一日之中,真正用在修行上的时间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像武二郎,每日练功至少在六个时辰,同样是一年,进境较之常人何止三、四倍。」

  程宗扬道∶「你是说用功?有没有那种一学就会的天才?」

  「你还未曾明白吗?」殇侯叹道∶「天才不过是你愿意为某件事用心花费的时间罢了。便以绘画为例,每日花一、两个时辰随手涂抹,无可无不可,便是庸人之为。每日坐足四个时辰,有一个时辰用心,穷十年之功,可以为画师;每日能用心绘上四个时辰,十年下来便是天才了。」

  程宗扬不服气地说道∶「那天赋就没用了吗?」

  「当然有用!各人天赋不一,有些人辛苦一生也未必能成为画师,但若是弃画学书,同样的努力也许就能成为天才的书者。」

  程宗扬思索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殇侯说的有道理。

  平常人兴趣只是暂时的,像达文西、莫札特那样的天才,每天脑子里都想着绘画、音乐,同样是一年时间,他们专注于艺术的时间每天能高达十个小时,合计下来有四千个小时,而平常人每天专注的时间大概只有一、两个小时,一年下来才五、六百个小时,相差何止数倍。

  说到底,天赋每个人都有,而人与人在生理上并没有太多本质上的差别。之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天才,差别只在于专注的程度和时间。但最难做到的,同样是专注。对于天才来讲,专注已经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无论做什么都比常人用心,这就是天才之所以为天才的原因了。

  「有些人天资聪慧却无毅力恒心,终究一事无成。有些天资聪慧、毅力过人,却无名师指引,正如本该学书者却去学画,亦难有所成就。所以有所成就之人,天资、毅力、名师,缺一不可。」

  程宗扬拍了拍脑袋。「我看南荒也有不少人才,但感觉都缺了点什么。像太乙真宗那样的名门大派,挑选的弟子本来就比别的高出一截,再加上名师指点、同门切磋,难怪会高手辈出。」

  但程宗扬对黑魔海的疑惑更多了。「按照你的说法,黑魔海花十八年时间培养弟子,现在能练到第四级就可以烧高香了。就算他们运气特别好,十个弟子里就有一个天资、毅力都特别出色的,也就是第五级刚入门的水准,顶多能和武二爷有一拼之力,似乎不怎么厉害嘛。」

  殇侯负手而立,望着头顶的星空,良久道∶「我那位师兄,别有机杼也未可知……」

  南荒的星空不像北方草原那样低垂,近得彷佛触手可及。这里没有被污染的空气,夜空透明度极高,每一颗星辰都分外清晰,衬着黑天鹅绒般的天幕,显得更加深邃辽远。

  连殇侯也不知道黑魔海有什么手段,自己就不必费心了。程宗扬一边陪他观赏星空,一边问道∶「老头,你说的那颗命星在哪儿?」

  「无知小子,命星岂会天天出现。」殇侯教训一声,然后指着南方天空一簇暗星道∶「那便是鬼宿,乃朱雀之眼。」

  程宗扬仔细看去,那丛暗星中果然有一团朦胧的云气,就是星经上说的积尸气了。

  殇侯指着满天星辰如数家珍∶「那是南宫朱雀的轸宿和翼宿。往西便是白虎七宿∶奎、娄、胃、昂、毕、觜、参。」

  程宗扬有限的天文知识只能辨认出北斗七星和极星,听着殇侯侃侃而言,他不客气地讥讽道∶「别说得那么嘴响,你的星象学真像你说的那么高明,也不会找到一百多个天命之人吧?」

  殇侯被他捉住痛脚,老脸竟然微微一红,强辩道∶「星象的学问浩如烟海,岂是你这无知小子所能懂的!哼!」

  程宗扬笑咪咪道∶「侯爷息怒,反正我是外行,你想怎么蒙就怎么蒙吧。不过侯爷对星象这么熟悉,你们这一支不会就是干这个的吧。」

  殇侯道∶「黑魔海分巫毒二宗,我们在毒宗武学之外,擅长各种药物。」

  「怪不得君侯的尊号是鸩羽殇侯,」程宗扬道∶「如果我没记错,鸩鸟是一种毒鸟吧,传说它的羽毛在酒中一划,再美的酒也会变成剧毒。不过这个殇字挺奇怪,我记得殇是死的意思吧?而且指的是死时还未成年……」

  殇侯眼神陡然一厉。程宗扬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目光,即使他装模作样吓唬自己的时候,也没有流露出如此深刻的痛意。

  一个身影快步走来,他戴着文士巾,相貌文雅,正是自己曾见过的大奸贼秦桧。他躬身深深一揖∶「君侯,北地有讯。」

  殇侯起身欲行,程宗扬连忙叫道∶「哎,太一经的事你还没跟我说呢!」

  殇侯摆了摆手,「今晚说得已经够多了。此时即便告诉你也无益处。明日到堂中再叙此事。会之,」殇侯吩咐道∶「他不是外人,你带他随意走走吧。」说罢大袖一摆,转身离开。

  秦桧含笑朝程宗扬拱拱手∶「程公子,请。」

  程宗扬好奇地打量他几眼。这个秦桧举止温文尔雅,脸上总带着一丝谦虚的笑意,让人一见就觉得可亲可近,哪儿有半分奸许的样子。程宗拗心里嘀咕道∶「难怪说大奸大恶之人,必有大智大勇呢。」

  「秦兄在这里不少时候了吧?」

  「蒙殇侯不弃,在下追随君侯已经二十余年。」秦桧欣然道∶「君侯十余年来苦心找寻天命之人,如今遇到公子,终于得偿夙愿。」

  程宗扬道∶「刚才我一直没问,殇侯找天命之人做什么呢?」

  秦桧笑道∶「君侯行事,非在下所能知。」

  眼前这个秦桧虽然和自己知道的那个大奸贼有些不同,但胸有城府这点一模一样,从他嘴里肯定套不出话来。程宗扬只好打了个哈哈∶「秦兄不用客气,殇侯也说了,我不是外人,自己随便走走就行。」

  秦桧也不勉强,含笑道∶「村后的山崖上有座七星连珠的温泉,景物颇佳,公子如有兴趣,不妨一游。会之告辞。」

  等秦桧离开,程宗扬沿着小径一路前行。自己可真没想到朱老头竟然就是殇侯,他这两种形象差别也太大了。这老家伙深藏不露,连谢艺都看走了眼,以为他身上有佛门的功夫。谢艺有六级的修为,他该有多少呢?总不会超过王哲吧。

  程宗扬脑中翻翻滚滚,升起无数疑惑。

  鸩羽殇侯……这名号怎么这么古怪?

  他以殇侯面目出现时,那气势是装不出来的,难道他真是王侯身份?

  鸩酒……程宗扬心里琢磨着,好像是宫廷里暗杀才用的毒药,后面还有一个殇字,莫非他的家人是被鸩酒毒杀的?看来自己真得找云苍峰恶补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了。

  「咦?」程宗扬仰起脸,叫道∶「小香瓜?你在干嘛!」

  「哎呀……」

  乐明珠正爬在树上伸手去摘一颗水果,被他喊声吓了一跳,脚下一滑,顿时从树上跌了下来。

  程宗扬一个箭步扑过去,张臂把乐明珠抱在怀中。小香瓜吓得脸都白了,手里还紧紧抱着那颗水果。

  「这里有好多水果。」发现自己没有摔到,乐明珠立刻兴高采烈起来,「每一种都很好吃!」

  程宗扬又气又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们呢?」

  「祁大哥说他吃饱了,不愿跟我来。凝羽姐姐和叶阿姨出去了。哎呀!那会儿雨下得好大,我们差点就走散了。幸好有个姓叶的阿姨来接我们,她给我们拿了新衣服,还拿东西给我们吃。那烙饼比朱老头说得还好吃呢!喂,你见着朱老头了吗?」

  小香瓜矶叽咯咯地说着,一边拉程宗扬到树上采果子。

  虽然只分开一个时辰,程宗扬却感觉像分开很久。他替小丫头拿着水果,然后随着她一同爬到树上。

  「这一种最好吃了。甜丝丝的,吃到嘴里就化了。」

  那颗果子程宗扬从没见过,形状有点像葫芦,色泽鲜红,远远挂在头顶一根手指粗的细枝上。乐明珠踏起脚尖,竭力伸长手臂去摘枝梢的果子,但她身材娇小,怎么用力都差了少许距离。

  「大笨瓜!抱我起来啊!」

  「你小心点。再掉下去,我可接不了你了。」

  程宗扬抱住乐明珠双腿,小丫头倾过身体竭力把手伸到枝梢,摸住那颗果子。

  小丫身体倾斜,那张圆润的小屁股正翘在程宗扬面前,随着她的使力在裙中一扭一扭。

  程宗扬忍不住抱住她的屁股,在她滑嫩的臀肉上捏了捏。

  「你别动!我都摘到了……哎呀!」

  一股火热的气息透过衣物,却是程宗扬低下头,隔着裙子在自己臀上亲了一口。乐明珠身体一颤,臀间的菊蕾彷佛被人拨弄一样,生出异样的感觉,连忙惊叫着挣开。

  程宗扬双手抱着小香瓜,两脚踩着一根不怎么粗的树枝。本来只是好玩,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剧烈,被她一挣顿时失去平衡,抱着乐明珠一同从树上掉了下来。

  「篷」的一声,两人摔进灌丛。幸好程宗扬已经摔出经验,百忙中还记得背部着地,把乐明珠托在身前。乐明珠充满弹性的小屁股坐在他胸口,发出一声古怪的破裂声,接着一股湿黏的浆液渗入衣服。

  「我的水果……」乐明珠欲哭无泪地举起小手。

  她好不容易才摘到那颗水果,被程宗扬恶作剧地呵了口气,本能地去捣住屁股,却忘手里还拿着果子。结果程宗扬一转身,她从平跌变成直坐下来,正好把那颗水果挤得碎裂。此时果浆四缢,溅得自己满臀都是,连程宗扬也倒了楣,胸前沾了一大片汁汁液液的果肉。

  「都是你!都是你!」乐明珠坐在程宗扬胸前,气恼地在他身上打了几拳,「我好不容易摘到,还没有吃呢!」

  被小香瓜这样一闹,程宗扬心里那点阴影早消失得无影无踪,笑道∶「只是碎了,还可以吃啊。」

  说着他抱起乐明珠,尝了一口∶「嗯!真的很甜!」

  乐明珠趴在他身上,屁股翘起,鹅黄的裙上沾满水果鲜红的浆汁,湿洒洒贴在裙上。程宗扬抱住她的大腿,毫不客气地把脸埋在她圆翘的臀间,品尝着美味的果浆。那种暧昧的姿势使乐明珠脸红了起来。

  程宗扬隔着裙子,戏谴地在她臀缝间吹了口气。

  「呀!」乐明珠低叫一声,火热的气息钻进臀沟,被焚情膏改造得敏感无比的小屁眼儿像被烫到般收紧。她娇躯轻颤,身子像融化一样软下来。

  抱着乐明珠香软的身体,这些天来的辛苦似乎都飞到九霄云外。程宗扬把她抱起来,手指轻轻在她臀间触弄,在她耳边唤道∶「小香瓜……」

  乐明珠不好意思地咬住嘴唇,过了会儿才红着脸说∶「大坏蛋,你又要干人家屁股。」

  「好不好?」

  「都让你干过好几次了,还问我……」

  程宗扬小声笑道∶「我就喜欢看你答应的样子。」

  乐明珠恨恨打了他一拳,然后垂下眼睛羞答答说∶「好啦,你想干就干好了。」

  「真乖。」程宗扬笑着在她粉颊上亲了一口,一边拉住她的衣带。

  乐明珠推开他,皱眉道∶「裙子上都是果浆,好难受。」

  「有什么难受的?」程宗扬咬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小香瓜可爱的小屁股上沾的又是果肉,又是果汁,就像一团白生生的果肉,干起来甜丝丝的……」

  「我才不要,」乐明珠嘟着嘴说∶「你在人家屁股里蹬来蹬去,把那些果汁果肉都干到人家屁股里面,好恶心。」

  程宗扬放声大笑,被乐明珠拧了一把才住口,低笑道∶「让你的小屁屁也吃水果还不好吗?」

  乐明珠气恼地说∶「你真恶心!你再这样,我就不让你干了。」

  程宗扬哄道∶「好了好了,我们去洗洗。对了,听说山上有个温泉,还是什么连珠的。走,我们到温泉插屁股玩!」

  「讨厌!上次我都跟你说了,要说爱屁屁。」

  程宗扬失笑道∶「对对,是爱屁屁。」

  乐明珠说插屁股不好听,坚持让他改成爱屁屁这种童稚气十足的说法。程宗扬笑道∶「小香瓜最乖了,一会儿让我的大肉棒来好好爱你的小屁屁。」

  天际只有一钩淡淡的残月,山间的密林在夜风轻轻摇曳,发出潮水起伏般的声音。群星璀璨,宛如深蓝色天鹅绒上的珍珠,光芒闪耀,弥补了月色的不足。

  「别拽我的亵裤……」

  「反正要脱的。先脱了,一会儿方便。」

  「有人看到……」

  「人都睡着了,谁还会看到?再说你还有裙子呢……」

  程宗扬把乐明珠抱在怀中,呵哄着翻起她湿洒洒的裙子,剥下她的亵裤。还没走到殇侯说的温泉,小香瓜已经被他逗得两腿发软。

  苍松翠柏间露出一串清湿的水池,七个大小不一样的温泉,由高到低依次排列,彷佛一串不规则的珍珠嵌在山崖上。周围古木参天,粗大的藤蔓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藤身露出岩石般的质地,像石墙一样绕在池畔。

  程宗扬跃上古藤,眼前一片淡淡的水雾在夜空下袅袅升起,一个女子浸在池中,黑色的长发飘浮在雾气氲氤的水面上。

  乐明珠抱住程宗扬脖颈,软绵绵伏在他肩头。舒服得几乎要睡着了。她下身被脱得光溜溜的,被薄薄的纱裙包裹着,那张白滑柔嫩的小屁股在他手臂上滑来滑去,莹润之极。

  发现池中有人,小丫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连忙按住裙摆。

  程宗拗朝小香瓜慌忙遮掩的屁股上拍了一掌。「小笨瓜,是凝羽啦。」

  乐明珠怕被人看到自己和程宗扬亲热的一幕,一边推他一边道∶「放我下来……」

  「放什么放!」程宗扬不理会小丫头的吵闹,抱着她合身跳入池中朝凝羽游去。

  「哈,你也在这里!」

  凝羽扬起脸,绽出一丝笑容。今晚没有月色,她皎洁的玉脸上却彷佛有月光流动,夜色下露出姣丽的容颜。

  「叶姨说,这里的温泉对我的伤势有好处。」

  「哪个叶姨?哦,是那个老太婆。」

  凝羽微笑道∶「她年纪没那么老。」

  「没那么老,还弄一脸皱纹——喂,你别乱动!她会治伤?」

  「呀!」乐明珠低叫一声,小脸立刻红了起来。

  程宗扬把手伸到她臀间,在她柔嫩的小屁眼上揉了一把。小丫头顿时浑身发软,当着凝羽的面,她愈发不好意思,又是难受又是委屈地咬着唇,身子却不敢乱动了。

  凝羽看出乐明珠的羞涩,微微一笑,从池中站起身来。温热的泉水从她洁白的肌肤上滚落,淀入池中。夜色下,她曲线优美的胴体像白玉般晶莹,圆润的双乳、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双腿,玉体纤毫毕露。

  凝羽拉起程宗扬的手放在自己乳上,然后翘起纤指,轻轻点了点乐明珠的鼻尖,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这样坦然,乐明珠倒不好意思起来,讪讪道∶「这里水好热……」

  「不热能叫温泉吗?」说着程宗扬板起脸,「小香瓜,你再扭,我就打你的屁股!」

  乐明珠脸红得像苹果一样,虽然她已经很忍耐了,但程宗扬的手一点都不老实。她低喘着抗议道∶「谁……谁让你总摸我屁股……」

  「是你坐在我手上好不好?别动,听凝羽说话。」程宗扬道∶「叶老太婆的身份你知道了?」

  「她没有瞒我。」

  「她和朱老头两个装神弄鬼,打的什么主意……嘿嘿,她和朱老头的关系不简单啊,说不定有一腿。」

  凝羽一笑,蹲下身子解开他的衣带。

  程宗扬低声道∶「你的伤势,不是不能和我做那个吗?」

  「不妨的。」凝羽朝他妩媚的一笑。接着一张温润的小嘴含住阳具,轻柔地吞吐起来。

  凝羽唇瓣带着淡淡的凉意,细致地在肉棒上舔舐,舌尖轻轻挑弄着龟头,每一丝接触都令人心动。

  程宗扬挺直身体感受着她唇舌的温存。怀里的小香瓜脸胀得通红,却禁不住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凝羽的举动。

  「她在亲你那里哎……」乐明珠怕凝羽听到,咬着程宗扬的耳朵,细声细气地表一不惊叹。

  【第十三集】第三章:授艺

  凝羽外冷内热,她决定的事情从不顾及别人的眼色,程宗扬索性也放开怀抱,笑道∶「羽儿,我们亲热一个!让小香瓜看看!」

  乐明珠羞得连耳垂都红透了。「我才不要看!」

  程宗扬捏捏她的屁股,笑道∶「你是我的女人,凝羽也是我的女人,大家都做一样的事,何必你躲着我,我躲着你,一起做不是挺好吗?」

  小香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抗议道∶「谁是你的女人……」

  程宗扬板起脸,「怎么不是?不是我的女人,为什么让我干你的屁……」

  「哎呀!」乐明珠连忙按住他的嘴巴,「别说!」

  程宗扬挣开她的手,「看你凝羽姐姐多乖,好老婆,再吸深一点!」

  凝羽嫣然一笑,伸长颈子,将整根阳具都吞入口中,用喉咙的软肉包裹着龟头,柔柔吞吐。乐明珠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为男人口交,又是惊讶,又是脸红,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凝羽的动作。

  凝羽毫不顾及乐明珠的目光,彷佛天地间只有自己和身前的男子,细致而温柔地舔舐着他的阳具。

  良久,凝羽吐出阳具,双手抱着程宗扬的膝弯,把脸贴在他大腿上,像叹息般轻声道∶「公子,莫忘了凝羽……」

  程宗扬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怎么会忘呢?就是这个世界都毁灭了,我也忘不了。」说着他笑道∶「你看小香瓜,都快羞死了。」

  乐明珠鼓足勇气道∶「我才不害羞呢。」

  程宗扬笑道∶「那好,让我摸摸你的小妹妹。」

  乐明珠「哎呀」一声,连忙推开他的手腕。

  凝羽一笑,反身双手按住池沿,身子像玉环一样向后弓去,接着下身挺起,那双修长的玉腿像玉扇一样笔直分开,露出股间湿淋淋的蜜穴,轻轻放在程宗扬掌中。

  乐明珠没想到凝羽会这样把女孩最羞耻的部位展现出来,主动放到那个大坏蛋手里,一时间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凝羽的配合让程宗扬在小香瓜面前大有面子,而乐明珠最后一点少女的矜持也在她的举动下逐渐散去。原来在这个男人面前,彼此的隐私和羞涩都没有必要。

  白美的玉股间,那敞露的蜜穴彷佛一朵鲜美的玫瑰,在程宗扬掌中娇艳欲滴。程宗扬轻轻摩掌着凝羽下体柔腻的花瓣,在乐明珠耳边道∶「来,用你的小手,把我的大肉棒放到你凝羽姐姐的小肉洞里。」

  乐明珠咬着唇,满脸通红,坚决地摇摇头。

  程宗扬指尖滑入小香瓜臀间,挤进她柔嫩的肛蕾,在里面戳弄几下。

  乐明珠紧绷的身体立刻软化下来,乖乖扶起程宗扬的大肉棒。

  「凝羽姐姐,你不要怪我啊,」乐明珠小声道∶「都是这个坏家伙让我这样做的……」

  凝羽蜜穴一滑,穴口顶住龟头。她昂起头,看着一脸得意的程宗扬,轻声笑道∶「一会儿公子干你后庭,我可要帮他呢。」

  小丫头有些难堪地咬咬嘴唇∶「那你不许笑话我啊。」

  凝羽蜜穴略显紧狭,乐明珠握住程宗扬粗大的肉棒,把龟头送入她鲜嫩的美穴中,忍不住赞叹道∶「凝羽姐姐,你的腿真长,好漂亮。」

  凝羽双腿挺直,像玉弓一样张开,白嫩的阴阜向前鼓起,盛开的蜜穴轻轻颤动着,将肉棒一点一点纳入体内。

  乐明珠扶着程宗扬的阳具,手指不小心碰到凝羽下体柔软的蜜肉,连忙缩了回来。程宗扬像大灰狼一样狞笑一声,抓住乐明珠的手腕,把她的手掌放在凝羽股间。

  凝羽娇美的一笑,敞开身鸽用蜜穴套弄着程宗扬的阳具。乐明珠从来没有见过男女交媾的一幕,虽然晕生玉颊,眼睛却不禁好奇地发亮。

  多日没有接触过凝羽的身体,那玉户仍和以前一样鲜美娇嫩。程宗扬挺身深深干进凝羽蜜穴内,龟头顶住她的花心。

  「啊……」凝羽低叫着足尖绷紧,她腰肢弯曲,浑圆的双乳倒垂下来,身体重心都放在下体。随着程宗扬的挺弄,蜜穴像湿透的玫瑰一颤一颤,围绕着粗大的阳具微微收放开合,妙态横生。

  乐明珠最初的羞赧此时都被惊讶和好奇所代替,眼神中还流露出一丝羡慕。「凝羽姐姐的身子好美呢……」

  程宗扬引诱道∶「这才是男女间最快乐最有趣的事,比爱屁屁还舒服……」

  他一边说,一边手指沿着小香瓜滑腻的臀沟伸到她娇嫩的美穴间,在她柔腻如脂的蜜肉间轻轻拨弄。

  乐明珠连忙去搁,却被他拉住手掌,把她指尖一并伸进细软的嫩缝间。乐明珠面红耳赤,一手被迫抚在自己下体,一手放在凝羽股间两人交合的部位,感受着她正被那根大肉棒干得不住颤动的嫩穴。

  凝羽蜜穴很软,那两片娇艳的花瓣被粗大的肉棒撑得翻开,中间一片红嫩的蜜肉又软又腻,像熟透的果肉一样,包裹着那根坚硬而火热的阳具。

  程宗扬指尖塞进穴口,让乐明珠触摸她被侵人的蜜穴,在她耳边轻声唤道∶「小香瓜……」

  乐明珠穴口已经湿了一片,她体温比凝羽高了许多,股间一片湿滑,脂玉般的肌肤又软又热,香暖动人。幸好她灵台还保持最后一点清明,可怜兮兮地央求道∶「不要……会死的……」

  程宗扬只好放弃进一步的打算∶「我摸摸总可以吧?」

  小丫头把脸扭到一边,双腿却乖乖分开,露出自己处女的美穴。程宗扬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笑道∶「羽儿!我们来换个姿势!」

  程宗扬坐在泉池边沿,把乐明珠横抱在怀中。凝羽双腿张成一字,对着他怒胀的阳具坐了下来。凝羽蜜穴已经湿透,穴内滑腻之极,雪臀一沉便将肉棒纳入体内。她将花心送到程宗扬龟头上,轻轻研磨。

  程宗扬经脉间气流一动,习惯性送出真气,在她体内轻轻一触却折了回来。

  凝羽摇了摇头,然后微笑道∶「今晚让我来好好服侍你。」

  程宗扬虽然纳闷,也没有十分在意。凝羽长发披在身后,凹凸有致的玉体跨在自己腰间,妩媚地起落着,那张娇美的蜜穴洒下淋淋漓漓的洁水,在肉棒上发出迷人的轻响,美妙动人。

  程宗扬温香软玉在抱,毫不客气地拉开乐明珠的衣衫,一手抚玩着她丰硕的乳球,一手在她股间拨弄。乐明珠像只小羊羔一样,软绵绵躺在他怀中,那对又白又大的乳球彷佛一团香软的暖玉,在他掌中不断变形。

  程宗扬含住她红嫩的乳头,用齿尖轻轻当咬,手指伸进她阴部的裂缝中,将她密闭的阴唇分开,以指尖轻轻戳弄。

  乐明珠闭着眼睛,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红唇抿紧,拼命忍受着体内越来越强烈的冲动。

  凝羽子宫中阴寒的气息不断溢出,程宗扬火热的阳具插在穴内,带来浓浓暖意。她动作渐渐加快,忽然身子一颤,蜜穴夹住阳具,有节奏地抽动起来。

  程宗扬揽住泄体的凝羽,在她唇上轻吻一口,然后笑着捏了捏乐明珠圆翘的乳球∶「小香瓜,该你了。」

  「唔……」乐明珠懵懂地睁开眼。

  凝羽起身,「啵」的一声将阳具从体内拔出,然后掠了掠发丝,把乐明珠从程宗扬手中接过来,浅笑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乐明珠小声道∶「凝羽姐姐……」

  凝羽一手托着她的腰身,一手分开她雪嫩的臀肉,低笑道∶「妹妹的后庭花真可爱。圆圆的,又红又嫩,看起来好软呢。」

  乐明珠嘟嚷道∶「都是那个坏家伙,用他的大肉棒插来插去,把人家的屁眼儿都干软了……」

  凝羽掩口娇笑,她依在池旁的石上将乐明珠抱在怀中,笑道∶「乐妹妹身材真好,难怪他抱着你时肉棒比往常都硬呢。」

  程宗扬叫道∶「不要胡说啊,我一直都是很硬的!」

  凝羽笑道∶「乐妹妹,用你的小屁眼儿让他得意一下。」

  乐明珠皱起鼻子,不情愿地说∶「每次干我屁眼儿,他都得意死了。」

  「谁让妹妹长得美呢?」凝羽托起乐明珠的下巴,由衷道∶「乐妹妹长得真美……」

  小丫叫肌肤像新鲜的牛乳一样洁白,光溜溜的丰乳圆臀,诱人之极。程宗拗扶着她圆翘的粉臀,身体往前一送。

  「呀!」乐明珠脸上露出一丝痛楚。

  凝羽道∶「你轻一些。」

  程宗扬顶住乐明珠的屁股∶「小香瓜,屁股翘起来一点。」

  乐明珠只好翘起屁股。凝羽伸出双手抱住乐明珠的臀肉,将她雪臀分开,露出柔嫩的肛洞。

  乐明珠拧紧眉头,圆润的雪臀被肉棒顶得凹陷下去。

  「哎呀……好痛……」

  她臀沟内淌满淫液,又湿又滑,这时一扭,程宗扬阳具顿时滑到一边。他又好气又好笑∶「又不是没干过,还痛什么。」

  乐明珠委屈地说∶「本来就很痛嘛。」

  凝羽伸出手扶住程宗扬的阳具,将那只又硬又大的龟头放在少女娇柔的嫩肛上,然后用指尖按住她的肛蕾,轻轻揉弄着剥开。

  乐明珠羞不可抑,在凝羽的揉弄下,屁眼儿热热的生出异样的感觉,像蜜糖一样软化下来,一点一点被阳具侵入。

  屁股中柔软的肉孔被手指轻轻剥开,让身后那个可恶的家伙用他的大肉棒一点一点塞满。忽然充满弹性的屁眼儿一紧,硬邦邦的龟头桶入体内,屁眼儿被龟头胀紧,彷佛要裂开一样。

  和男人一样,大多数女人都不喜欢与同性接触,但乐明珠从小在光明观堂和几个小师妹亲密无间,睡觉都要挤在一起,几个小丫头矶叽喳喳,半夜都睡不着,玩闹惯了。凝羽性子冷淡,却很喜欢乐明珠的活泼可爱,尤其今晚与平常不同,更是由着程宗扬胡来,让他尽情享受了双美在拥的快意。

  两具赤裸的胴体纠缠在一起,温暖的泉水像丝绸一样轻柔。水面雾气蒸腾,小香瓜白美的雪臀被雾气浸得又湿又滑,细腻如脂的臀肉散发出水果一样的甜香。

  程宗扬挺起阳具在小香瓜臀间越干越深,直到整根肉棒都桶进她柔嫩的肛洞内。乐明珠颦紧的眉头松开,白生生的屁股被大肉棒干得翘起。她伏在凝羽身上,圆滚滚的双乳与凝羽乳房贴在一起。她乳房尺寸比凝羽大了许多,乳头却比她小巧,乳晕色泽更浅,呈现出稚嫩的淡红色,此时硬得像石子一样。

  程宗扬腰身不住挺动,动作由慢到快,在小香瓜臀间尽情抽送。比起凝羽的美穴,小香瓜屁眼儿更加紧窄,肛洞周围一圈嫩肉紧紧筵在阳具上,充满弹性;她咬着唇,乖乖被他插着屁眼儿。每次阳具挺入,那小屁眼儿都情不自禁地收紧,彷佛要将他的阳具拉进肠道深处。

  在小香瓜臀内挺动一盏茶的时间,程宗扬托起凝羽修长的玉腿,把她双足放在肩上。凝羽与乐明珠搂抱在一起,她双腿一张,乐明珠双膝也被迫分开,腹下毛发细软白嫩的美穴敞露出来。

  程宗扬在心里骂了凤凰宝典一百多万遍,然后从小香瓜臀间拔出阳具,肉棒向下一沉,干进凝羽穴内。

  乐明珠被他一轮猛攻,干得几乎喘不过气,这时才有了片刻喘息。凝羽身体微微昂起,她蜜穴湿滑无比,肉穴尽头那枚软软的花心与龟头一触,被挤得凹陷下去,像一张小嘴浅浅含住龟头。

  两枚肉孔各有各的妙处,程宗扬一连干了几十下,干得凝羽娇躯轻颤,又换到小香瓜的屁眼儿中。他阳具沾满淫水,干起来比刚才更加湿滑顺畅。小屁眼儿紧紧夹住肉棒,抽动间发出「叽咛叽咛」的腻响。

  小丫头这会儿浑身骨酥体软,软绵绵趴在凝羽身上,在程宗扬的抽送下发出「呀呀」的低叫。

  漫天星辰高悬在幽深的夜空中,泉水从山崖上蜿蜓泄下,最高处的泉池热气蒸腾,每下一级,温度就降下几分,到此时已经温暖适中。

  程宗扬在两具女体中轮流进出,干得两女淫液泉涌。乐明珠跪在凝羽腰间,柔嫩的肛洞被阳具干得软腻无比。程宗扬拔出阳具挺进凝羽体内,凝羽顺从地挺起下体,让他在自己蜜穴内抽送,一边用纤指拨弄乐明珠圆张的嫩肛。

  乐明珠玉颊红晕迭生,她昂起头,胸前一团丰腻的乳房被程宗扬抓在手中恣意爱抚,另一团雪乳白光光悬在身下,不住摇晃,红嫩的乳头不时与凝羽翘起的乳尖碰在一起,艳态横生。

  「呼……」程宗扬长吐一口气,在凝羽体内尽情喷射起来。

  凝羽已经被他干得高潮迭起,勉强翘起臀,用花心顶住龟头,让他射在自己体内最深处。

  乐明珠屁股被程宗扬腹部压住,感觉到他射精时的律动,不由咬住手指,半晌才小声道∶「你射得好多……呃,我屁眼儿都让你干麻了……」

  程宗扬拔出阳具,刚射过精的肉棒一挺,疲态尽去,又显得狰狞起来。

  「小香瓜,现在该你了……」

  「哎呀,不要……你已经干过了……啊……」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按住乐明珠,抱住她的雪臀,把刚射过精的阳具干进她屁眼儿中,在她肠道内大力抽送,把小香瓜干得「呀呀」直叫。

  空山新雨,空气分外清新。

  程宗扬掀帘出来,只觉浑身精气十足,就是来两只老虎也能打死,还不耽误吃早餐。

  「老四,这么早?」

  祁远叼着一根柳木细枝,正在漱口。这里没有牙膏牙刷,人们用来洁齿的工具什么都有。富贵人家用苦参洁齿,平常还要含鸡舌香,谈吐时浓香馥郁。平常人用青盐擦牙,还有人用一种马尾制成的小刷,配合穷人一般用剥了皮的柳枝,或者嚼甘草洁齿。程宗扬试过几次,发现效果并不差。

  程宗扬也折了根柳枝,叼在嘴里低声道∶「你鼻子最灵,瞧出这儿的不一样了吗?嘿嘿,那个朱老头……」

  程宗扬还没说完,就看祁远朝自己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他回过头,只见那个叶媪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程宗扬一点都不脸红,直起腰道∶「喂,昨天你话说了半截,让我一夜都没睡好——你说我过几天就不用来了,是什么意思?」

  叶媪神态从容地说道∶「你把真气运行到手太阴、手少阴、手厥阴三经,阴维、阴跷二脉。」

  人体十二正经有六条阳经和六条阴经,分别为手三阳、手三阴和足三阳、足三阴。阴维和阴跷属奇经八脉中的两脉,王哲传授给自己的九阳神功侧重于六条阳经和阳维、阳跳二脉,很少迎至阴经。而凝羽的功法则侧重于阴经,程宗扬对此并不陌生,当即催动丹田中的气轮,在这五条经脉中运行一遍。

  「这有什么啊。哈哈……」

  程宗扬笑声未落,叶媪衣袖飞起,一掌玉蝶般拍在程宗扬胸口。

  程宗扬左手一张,抓向她的手腕,右手已经抓住匕首。叶媪击来的力道并不强劲,程宗扬有十成把握能拧住她的手腕,给她一个好看。谁知她掌风袭来,自己真气只运行一半,胸口就如受雷哑,几条阴经同时一震,潜伏在其中的阴寒气息汹涌而出。一招都没递出,胸口就结结实实被叶媪拍了一掌。

  劈开龙神头颅时它力量反噬的一幕再次出现,程宗扬丹田剧震,垫伏在经脉中多时的阴寒气流像毒蛇一样窜出,四处涌动,彷佛要将经脉撕得粉碎。

  祁远没想到两人说动手就动手,愣了一下才跳起来去抢自己的刀。没等他出手,叶媪随手一拂,他就像滚地葫芦一样滚到一边。

  程宗扬狼狈地弓着腰,嘴巴大张着,却一口气也吸不进来。

  【第十三集】第四章:返程

  「明白了吗?」叶媪抬手在他腰侧一撞,程宗扬才透出一口气,经脉中纷乱的气息逐渐收拢。

  叶媪扬起下巴,冷冰冰道∶「像你俩这样手拉手往死路上走的傻瓜,着实少有。去见殇侯吧。」

  程宗扬喘了几口气,先把祁远拉起来,然后连忙跟在叶媪后面;阳光不断从走廊两侧透入,在叶媪衣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叶媪双手平握胸前,步伐从容优雅,虽然此时年纪已经不轻,仍能看得出她年轻时绝美的风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程宗扬先奉上一顶高帽∶「叶姨走路时的姿态真是有气质,就像宫里的贵人。」

  叶媪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叫『喂、喂』了吗?」

  程宗扬干笑两声,「叶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们小辈一般见识的。哈哈,我看殇侯也有点怕你呢。那次不知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药,那老家伙差点拉死在路上。」

  叶媪昂起头,一言不发。

  程宗扬旁敲侧击道∶「殇侯在南荒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是吧?听说他在六朝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殇振羽……这名字不大像真名啊?」

  叶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让程宗扬讨了个没趣。不过程宗扬心态倒很坦然,笑嘻嘻道∶「凝羽说这里的温泉对她伤势有好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们就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等她伤好了再走。到时候就得多麻烦叶姨你了。」

  叶媪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程宗扬皱眉道∶「凝羽没有和你说吗?」

  程宗扬愕然道∶「说什么?」

  叶媪神情冷峻,「她经脉阴气过盛,早已积重难返,又累次受创,已经命悬一线。至少要在这里住上一年,细加调理,才有可能复原。」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叫道∶「怎么可能!她昨晚还好端端的,怎么让你一说就命悬一线了!」

  「蠢材。」叶媪冷冰冰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别人给她下了个圈套,她就跳进去,居然能支撑到现在也是一桩奇事。如果不是饮了殇侯的碧阳茶,你此时已经是死人了。」

  程宗扬想起凝羽昨晚的举动,心里越来越惊慌。昨晚自己和两女一直闹到四更,

  小香瓜的屁眼儿被自己搞了两次,还当着她的面干了凝羽的后庭。到后来凝羽已经体力不支还不肯拂了自己的心意,由着自己胡来。如果叶媪说的是真的,凝羽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才不顾伤势和自己交欢。

  「不行,我要找她去!」

  「你去有什么用?也要在此地留一年?」叶媪寒声道∶「有你在,凝羽还怎么疗伤?」

  程宗扬叫道∶「她是我的女人,难道我不在这里陪着?」

  叶媪瞥了他一眼∶「你能一年内不去找她吗?」

  程宗扬哑口无言。

  堂内传来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何人在堂外喧哗?」

  程宗扬瞪了叶媪半晌,然后一掀帘子踏进堂内,没好气地说道∶「你们都商量好了,合伙来蒙我是吧?」说着拿起案上的茶盏,一口气喝干,龇牙咧嘴地说道∶「喝这么烫的茶,小心以后得食道癌!」

  殇侯看看叶媪已经离开,这才把板起的脸放下,嗔怪道∶「小程子,你心里有火也不能对本侯撒吧?凝羽那姑娘,本侯瞧着挺好,倒在这里养伤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况且……」殇侯话风一转,傲然道∶「她的伤势除了我这里以外,天下无人能治!」

  程宗扬把茶盏一丢,不客气地说道∶「你找天命之人,不会是找着好玩吧?还把凝羽留在这里当人质,以为我是傻子啊?」

  殇侯怫然道∶「我要留下你就是一伸手指的事,还需要抓个女子当人质?小程子,你这也太小看本侯了。」

  程宗扬叹了口气,「我这不是着急吗?好了老头儿,我知道你对我不错。不管我是不是天命之人,只要你觉得是,那就是好了。要我帮你做什么,说句话出来,能做到我就做,做不到我也没办法。」

  殇侯饮了口茶,慢悠悠道∶「本侯想开一家商号,让你帮我打理。」

  程宗扬讪笑道∶「就这么简单?小心我疑神疑鬼。」

  殇侯点了点头。「我希望你这家商号能把宫廷的生意接过来。」

  「六朝呢,你说的是哪家宫廷?」

  「既然云氏总号在建康,就从晋国的建康宫开始。」殇侯淡淡道∶「最后是洛阳城的未央宫。」

  「未央宫不是在长安吗?」程宗扬一拍脑袋,「哦,现在长安城里是唐室的大明宫。你的目标就是汉室吧?侯爷大概不缺钱,那你想赚什么呢?」

  「当然是天子之位!」殇侯停顿了一下,「还有吕氏一族的性命。」

  「当皇帝?」程宗扬讶道∶「你年纪不小了吧?还有这么远大的志向?」

  「谁来做天子,本侯并不在意。但不能由窃国者来做。」殇侯沉声道∶「你若想做天子,本侯可以帮你。」

  「免了。」程宗扬一口回绝,「你让我接管天子的后宫吧,这事还可以考虑考虑。当天子还要治国呢,我才没这分闲心。侯爷,你可要想好了,这种事成功率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到时候做不成,可别怪我拿你的钱打水漂。」

  殇侯一直神色冷峻,这时忽然露出一个熟悉的笑脸,亲切地称呼道∶「小程子啊,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心去做吧?」

  程宗扬嘿嘿一笑,「让你猜着了。我胆小,这种谋逆造反的事真的吓住我了。」

  「小程子,我给你解了冰蛊,还救了你一命,你连个谢字都没有。这会儿还拿了我的钱不办事!欠本侯的人情就不用还了?」

  程宗扬笑嘻嘻道∶「大恩不言谢嘛。侯爷运筹帷幄,英明神武,想来也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殇侯毫不介意地说道∶「无妨无妨,你随意去做就行。」

  程宗扬却怀疑起来,「侯爷,你有这么大方?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殇侯持了持胡须,「此诚天机,不可泄露。」

  程宗扬摆出一个呕吐的表情,但也不再追问,转头道∶「咱们该说太一经的事了吧?」

  「天地浑沌未明,阴阳合而未分,是为太一。」殇侯道∶「黑魔海自浑沌初开,鸿蒙未明,便以太一经为群经之首。此功按融合阴阳,探寻万物本源,寻找天地间最初的力量化为己用。」

  程宗扬皱起眉头,「这段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凝羽!是凝羽的功法!」

  程宗扬拍案道∶「她说自己不知道名字,原来叫太一经!」

  殇侯点了点头。「太一经涉及阴阳,历代修习者多用双修之法,这中间的差别,你可知道了?」

  程宗扬想着另外一件要紧事,一时没有听清,「哦?」

  殇侯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蠢材!凝羽所习的功法,不过是作为鼎炉的末技!」

  「什么鼎炉?喂,你别瞪我,这玩意儿我真不懂。」

  殇侯重重哼了一声,「男子以双修法修习太一经,必用一女子为侣。此女就如同一口炼丹的器具,供其养炼真阳、渲泄杂气,故称为鼎炉。」

  程宗扬想起凝羽体内的寒气,不禁打了个冷颤。那混蛋竟然把凝羽当成练功的鼎炉,干完之后,还随意把有害的杂气留在她身体里面。

  「西门庆!」程宗扬咬牙道∶「他是黑魔海的人!我当初怎么没一刀干掉这家伙!」

  「黑魔海的弟子?」殇侯饶有兴味地说道∶「有机会,本侯倒要会会这位后辈了。」

  「你去五原城找最大的生药铺就行……生药铺!」程宗扬突然大叫一声。

  「便是药材铺,因售卖药材不作焙制,故称生药铺。有何不妥?」

  「谢艺会来南荒就是从一间生药铺得到的消息。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妈的!」程宗扬爆了句粗口,「黑魔海这帮家伙真毒!」

  黑魔海的人有意把谢艺引到南荒,不用说,是准备对星月湖下手。而小紫是岳帅的后裔,黑魔海的人如果还在南荒肯定不会放过她。现在鬼王峒没了,碧鲈族她也回不去,那死丫头一个人在南荒,周围都是敌人,可有她好受的。

  程宗扬定了定神。「你说的差别是什么意思?」

  殇侯道∶「凝羽所学的功法不过是用来配合对方修练太一经,真气所行经脉与寻常不同。」

  程宗扬点点头,凝羽的功法确实很古怪,只不过眼下除了自己不大明白的九阳神功,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比较的。

  「所以,正如凤凰宝典只能传于女子,真正的太一经也只能由男子修习。」

  程宗扬这时才想通,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我跟着她练的太一经,全都练错了?」

  「何止是练错了!幸好你修习时间不过月余,若再练数日必会被体内积蓄的阴气反噬,非残即死。」殇侯傲然道∶「若非遇到本侯,你就是变成鬼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程宗扬却挂念着那个沉默的女子。「凝羽呢?她会怎么样?」

  「她修习时日已久,积重难返,若想复原,除非废去武功。不过本侯传她疏导之法,可保她性命无忧。至于修为……终身无望练至六级以上。」

  程宗扬紧张地思索着,听殇侯的口气,凝羽还有复原的可能。凝羽很少吐露自己的身世,但她一个羽族孤女,十几岁就被族人送给苏姐己当奴仆,又被苏姐己转手送给西门庆当鼎炉。现在她是自己的女人,再让她受一点委屈,自己的程字就可以倒着写了。

  「你意思是说,就让她按着鼎炉那样练下去?这可不行!」

  殇侯耐心地说道∶「鼎炉之术虽是太一经末技,自有其不凡之处。以凝羽的资质,有生之年能否练至第六级还在两可之间。她修习太一经末技,有望晋身高手之阶,又可以与你双修,让你晋身更高的境界,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你让我把太一经练下去?」

  「正是!」

  「你别忘了,我还练过王哲传我的九阳神功,这两门功夫一正一邪,你就不怕我练出什么毛病?」

  「旁人自然不可。」殇侯抬指轻轻一点,「但你身上有生死根的异术。只需本侯传你太一经真正的修行之法,往后能修练到何等境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日色偏西,程宗扬长长吐了口气,从冥想中脱离。

  自己现在才了解到殇侯说的名师有多重要。凝羽和武二郎虽然没有对自己藏私,但他们两个对内功修行都不怎么高明,许多地方他们自己也解释不清。

  殇侯不愧是宗师级的人物,这方面的造诣比他的星象学高明百倍。在他的指点下,自己身上每一条经络都变得清晰无比。此时灵台一片清明,丹田中的气轮也愈发鲜明,那些组成气轮的细小星芒,每一颗都是旋转的细小光点,里面蕴藏的力量远比自己能够体会的更强大。经脉中运行的气息更加圆转如意,自己心念一动,真气便沿着经络瞬息而至,迅捷得令人难以相信。

  一缕微风从窗棂透入,银壶升起的蒸气随之飘摇。程宗扬目光落在变幻的气流上,忽然一掌拍出。

  白色的气流飞出一片刀锋般的微痕,掠向殇侯胡须下的那颗珍珠。殇侯低垂的目光微微抬起,那缕白气随即分成三缕细丝,在空中螺旋状绞成一股,闪电般反射回来,精妙之极。

  程宗扬一掌劈出,那缕白气来势顿时一挫,然后弹起,彷佛一条灵敏的小蛇缠向他腕间。

  程宗扬双掌齐出,将银壶的蒸气全推了过去,试图把它模糊掉,却见那团白气在空中一翻,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幻化成一只展翅高飞的白鹤。白鹤盘旋而起,一直升到屋顶,然后从头部开始一点一点消失在空气中。接着一根雪白的长羽从它舒展的翅翼间飘下,摇曳着落在案上,羽根纤软的细绒清晰可见,片刻后才轻烟般散开。

  程宗扬看得瞠目结舌,良久才抬起眼佩服地说∶「老头,你有这手功夫,就是要饭也饿不死啊。」

  殇侯得意地持持胡须∶「可不是嘛。本侯当年在街头玩的杂耍,现在还有不少人津津乐道呢。」

  程宗扬啧啧道∶「你和尚当过,饭要过,杂耍也卖过,做过王侯,还想做皇帝,这辈子可真没白活。」

  殇侯笑道∶「怎比了你两世为人?」

  说着殇侯手掌一翻,亮出掌中一红一绿两枚药片。

  「你居然没吃?」程宗扬认出这两片药,叫道∶「装得真够像的,还能尝出味儿来!」

  「此药效力之强,在本侯所知药物中可列前三。」殇侯说着皱起眉头,「奇怪的是此药非金非石,非烧非炼。服之令人异念丛生,又不至疯魔不醒。而且一服之后便梦寐难忘,究竟是怎么炼出来的?」

  程宗扬老实答道∶「是我捡来的。」

  「那你可知它是如何炼成?」

  这老家伙想制毒?程宗扬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好像是用麻黄吧。」

  「麻黄?怎么可能!」

  殇侯看了又看,最后无奈地把药片丢到一边,忽然他眉峰一挑,露出深思的表情。

  片刻后,殇侯一拍几案,「有理!有理!」

  程宗扬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就有理有理?

  殇侯似乎解开了一个难题,心情大为舒畅,笑道∶「麻黄草竟有如此效力,本侯以往真是小观它了!哈哈。」

  程宗扬暗吸一口凉气。这老家伙出身自黑魔海的毒宗,是玩毒的大行家,不会真让他做出来毒品吧?

  「侯爷,你可别乱来啊。这东西一旦造出来可会害死不少人呢。」

  殇侯满面春风,显然没有把程宗扬的警告放在心上。「本侯稍后便要开炉炼药,小程子啊,你一会儿离开,我就不送你了。不过你身边没人使唤可不成,本侯给你几个下人,你都带去吧。」

  「谁啊?」

  「说来你也认得,」殇侯笑咪咪道∶「会之和三桂。」

  程宗扬吓了一跳,「老头,你想害我吧!」

  「小程子,你又多心了不是?你也说过,时势不同,这两人在你手下未必就会是奸贼。」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是想把祸水往外引吧。先说好,他们两个如果有问题,我立刻赶人!」

  殇侯一口应允。「这个自然。」

  说着殇侯站起身来。「还有一件礼物,是本侯送你的绝品……」

  程宗扬等了一会儿,殇侯却没了下文。「卖什么关子啊?是吃的、用的,还是卖钱的?我跟你说,便宜货我可不要。」程宗扬突然想了起来,「你说的是龙睛玉?那个不能算!我拿东西换来的,可不是你送的。」

  殇侯哼哼两声。「云苍峰的龙睛玉戒才指头大点就当成无价之宝。那两块你用些盐巴就换了去?小程子,你心也太黑了吧?」

  程宗扬笑道∶「做生意嘛,讲究的是诚实守信,难道侯爷这会儿想反悔?说吧,侯爷送我是什么礼物?」

  殇侯持了持胡须,笑咪咪道∶「一件好东西,你到时便知。」

  「凝羽姐姐为什么不走?」

  程宗扬叹了口气。「她要留在这里治伤。」

  临走时自己去找凝羽,她却闭门不见,说一见着自己就怕会丢下一切与他同行,她的伤势并不重要,只怕会影响自己的进境。程宗扬只好隔着门与凝羽告别,连面都未见着。

  乐明珠一脸懊恼,嘟着嘴说∶「小紫走了,苏荔姐姐也走了,凝羽姐姐又留下了。好难受……」

  这是伤别离,程宗扬拉着她哄了半天,小丫头才露出笑容。

  程宗扬还有个盼头,祁远就只剩下苦笑了。这一趟走南荒,商会的汉子死的死,走的走,如果不是留了几个人没有同行,回五原城白湖商馆去见夫人的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好在寻到了霓龙丝,还得了条商路,不然苏姐己一怒,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秦桧和吴三桂带了八名手下在道旁等候,身后是十几匹满载货物的健马。一见着程宗扬,众人便躬身道∶「公子!」

  程宗扬放开乐明珠,笑道∶「侯爷要在建康城开一家商号,请各位去帮忙打理。秦兄、吴兄,两位如果有事不能去,尽管告诉在下,殇侯绝不见怪。」

  身材不高,但神情剽悍的吴三桂首先开口∶「侯爷交待过,从今往后我们这些人就由公子指使。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三桂绝不皱一皱眉头。」

  秦桧恭敬地说道∶「侯爷对我等恩深义重,公子既然是侯爷失散的亲人,便是我们的主公。能协助主公行事,是我等的福分。」

  那老家伙居然说自己是他失散的亲人?真能瞎编啊。这下想甩也甩不掉了,程宗扬只好堆起笑容,「两位不必客气,既然如此,咱们就一道上路吧。」

  南荒气候湿热,夜间行路虽然凉快,但过于危险,因此众人来时大都是白天冒着酷暑赶路。秦、吴二人久在南荒,对道路熟稔之极,除了几条险峻的山路不好夜行,大都是太阳落山时动身,拂晓入宿,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

  【第十三集】第五章:共乐

  第四天夜半时分,众人便赶到熊耳铺。在店铺中一打听,云苍峰等人白天刚刚离开,算来只落后了半天路程。几个人一商量,决定不在熊耳铺过夜,连夜赶路,算来到明天晚间就能与众人会合。

  寄存在货栈的货物已经被云苍峰带走,祁远倒省了心。这一路到白龙江口就离开南荒,他带着白湖商馆的货物沿江北上回五原,程宗扬等人则往东行赶往建康。下次再见面就不好说是什么时候了。

  天际一弯细眉般的新月,照着脚下若有若无的小径。秦、吴等人依照南荒的风俗,走夜路时不点火把,全凭眼力分辨路径,前进速度竟然比白天还快。

  程宗扬骑在马上,跟随着前面的马匹,在浓浓的夜色中行进,有种梦游般的感觉。

  乐明珠离开熊耳铺时就趴在他怀里睡着了,她发上那圈白绒绒的朱狐冠在自己颈旁一晃一晃,带来柔软的触感。程宗扬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小丫头只哼了一声,又住他怀里钻了钻,睡得更熟了。

  到了建康要先想办法找到星月湖的人,把谢艺的骨灰交给他们。然后是小紫……和光明观堂。

  程宗扬越来越不想和小香瓜分开。既然小香瓜很有可能是光明观堂给岳帅准备的礼物,由星月湖出面要人也能说得过去。然后自己再从星月湖手里把她要过来,就能长相厮守了。

  程宗扬悄悄解开小香瓜的衣襟,轻轻抚摸着她香软的乳肉。只要光明观堂肯放人,自己就算拿几万金铢出来也乐意。

  「公子。」秦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程宗扬掩住小香瓜的衣襟,「怎么了?」

  「前面还有七里便是天藤,由于断了一截,马匹不好放下去。此刻已经是丑末时分,大伙儿走了一夜,是否在此休息几个时辰?请公子示下。」

  如果是祁远,肯定是商量的口吻∶大伙儿走了一夜,这会儿天快亮了,不如休息几个时辰。但秦桧一向都是请示的口吻,请自己来决断。

  「那就休息吧。」程宗扬从善如流地说∶「你看哪儿合适?」

  秦桧神情恭敬,「二百步外有条溪水,属下曾经去过,林子虽然密了些,但没有瘴气、毒虫。」

  「好,就是那里。老四!」程宗扬提起声音。「歇两个时辰吧。」

  祁远在前面应了一声,牵着马回来。

  众人赶了一晚的路,趁着天还没亮,躺下来休息,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程宗扬抱着乐明珠找了片干净的叶子坐下来,然后捏了捏她的屁股,「小香瓜,还不醒?」

  「嗯……」乐明珠哼咛一声,扭了扭身子,口齿不清地说∶「你又要搞人家屁股……」

  程宗扬心头一热,在她耳边道∶「对啊。」

  「轻一点啊……」小香瓜半梦半醒中说∶「人家要睡觉……」

  程宗扬欲念大动,抱起她往森林深处走去。虽然这一路大伙儿都知道自己和乐丫头之间不清不楚,但都睁只眼闭只眼,没人当面说破。自己也没有武二郎那么大胆,不管在哪儿都敢开搞,还是避开些好。

  涉过林边的小溪,乐明珠终于醒了,迷迷糊糊道∶「你去哪儿啊?」

  程宗扬低笑道∶「找个地方爱你的小屁股。」

  「讨厌……」乐明珠轻轻踢了他一脚,嗔道∶「大坏蛋,每天都要爱人家屁屁……」

  「可不是嘛。来,让我的大肉棒先插到你的小屁股里,我们一边走,一边让它们爱爱。」

  「不要!」乐明珠连忙推开他,忽然道∶「咦,那是什么?」

  林中一条长藤蜿蜓绕过,藤身开着一种奇异的花朵,有丈许长,三尺高低,色泽绛红,筒状的花朵顶端还翘起一片花瓣,就像一间小房子。

  「这是猪笼草啊。竟然长这么大。」

  南荒这样奇特的巨型植物遍地都是,程宗扬已经见怪不怪了。

  「哇,真像一间小房子,我要睡在里面!」

  「这种花可是吃肉的,你要钻进去,它就把你当小香猪吃了。」

  「我才不信呢。」

  乐明珠推开他,高兴地跑过去。

  「别急。」程宗扬拉住她,攀着花朵边缘,伸头看了看。

  那朵猪笼草平放在地上,花房质地坚硬中略显柔韧,踩在上面有种橡胶的质感。花房内的空间足以容纳下两个人,由于是花朵内部,花房内显得很干净。接近花萼的位置有尺许宽一汪浅浅的水迹,是花朵用来吞噬生物的消化液。

  虽然消化液的面积很窄,程宗扬还有些不放心。他拿出匕首,在花房底部刺了个孔,让那些液体流干。乐明珠在后面惊喜地叫道∶「它合上了呢。」

  花朵内有异物闯入,花朵上方翘起的舌状花瓣随即一点点垂下,将花房密闭起来。花朵弧形的外壁透出淡淡的红色光泽,这朵猪笼草气息并不难闻,而是有种淡淡的水果清香。

  「真好玩!」乐明珠高兴地花房内打了个滚。

  程宗扬一脸坏笑地脱去衣服,然后扑过去一把搂住乐明珠。

  「哎呀!大笨瓜,你不要把这间花房子弄坏了!」

  「这东西结实着呢。就算野猪钻进来也跑不出去。嘿嘿,你这只小香猪再也逃不出去了,要被我吃得干干净净!」

  乐明珠躺在他身下,咯咯笑道∶「我才不怕呢。」

  程宗扬拽住她。「小香瓜,乖乖把小屁股翘起来。」

  「不要。」乐明珠搂住他的脖颈,光洁的玉颊偎依在他脸颊,香喷喷的气息暖融融在他耳边吹拂,「我要你……像爱凝羽姐姐那样爱我……」

  淡绯色的光线下,小香瓜娇艳的面孔丽若朝霞。两人在一起时,小丫头一直是趴在下面,翘起屁股让自己来插。直到看见凝羽和自己交欢的一幕,她才知道还有那么多有趣的姿势。

  程宗扬逗道∶「要不要你在上面?」

  「我不要……」乐明珠脸红红的说∶「我喜欢你在上面,又威风,又用力地插人家……」

  程宗扬心头欲火大盛,笑道∶「你不是想学凝羽姐姐吗?她可是一边亲老公的肉棒,一边脱衣服给老公看。」

  乐明珠咬着唇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才不亲。嘴巴里会有你的味道……人家不是不喜欢你的味道啦,是怕被人发现,会好丢脸……」

  程宗扬哄劝半晌,乐明珠才答应一半,「我只亲你大肉棒的小头头……你不许把它都插进来。人家嘴巴太小,装不下的。还有,不许射到人家嘴巴里。」

  程宗扬得寸进尺,「那你要用舌头舔。」

  「好啦。」

  乐明珠学着凝羽的样子在程宗扬面前跪下,扬起脸警告说∶「你若把它都插进来,我就……我就咬你!」

  程宗扬像大灰狼一样狞笑一声,托起乐明珠的下巴,把阳具放到她唇边。乐明珠挣扎一下,然后乖乖张开小嘴。

  小丫头还是第一次口交,根本谈不上什么技巧。但看到她扬起娇美的面孔,用嫣红小嘴含住自己的龟头,那种羞媚可爱的姿态就值回票价了。

  小香瓜的唇很软,她努力吞下自己的龟头,用温润的口腔含住那根散发着雄性气息的肉棒。程宗扬两手撑着花房,低头看着小丫头给自己口交的娇态。小香瓜扬起脸,小嘴被塞得满满的,有些难为情地瞪了他一眼,一边解开腰间柔软的龙须,拉开衣襟,露出白光光的双乳。

  不多时,小香瓜就脱得身无寸缕,像一只光溜溜的小白兔跪在自己面前。晨曦透过花房,映出柔和的光芒。小丫头两手握住他的阳具,唇瓣含住棒身,用柔软的舌尖在他龟头上舔舐,两团丰满的雪乳一颤一颤。

  「嘴巴含紧一些……舌头用力……」

  良久,乐明珠吐出阳具,唾出一口黏液,然后手掌捧住脸颊埋怨道∶「人家嘴巴都酸了。」

  程宗扬忍不住抱住她,把她香软的身子压在身体下。

  乐明珠摸着他强健的腹肌,一边撒娇道∶「小香瓜乖不乖?」

  「小香瓜最乖了……让我来亲亲小香瓜的香瓜奶。」

  乐明珠耸起雪乳,让他在自己乳尖一边亲了一口。

  程宗扬吮吸片刻,然后轻轻吐出她的乳头,一脸坏笑的小声道∶「还有下面的小嫩穴……」

  「不要!」乐明珠连忙合起双腿。

  「你亲我,我也亲你,这样才公平。」

  「才不要。」乐明珠红着脸说;「好羞人……要不,我让你摸摸它好了。」

  小香瓜分开双腿,把鲜嫩的美穴绽露出来。程宗扬一手伸到她白玉般的美股间抚弄她娇柔的嫩穴,一手捏弄着她丰腻的乳球。乐明珠脸色越来越红,雪嫩的屁股随着他的抚摸情不自禁地微微扭动。忽然她「哎呀!」一声,腰肢向上弓起。

  程宗扬一手滑入她臀间,指尖捅进她柔软的小屁眼儿里,在里面轻轻搅弄。

  乐明珠身子软化下来,她朱狐冠歪到一边,一篷秀发散落出来,身子软绵绵躺在花房内壁上,双腿张开,雪白的屁股夹着程宗扬的手指,微微颤抖。

  程宗扬揉弄着她的嫩肛,小声笑道∶「叫老公。」

  「我不要……」乐明珠娇喘着道∶「人家以后还要嫁人呢。」

  「你全身都被我玩过了,还嫁个屁啊。听话,叫老公。」

  「我就叫你大笨瓜!哎呀……」

  程宗扬手指在她敏感的屁眼儿里揉动着,威胁道∶「叫不叫?」

  「坏家伙!」乐明珠生气地咬了他一口,然后放软语调,美目流露出喜滋滋的神情,小声道∶「老公……」

  程宗扬终于知道什么叫心花怒放,小香瓜这一声叫出来,软软飘进耳朵,自己心里彷佛真有朵花盛开一样,满满的都是喜悦。他得意地笑道∶「小香瓜,你以后只有嫁给我了。」

  「我是想嫁给你啊。」乐明珠嘟起小嘴,「可是师传会不高兴的。」

  「你嫁给我,关她屁事啊。」程宗扬蛮横地说道∶「她如果不答应,我就把她的屁眼儿干爆!」

  「咦?」乐明珠忽然咬住小手指,眼睛一转一转,很费力地琢磨着什么。

  程宗扬拍了拍她的脸颊,「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的主意很好啊。」小丫头欣喜地说∶「如果师传的屁眼儿也被老公干过,知道有多好玩,说不定就答应让我嫁给你了。」

  和这个小丫头在一起总不乏惊喜。程宗扬大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边把她抱在怀里。

  小香瓜翘起双腿,放在程宗扬肩头,身下的花朵略呈弧度,她玉体依在花瓣上,雪臀微微抬起,正对着程宗扬怒胀的阳具。

  乐明珠一双纤足小小的,又白又嫩,像白玉雕成一样光洁。程宗扬把她脚踝拉开,身体往前一挺,龟头挤进臀肉。

  小香瓜低叫一声,雪臀被他顶得抬起。从自己的角度看去,小丫头白美双腿朝两边分开,下体娇嫩的蜜穴绽露出来,随着龟头的进入,蜜穴柔软的花瓣蠕动着微微绽开。

  龟头挤进一个充满弹性的肉孔中,将她小巧的屁眼儿撑得满满的。乐明珠双手抱住屁股,忽然小声叫道∶「老公!」

  程宗扬停下来,「痛了吗?」

  「没有啊。」小丫头脸微微一红,「我就是想叫你一声……」

  程宗扬放开她的脚踝,一手一个,抓住她两团乳球,下身用力一挺,将整根阳具干进她屁眼儿里。

  「啊……」小香瓜低叫一声,柔嫩的屁眼儿被阳具整个干进去,屁股重重撞在程宗扬结实的腹肌上。

  小丫头屁眼儿又窄又紧,里面暖暖的,一片柔滑。程宗扬抓住她弹性十足的乳球,阳具一挺一挺在她嫩肛中抽送。

  「老公……老公……哎呀……」

  程宗扬按住她的膝弯,小丫头雪臀翘起,臀沟间那张柔嫩的屁眼儿彷佛一张小嘴被阳具撑满,随着肉棒的抽送,一圈嫩肉不住翻进翻出。

  乐明珠大腿压在身上,纤美的足尖绷紧,两团圆耸的美乳像两颗沉甸甸的雪球,在胸前来回抛动,荡出一片白腻的光泽。

  小香瓜本来就生得娇美可爱,这会儿蹙着眉头,一边被他的大肉棒干着屁眼儿,雪臀被干得啪啪作响,一边连声叫着老公,那种娇态让程宗扬欲念勃发,阳具勃起如铁。

  「老公……太……太……快……人家都……喘……不……过……老、老公……啊!啊!」

  程宗扬笑道∶「快一点才好玩。要不是你老公我,别人还没有这么快呢。就算有老公这么快,也没有老公这么久……」

  程宗扬跟小香瓜调笑着,忽然觉得身下一片湿腻。他拨开小香瓜的腿缝,只见她腹下的美穴已经露湿香兰,娇嫩的穴间湿淋淋满是淫水,柔腻的蜜肉轻颤不已,娇艳欲滴。

  程宗扬强忍着插进她美穴的冲动,一边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让她雪臀翘得更高。

  乐明珠腰肢弓起,两团雪乳乳尖硬硬翘起,香软雪腻的乳肉摇曳着,在胸前一荡一荡划着圈子。

  忽然,花朵上方传来一声轻笑,一个娇嫩的声音带着诱人的共呜颤音细细娇喘道∶「老公……人家的屁眼儿好痒啊……再用力一点……喔……」

  乐明珠正沉浸在肉体的欢悦中,听到声音顿时吓得叫了一声。

  声音刚一响起,程宗扬便抄起匕首,扬身在花朵顶部坚韧的内壁上一划,张手拧住那人的脚踝把她扯了进来。

  一个纤美的身影跌进花房,撞在乐明珠身上。

  「程头儿,你好粗鲁哦……」

  小紫拂了拂发丝,撑起身体,她只穿了件贴身的小衣,那件紫色的外衣挽在手里,这时一跌都散落在花房内。

  乐明珠屁股还被程宗扬插着,不由得胀红了脸,叫道∶「小紫,你别看!」

  小紫眨了眨眼睛,笑道∶「乐姐姐,你的脸好红,好像一个漂亮的新娘子呢。程头儿最坏了,就会玩人家屁股。」

  花房侧上方的裂缝透出朦胧的天光,已经是黎明时分。程宗扬冷笑道∶「死丫头,你竟然没有被南荒人砍死?」

  小紫娇俏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一点殷红的血迹,笑吟吟道∶「那些南荒人好笨,小紫用了好几天才帮他们把鬼王峒的人杀光光。!一一

  程宗扬这才注意到小紫扔下的外衣上沾满鲜血。鬼王峒有不少使者被派遣到不同部族,随着鬼王峒的覆没,他们也失去了立足的根基。看来小紫这些天一直在忙着杀人。

  程宗扬冷哼道∶「死丫头,你不是跑了吗?这会儿又想干什么?」

  小紫没有回答他,反而伸手捻住乐明珠的乳尖,笑道∶「程头儿,你好厉害哦,乐姐姐被你搞得快要泄身了呢。」

  随着小紫的抚弄,乐明珠雪团般的乳球像触电一样颤动起来。

  「小紫!不要……」

  乐明珠惊叫声中,程宗扬用力挺动阳具,小丫头脸色潮红,湿腻的蜜穴敞露开来,脂红的蜜肉微微鼓起,蜜穴上方一粒小小的肉珠微微凸起,像玛瑙一样殷红。

  小紫看着程宗扬狡黠地眨了眨眼,细白的纤指在她股间一滑,按住那粒娇滴滴的花蒂。

  乐明珠再也无法忍耐,一边「啊……啊……」地叫着,一边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她蜜穴一阵蠕动,然后猛地穴口张开,颤动着吐出一股浓白的阴精。

  小紫并没有松手,而是剥出小香瓜的花蒂在指间轻轻揉捏。她手按纯熟,眼睛闪闪发亮,眉宇间露出一丝兴奋。

  乐明珠的高潮持续了足有两分钟,程宗扬一口气挺动二百余次,然后在她屁眼儿里一泄如注。

  小紫松开乐明珠的花蒂,低笑道∶「乐姐姐,你在床上的样子好美呢。」说着她眼珠不经意一转,掩口笑道∶「程头儿,小心扎到乐姐姐。」

  程宗扬一直戒备着这丫头,即便在小香瓜体内射精也没有松开匕首。他从乐明珠体内拔出阳具,狞笑一声,「死丫头,该你了!说吧,让我干你前面的,还是后面的?」

  小紫楚楚可怜地说∶「小紫还是处女,程头儿的大肉棒干进来,小紫会流好多血的。」

  这死丫头打的什么鬼主意?程宗扬琢磨不透,索性摆出恶狠狠的样子,毫不客气地说道∶「那好,让大爷先在你屁眼儿里爽一把,明天再给你开苞。」

  小紫央求道∶「乐姐姐,你老公要干小紫的屁股呢。」

  乐明珠浑身酸软,她勉强拉起鲛梢掩住白白的身子,红着脸道∶「小紫,你坏死了,在人家身上乱摸……」

  小紫笑嘻嘻道∶「乐姐姐,你不是好舒服吗?刚才泄了好多呢,应该感谢小紫才对呢。」

  乐明珠说不过她,气鼓鼓道∶「坏丫头,让我老公来惩罚你!」说着她拉住程宗扬的手臂,推操道∶「老公,你去干她!」

  小紫软语央道∶「乐姐姐,你别生气。你想让程头儿干小紫屁股,小紫就让他干好了。」说着她垂下眼睛,小声道∶「谁让小紫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只能让人欺负呢。」

  看着乐明珠心软的样子,程宗扬一阵气恼∶「死丫头,装什么可怜啊。」

  小紫灿然一笑,拍手道∶「我就知道乐姐姐是好人。」

  「坏丫头!」乐明珠举手欲打。

  小紫闪到一边,反手伸到乐明珠腋下去挠她的痒。乐明珠双手像鲜花一样翻开,扣向小紫的脉门;小紫斜掌一切,击向乐明珠的肘弯。

  两女虽然是笑闹,这几下却兔起鹊落,招式分明。奇怪的是小香瓜戴上朱狐冠,明显比在龙神颅上时逊色一筹,可她自己却似乎没有感觉。而小紫的招术也精妙之极,程宗扬心里打了个问号∶鬼巫王那种人能教出她这种弟子?

  小紫旋身避开,笑道∶「好姐姐,我们不打了。再打就被他看光光了。」

  小紫穿着小衣,乐明珠却还裸着身子,她脸一红,强辩道∶「反正都被他看光光了。」说着也不好意思起来,连忙穿上衣物。

  「哎呀!」小丫头一摸臀间,屁股里都是程宗扬刚射进去的精液,不由更加羞窘。

  小紫退在一边,脸上虽然笑容烂漫,程宗扬却感觉气氛有微妙的改变。这丫头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自己这边有殇侯的人跟着,她还能玩出花样来?

  「今天是小紫的生日……」

  小紫忽然挺起腰,抽出腰间的紫鳞鞭扔在脚下,然后低下头,一边解开小衣的丝绦,一边柔声道∶「从小他们就喂小紫吃一种草药,他们说,那种药能将小紫的一魂一魄分离出来。等小紫满十五岁被人开苞,小紫一魂一魄就会寄附在那个男人身上,从此再也不会背叛他。」

  小紫扬起脸,娇声道∶「乐姐姐,你给小紫作个见证好吗?今天小紫就在这里让程头儿开苞,把处女的元红献给主人,从今往后,做他最听话的小奴隶。」

  小紫洁白的双腿裸露出来,程宗扬发现自己竟然很无耻的勃起了。他干笑两声∶「你编的故事真好听。哈哈……」

  【第十三集】第六章:名士

  小紫挽着脱下的衣物,笑盈盈放在身前,充满诱惑地说道∶「程头儿,你不想试试吗?」

  乐明珠刚穿上衣物,没想到小紫却脱光光了,她看看小紫,又看看程宗扬,然后踏起脚尖扯住他的耳朵,小声道∶「大笨瓜!小紫才不会说谎呢。」

  小紫不会说谎?这是本年度自己听过最精彩的笑话了。问题是小紫脱得光溜溜的,一副任自己享用的样子,究竟操的什么心?自己一点都看不出来。

  怀疑间,花房外传来一声冷厉的低喝。「明珠!你给我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乐明珠顿时傻掉了,她嘴巴张得圆圆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圆圆的面孔僵住,就像被人一声咒语给夺走了魂魄。

  外面天色已亮,隔着花房淡红的花瓣隐约能看到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程宗扬把乐明珠挡到身后,小声问道∶「外面的是谁?」

  乐明珠这时才灵魂归位,她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把程宗扬的衣服扔在他身上,一边急忙在身上摸索着,抹去揉弄的痕迹,期期艾艾道∶「师……师姐……你怎么来了?」

  那个声音愈发冷峻∶「明珠!你在做什么?」

  乐明珠的小衣被她用来抹拭臀间的精液,这会儿湿洒洒一团捏在手里,藏都没地方藏。

  「怕什么?」程宗扬嘀咕道∶「她还能把你吃了?」

  乐明珠连忙捣住他的嘴巴,拼命给他使眼色。

  外面人影一动,一截秋水般的剑锋刺进花朵,将花房划开一条长长的裂缝。

  程宗扬心头大怒,拔出珊瑚匕首朝长剑挑去。「叮」的一声,匕首击在剑锋上,却被它微微一斜卸去力道,接着长剑犹如一片舒展的鹤羽翻卷而起,将程宗扬的匕首震得脱手飞出。

  小紫纤手一伸,轻轻巧巧把乐明珠手里的内衣拿过来,然后旋身投入程宗扬怀中,腻声道∶「老公,外面的人是谁?这会儿要来打扰人家……」

  剑锋退出,花朵一侧向外倒去,露出一个一人高的入口。

  花朵外是一个纤美的身影,她身材纤长,宛若一只翩然的白鹤,即使站在面前也似乎随时会飞走。她秀发用一根簪子绾着,从脸颊垂下两络乌亮的青丝,双眉弯长如画,一双美目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色,顾盼间灵动而又坚毅。

  这双眼睛自己见过,只不过那天她身披黑纱,为未婚夫戴孝,今天则换了一袭素雅的玉白色衫子,小圆领滚着两道朱红的细边,里面白绸衣领掩着她雪白秀美的玉颈,包裹得密不透风。

  程宗扬已经见过不少出色的美女,但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貌仍让自己有种惊艳的感觉。她五官精美无瑕,红唇紧抿,神情冷峻,耳垂各有一个小小的玉钉塞着耳环孔,气质幽雅如兰。只是她眼角微微上挑,犹如丹凤,眼角的肌肤透出桃花的粉红,天生带着几分诱人的媚意。若不是她眼中透出的坚毅神色,程宗扬简直要怀疑这种面相的女人会不会是个水性杨花的媚物。

  程宗扬把小香瓜挡在身后,笑道∶「原来是潘姑娘,哎呀!真不巧,武二郎先走了一步,大概你们在路上错过了。你看这事闹的。」

  潘金莲冷冷瞪了他一眼,目光在小紫半裸的娇躯上一触,然后移到程宗扬身后,寒声道∶「明珠!你过来!」

  乐明珠躲在程宗扬身体后面,用力揉了揉面孔,然后绽出笑脸,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道∶「潘师姐!竟然是你!太好了!」

  潘金莲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用剑脊在她脑袋上拍了一记,气恼地说∶「一点都不会撒谎!还要跟别人学!你在叫谁老公!」

  乐明珠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可怜兮兮地说∶「师姐……」

  潘金莲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把袖子拉起来!」

  乐明珠不敢违抗,乖乖拉起衣袖,露出皓雪般的玉臂。潘金莲在她小臂上按了按,一点豆妆般的殷红随即浮现。潘金莲脸色稍霁,放下她的袖子,一边教训道∶「你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

  程宗扬正瞧着这个大名鼎鼎的淫妇赏心悦目,听到这话顿时不悦了。「潘姐儿,这话不合适吧?我程宗扬可是正经商人,小香……乐姑娘和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对的?」

  小紫一脸天真地说∶「老公,她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程宗扬嘿嘿笑道∶「她可能是喜欢你吧。」

  小紫嘟起小嘴,「我才不要她喜欢。她对乐姐姐好凶哦。还把人家的声音当成乐姐姐的。人家受了伤,乐姐姐正给人家治伤,她就闯进来。如果不是乐姐姐收功及时,人家就被她害死了。这会儿还盯着人家看……」

  说着小紫吐出舌头,朝潘金莲做了个鬼脸。

  潘金莲脸上的寒意又少了一分,低头道∶「你在给她治伤?」

  乐明珠心虚地说道∶「是……啊……」

  潘金莲拿出一方丝帕,擦了擦她鼻尖的汗水,「你功夫那么差,还敢运功给她治伤?瞧你出了这么多汗。」

  乐明珠低下头,不敢出声。

  看到小香瓜涉险过关,程宗扬也替她松了口气,笑道∶「这是我的爱妾,日前与鬼巫王一战受了些伤,幸好有乐姑娘鼎力相助才脱险。哈哈,当日武二的事,还没有谢你呢。」

  他有意无意把话题往武二郎身上拉,潘金莲挑起眉梢,冷冰冰道∶「武二郎和我没有关系。」

  「你不是武二的嫂子吗?哦,是未过门的嫂子,怎么没有关系呢?武二为了你,可是差点命都没了。」

  「住口!」那玉人弯眉挑起,眼中露出怒色。

  程宗扬咳了一声,闭上嘴。小紫却娇媚地说道∶「老公,她就是武哥哥的嫂子啊?武哥哥整天都说他嫂子又漂亮,又温柔,心肠又好……」

  乐明珠在潘金莲身后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拼命给小紫使眼色。潘金莲眼中的怒意越来越浓。

  小紫话风一转,「武哥哥说,他把嫂子当成仙女,只要远远看她一眼就够了呢。」说着她垂下眼睛,哀声道∶「可惜武二死了……」

  潘金莲神情大震,「武二死了?」

  小紫戚容一闪而过,展颜笑道∶「潘姐姐,你和武二没什么关系啊。」

  「武二死在哪里了?」潘金莲厉声道∶「谁杀了他?西门那狗贼吗?」

  「谁说武二死了啊?」小紫娇声道∶「他只不过是死了心,要剃了头当和尚去呢。」

  潘金莲这才知道自己被小紫戏弄,本来想问武二的下落,这时也闭上嘴。她一手扯起乐明珠,「走!」

  乐明珠可怜兮兮地说道∶「师姐……」

  「你一离山就不知道回去,竟然还到南荒来!燕师叔已经动怒了,派人到处找你。」潘金莲放缓语调,「快些回去,向她认个错。」

  乐明珠一脸不情愿地扭着身子,怎么也不愿挪步。

  程宗扬叫道∶「我爱妾的伤还等着乐姑娘治呢!医者父母心,你就忍心看着她死吗?」

  潘金莲悴了一口,扯着乐明珠没入密林深处。

  眼看着小香瓜就要被带走,程宗扬想都不想,立刻拔脚就追,「等等!」

  忽然一道澄黄的光芒流星飞来,直射咽喉。程宗扬侧身一捞,入手的却是一颗丹药。

  程宗扬呆了半晌。「我干!」

  小紫嘲笑道∶「大笨蛋。你亲亲的小香瓜就这么被人抢走啦?真可怜哦。」

  程宗扬把怒气都发到她身上,咬牙道∶「死丫头!你来干什么!」

  小紫呵气如兰地说∶「让你干人家的屁股啊。」

  「你以为我不敢啊!」

  「晚啦。」小紫白玉般的娇躯一旋,披上衣衫,笑靥如花地说道∶「今天的机会错过了,明天请早。」

  程宗扬冷笑道∶「你就是来消遣我的?小心我一会儿凶性大发,真干了你,让你哭都来不及!」

  小紫结上衣带,拢了拢发丝,笑吟吟道∶「好啊。反正小紫今后要和你一起了,迟早要被你干的。」

  「你说什么!和我在一起?」程宗扬讶道∶「你觉得真有那么一天,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小紫白了他一眼,「小紫已经无家可归啦,不跟着你,还能跟谁?」

  程宗扬吸了口凉气。「你是玩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紫竖起手指,「第一,小紫长得漂亮,你带到哪儿都不丢脸;第二,小紫很听话,能帮你做很多事;第三,小紫被人下过禁忌,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第四,小紫会很多技巧,能让你很开心;还有第五……」

  小紫竖起最后一根纤指,朝程宗扬眨了眨眼,「小紫最会调教女人了。就像刚才那个女人,如果落到小紫手里,也能让她乖得像猫咪一样。你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

  程宗扬眯起眼睛,让小紫跟在自己身边,不啻于在怀里养一条美女蛇。美是够美,毒也是真毒。被她咬一口可不是说着玩的。

  良久,程宗扬缓缓道∶「给你开苞的人,本来应该是殇侯吧?他才是你的师传,所以鬼巫王才会始终没有动你。对不对?」

  小紫笑道∶「大笨瓜,你终于猜对了。」

  「那老家伙说的礼物就是你?还真大方啊。」程宗扬吸了口气,然后吼道∶「一个秦桧、一个吴三桂,再加上你这个死丫头!他是想玩死我吧!」

  「殇侯才不想让你死呢。」小紫笑吟吟道∶「所以才让我们来保护你。」

  程宗扬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白白胖胖的唐僧,刚上路就遇黄风怪、牛魔王,还有一个白骨精,亲切地说要保着自己往西天取经。

  「主人,」小紫撒娇道∶「小紫好乖呢。」

  程宗扬板起脸,「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够听话,过来让老爷爽一下!」

  「好啊!」小紫依过来,眨了眨天真无邪的眼睛,呵气如兰地说∶「主人,你先吃一颗解毒丸好不好?小紫的牙齿上藏着很厉害的毒药,不小心划破皮肤,会整个烂掉的。」

  小紫一边柔声说着,一边伸长玉颈,张开嫣红的小嘴。

  程宗扬虎着脸挡住她,把她推到一边,恨声道∶「死丫头。」

  小紫吐了吐舌头,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晋都,建康。

  玉鸡巷位于建康城东,不远便是浩瀚大江,江上商船渔舟往来如织,不时有数层高的楼船扬帆而过,热闹非凡。玉鸡巷内却绿柳成荫,一片寂静。

  玉鸡巷北段,一座新修茸过的宅邸前,刚刷过的门柱油漆还未干透便有客人来访。

  程宗扬早饭刚吃了一半,听到秦桧的通报不禁纳闷∶「谁这么早?云氏的人吗?」

  秦桧道∶「客人自称姓萧,像是城中的世家公子。举止虽然从容,但似乎有急事的样子。」

  「既然是急事,就让他再等一会儿。」程宗扬拿起碗,「嘿嘿,会之,你别使眼色,这可是谈判的秘诀。大到两国谈判,小到打赌泡妞,哪一方着急肯定是要吃亏的。」

  秦桧莞尔一笑,退到一边。

  秦桧字会之,吴三桂字长伯,程宗扬依习俗对两人以字相称。这些天相处,程宗扬越来越发现这两个人不简单。秦桧精明敏达,吴三桂果敢干练,都称得上是一等一的人才。比如秦桧,虽然态度恭敬,但举止不卑不亢,竟然很有几分贤者之风,让程宗扬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但反过来想,如果这两个家伙看着就一脸奸恶,除了奸谋别无所长,也不会上到那样的高位。大奸大恶之徒,必有大智大勇,果然有道理。自己还是多留点心,不要给他们两个作奸犯恶的机会。

  程宗扬慢悠悠吃完饭,漱过口,这才起身到前堂会客。

  四天前,程宗扬和云苍峰一同到建康。路上云氏商会的店铺已经先传递了消息,在玉鸡巷购了一座面宽五间,前后五进的宅子。虽然称不上豪宅,但还是让住惯了十几坪斗室的程宗扬大开眼界。

  最前面是门房,从殇侯那里带来的八个人,每两人一间还绰有余地。然后是一个栽满柳树的院子,第二进是会客的厅堂,两侧各有一个小门,通往第二个院子。这座院子两侧的廊房,住着吴战威、小魏和秦、吴二人。第三进是内厅堂,用来接待亲近的客人,两侧有书房和暖阁。

  后面两进属于内宅,最后面的院子还有个小花园,面积虽然不大,但假山池沼、曲桥游亭样样齐全,池畔种满了桃、杏、梅、竹、兰、菊、蔷薇、荼靡……各色花树。院内两角各有一座小楼,是原本那户人家内眷的住处。但内宅只有程宗扬和小紫两人,第四进两层各五间的卧房已经住不过来,后面的现在都空着。

  说到小紫,程宗扬气就不打一处来。说是在内宅伺候自己,可这一路走了一个多月,自己连手都没怎么摸过。偏生那死丫头有意无意地撩拨自己,等自己欲火上来,又一溜烟跑个没影,让自己欲射无靶。

  程宗扬来到前面的客厅,一名护卫掀起门帘向堂内的客人道∶「家主已经到了。」

  程宗扬远远笑道∶「姗姗来迟,让贵客久候了。」

  那位客人站起身,客气地抱了抱拳。

  程宗扬仔细一看,心里暗暗喝了声彩。这个年轻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身长玉立,穿着一袭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宝蓝色的锦带,里面是一件银白的绸衣,手里拿着一柄折扇。他生得长眉朗目,俊雅非凡,犹如玉树临风,竟然是个翩然出尘的佳公子。

  那公子微笑道∶「敝姓萧。」

  「萧公子请坐。」程宗扬让过座,然后一抬眼,发现那位萧公子正注视着自己。

  萧公子上下打量他半晌,有些不服气地说道∶「程公子竟然这么年轻。」

  程宗扬笑道∶「我看萧兄也不比我大多少。」

  「我都二十七了。马上就该二十八,然后二十九、三十……一下就老了!」萧公子一边说,一边露出懊恼的表情。

  环佩轻响,打扮成丫鬓模样的小紫捧着茶进来。她低着头,一副羞颜难开的俏态,小心把茶水放在萧公子面前,细声细气地说∶「公子,请用茶。」

  小紫的容貌堪称绝美,声音更是诱惑力十足,那位萧公子自从她进来就看得眼都直了,再被她娇柔的轻轻一唤,三魂顿时飞了两魂。

  小紫抿嘴一笑,轻轻退了下去。萧公子盯着她纤美的身影,直到她人影消失良久,还魂不守舍。

  程宗扬肚子里暗笑,小紫那丫头就是个妖精,要骗这种呆鸟,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客气地举起茶盏∶「萧公子,请用茶。」

  萧公子不辨味道地尝了一口,然后长吐了一口气。「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蓬梢头二月初……如此佳丽,天生绝色,此情此景可堪入画!」

  那个萧公子倒是一点都不虚伪,当着程宗扬的面赞叹不已。脸上露出憧憬的神情,似乎还在回味刚才惊艳的一幕。

  程宗扬略微用力地放下茶盏。「不知萧公子前来,有何指教?」

  萧公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客人的身份,有些尴尬地放下茶盏,咳了一声,然后笑道∶「敝姓萧。」

  程宗扬不客气地说道∶「刚才已经指教过了。」

  萧公子张开折扇轻轻蝙着,一边有些嫌热地拉开绸衣的领子。程宗扬目光一跳,看到他颈侧白皙的皮肤上刺着两个剑拔弩张的墨字∶有种!

  程宗扬心里纳闷,六朝人刺青的不少,可这个翩翩公子竟然把「有种」两个字刺到脖颈上,看来真的很有种。

  萧公子摇着扇子,微笑道∶「萧遥逸。」

  程宗扬霍地站起身,神情古怪地打量着这个年轻公子。星月湖八骏里,怎么还有这匹花俏的小马驹?和谢艺差别也太大了吧?

  谢艺临终前留下话,让自己把小紫送到星月湖,还给了自己三个名字∶王韬、孟非卿和萧遥逸。岳帅死后,星月湖也随之退隐,程宗扬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幸好云苍峰帮忙,云氏商号遍及六朝,程宗扬只略微放出些风声,没想到星月湖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萧遥逸合起折扇,收起脸上的笑容,缓缓道∶「艺哥呢?」

  程宗扬盯了他一会儿,转身捧起堂侧案上一只木匣,放在萧遥逸面前。

  「这是谢艺的骨灰。」

  萧遥逸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只木匣,半晌才道∶「艺哥,你死了,怎么才这么一点啊……我以前说过,你们谢家最寒酸了,没一口好棺材,等你死了,我要给你打一口金丝楠木的上好棺材……孟老大为这还饿了我一顿……可你为什么这么少啊……」

  萧遥逸抱着木匣,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程宗扬等了一会儿,把一只木匣推到他面前,「这是他的刀。」

  「我不要!」萧遥逸叫道∶「艺哥的刀谁都不能碰!妈的!」他眼睛变得血红,嘶声吼道∶「谁杀了我三哥!萧爷砍死他!」

  程宗扬苦笑道∶「萧公子冷静一些。」

  萧遥逸嘴巴咧了咧,终于忍住哭声。

  程宗扬慢慢把谢艺临死的一幕告诉他。萧遥逸俊雅的面孔抽动片刻,忽然把折扇往桌上一甩,摔得粉碎,一把挽起袖子破口骂道∶「黑魔海!我干你亲娘啊!」

  萧遥逸风度翩翩、举止斯文,怎么看都是个世家贵公子,可一发起火来,满口粗话乱飘,活脱脱就是个老兵痞。他足足骂了半个时辰,才恨恨不已地住了口,红着眼拿起盛着谢艺骨灰的木匣。

  「程兄,」萧遥逸沙哑着声音道∶「我这会儿心里难受,一睁眼就想流泪,什么事都做不了,待晚间再来向程兄当面赔罪。」说着他又流下泪来,艺哥就这么走了,孟大哥还不知道呢。下个月他来建康,我可怎么跟他说……」

  说着他捧起木匣,嚎啕大哭着离开。

  常说魏晋风流,率性而为,程宗扬算是亲眼目睹了一例。这萧遥逸就像个孩子一样,说哭就哭,说骂就骂,说走就走,没有一句废话,一点都不做作。潇洒是够潇洒,但自己还有一桩要紧的事要和星月湖商量,看来只有等到晚上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几个月才终于有了一个家,不用每天一睁眼就在路上奔波,这才像是人过的日子。

  【第十三集】第七章:诡影

  程宗扬伸了个濑腰,然后一拍桌子,叫道∶「小紫呢!」

  「在这里。」小紫笑盈盈出来。

  程宗扬板起脸,「过来!陪主子到书房看书!」

  小紫做了个鬼脸,和程宗扬一同到内厅的书房。

  在玉鸡巷安顿下来,程宗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秦桧去书肆买了一大批书回来。六朝书肆沿用古老的经史子集四部分类法,他把经部和子部放在一边,只挑选记载六朝历史的史部,以及有大量笔记的集部两类阅读。

  一买书,程宗扬才知道家有万卷那得是大富人家才能办到的壮举。一本书最便宜也要一个银铢,好的更是以金铢论价。像他买的《六朝事要》,足足花费了一百枚金铢。换算下来,足够买一台像样的轿车了。

  程宗扬靠在椅上,拿起一卷《六朝事要》随手翻着。这部书有二百卷,自己刚看到赵鹿侯力挽狂澜,拯救秦国。接着是高祖刘邦创建汉朝。程宗扬惊奇地发现,吕后乱政一节居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吕氏家族三盛三衰,直到五十年前还接连出了三位皇后、五位大将军,把持朝政,风光无限,被公认为汉朝第一世家。

  这部《六朝事要》并非正史,大多是摘抄前人笔记,合缀成书,内容精芜不一,程宗扬却读得妙趣横生,就像猜谜语一样,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人物,做着一些南辕北辙的事情。

  有了赵鹿侯和岳帅的前车之鉴,程宗扬看谁都像穿越者。比如王莽,礼贤下士,仁义过人,篡位后颁布了一整套不靠谱的制度,有些文科男眼高手低,自以为是的风范。

  强人也有,比如汉武帝,建立了一支强大到超越时代的骑兵,把五朝包括北方的草原帝国都打得服服贴贴,被尊为天子。可奇怪的是,程宗扬隐约发现,他们似乎都不能跳出历史的束缚,最后都被历史强大的潜在规律所同化,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在书架上最醒目的位置上还放着几本书。这些书印刷低劣,错字连篇,偶尔有两本附有插图,水准也惨不忍睹,价格也最便宜,类似于地摊读物。事实上它们正是这个时代的地摊读物——几本预言书。

  一些笔记上关于这些书籍的评价大多是刻薄的嘲讽和讥笑,还有一些状似善意地指出,这些书的作者很可能受过某种刺激,以至于精神出现问题,应该算作病人。更多的评论者则毫不客气地直斥这些作者钱迷心窍,纯粹以编造文字来哗众取宠,除了供人笑骂,毫无价值。

  以程宗扬的眼光来看,这些作者中起码有一个具备历史学教授的资质。他那本只印了一百多本的《六朝史实剖析及对未来发展的深度思考》,简直就是一本历史教科书,叙事准确,资料翔实丰富,甚至有事件发生的时间,但这只是以程宗扬的标准来看。

  作者在书中大胆预言,汉亡于黄巾,所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可汉室依靠魏武王平定了黄巾叛乱,依旧在洛阳的未央宫继续它的统治。他言之凿凿地声称一个叫安禄山的人将会重创唐国,但谁都知道安禄山是唐主最信任的将领,并且认唐主为义父。他还说……

  程宗扬拿起那本书,笑道∶「会之,你瞧。」

  秦桧一目十行地看过那节关于宋国的预言,苦笑道∶「会之何辜,竟与此人同名同姓。」

  「他可是宋国未来的丞相,秦兄有没有兴趣到宋国谋个一官半职,看这番预言会不会落到你身上。」

  秦桧正容道∶「会之不才,若见着此人,必拔刀相向。」

  程宗扬合书大笑道∶「这种奸贼,人人当而诛之!难怪秦兄会义愤填膺。」

  秦桧半是玩笑半是劝解地说道∶「这些书都是妄人所作,公子若是有意,不如选几本经部名卷来读。」

  「免了。」程宗扬摆了摆手,「我又不想考什么秀才。只是无聊的时候随便看看,打发时间。」

  秦桧肃然道∶「公子如此好学,博闻强记,手不释卷,果然是非常之人。」

  程宗扬笑道∶「你这样拍马屁,小心真变成书里那位秦丞相了。」

  秦桧赧然道∶「公子教训的是,会之知错了。」

  一只纸鸢飘飘摇摇飞来,程宗扬回过头,看到小紫正把自己重金购置的书籍一页页裁下来,很认真地折成纸鸢。

  「死丫头!你要造反啊!」

  小紫把拆散的书页往空中一撒,「一点都不好玩!」

  「想要好玩的是吧?」程宗扬朝秦桧使了个眼色,后者一笑,会意地离开书房,还顺手把房门带上。

  程宗扬像一只流着口水的大灰狼朝小紫逼去,一边尽力和颜悦色地说∶「小紫啊,你看外面的花开得多好啊……」

  「这里的花好小啊。小紫想找片花瓣当席子都没有。」

  「小一点才好嘛。外面的花都开这么艳……」程宗扬吸着口水笑道∶「小紫啊,你的小花苞什么时候给我开呢?」

  「哦!」小紫拉长声音,恍然大悟道∶「你是想给小紫开苞啊。」

  程宗扬把她逼到角落里,狞笑道∶「总是推三阻四,我看你今天还能往哪儿跑!」

  小紫眨了眨眼睛,柔腻的娇声道∶「小紫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呢。程头儿,我帮你宽衣好不好?」

  程宗扬心里发狠∶「死丫头,今天不管你玩什么花样,都绝放不过你!」

  小紫倒没玩什么花样,而是很乖地蹲下来帮程宗扬解开衣带。

  裤子一松,怒胀的阳具立刻跳了出来。在南荒还有凝羽、小香瓜可以泄火,可二女一留一走,虽然身边多了小紫这个小妖精,却是看得着,吃不着。

  这一路程宗扬结结实实当了一个多月的和尚,到现在还没开过荤。此时嗅到小紫柔柔的体香,程宗扬欲火大动,恨不得这会儿就把她的小花苞关了。

  小紫扬起脸,甜蜜地看着他,「程头儿……你可要心疼小紫哦……」她一边呢哝着,一边温柔地把裤子从他脚上取下来。

  程宗扬光着下身,阳具怒挺,淫笑道∶「小丫头,你还等什么呢?」

  小紫柔声道∶「程头儿……云老爷子来了呢……」

  程宗扬一愕。小紫抱起他的裤子,弯腰从他腋下飞快地钻了出去,一闪身就掠到门后,接着拉开房门,笑靥如花地脆生生道∶「云执事你好,主人正在书房等你呢。」

  云苍峰笑道∶「好好。程小哥,让你久等了啊。」

  一股寒风吹在无遮无掩的屁股上,程宗扬脸都绿了。

  云苍峰讶道∶「程小哥,你这是做什么?」

  程宗扬精赤上身,上衣缠在腰间,用衣袖打了个结,正坐在书案后拿着一卷书册聚精会神地看着。听到云苍峰的声音,他才抬起头哈哈笑道∶「让云老哥见笑了。没想到建康天气这么热。哈哈哈哈。」

  程宗扬夸张地拿书册褊着风,口中道∶「云老哥请坐,恕小弟书卷在手,不能行礼了。」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云苍峰笑着让到一旁,招呼后面的人进来,「程小哥,你看这是谁?」

  一个穿着法衣的年轻术士踏进书房,施礼道∶「清浦见过公子。」

  程宗扬原以为来的只有云苍峰一个,场面虽然窘迫,毕竟是老熟人,厚厚脸皮就过去了,没想到他还领了人来,不禁越发难堪。

  那术士直起腰,笑道∶「公子别来无恙?」

  「易勇!」程宗扬叫道。

  在白夷族取到灵飞镜,易勇就与两名护卫先行返回建康,没想到今日又在这里见面。

  程宗扬苦笑道∶「大家都不是外人,就恕我不能起身吧。」

  化名易勇的林清浦皱起眉头,忧形于色,「建康气候未必热过南荒,难道公子身上的蛊毒还未清除干净?」

  「那倒不是。实在是不方便起身……」

  被那个死丫头摆了一道,连裤子都被骗走,程宗扬实在难以启齿,只好厚着脸皮打哈哈。

  云苍峰与他经历生死,早已熟不拘礼,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一边道∶「清浦,你也坐。」

  林清浦双手相握,郑重其事地向程宗扬施了一礼。「当日之事,还未向公子道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程宗扬问道∶「那镜子用着怎么样?」

  林清浦笑而不答。

  云苍峰呵呵笑道∶「大家都不是外人,直说又何妨。程小哥知道易彪等人的身份吗?」

  「北府兵的军士嘛。好汉子!」

  「不错,他们都是北府军的精锐。但去南荒之前,他们是临川王的护卫。」云苍峰知道程宗扬对六朝内情所知不多,解释道∶「临川王是先帝第三子,持节都督六州军事。」

  「原来是一位掌握兵权的王爷。」程宗扬道∶「这位王爷要灵飞镜做什么?不会是打仗的时候观察敌情吧?」

  林清浦与云苍峰对视一眼。云苍峰微微颔首,林清浦正容道∶「是为宫中一桩异事。」

  程宗扬放下书册,「他想谋反?」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历朝历代只要造反,都是杀的人头滚滚。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南荒活着出来,可不想莫名其妙掉了脑袋。

  「非也非也。」云苍峰道∶「临川王为人恭谨孝悌,对帝位绝无半点觊觎之心。」

  「那他要灵飞镜干嘛?」程宗扬笑道∶「这位王爷不会是有窥隐癖吧?」

  「王爷是疑心陛下在宫里被人陷害。」

  宅里都是程宗扬的心腹,云苍峰也不避讳,直言道∶「陛下如今不过三十六岁,春秋正盛,但一年前开始就未再上朝。军国大事都由其身边内侍代为传奏。临川王与陛下一母同胞,为此暗自担忧,屡次求见,陛下却置若惘闻。直到数月前,王爷才得到消息……」

  云苍峰停顿下来,林清浦接口道∶「临川王与敝宗素来交好,王爷花费重金从宫中得到消息,称一年来宫中屡有异事发生,只是无人可以探听分明。在下奉师命前来效力,但道行浅薄,未能一探究竟,因此才不得不求助于灵飞镜。幸好有程公子相助,终于不负使命。」

  原来临川王才是正主,只不过用了云氏商会的旗号。拿到灵飞镜,云苍峰南荒之行就已经结束,却因为一个承诺陪自己多走了一个来月,出生入死,这分情意也不薄了。

  程宗扬好奇地问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用灵飞镜看出来了吗?」

  林清浦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羊皮,双手递了过来。

  那张羊皮被硝制成白色,上面交错杂陈印着墨痕般浓淡不一的影子。

  「这是什么东西?」程宗扬接过来看了看,随口道∶「鬼画符吗?」

  「正是。」

  程宗扬抬起头,只见林清浦神情肃然,丝毫不像开玩笑。

  程宗扬苦笑着把羊皮纸递回来,「林兄要让我抓鬼,我可帮不上忙了。」

  林清浦道∶「公子能否看出上面的影子是什么?」

  「这谁能看得出来?」

  程宗扬把那张羊皮纸颠来倒去看了几遍,心里忽然一动,用手指在羊皮上擦了一下,「上面是银盐?」

  林清浦眼睛一亮,「公子好眼力!」

  这算什么眼力。银盐是最传统的显影剂,程宗扬上学时做过类似的试验。

  「这张羊皮是放在什么地方的?」

  「清浦按照公子所授方法使用灵飞镜,略有所得,便禀明临川王,在台城外找了处静室,用以观察宫内情形。」林清浦面露愧色,「却不知为何,视野一到宫内便如有浓雾相隔,无从探视。在下自忖修为不足,于是冒险潜入台城,不料却险遭不测。」

  林清浦回忆道∶「当晚是个阴天,无星无月,在下刚潜入城内便听到一声异响,回头观望却空无一物。正犹疑间,一股寒意侵入肺腑,内脏彷佛被一只鬼爪扯住,翻转过来,几欲呕血。」

  林清浦脸色发白,一手抚住胸口,心有余悸地说∶「与清浦同行的还有一名护卫,是临川王的心腹亲信。他越过宫墙便突发疯颠,拔刀朝在下砍来。在下拼尽全力才保住性命,那护卫却在宫墙下举刀自刺,遍体血污仍不停手。在下狼狈逃离,回来后才发现包裹灵飞镜的羊皮上留下这些影痕。」

  林清浦说的已经尽可能平淡,程宗扬仍禁不住心生寒意。镇定了一下,他拿起那张羊皮纸。上面影影绰绰,似乎是一排蹲踞的人影,又像是奔腾的怪兽,实在看不分明。

  「林兄想让小弟做什么?」程宗扬道∶「宫里连林兄都进不去,我这三脚猫功夫就不用献丑了吧?」

  林清浦道∶「公子有大恩于敝宗,清浦自然不敢让公子冒险。只是公子天生颖悟,对灵飞镜知之甚详,还想请公子出手相助。」

  「你想让我帮你窥视内宫?」程宗扬笑着一口答应,「这个好说。」

  林清浦大喜,「多谢公子。」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皇宫里面闹鬼,听着就稀奇……林兄,你们没见着人吗?」

  「惭愧,在下刚进入宫城就退了出来,并未见到禁军。」

  云苍峰解释道∶「建康宫是一座城池,又称苑城和台城,戒备森严。内宫分左右两部分,西为太初宫,东为昭明宫,清浦是从台城北部的华林园入宫,没有遇到禁军就返了回来。」

  「难道真是闹鬼?」程宗扬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

  云苍峰道∶「程小哥为何如此笃定?」

  程宗扬笑道∶「世上的事,有结果肯定有原因。就算南荒那种鬼地方,也没有什么事是无缘无故的。宫里的宫女、太监、禁军总有几千人吧,难道就没有风声透出来?」

  云苍峰道∶「外廷虽由禁军守卫,内宫便只有宫女和太监,平时极少进出。临川王也寻访了不少人,却无人能说分明。」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云老哥,能不能查一下这一年来宫里采购的物品?」

  云苍峰一愕,旋即抚掌道∶「好主意!宫里所需物品大都由敝商会承办,我立刻让人清点帐簿,列出清单。」

  程宗扬笑道∶「云老哥,我开这家商号可要抢你的生意了。」

  一谈到生意,云苍峰便像换了一个人,豪兴大发,朗声笑道∶「天下生意尽多,柴米油盐的利润未必会比宝号菲薄。」

  程宗扬从殇侯那里带回来十几驮的货物,全是金玉珠宝类的奢侈品,其中有几件珠玉足以引人注目。另一些就是带回的龙骨、龙鳞,先交由云苍峰变卖。

  虽然打定主意要设立一家商号,程宗扬却不急于开张,一面先看看市场行情,另一面还想等祁远的消息。秦会之和吴长伯虽然干练,但都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要嘴上来得,还能察颜观色、让客人满意,商号这位掌柜非祁远莫属。

  「客人请用茶。」小紫托着茶盘进来,娇声细细地说。她微微低着头,雪肤玉颜、娇美无比,声音更是宛如清歌,令人心动。

  林清浦到白夷族便返回,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个小妖精,怔了一下,才双手接过茶盏,喝了口滚热的茶水,竟浑然不觉得烫。

  程宗扬用书案挡着下半身,一点不敢乱动,只怕不小心走光,把自己的脸面丢个干净。这会儿看到小紫,不禁恨得牙根发痒,板着脸道∶「云老哥,建康城的人市在什么地方?」

  「程小哥是想买几个奴婢吗?」

  程宗扬哼了一声。「这贱婢性子顽劣,我打算把她卖掉。随便换两个钱也比白吃饭养着她强!」

  小紫眼睛一眨,眼眶立刻充满泪水,」且声道∶「公子不要奴婢了吗?奴婢知道错了,求公子不要卖掉奴婢……公子让奴婢侍寝,奴婢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敢跑了……呜呜……」

  此言一出,程宗扬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青。连一边的林清浦都禁不住替他尴尬,埋头拿着茶盏,装作没有听到。

  云苍峰知道小紫底细,不会轻易被她迷惑,但看到程宗扬衣衫不整的样子也信了几分。他经验老道,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解围道∶「这是武陵春吧,好茶好茶。」

  程宗扬这会儿只想把小紫捆起来,再找块抹布塞到她嘴里。他一拍书案,厉声道∶「死丫头!胡说什么呢!给我滚!」

  小紫像被吓住一样,捂着脸小声抽噎着退开,小手抬处却得意地朝程宗扬扮了个鬼脸,把程宗扬气得半死。

  小紫虽然离开,程宗扬的尴尬却一点没少。云苍峰笑道∶「建康禁止公开贩卖人口,不过私下交换奴婢也是人之常情。城中有几个会所有此类交易,程小哥若有兴趣,老哥带你去看看。」

  程宗扬干笑道∶「也好,也好。」

  三个人闲谈几句,约好使用灵飞镜的时间,云苍峰与林清浦便起身告辞。程宗扬却叫住云苍峰∶「老哥,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云苍峰停下来,「谁?」

  「萧遥逸。」

  云苍峰不禁莞尔。「原来是小侯爷。」

  侯爷?那小子还是有侯爵的贵族?

  「萧遥逸是萧侯爷嫡子,人称小侯爷。萧氏昔年平定孙恩之乱,立下不世之功,受封为少陵侯,家世显赫。这位小侯爷虽然出身世家,却性喜斗鸡走马,为人荒唐。城中人都知道这位小侯爷大错虽然不犯,小错却是不断,因为冲撞城禁,多次受到萧侯爷申斥。」

  看到程宗扬神情发怔,云苍峰道∶「程小哥如何知道这位小侯爷的?」

  程宗扬发怔是没想到萧遥逸竟是这种执裤子弟,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是追随岳帅的星月湖八骏?莫非自己上当了?可他如果是冒充的,为何只拿走了谢艺的骨灰?而且他的举止,丝毫不像作伪……

  程宗扬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自己当时没有揭破小紫的身世,如果萧遥逸真有歹意,也不是无法补救。

  星月湖之事,谢艺一向讳莫如深,连云苍峰也未曾明言。程宗扬只好打了个哈哈,「我只是听说这个人,有些好奇。」

  云苍峰笑道∶「那位小侯爷人物风流,堪称一时俊彦,只不过行止荒唐,常常是城中人说笑的谈资。若论人品,倒是不坏的。」

  送走云苍峰,程宗扬从书案下爬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在肚子里骂了小紫一万遍,才用上衣包着屁股到后面去找衣物。

  【第十三集】第八章:红粉

  华灯初上,一行人来到宅前。萧遥逸此行与上午单独来访大是不同,前面四名护卫开路,后面十几名仆役提着灯笼,打着火把,牵着黄狗,背着雕弓,还有几个胳膊上架着鹰,手里提着鸟笼,鞍旁挂着酒囊、箭矢,一行人鲜衣怒马,浩浩荡荡,兴师动众。

  程宗扬正怀疑他会不会来,看到这阵势不禁吓了一跳∶「小侯爷,你这是要出门打猎?,」

  萧遥逸戴了一顶玉冠,两缕乌亮的鬓发从耳畔长垂及胸,更显得面如冠玉,风流局傥。他眼睛还有些发红,脸上却若无其事∶「打什么猎啊。我这人怕黑,人多了好壮胆。走吧,程兄。」

  「公子。」秦桧把坐骑牵来,躬身施礼,却用眼神示意程宗扬是否要带几个人去。

  程宗扬接过缰绳,微微摇头。他想探探这位小侯爷的底细,带的人多反而不便。

  萧遥逸在马上弯下腰来,一只眼俏皮地眨了眨,笑道∶「程兄,你那位美婢不带上吗?」

  带上小紫,这顿饭就不用吃了。有她在,吃饭时,房塌楼倒这种诡异的倒霉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用管她,」程宗扬翻身上马,笑道∶「小侯爷请。」

  萧遥逸一边催动坐骑,一边道∶「程兄这匹马不错。虽然身量不大,但耳尖腿直,鼻正眼明,像是五原城出的良驹。」

  程宗扬心悦诚服地说道∶「小侯爷好眼光。」

  萧遥逸挺起胸膛,一脸自负地说∶「玩鹰走马,可是我的绝技。你瞧我这匹白水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足足花了我两千金铢才买到。还有这鹰可是难得的海东青,双翅如铁,上百斤的黄羊也能一口叼起。」

  两人边行边谈,萧遥逸口若悬河,虽然有点夸夸其谈,却丝毫不惹人讨厌,就像孩子吹牛一样,让人觉得有种可喜的真诚。

  程宗扬留心看着周围的景物。建康是晋国都城,建康城却与自己想像中完全不同。整个建康并非一座完整的大城,而是由十余座互不相连的小城组成。最大的当然是皇宫所在的台城,台城以南经过槐柳掩映的御道,出朱雀门后便是秦淮河。御道两侧官署林立,宰相府却在城外单独建了一座东府城。另外还有丹阳城、白下城、江乘城……星罗棋布,就像宫城的卫星城,与城间的宅院一起,连成一片繁华都市。

  建康毗邻大江,水运极为发达,河港密如蛛网,便是海船也能直抵城中。晋国权贵的豪奢天下知名,街市繁华自不用说,就是普通行人也穿着镶嵌珍珠的丝履,宽袍大袖,风度翩然。

  「建康东西南北各有四十里,城中人口有二十八万户。称得上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富甲一方。」

  萧遥逸说这番话时,口气中并没有多少对自己所在这座城市的自豪,反而充满了嘲讽。

  程宗扬与萧遥逸并辔而行,笑道∶「萧兄似乎不怎么喜欢这里?」

  「建康锺山龙盘,石头虎踞,承平日子过久了,把人都养成了废物。」萧遥逸举起马鞭,「前面那条渠就是青溪,从城北的玄武湖注入秦淮河。城中的酒囊饭袋大都住在青溪和潮沟。」

  正说着,一群贵族子弟从巷中出来,他们身着乌衣,大袖飘飘,人物俊雅不凡。只是半数都涂脂敷粉,不过出门几步,身边还要奴仆搀扶。

  萧遥逸踩着马蹬站起身,大声叫道∶「饭桶!」

  那些贵族子弟大笑着回道∶「小侯爷,天色已晚还不早些回去,小心侯爷的鞭子!」

  萧遥逸悻悻坐下,程宗扬道∶「这些是什么人?」

  一名随从笑道∶「那便是乌衣巷了。」

  「乌衣巷?」程宗扬愕然道∶「王谢家族的子弟?」

  萧遥逸哼了一声,「这些酒囊饭袋,白白生了一身好皮囊,」说着他压低声音,「难怪艺哥不屑与他们为伍!」

  程宗扬讶然举目,萧遥逸口气虽然忿懑却刻意收拢声音,周围随从虽众,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

  萧遥逸微微一笑,彼此会意,接着一扬马鞭∶「程兄,我与你试试马匹的脚力!」

  一行人扬鞭疾行,人如虎马如龙,踏破了青溪渠畔的夜色。

  越往南行,人口越发稠密。此刻正是掌灯时分,街市上行人往来如织,若不是有四名护卫在前面开路,几乎寸步难行。

  萧遥逸一抖缰绳,坐骑跃起,蛟龙般跃上河堤,冲向河滩。程宗扬骑术比他差了一百多倍,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黑珍珠却被引发了好胜的性子,不等主人催动便抖擞鬃毛,追着萧遥逸的白水驹越过河堤。

  两骑一前一后,不多时就奔出数里,将那些护卫、随从远远甩开。眼前出现一条大河,月光下,青溪汇入河中,宽阔的河水邻邻闪动波光,不时有挂着彩灯的画舫楼船从河中泛过,船桨在水中划出道道静谧的波痕。

  萧遥逸一直冲到河中才勒停马匹,脚下几乎触到水面,回身笑道∶「痛快!痛快!程兄,这匹马可比你的骑术高明。」

  南荒丛林茂密,马匹驰骋不开,程宗扬还是第一次纵马狂奔。他喘着气拍了拍黑珍珠的颈子,「都是托它的福。若不是它跑得够稳,我这会儿早摔下来七八次了。」

  萧遥逸大笑着扔下缰绳,然后朝一艘迤逦行来的画舫高声道∶「芝娘!」

  一个红袖红衫的丽人从舷窗探身出来,扬起丝帕笑道∶「原来是小侯爷!快些靠岸。」

  萧遥逸显然是这艘画舫的熟客,把缰绳扔给小厮,让他在沙滩照看马匹,自己和程宗扬一同踏上画舫。

  那个叫芝娘的丽人摇摇摆摆迎上来,笑道∶「小侯爷,今日有空来河上散心了。」

  萧遥逸笑道∶「两日不见,芝娘又水灵了。这是我的好友程公子,听说你舟上的佳丽冠绝秦淮,特意前来拜访。」

  「小侯爷又替芝娘说了大话,若是程公子不满意,说不定还拆了奴家的画舫呢。」

  芝娘向程宗扬福了一福,抿嘴笑道∶「程公子一表人才,难怪刚才灯花爆了两爆,原来是应在小侯爷和程公子身上。」

  芝娘将两人迎到舟上。画舫分为两层,上面一层是一个两丈宽的通间,极为宽敞,四周雕梁画楝、珠帘翠幕,虽然不是十分豪奢,也别有一番雅致。

  萧遥逸嘻笑几句,然后道∶「我和程兄还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去备上好酒,整治几样精致的小菜,一会儿送上来,让我和程兄把酒言欢。」

  芝娘一笑退下,把船楼留给他们两人。

  建康把椅子称为胡床,用的人还很少。画舫里临窗摆着两张小几,坐具是锦边茵面的象牙席。萧遥逸随意地坐在茵席上,从袖中取出一柄洒金折扇,轻轻蝙着,意态从容,举止潇洒。

  程宗扬笑道∶「小侯爷有意甩开随从,想必是有话要说。」

  萧遥逸舒了口气,「程兄这么明白,大家就能少说很多废话了。」他合起折扇,注视着程宗扬的眼睛,慢慢道∶「那位姑娘,是岳帅的后裔吧?」

  程宗扬没有答是,也没有答否,而是笑着反问道∶「萧兄怎么看出来的?」

  萧遥逸神色黯然,「艺哥好几年都没有回过星月湖了,我们都知道他在做什么,可谁都没有帮他……」他揉了揉眼睛,勉强笑道∶「那位姑娘身上有岳帅的影子。艺哥到南荒是去找她的吧?」

  程宗扬笑着岔开话题∶「我听说贵派生意做得也不小。」

  萧遥逸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程宗扬对自己的身份还有怀疑。

  「程兄谨缜些是应该的。我们星月湖不是什么帮会宗派,大家都是岳帅身边的人,岳帅离开后不愿分开,才聚在一起。大哥孟非卿,二哥侯玄,谢艺是我三哥,我排行第八。说实话,我们这些人里,会做的生意没几个。只不过手下的兄弟都是军士出身,能吃苦,所以才办了船行和车马行。另外大哥、三哥、四哥和五哥都喜欢蹴鞠,又在晴洲办了家鞠社。」

  「不是临安的吗?」

  「你说七星社?」萧遥逸苦笑道∶「艺哥可能没跟你说。由于岳帅的死因,我们八兄弟分成两派,二哥侯玄、七哥王韬,还有我认为岳帅并没有死,四哥斯明信、五哥卢景和六哥崔茂认定岳帅已死,发誓要报复岳帅的仇人。因为这样,四哥和二哥闹的不说话。艺哥在晴洲伤了心,才远走临安加入七星社。」

  程宗扬问道∶「你认为岳帅没有死?」

  萧遥逸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无比,彷佛出鞘的利剑,决然道∶「见到岳帅遗体之前,我绝不信岳帅已经过世!」

  萧遥逸神情激昂起来,「岳帅生前已经没有敌手!宋主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儿,岳帅兵权在握,又立下大功,谁能撼动他的地位!宋主一封诏书,岳帅就慨然赴死,以为岳帅是傻的啊!我萧遥逸绝对不信!」

  这个世界里,岳鹏举的宿命之敌秦桧正在自己手下办差,听萧遥逸的口气,高宗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即使以宿命论,岳帅也不该死。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也许岳帅对那位宋主忠心耿耿呢?」

  「忠心个屁!」萧遥逸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岳帅当初差点把宋主的母后收为姬妾,后来觉得名声不好,才没有大张旗鼓的娶韦太后过门。」

  程宗扬又惊又笑,「还有这种事?那位韦太后答应吗?」

  「岳帅决定的事,哪儿有她说话的分。不过岳帅那段日子有一半时间都在宫里住。直到韦太后肚子大了才搬出来。」

  程宗扬心里一震,「岳帅还有个女儿?」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王哲托自己照料岳帅的后人,原来以为只有月霜一个,现在不但多了个小紫,还蹦出来一个没听说过的女儿。月霜是想杀自己没杀死,小紫是自己想上没上成,这两个已经够自己头痛的了,剩下这个鬼知道还会出什么妖蛾子。

  「可不是嘛。」萧遥逸颓然道∶「岳帅三个女儿,一个被王哲王大将军在军中抚养,一位就是这个没有名分的小公主,岳帅死时她才三岁,可能宋主觉得脸上无光,把她藏起来,后来就没有听到她的消息。还有一个,我们刚刚才知道是在南荒。」

  「艺哥离开星月湖的时候,骂我们可耻,让岳帅的子裔飘零四方,对不起岳帅,骂的一点都没错。可王哲执意不给,我们也没办扶。韦太后生的又不知下落——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干,我和五哥还去找过韦太后,可一问她就哭,我们总不好对岳帅的女人动刑吧。最后这个……」

  萧遥逸说着忽然离席,对程宗扬深施一礼。

  程宗扬连忙道∶「这可不敢当。能在南荒找到小紫都是谢艺的功劳,跟我没什么关系。」

  「程兄客气了。我是谢公子的人品,」萧遥逸叹道∶「岳帅这个女儿美貌绝伦,程兄却能相守以礼,小紫姑娘至今还是完璧之身吧?程兄如此光风霁月,令小弟佩服得五礼投地。」

  程宗扬眼圈差点红了,萧遥逸如果不提,他还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高尚。这事不是自己够君子,实在是小紫太狡猾……

  程宗扬抹了抹眼睛,大度地说道∶「这一路确实是千辛万苦,不过都是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萧遥逸笑着挤挤眼睛∶「程兄这一路和尚当得够辛苦,今晚定要让程兄好好乐上一乐。芝娘。」

  芝娘在下面娇滴滴应了一声。「小侯爷,酒菜来了。」

  小婢捧着酒菜上来,放在案上。

  萧遥逸道∶「这种小盏如何尽兴?换大盏来!」

  不多时,小婢送来大盏。萧遥逸屏开小婢,亲手给程宗扬斟酒,一边笑道∶「芝娘的画舫在秦淮河只能算平常,达官贵人去的画舫都是三五层高的楼船,我不惯里面那些娼妓拿矫作态,写写诗弹个曲就用一晚上,花了上百银铢,连手都碰不着,还自称风雅。我当不得那种冤大头,还是在这里自在!」

  这位小侯爷果然是个趣人,程宗扬不由抚掌大笑。

  萧遥逸扯开衣领,豪气万丈地说道∶「程兄,今晚我们不醉无归!」

  程宗扬也不推辞。他拿起酒盏,目光从萧遥逸颈中扫过,不由一顿。

  萧遥逸脖颈上刺着「有种」两个字,上午自己只看到萧遥逸的侧颈,这会儿才发现「有种」后面还有几个字,连起来是一句话∶「有种朝这儿砍」!

  那几个字书法不算上佳,但写得飞扬跋扈、狂气十足,「砍」字最后一笔还被勾画成一把滴血快刀的形状。配上那句话的口气,很有种兵痞的无赖风采,与萧遥逸这种公子哥的风流之态反差极大。

  程宗扬一见之下,禁不住放声大笑,指着萧遥逸的脖颈道∶「萧兄怎么想刺上这句话?」

  萧遥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脖颈,「我到星月湖那年才十岁,岳帅让我住在他贴身卫士的营帐里。那天我一进去,就看到六七个老兵正在玩一种纸片,他们都精赤上身,脖颈、胳膊、大腿、后背都带着刺青,嘴里骂骂咧咧全是粗话。有个脸色阴沉的汉子打输了,二话不说,拿刀就在胳膊上划了一道,鲜血淋漓,可真把我给吓住了。」

  「我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不小心放了个屁,被个大胖子狠瞪一眼,差点吓得我尿裤子。后来一个粗豪的汉子过来,问我是不是萧遥逸,我说是,他说他叫孟非卿,是这群人的老大。」

  「孟老大跟我说,这些人都是岳帅军中的好汉,我这样白白净净像个丫头片子可不行。我说那怎么办?他说你也刺个青吧。有个肩膀上刺着骷髅头的汉子就过来,说他叫谢艺,皇图天策出身,军里就数他字写得好,连岳帅也比不过他,然后替我写了这句话,让人替我刺到脖子上。」

  「不对啊,」程宗扬道∶「谢艺身上没什么刺青啊?」

  「可不是嘛!」萧遥逸眼圈一红,委屈地说∶「等我刺完,那帮家伙都哈哈大笑。原来他们听说我是个公子哥,故意摆出阵势来吓我。他们身上的刺青全是假的,都是拿墨写上去的。那个大胖子是侯玄,脸色阴沉的汉子是斯明信,他划那一刀也是假的,弄的是鸡血。结果八个人里就我有刺青。」

  程宗扬大笑道∶「谢艺也会捉弄人?」

  萧遥逸悻悻道∶「他还说自己字好,其实字最好的是七哥王韬,他们太原王氏书法是家传的,真让他写这个六个字,起码值六百银铢,我也不用哭了。后来我找个机会,趁晚上把他们有胡子的全剪了,没胡子的画了个须子。本来我还想给艺哥打个耳洞戴上耳环,结果被他发现了,挨了他一顿打,我就往他被子里塞了一窝老鼠。」

  萧遥逸说起自己的恶作剧,不禁得意非凡。渐渐的,他声音低沉下来,程宗扬知道他想起谢艺,心中伤感,便拿起酒盏向萧遥逸一敬,一饮而尽。

  这时他已经不再怀疑萧遥逸的身份,只不过……「萧兄十岁就到了岳帅的大营,这年龄真够小的。」

  「还不是因为我爹,」萧遥逸抱怨道∶「老头儿怕我在家里跟那些人一样学成废物,哄我说有个姓岳的,那里好玩,才把我骗过去。」

  程宗扬想起遇到的王谢子弟,「是那些涂脂抹粉的家伙?」

  「可不是嘛。那帮子弟大都是些饭桶,行动脂粉不离手,还自负得很,整天拿个拂尘东游西荡,说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真到做事的时候连屁都不会!」

  程宗扬笑道∶「听说建康的贵族盛行服食五石散?」

  「五石散是用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种石头制成,岳帅当年也制过,到底没敢服用。建康城服的人倒是不少。五石散服过之后身上先热后冷,还不能吃热食穿厚衣,不管天多冷都要穿单衣,喝凉水,有些还要伏冰卧雪。而且服过之后要多走,称行散,停下来就要多喝酒,多吃东西。」

  萧遥逸给程宗扬斟上酒,笑道∶「五石散那东西,服之令人神智恍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上次我去阮家,正遇上阮家兄弟在服五石散,他们服过五石散,然后先用凉水冲澡,接着开始饮酒。喝到一半,阮家兄弟觉得用杯子不过瘾,用个七尺的大盆盛满酒放在院子里,诸阮就围着盆子狂饮。正喝着一群猪过来,阮家兄弟也不嫌脏,就和那些猪挤在一起饮酒。饮到兴起的时候,还把自己的妾婢叫来,在院里交相淫乱。」

  萧遥逸笑着摇头,「我萧遥逸再荒唐,也荒唐不到那地步。可大家提到阮家兄弟就说他们是狂狷天性,风流人物。提起我这位小侯爷,大家都说是不成器的荒唐子弟。这也太不公平了!」

  程宗扬笑道∶「这多半是因为小侯爷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吧。」

  萧遥逸大笑道∶「不错!程兄果然是萧某知己!诸阮的狂狷我倒不在乎,礼法岂是为吾辈所设!但不做事还要搏取好名声,这就太过分了。那些无知小子怎能缚住我鲲鹏之翅!」

  萧遥逸举盏一口喝干,把酒盏扔到几上,叫道∶「芝娘!我要的佳人呢?」

  芝娘上来,未语先笑∶「小侯爷莫急。我已经让人去接丽娘,就快到了。」

  萧遥逸道∶「怎么不在你舟中候着?」

  「丽娘吃不得苦,在舟上两个时辰就要靠岸歇息。」芝娘笑着向程宗扬解释,「奴家画舫新来了个粉头,名叫丽娘,年纪虽然略大了些,却是好风情,遍体风流。少顷来了,让她敬公子一杯。」

  萧遥逸一把搂住芝娘,把她抱在膝上笑道∶「那个丽娘就让给程兄,今晚你陪我好了。」

  芝娘笑着拈起一粒葡萄,含在唇间送到萧遥逸嘴里,低笑道∶「秦淮河三千画舫,粉黛无数,小侯爷这样的人才,那些粉头便是倒贴也肯。小侯爷却总照顾奴家的生意,奴家感激不尽。让奴家陪一晚,是奴家的福气。」

  萧遥逸抹了抹她鲜红的唇瓣,笑道∶「嘴巴可真甜。我喜欢你这里是免得撞上熟人,让他们整天在我爹耳边聒噪。何况还有芝娘你这样的美人儿。」

  芝娘却羞涩起来,柔声道:「奴家去更衣,再来陪小侯爷。」

  萧遥逸放开她,与程宗扬饮了几杯,才道∶「芝娘这里酒菜从不掺假,而且嘴巴极严,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从不多说。还有一桩……」

  萧遥逸好看地一笑∶「芝娘这人其实做不得这营生,她心肠太软,从不打手下的粉头。若不是我,她这画舫早就关门多时了。」

  程宗扬笑道∶「看不出萧兄还这么怜香惜玉。」

  萧遥逸大笑道∶「这话我爱听,来,程兄,我敬你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谈笑无禁。

  【第十三集】第九章:姝丽

  轩窗外,月色渐明,画舫彷佛贴在水面上滑行,伴随着低哑的桨声,破开水中的月影。宽阔的河面上,画舫往来如蚁,不时有高达五层的楼船掠过,船上张灯彩结,传来阵阵管弦笑语。

  远远一艘舟楫跟在后面,程宗扬笑道∶「萧兄,你的随从追来了。」

  萧遥逸也不在乎∶「不用理他们。反正城中人都知道我荒唐,我真做出些什么事来,他们也不相信。」

  酒到半酣,一艘不起眼的乌篷小舟驶近画舫。片刻后,芝娘挽着一个女子上来。

  芝娘说是更衣,其实是重新梳洗打扮,黛眉丹唇,更显美艳。她披着一袭薄薄的纱衣,里面是一条鲜红的抹胸,雪白的手臂和大腿在纱中若隐若现。旁边的女子却披着斗篷,粉颈低垂,看不清面容。

  「这是丽娘。」芝娘把那女子拉到席间,笑道∶「这是萧公子、程公子。丽娘,来给两位公子敬杯酒。」

  萧遥逸一把将芝娘扯到怀中,笑道∶「姗姗来迟,还不受罚?」说着在她臀上拍了一记,打得她雪臀一阵乱颤。

  小婢拉上帷幕,轻手轻脚地退到一边。那个叫丽娘的女子扬起皓腕,掀开斗篷,程宗扬眼前顿时一亮。

  那女子乌亮的发髻微微坠在一旁,用一根普普通通的荆钗簪着,眉目如画,竟是个绝色佳人。

  萧遥逸眼睛也亮了起来,赞道∶「好个美貌尤物!」

  丽娘姿容端庄华艳,展颜一笑却媚态横生。她美目含春,笑盈盈解开斗篷,露出玲珑的身段。

  萧遥逸「哈」的大笑一声∶「这是什么亵衣?」

  程宗扬张开嘴巴,感觉像活见鬼一样。

  那女子斗篷内也有一件纱衣,纱衣内却只有两件小小的翠绿内衣,一条呈杯状托在她乳下,将她丰满的双乳挤得向上耸起,下身只是一条小小的丝巾,三角状掩在腹下,两端用丝带系在腰间。翠绿的丝巾又窄又细,连白嫩的阴阜也无法遮住。

  半杯状乳罩和丝织内裤……如果自己没认错,这该是自己带来那两套情趣内衣略加变化的结果。可它们应该在苏姐己手中,怎么会在建康出现?

  程宗扬压住心头的震惊,问道∶「这内衣是从哪里来的?」

  芝娘卧在萧遥逸膝间,回首笑道∶「程公子真是有趣,这样的美人儿不看,只顾着看衣服。」

  程宗扬笑着掩饰道∶「这样的内衣我还从来没见过,让芝娘见笑了。」

  萧遥逸道∶「别说你了,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少的布料,倒像是用不起布似的。」

  芝娘娇笑道∶「这是最新的款式,据说是从竞州醉月楼传来的,在当地很是盛行。没想到丽娘也买了一件。」

  听说是竞州醉月楼,程宗扬松了口气。苏姐己真够精明的,按着那两套内衣的款式又花样翻新,先用了起来。

  丽娘脱去斗篷,除了脚上一双丝履,曼妙的玉体几乎完全裸露。贴在阴阜上的丝物微微鼓起,腹侧与大腿相连的部位暴露出来,薄纱下,密处的轮廓隐约可见,影影绰绰间流露出无边春意。

  程宗扬笑道∶「这内衣布料虽然少,但该遮的部位一点都没露出来。不信萧兄来看。」

  程宗扬让丽娘伏在自己膝上,拉起轻纱,按住她雪滑的臀肉,朝两边分开。

  果然,那条手指宽的丝巾从臀沟绕过,与腰间的丝带连在一起。丝巾两侧滚着细边,将臀间的密处遮掩起来。

  芝娘穿着传统样式的抹胸,只遮住身体前侧,此时伏在萧遥逸怀中,白花花的雪臀浑圆翘起,抹胸压在身上,只在股间露出一角鲜红。

  萧遥逸左看右看,笑道∶「做这内衣的人也算挖心思。本来是遮羞的,却做得半遮半掩,让人更动绮思。」

  这美妓身上的内衣虽然是情趣内衣的款式,但布料的弹性远远不够,单是内裤的裤腰就无法仿制。苏姐己别出心裁,用一条细丝带当作裤腰,将底裤缝在丝带上,在腰侧各打了一个蝴蝶结用来系紧,看上去反而更显精致。

  算算时间,这时候祁老四也该把霓龙丝送到五原城。苏姐己手边材料不足,只能做些简单的,有那些霓龙丝在手,说不定连丝袜也能做出来。

  那姿容端庄的美妓被人扒开屁股观赏亵裤,却没有半分羞赧。她勾过头,水汪汪的美目停在程宗扬身上,丹唇轻启娇声笑道∶「公子对奴婢的亵衣好生熟悉呢。」

  她声音如出谷黄鹳,清脆悦耳。程宗扬听在耳中不由心中一荡。这美妓廿五、六岁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年轻,但皮肤柔嫩之极,香肌胜雪,浓香馥郁,不但比萧遥逸怀中的芝娘高出一筹,就是比起苏荔那样的大美人儿也毫不逊色。

  程宗扬放开丽娘,心里暗赞∶秦淮粉黛,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一个普通的画舫舟妓,就有如此风情。

  丽娘从程宗扬膝上起身,纤手挽起银壶满斟一盏,然后翘起玉指,抹去盏口的酒渍,双手捧起柔声道∶「奴婢敬公子一杯,公子万福。」

  程宗扬接盏一饮而尽。眼前这女子不但姿容绝美,而且举止优雅,不知芝娘费了多少心思才调教出来。

  丽娘朝程宗扬一笑,又给萧遥逸敬了一杯。萧遥逸一手搂着芝娘,却只饮了半盏,将剩下的半盏递给丽娘,「你也饮半盏,我也祝你万福。」

  「多谢公子。」

  丽娘将剩下的酒液饮尽,还伸出香舌吸尽盏中的余沥,然后妖媚的一笑,放下瓷盏。

  萧遥逸懊恼地说道∶「芝娘,这样的美人儿你却连半点风声都不漏,难道怕我配不上她吗?」

  芝娘笑而不答,只是扭动身子娇声道∶「好久没服侍公子了呢。」

  萧遥逸摸了摸她的粉颈,然后笑了起来,对旁边的小婢道∶「秦淮画舫,风月无边,让我手下那些人滚远一点,莫打扰了本公子的兴致。」

  萧遥逸手掌伸进芝娘抹胸内,抚弄着她高耸的双乳,一边笑道∶「程兄莫非要喝醉才能尽兴?」

  程宗扬本来是想探萧遥逸的底细,现在他星月湖的身份已经无可置疑,眼前这美妓又姣艳婀娜,干脆放开心事和萧遥逸一同荒唐一次——上天为证,和小紫一起这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

  程宗扬大笑一声,推开案几,抱住丽娘香滑的玉体。丽娘毫不避讳地委身坐在客人怀中。月光下,她肌肤犹如象牙般洁白,那股暖暖的体香扑鼻而来,程宗扬不禁脱口道∶「好香!」

  丽娘扬起皓腕,拔下髻上荆钗,乌亮的发丝瀑布般滑下,竟然有七尺有余,光可鉴人。美妓偎依在程宗扬怀中,曼声歌吟道∶「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裳。含笑帷幌里,遍体兰蕙香……」

  歌声袅袅散入江风,虽然是浅吟低唱,但歌声婉转,足以令丝竹失色。

  一个舟妓就有这样的歌喉,程宗扬不禁赞叹。他托起丽娘的粉腮,只见她面如芙蓉,端庄中带着诱人的媚意,一颦一笑都似乎在引诱他的欲念。

  丽娘嫣然一笑,解开乳罩,将两团丰腻的雪乳裸露出来,轻轻一扭,两团雪肉颤微微跳动,让程宗扬心头随着她的乳波起伏不已。

  丽娘裸着上身伏在程宗扬怀中,笑靥如花地说道∶「公子身体好结实呢。」

  说着丽娘从程宗扬膝上滑下,并膝跪在他身前,纤手轻分解开他的衣带,然后双手扶着阳具,弯下玉颈,将肉棒送入樱唇细致地舔舐起来。

  丽娘唇舌灵巧之极,唇瓣含住龟头,一边吸吮,一边送入咽喉。柔艳的唇瓣紧紧裹住肉棒,将阳具包裹得密不透风,只有滑软的香舌不住卷动。

  有些妓女品箫时敷衍了事,随便舔硬就算完了,丽娘却极认真细致。她生得貌美如花,妍姿艳质,眉眼盈盈;白玉般的耳垂上,一边一个小小的耳孔,柔润可爱。

  程宗扬摸了摸她的耳垂,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没戴耳坠呢?」

  丽娘吐出阳具,娇声道∶「奴婢来得勿忙,忘了戴上。」说着她扶着阳具,香舌从肉棒根部一直舔舐到龟头,然后又把肉棒纳入口中。

  程宗扬一肘倚在案上,一手伸到丽娘乳间,揉捏着她光滑的双乳。那边萧遥逸早已扔掉玉冠,长发在头顶挽了个英雄髻,衣衫敞开;芝娘脱得一丝不挂,裸着白光光的肉体伏在他胯间摇唇鼓舌。

  两人案几本来紧邻着,这时都推到一边。丽娘伏在程宗扬腿间,掩在薄纱下的玉体横在两人之间,雪臀高耸翘在萧遥逸手边,月光下白腻如脂。

  萧遥逸抬手在丽娘臀上拍了一掌,丽娘嘤咛一声,口中含着阳具,一边将屁股翘得更高,风骚地扭动着。

  萧遥逸笑道∶「芝娘,你手下这个粉头好生知情识趣。」

  芝娘抬头笑道∶「你别看丽娘雅致,她可是天生的风流种子。在榻上让人欲仙欲死,前些日子有个过路客人与丽娘宿了一晚,第二天就拿出银钱要替她赎身呢。」

  一男两女,程宗扬应付自如,两男两女,还多少有些心障。萧遥逸却荒唐惯了,显得毫不在乎。他拉起芝娘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一边把玩她的身体。

  这边丽娘品过箫,玉脸含春地侧身伏在程宗扬膝上,双峰胜雪,颤巍巍耸在胸前任他揉玩抚弄。她红唇舔得湿润,烛光下娇艳欲滴,身上只剩下那条窄窄的亵裤和一双丝履,通体莹润,宛如玉人。

  那条亵裤绕在股间,翠绿的丝物贴着雪滑的阴阜,微微隆起,缝隙间隐约能看到密处柔滑的边缘。丽娘双目水汪汪望着程宗扬,似乎在引诱自己侵入她的身体,征服她女性的禁地。

  程宗扬手指伸入亵裤缝隙,怀中的玉人玉腿微分,将蜜穴迎向他的手指。

  指尖一片炽热的滑腻,这美妓竟然已经春潮涌动,情动十分。程宗扬笑道∶「竟然湿成这样。」

  丽娘双颊像喝醉一样酣红,媚眼如丝地说道∶「奴家一闻到阳物的气息就禁不住发骚。公子身上的男儿气好浓,奴家含在口里,下面便湿了呢……」

  说着美妓挽住腰间的丝带轻轻一扯,然后将亵裤褪到腹下。程宗扬摸的时候就有些疑心,这时亵裤滑落,丽娘腹下果然纤毛皆无,阴阜又白又嫩,光滑得如同剥开的鸡蛋。

  凝羽体内寒气未散,导致下体毛发稀疏;乐明珠是刚发育不久,下体的毛发也不多,没想到这个丽娘竟然是个一根毛都没有的白虎妹。

  程宗扬笑道∶「好俊俏的白虎。」

  对面的芝娘掩着口,咯咯笑了几声。丽娘羞赧地说道∶「公子莫要嫌弃,奴家下边本来有毛,不是天生的白虎。为着客人插着爽利才拔去的。」

  「自己拔的?」程宗扬道∶「真敬业啊。」

  丽娘怕他忌讳白虎,这时才放了心,笑道∶「有的姐妹为了客人高兴,还在私处刺了青,绘着百花谱和秘戏图。喔……」

  丽娘下体一颤,被手指侵入体内。她雪白的美腿绞在一处,用玉股夹住程宗扬的手掌,将秘处整个交在他手中。那条翠绿的亵裤悬在白滑的腿缝间,随着程宗扬手指的动作,微微抖动。

  丽娘玉脸飞红,娇艳得彷佛滴下汁来,用发软的声音道∶「公子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丽娘从来没闻过这么好的味道……」

  受到殇侯指点,这段日子程宗扬把太一经的阴寒之气收入丹田,又重新拾起九阳神功将寒气逐一化去。他身上生机本来浓郁,经过这一番修练更是神完气足,虽然和萧遥逸的风流惆傥没办法比,但肌肉坚实,充满阳刚之气。那美妓偎在他怀中,身子软得彷佛化成一滩水。

  河水吹开帷幕带来一阵清凉,程宗扬才发现自己满身燥热。丽娘像蛇一样盘在他腰间,妩媚地说道∶「公子想从前面行事,还是从后面干奴家的屁股?」

  程宗扬在她臀上拍了一掌。「把屁股抬起来。」

  丽娘红唇逸出一丝笑意,柔媚地伏下身,将那张白生生的美臀高高翘起。她臀肉洁白滑腻,不知涂过什么香料,香馥动人。美妓褪去亵裤,双手抱住臀肉朝两边分开,将臀间妖艳的性器和柔嫩的菊肛毫无遮掩地里露在程宗扬面前。

  丽娘性器已经湿透,光洁的阴唇像桃叶一样张开,里面红腻的蜜肉浸满透亮的汁液,烛光下艳丽无比。

  「啊……」丽娘抱着屁股,身子被干得向前倾去。那对美乳被压在茵席上,像雪球一样来回滑动。

  程宗扬把积蓄多时的欲望统统释放出来,抱着丽娘的腰身奋力挺动阳具。火热的肉棒在湿滑的蜜穴大力进出,带出片片水迹。

  程宗扬一口气干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丽娘玉体柔若无骨,她弓着腰,充满弹性的雪臀被干得不住变形。臀间滑湿的艳穴被阳具不停捣弄,发出叽叽咛咛的腻响。

  「公子……阳物好硬……」丽娘颤声道∶「捣得丽娘腿……都软了……啊……公子阳物好长……干到奴的花心了……」

  丽娘尽力挺起雪臀,让阳具进入得更深。花心是宫颈入口,也是阴道尽头,一般女子被干到花心都会本能的闪避,丽娘虽然被干得蜜穴酸麻、雪臀乱颤,却乖乖翘着屁股,两手竭力扒开臀肉,把花心暴露在龟头下,让客人任意捣弄。

  这样柔顺的美妓,程宗扬越干越是心动。这丽娘正值花龄,不仅姿貌端庄华艳,交欢时更是风情万种。看着她在自己胯下婉转承欢的艳态,程宗扬不禁大为惋惜。如此尤物,就是被大富之家收为姬妾也委屈了她,却不知什么缘故在画舫上做了个舟妓。

  随着阳具的进出,丽娘柔艳的嫩肛也被带得不住变形,妙态横生。程宗扬心里一动,想起屁眼儿绝妙的小香瓜。那丫头跟潘姐儿回去,不知道会不会受到责罚。这样的夜里,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念自己的大肉棒……

  程宗扬吸了口气,正想开口询问萧遥逸,忽然看到丽娘艳肛开合间,隐约现出里面一点白色的粉末。

  程宗扬好奇地沾了一点,「这是什么?」

  丽娘玉颊一红,小声道∶「那是客人戏弄奴家,把花棒塞到里面。」

  程宗扬暗自纳罕。他知道六朝女子喜欢用一种沾满脂粉的花棒来化妆,和都市白领用的粉饼差不多。有客人拿花棒插到丽娘肛中戏玩也不出奇,但丽娘肛中的脂粉质地极佳,粉末极细,手指一捻便了无痕迹。这些粉末若留到现在,除非她在登舟之前,屁眼儿里还插着花棒。难道她刚接过客,又赶到这边?

  程宗扬摇了摇头。身下这美妓与自己交欢时一举一动都媚态入骨,显得春情盎然,如果刚与别人交合过,肯定不会这么敏感。

  程宗扬把那点疑虑抛到脑后,抓住丽娘的腰妓,把她身子翻转过来。两手托着她的玉腿,从正面干着她的美穴。

  丽娘纤眉颦紧,动情地挺动下体,迎合阳具的进出。她玉颊发红,洁白的玉齿咬住唇瓣,乳头胀大,像殷红的玛瑙一样翘在白滑的乳峰上,光洁无毛的玉户被干得翻开,淫液泉涌。

  丽娘玉腿弯起,脚上穿着一双墨绿的珠履,履上用金丝绣着精致的花纹,嵌着珍珠,显得华美无比。程宗扬一时性起,脱掉她的绣履,扯下雪白的纱绫袜,一只弯翘的玉足顿时裸露出来。

  丽娘的玉足纤美异常,玉趾紧并,像玉钩一样弯弯翘起,肌肤滑腻,犹如羊脂美玉。

  程宗扬讶道∶「丽娘竟然缠过足?」

  建康缠足之风还未盛行,缠足的女子绝少,对面的芝娘也是一双天足,没想到这个舟妓竟然缠得一双纤纤玉足。

  丽娘有些羞涩地蜷起纤足,柔声道∶「公子好生强健,奴家淫穴被公子干得又酸又麻,连腿也举不起来呢。」

  萧遥逸一手搂着芝娘,击掌笑道∶「程兄果然是天下健儿,那样的尤物也被你干得服服贴贴。」

  芝娘赤体偎在萧遥逸怀中,双颊浮现出醉人的红晕,低眉羞道∶「萧公子也好生强健呢。芝娘刚被公子干了几下,就一败涂地。」

  萧遥逸笑道∶「那程兄岂不更厉害了,你看丽娘,遇见程兄不到一个时辰便体软如绵,只怕此时已经芳心暗许。若让程兄赎身,肯定千愿万愿。」

  两妓上来已经大半个时辰,萧遥逸已经云收雨散,程宗扬也到了尾声,他狠干几下,然后挺身将精液射在丽娘体内。

  丽娘一手掩着下体,雪乳起伏,娇滴滴看着程宗扬,然后笑道∶「程公子射了好多……」

  都是拜小紫所赐,自己积了大半个月才射了这么一次,不多才奇怪呢。

  丽娘依过来,媚声道∶「公子玩得爽快吗?」

  程宗扬十二分满意地抚摸着丽娘的玉体。丽娘一笑,弯下玉颈含住程宗扬的肉棒,用唇舌将他的阳具清理干净。半晌,她抬起脸,香舌在唇瓣上舔舐着,笑靥如花地说∶「公子阳精的味道真好吃。」

  调笑间,一艘楼船破浪而至。秦淮河水面极宽,那楼船却似霸道惯了,紧贴着画舫边缘驶过,惊得舟子慌忙转舵。

  楼船上灯火通明,笑语喧哗,程宗扬耳力今非昔比,听到楼船上有人笑道∶「天下英雄多是浪得虚名,就算那个岳帅也不过运气好,侥幸胜了两场,算不得什么英雄……」

  萧遥逸正抱着芝娘说笑,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色,「腾」的跳起身,搂着芝娘一把掀开帷幕冲了出去。他上身衣衫敞开,衣冠不整地趴在船栏上,高声叫骂道∶「干你娘!我是岳帅的弟子!」

  对面船上的人也不客气,开口骂道∶「哪个失心疯的混帐在放屁!姓岳的是钦定逆犯,做他的弟子岂不是活腻了!小的们!把他揪过来!爷要仔细审审!」

  芝娘被萧遥逸搂在怀中,玉体裸露,不禁又惊又羞。丽娘听到两边叫骂,突然间花容失色,脸色苍白地躲在程宗扬身后,骇得连头都不敢抬。

  楼船上跳出几名大汉,一直跟在画舫后面的小舟也加速驶来。眼看着双方就要大打出手,那些大汉却停了脚步,望着画舫上的萧遥逸,一个个露出古怪的笑容,回道∶

  「侯爷!是小侯爷。」

  楼船中传来一声大笑,帘幕拉开,一个同样衣冠不整的年轻人露出上半身,刷的一声打开折扇,笑嘻嘻褊着。「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小侯爷。小侯爷,你干我娘不打紧,不过我娘可是主上的丈母娘,你说干就干,是不是不大合适啊?」

  萧遥逸俊雅的面孔满是怒容,横眉竖目地拉起袖子,指着他道∶「姓张的!你敢骂我师传,我连你姊也干了!」

  姓张的男子合起扇子,指着萧遥逸笑道∶「越说越不成话了。这让主上听见你要干他的宠妃,咱们大晋皇家的脸面该往哪儿搁?」

  「少废话!」萧遥逸叫道∶「你敢骂岳帅,不管你是舞都侯舞屁侯,我都跟你没完!」

  张侯两手抱拳,讨饶道∶「萧哥儿,萧哥儿,哥哥错了还不行?哥哥跟你道歉行吧?哩必,你怀里那个美人儿可不错。」

  萧遥逸哼一声,扯下帷幕把芝娘赤裸的身子遮住。

  这时两船已经错开,张侯喊道∶「萧哥儿!我刚买了一条好犬,什么时候把你的风虎牵来,咱们斗一场!还有你的海东青,哥哥都求你八回了,就让我用一次吧……」

  萧遥逸叫道∶「萧五!明天把海东青送到张侯府上,告诉他,少一根毛,我跟他没完!」

  张侯没口子地道谢。「多谢!多谢!多谢……改日哥哥请你喝酒!」

  程宗扬问道∶「这是谁?」

  萧遥逸收起嘻笑。「张之煌,他姐姐张丽华是陛下的宠妃,据说艳冠后宫,他也弟以姊贵,受封为舞都侯。」

  程宗扬道∶「看来这位侯爷也是个风流人物。」

  「声色犬马而已。」

  「萧兄真是岳帅的弟子?」

  萧遥逸在芝娘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刚才让你受惊了,河上风大,你这身子怕要着凉,先下去歇息吧。」

  芝娘捡起纱衣,拖起两腿发软的丽娘,一起向两人施礼,然后退了下去。

  【第十三集】第十章:虎门

  屏开两妓,萧遥逸拿起酒盏饮了一口,「我只追随了岳帅三年,功夫大半都是几位哥哥教的,艺哥于我亦师亦友。」

  程宗扬道∶「没想到岳帅还是逆犯的身份。」

  萧遥逸道∶「所以我们星月湖现在还见不得光。我和四哥他们的分歧也在这里。四哥认定岳帅已死,认为我们早就应该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把精力都放在为岳帅复仇,至于岳帅逆犯的身份,正好反他娘的。我和二哥认为岳帅没死,寻机为岳帅正名,等他回来时能领着我们再去纵横天下。」

  萧遥逸放下酒盏,忽然道∶「程兄可知,左武卫大将军王哲的左武第一军,在草原全军覆没?」

  「山雨欲来风满楼。」萧遥逸一改平常的嘻笑,神情变得冷峻,「左武第一军团的天武、天策、天霁三营骁勇善战,在王大将军麾下从无败绩。没想到四个月前会一战而没!这样的强敌,本该天下震动,可是天子至今没有旨意。」萧遥逸举起手,像要发泄心中的怒气般一挥,「你看这秦淮河,何等太平!」

  程宗扬彷佛又回到草原上两军浴血恶战的一幕。王哲全军覆没,也全歼了罗马七个军团,斩断了罗马伸向六朝的利爪,但此间几乎没有人知道此战的意义。

  萧遥逸忿然道∶「朝中放任左武军孤军深入,追剿蛮族,却拖欠了一年的粮饷,分文未给,全靠王大将军一人苦苦支撑。对外征伐由天子下令不假,可晋国这些手握重权的世家大族只知清谈玄学,却不屑转一下眼珠,看一眼那些浴血的士卒!建康城中商贾如云,斗富时一个个财雄势厚,却吝啬往左武军投一个铢钱!只有刀砍在身上,这些蠢鱼才知道痛!」

  萧遥逸「砰」的一声,将酒盏拍得粉碎,瓷盏化为粉末却没有丝毫溅出,而是整齐地聚成一堆,显示出精湛的修为。

  程宗扬道∶「晋国这位陛下就没有反应吗?」

  萧遥逸哼了一声。「武帝一代雄杰,司马氏这些子孙却一大半都是废物。如今晋国这位主上,早年还是中人之资,如今越来越是不堪。上个月我随父见驾,他连面都未露,只在帘内说了几句就打发我们离开。」

  「不过比起先帝,这位主上还要强上几分。」萧遥逸冷笑道∶「上一位晋帝活了三十五岁,不辨寒暑,不知饥饱,让吃就吃,让喝就喝,活脱脱就是一截会出气的木头。」

  程宗扬骇然笑道∶「竟然还有这种人!」

  「司马氏白痴尽多,所以多出权臣。若不是有洛阳城的天子镇服,早不知会是何等情形。」萧遥逸沉声道∶「你瞧着吧,一旦风雨飘摇,晋国这座大厦,顷刻之间便会倾颓无遗!可惜了王大将军,他本来该在龙阙山中做个闲云野鹤,却不得不卷进天下是非,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萧遥逸眼圈微红。「如果艺哥在这里,肯定会骂我们又无耻又没用,白白跟了岳帅这么久,却让岳帅当年的对手去完成岳帅的遗愿。」

  萧遥逸抹了抹眼睛,嚷着鼻子道∶「孟大哥还有五、六天就能赶到建康,本来我们约好一起到草原察看,谁知三哥却不在了……」

  提起王哲,程宗扬不禁想起那三个承诺,看来自己和祁远还真有点像,欠过的人情想忘都忘不掉。三桩事情里,太泉古阵要等九阳神功到第五级才能去,离现在还远,先不管它。照顾岳帅后人,自己勉强做到三分之一。还有一桩,就是背包里那张白纸……

  等萧遥逸情绪略定,程宗扬道∶「萧兄,清远在什么地方?」

  「清江边上的清远吗?离建康倒是不远,从堑潮渠乘舟北行,如果顺风,白天走,次日傍晚便可赶到。返回时顺流而下,只需一日便能返回建康。不过清江上游不通舟楫,下了船还走十几里路,程兄最好带着马去,能省些力气。」

  程宗扬笑道∶「难得萧兄讲这么清楚。」

  萧遥逸精神一振,「不如我陪你去吧。」

  王哲托付时十分慎重,多少有些避人耳目的意思。程宗扬歉然道∶「一点私事,就不劳烦萧兄了。」

  萧遥逸也不勉强,「程兄既然要去,最好能在六日内赶回。孟大哥到建康肯定要登门拜访。」

  「我知道了。」

  萧遥逸举起酒盏。「良辰易逝,美景难留,今晚我与程兄一醉方休!」

  「主人……」

  一个柔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宗扬从未喝过这么多酒。昨晚芝娘梳洗过又重新上来弹唱侍酒。自己和萧遥逸两个人足足喝了一坛半的花雕。虽然花雕算不上烈酒,但两个人十几斤下肚,舌头都大了。程宗扬只记得后来萧遥逸披头散发,光着脚非要在甲板上跳兰陵王破阵舞,再往后记忆就一片空白。

  小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主人,醒醒啊……」

  接着一条柔软的舌头伸来,在脸上轻轻舔动。朦胧中,程宗扬心头一荡∶死丫头,这可是你自找的……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张开嘴,含住那条柔软的舌头。这死丫头舌头还真软,嘴唇嫩嫩的,嘴唇旁边的胡子还挺硬,怪扎人的……

  「啊!」

  程宗扬狂叫一声,从榻上跳起来。

  小紫一脸无辜地站在一旁,怀里抱着一条雪白的狮子狗。那小狗无聊地打了个呵欠,伸出粉红的小舌头,在嘴边舔着。

  「我干!」程宗扬瞪着眼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主人要的吗?」小紫眨了眨眼睛,「萧公子说,昨晚主人喝醉了,非向他要一条叫小香瓜的小狗,萧公子找不到,只好先找一条狮子狗,一大早就让人送来。」小紫把狮子狗抱在脸旁,「你瞧,雪雪多可爱。比你的小香瓜还漂亮呢。」

  程宗扬道∶「我昨晚真的说小香瓜了?」

  小紫认真点了点头。「萧公子还说,昨晚主人光着屁股站在船头,给来往的船只表演跳水,大家都叫好呢。」

  「我干!他光着屁股跳兰陵王破阵舞,他怎么不说呢!」

  「萧公子说了啊。萧公子说,他以为自己就够荒唐了,没想到主人比他还荒唐,告诉小紫要当心一些,不要被主人欺负了。」

  「你就编吧!」程宗扬咬牙道∶「死丫头!等我哪天开了你的苞,收了你的一魂一魄,看你还玩什么花样!还傻站着干嘛!把水拿来,给主人漱口!」

  外面早已日上三竿。吴战威大腿的枪伤还没有痊愈,但让他躺着养伤比杀了他还难受,这会儿精赤着上身坐在院子里,一手提着个石锁,一边打熬力气,一边吹牛。

  小魏手上的筋腱已经好了大半,拿着一张新弩,校正望山的高低。吴三桂和吴战威脾气相投,又是同宗,在路上早已称兄道弟,此时拿着一杆长枪比划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高兴。

  「原来在上面发弩的是你啊!」吴战威一拍大腿,「那弩可真厉害!我跟易兄弟还纳闷,是哪儿来的天兵天将?」

  「不瞒大哥说,我在长安的皇图天策也待过几天。要不是南荒那地方施展不开,兄弟给你摆个骑兵大阵看看!」吴三桂豪兴大发,长枪一抖,划了个圆弧。

  「长伯,」程宗扬过来道∶「帮我雇条船,不用太大,能载马就行,来回大概三、四天时间。」

  吴三桂放下长枪,起身抱拳,肃然道∶「遵令!」

  「得了,」程宗扬笑道∶「又没跟着殇君侯,哪儿那么多礼数呢。」

  「程头儿,」吴战威在旁边跃跃欲试,「咱们要出门?」

  「别咱们!就我一个人!」程宗扬道∶「你给我安心养伤,昨天云老哥还传话来,易彪肋骨刚接上,没有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你们两个能保住命就算不错,这会儿就想出去?」

  「天天闷在这四方院子里,都闷出病来了。」吴战威嘿嘿笑道∶「程头儿,我跟三桂老弟一起出去走走,不走远,成不?就算坐监也有放风的时候不是?」

  让吴战威安心养伤也真难为他了。程宗扬无奈地摆摆手,「小魏,你也去吧。看紧点儿,别让老吴喝酒。」

  吴战威那张大脸放出光来,一把将褂子搭在肩上,一瘸一拐地撵出去,「三桂!三桂!等等老哥。」

  清远位于清江之畔。从建康城北的堑潮渠乘船,向北进入大江,然后沿江西行,进入支流的清江,再溯流而上行驶半日,就到了清江中游。

  清江中游是一片三十余里的浅石滩,江面从数十丈一下扩展到两里多宽,江中乱石密布,过往的船只都只能在滩前停下,通过陆路绕开这片浅石滩,再换乘船只南下北上,也因此有了清远这座小城。

  第二天中午时分,小船在江边一处渡口停下。程宗扬拿出五枚银铢递给船家,约好两日内再搭乘他的船只返回建康,然后把黑珍珠牵到岸上,与小紫一同赶往十余里外的清远。

  看在云苍峰的面子上,程宗扬答应帮那位临川王观察宫中真相。因为林清浦还要做一些准备,双方把时间定在四日后,正好趁这段时间到清远走一趟。

  带着小紫同行实在是没有选择的下策。把她一个人留在建康,程宗扬既怕她突然溜走,见着星月湖的人无法交待,更怕自己回去时,看到新置的程宅变成一片白地。至于清远这段行程,她会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只有天知道了。

  幸运的是,这一路小紫表现得都很安分,除了在船头吹吹风,以眼神勾引几个没见过世面的纯情少男,大致上没给自己添什么乱子。

  上了岸,程宗扬翻身上马,小紫乖乖伸出小手,扶着他坐在鞍前,乖巧得让程宗扬毛骨悚然。

  程宗扬戒备地拉住缰绳。这死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小紫侧着身子,坐在马鞍前程宗扬特意准备的软垫上,半依半偎地靠在他怀中,眉眼低垂,唇角带着怯生生的微笑,一副害羞的小姑娘模样。

  程宗扬压低声音道∶「死丫头,你是故意的吧?」

  小紫天真地睁大眼睛。

  「少给我装幼稚!」程宗扬沉着脸道∶「把衣服扣好!」

  小紫穿着一件紫色的衫子,肩膀和袖口印着几条暗金色的鲤鱼纹,耳朵一边挂了一只珍珠耳环,打扮得像个精致的小家碧玉,一露面就吸引了整个渡口的目光。不过一上了马,她就嫌热似的松开襟口的衣钮。

  这死丫头竟然没穿内衣,一低头就能看到她胸前两只小白兔一颤一颤,似乎要从衣内跳出来。小紫热不热程宗扬不知道,自己可是看得眼热心跳,再被她靠在怀中故意撩拨,身体很快有了生理反应。

  小紫委屈地低下头,默默拉住衣襟,然后抬起脸认真道∶「你要看就看好了,反正我爹娘都被你杀死了……」

  程宗扬正纳闷,便看到几个路过的汉子停下脚步,脸色不善地瞪着自己,显然听到了小紫这句话。

  程宗扬吼道∶「你发烧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小紫回答很简单,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效果立竿见影,旁边立刻有人打抱不平,跳出来指着程宗扬道∶「兀那汉子!光天化日之下,要行凶吗。」

  程宗扬连忙跳下马,陪笑道∶「误会误会!这是我的小妾……」

  「什么小妾!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拐来的还是抢来的。」

  程宗扬不想惹事,急忙解释,眼看愤怒的人群越聚越多,只听得身后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小紫拍了拍马颈,黑珍珠箭矢般窜了出去,将他扔在原地。

  「小紫先走啦。到玄真观再见……」

  「这会儿大伙信了吧?」程宗扬无力地说道∶「她真是我新买的小妾……大哥,玄真观往哪儿走啊?」

  程宗扬凭两条腿走到玄真观已经是傍晚时分。暮色下,几只乌鸦从破败的屋檐上飞起,「嘎嘎」叫着飞入观旁的荒林。

  王哲怎么会想起这个地方?程宗扬看着周围。

  玄真观位于江畔,墙外便是江岩磊磊的浅石滩。已经倾颓的大门两侧刻着∶世上烟云任变幻,此中甲子自春秋。

  整个道观早已颓败不堪,台阶上的青石板缝中长满荒草,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至于小紫,理所当然的踪影全无。程宗扬对这丫头彻底没辙,只能听天由命了。他把背包拉到身前,心里提防着踏进道观。

  门内一口石香炉,里面盛了半炉雨水,上面生着浮萍。主殿倒还完整,一尊道君像坐在殿中,金漆已经剥落大半,但神态安然。

  「小紫。」

  程宗扬叫了一声,明知道那死丫头即使在也不会回答。他拉开背包,从锦囊中掏出那张白纸,还未展开便听到远处一声忽哨。

  两个身影并肩驰来,袍服一黑一黄,却是两名道人。程宗扬隔着窗棂张望一眼,只见两人手提长剑,手心不由先捏了把汗。

  那道人的袍服在自己穿越来的第一天就见过,是太乙真宗门下。太乙真宗的掌教王哲对自己有大恩,为人又可亲可敬,但不知为何,他门下这些人却让自己总想敬而远之。

  两名道人掠入正殿,左右察看一周,然后在道君像前停下。黑袍道人恭敬地说道∶「齐教御,今日由你老人家出手,那逆贼定然难逃此劫。」

  姓齐的黄袍道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吴行德,你师传伤势如何?」

  吴行德惨然道∶「蔺师被那逆贼一剑刺伤肺脏,目下性命垂危。」他咬牙说道∶

  「待拿下那逆贼,弟子定要挖出她的心肺,献于恩师座下!」

  齐教御佛然道∶「修道之人,怎可有此妄念!」

  吴行德惭愧地说道∶「师叔教训的是。」

  齐教御低叹一声。「掌教真人归天,留下的遗命却迟迟未出,我太乙真宗群龙无首,这几个月来,蔺、商、卓、林四位教御纷吵不休,夙师弟远走西塞找寻掌教遗骨,谁知会酿出如此大祸……」

  程宗扬伏在内堂梁上,大气也不敢出。支撑内堂房顶的木柱已经朽坏,瓦片颓塌下来,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程宗扬躲在里面,听着两人的对话,慢慢勾勒出事情经过。

  王哲死讯传来,蔺采泉、商乐轩、夙未央、卓云君四位教御还在返回龙池的路上,当即就爆发争吵。商乐轩性烈如火,本身又修为精深,他也不提自己必定要拿到掌教之位,但先放出话来,无论谁当这个掌教,都要问他手中的无定剑答不答应。

  卓云君当场大怒,若不是蔺采泉居中相劝,双方便要兵刃相向。蔺采泉提出掌教突然归天,事出突然,不如请出教中元老共同推举掌教人选。

  好不容易安抚了商乐轩和卓云君两人,没想到回到龙池总观,教中已经接到王哲死前传来的讯息,称掌教已经留有遗命,时机成熟自然会出现。

  教中元老耆宿陆续赶回龙池,等待太乙真宗的新任掌教。谁知一晃四个月的时间过去,掌教留下的遗命始终没有踪影。

  掌教殡天,本来应该立即迎回掌教遗体,可诸人只怕离开龙池会被人趁虚而入,抢走掌教之位,竟然无人理会。太乙真宗掌教以下有六位教御。蔺采泉资历最深,但为人谦和,无意争夺掌教之位;商乐轩虽然修为精深,但一向盛气凌人,他若做掌教,卓云君第一个不服。

  卓云君自知资历、修为均不出众,掌教之位无望,力推师弟林之澜。林之斓年纪轻轻,但这些年广收弟子,门人极盛,又有卓云君支持,对掌教之位志在必得。

  齐教御齐放鹤一直在后山闭关,甫一出关也被卷入其中,他倒是无可无不可,但对林之澜门徒杂芜颇为微辞。几位教御吵得天翻地覆,另一位教御夙未央却一言不发,独自带着门人奔赴草原,迎接掌教遗骸。

  眼下龙池分为两派,卓云君、林之澜与商乐轩相持不下,蔺采泉虽然没有明言,却颇为青睐商乐轩,他又与齐放鹤交好,只要蔺采泉一开口,商乐轩便胜算大增,但因为掌教留有遗命,一直未开口表态。

  教中的元老、弟子也分为数派,各自支持一方。这一个月来,太乙真宗总观所在的龙池,已经发生过几次弟子间的冲突。眼看教中就要酿成内乱,蔺采泉立即以首席教御的身份下令∶私相斗殴者一律废去武功,杀人者偿命!

  这样严厉的惩处总算将岌岌可危的形势安定下来,谁知就在这时,却突然传出蔺采泉遇刺的消息!动手的竟然是卓云君!而卓云君之所以刺杀蔺采泉,是因为他手中有掌教亲传的九阳神功!

  这一下顿时群情哗然。众所周知,太乙真宗的九阳神功从不轻传。当日王哲将九阳神功传授给爱徒韩庚,便是将他当作未来的掌教。但韩庚与王哲一同战死草原,九阳神功已成绝响。蔺采泉得到九阳神功的消息传出,已经有数位元老表态,有意支持这位资历最深的教御。

  但更大的乱子还在后面,卓云君刺伤蔺采泉,夺走九阳神功,随即闯出龙池总观,临行前留话要投奔黑魔海,扫平太乙真宗!

  惊骇之余,太乙真宗立刻发动人手,追拿这个叛教的逆贼。午间蔺采泉的弟子吴行德得到消息,卓云君会在清远玄真观出现。他一面向教中传讯,一面与师叔齐放鹤一同来到玄真观。

  天色渐暗,在殿中调息的齐放鹤忽然睁开眼睛。「来了。」

  吴行德提起长剑,紧张地盯着殿门,一边低声道∶「齐师叔?」

  齐放鹤皱眉道∶「何必躲藏!某正要问问卓师妹,为何要叛教出门!」

  吴行德陪笑道∶「师叔果然光明磊落。只是弟子武功低微……」

  齐放鹤摆了摆手,不再理他,吴行德如蒙大赦,连忙钻到道君像后藏好身形。

  片刻后,一个道姑打扮的女子掠入观中。

  程宗扬屏住呼吸,用眼角的余光小心观察。那道姑容貌姣美,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年纪,乌黑的长发挽着道士髻,露出颈后莹白的肌肤。她穿着一袭淡青色的道袍,腰间悬着一柄长剑,按在剑柄上的手掌犹如明玉。道袍雪白的衣襟上用墨笔淡淡写着两行小字∶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她下巴微微挑起,红唇抿紧。容貌虽然极美,神情却冷淡无比,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正是太乙真宗六位教御之一的卓云君。

  她停下脚步,「齐师兄?」

  齐放鹤背负双手,缓缓向前踏了一步,「九阳神功呢?」

  卓云君皱眉道∶「什么九阳神功?」

  「你从蔺师兄手里夺走的九阳神功!」齐放鹤双目一睁,目光犹如电闪,厉声道∶「现在何处?」

  程宗扬听着两人对话,心里暗自嘀咕。这位齐教御看着虽然冠冕堂皇,可一开口就是九阳神功,这心思未免也太火热了吧。

  卓云君先是愕然,然后大怒,「哪里有什么九阳神功!」接着她醒悟过来,「蔺采泉这奸贼!竟然诬我抢夺九阳神功!这等一石二鸟的毒计,亏这老狗想得出来!」

  齐放鹤森然道∶「你为何要刺杀蔺师兄?」

  卓云君按紧剑柄,厉声道∶「你相信蔺老狗的胡言吗!」

  「蔺师兄总是你刺伤的吧。」

  「这是我与蔺老狗的私怨。不关你事!」卓云君拂袖转身欲行。

  齐放鹤叫道∶「哪里走!」

  卓云君虽是女流,性子却不让须眉,话不投机立即拂袖而去。

  听到齐放鹤的厉喝,卓云君长眉一挑,一抹剑光从腰间射出,宛如一片燃烧的凤羽直取齐放鹤胸口。

  【第十三集完】


本贴由[小脸猫]最后编辑于: 21日/10月/2012 16时16分4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