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闻不如一见钟情 14
第十四章
又是一首歌结束,颜瞻贴着麦克风说,“我们是Honey Shop!”
“谁的honey?”
舞台下的姑娘们声音齐刷刷的,举着的大牌子鲜艳无比。
“你们的。”向晓冉说完,推开麦克风,琴音响起,台下炸了。
“这是一首新歌,叫做,《大人谈恋爱》。”颜瞻的手握着麦克风的架子说道,“希望你们喜欢。”
什么狗屁名字。任伟不禁微微皱眉,然后就听到颜瞻开口唱:“太阳挂在天上,金灿灿。就像你的笑脸,暖融融。这个夏天雨水很大,你的笑容被乌云遮住,我挂上放晴娃娃,祈祷太阳公公快出来。我以为我懂你,然而就像那层乌云,真实的你被掩藏起来,不得而知。你说我只有二十二岁,我不懂你二十七岁的忧愁,但你会明白我二十二岁的悲伤。我是小孩子,不懂大人谈恋爱;你是大孩子,装作大人会说教……”
任伟异常想把手里的啤酒向舞台投掷——他还能不能活?以后还敢跟他说话吗?凑素材啊!
间奏的吉他倒是编排的很有味道,整首歌因为这段间奏亮了起来。
看着舞台上的颜瞻,倒也还人模狗样。任伟发现有段日子没看过他的演出,他倒是愈发老练起来,台风挺有范儿。真不容易,可算不像一只罹患多动症的猴子了。同样,一步步的,他和他的乐队占领的舞台越来越大,足以见签约了M唱片公司后,公司的运作模式。当然,这也可以证明,HS有足够的市场吸引力。
“大人谈恋爱,谁来教教我,我只想钻进你的怀里,感受你的体温,让这怀抱充满喜悦的哭泣。究竟如何才能打动你,我做的还有什么不太够,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心跳声响起,那是最美妙的旋律。难道你还在怀疑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大人谈恋爱,我还是不懂,你能不能教教我,好让所有瑕疵都消失,别让那些莫名的想象来淹没我们相爱的小希望……Na Na Na Na,大人谈恋爱,小小的我战战兢兢,我不要像多年前看过的那场老电影,收获一场伤感的结局,我想要打动你的心,来吧丢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一段美好小时光……”
他到底是怎么记住这一大串一大串的歌词的?
任伟佩服颜瞻。
但在这一层调侃之下,说心里没有一点儿感动那绝对太不诚实。
这只……死熊猫。
昨天两人谁都没睡好,将近六点他俩才又重新躺下。颜瞻一直帮他揉肚子。让他赶快睡,他说他不困。
来看颜瞻演出是任伟一早就答应的。可昨夜那么一折腾,两人一点才起来——让小冉的电话叫起来的。之后他俩就像上了发条似的仓皇出门。三点的演出颜瞻两点半才从后门进场,小冉就差给他活吃了……
“颜瞻,你有没有追到心爱的姑娘?”
应援团们又发威了,在吉他的余音中。
颜瞻一把抓过了麦克风,“我正在谈恋爱。”
人群再一次炸锅,颜瞻在舞台上笑笑的说:“我爱他,胜过爱我的一切。因为有他,我的生命阳光普照。”
颜瞻说话时幸福的表情都被注视着大屏幕的任伟尽收眼底。
下一句就超搞笑了,“不过我好心虚,我还没学会谈恋爱,这个事要提到日程上来!各位姐姐要帮忙的呦!”
台下笑声一片,颜瞻拿过了一旁的箱琴,调低了一些麦克风说,“下面一支歌,《光》,送给我妹妹颜妮。这些年来,我第一次为她写一支歌,她却为我写过无数首。我想对她说,眼底风景,我也最爱你。这份爱,至死不渝。”
小冉的琴音先一步传了出来,颜瞻轻拍着琴身配合他。
任伟拿出了手机,举高,横过来进入拍摄模式。
Bossa的音符从扩音器里传出,键盘也加了进来,继而是轻微的鼓声。
副歌的部分令任伟很感动:goodbye lonely,goodbye fear,goodbye sad,my love you stay with me……
那样深情的颜瞻,让任伟看到了他在平日欢声笑语背后的另一面。手机一直处于拍摄模式,任伟透过镜头注视着颜瞻,脸上的表情不禁柔和起来。
忽而,有人碰了他的胳膊肘,任伟有点儿上火,他身边刚刚开始就是过来过去的人,看个演出你们他妈不能占个地儿别动啊!想低头骂人——姑娘巨多,这是任伟自然的反应——然而,低头,他看见的却是一个男人结实的腰腹。任伟不得不抬头,这一抬头……
“呃。”
这一声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的。
任伟瞪大了眼睛,他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碰上……龙语的BF。
“你好……”
音乐声很大,但任伟看口型能猜出袁振说的是“你好。”
我好个屁!
要说任伟这辈子最恨谁,那大抵就是袁振了——他曾让他难堪到极点。
“任伟?”
身后被拍了一下,任伟回头,赵昕和伍岳的脸映入眼帘。
这下想装没看见都不可能了。他们都在,那龙语……?
“真巧!”赵昕贴着任伟的耳根喊。
“啊……是啊。”任伟顿觉自己真背。
《光》唱完,HS的演出时间结束了,人群开始涌动。被人潮推着,任伟跟在赵昕和伍岳身后走到了外围地带。更悲催的事果然发生了——龙语一人端着四杯饮料迎面而来。
“呦,任伟啊。”
任伟真想转身就走——人家四人两对,自己站这里干嘛!
“得,这杯啤酒让你。”
“不用,我有。”
不料,这时候背后传来一把低沉的声音,“拿着吧,刚刚我碰你,你杯子歪了,里面的酒都洒了。”
任伟只得接了过来,他都没意识到还有这么一出。
“你撞上他了?”龙语把手里的最后一杯饮料递给了袁振。
“你们聊,我先走了。”任伟只想早一秒抽身而退。
“你不演吧?我看了演出目录,好像没有你们乐队。”龙语点了烟,递了一支给任伟。
“不演。”任伟不接。
“啊,对!刚才台上的是你那小男朋友。”龙语笑开了,“我说怎么碰上你了。刚我听了一耳朵,齁儿死我了。”
“你怎么说话呢?”赵昕推了龙语脑袋一把。
“本来就是嘛,怎么唱的来着?别让那些莫名的想象来淹没我们相爱的小希望?是这么唱的吧?”
“他不会聊天儿。”任伟拍了拍赵昕的肩膀,“你们玩儿,我去找朋友。”说完,也向伍岳点了点头。
离开那四人组,任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垃圾桶前面,把一整杯啤酒扔了进去。
谁要喝。
越想袁振那张脸,任伟越气。
丑男。
他不禁骂出了声。骂完摸出手机给颜瞻打电话。
颜瞻好半天才接,接起来就听到任伟说:你要是一刻钟内不出现,晚上见。
吧嗒,电话就挂了。
颜瞻正在后台交接、签字,听完这话飞似的开跑。
小冉在背后大声吼:神挫挫!琴你不要了!
一边跑颜瞻一边给任伟打电话,奈何任伟就是不接。日呦,你也不告诉老子你在哪里!
颜瞻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老天爷还算眷顾他——可让他在气绝前看见了任伟。他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叼着烟,两眼出神。
“跑……跑死我了……”
颜瞻跑过去就弯腰将双手搭在了任伟肩上。
“烫死你!”
“你……你干嘛突然说要走嘛!”
“困了。”
“呃。”颜瞻还在倒气,“那……那你躺我腿上小睡一下?”
任伟看了看颜瞻,颜瞻在任伟身旁坐了下来,一把揽过了任伟,“躺吧。”
“你不忙着给你粉丝签名?就露胸那种波霸姐姐。”
“你……你到底困不困?”颜瞻被挖苦的脸上火辣辣。
任伟笑了,在颜瞻腿上躺了下来。颜瞻脱了套在外面的衬衫给任伟盖上,任伟没有推辞。
“我刚才看见龙语了,跟他BF。”
任伟躺了一会儿,闭着眼对颜瞻说。
“哈?是吗……”颜瞻有些手足无措,他觉得不可思议——任伟怎么会跟他说这个?
“他讽刺你来着。说你的《大人谈恋爱》齁儿。”
“啥?”
“酸。”
“……”
任伟不说话了。
颜瞻坐了会儿,越想越气,伸手去推任伟,“你也觉得酸吗?”
“酸。”
“……”
“大人谈恋爱,谁来教教我,我只想钻进你的怀里,感受你的体温,让这怀抱充满喜悦的哭泣……”
“你……你会唱了?”颜瞻捧住了任伟的脸。
“因为太齁儿了,听一遍想忘记都难。”
“……”
“不过这首歌挺好听的。”
熊猫仔终于笑了,“那你要好好教我谈恋爱,我要全心全意的去爱你。”
“闭嘴,枕头说什么话。”
“……”
“还有,你的酸越来越有升级趋势。”
“……”
任伟后来真的睡着了,说困其实根本不困,可躺在颜瞻腿上,被明晃晃的太阳晒着,到后来竟然真的困了。
颜瞻一动也不动,就那么抱着任伟,一起晒太阳。
过了很久,任伟手边的手机震了震,颜瞻伸手拿过来,显示有短消息。他下意识的就按了,显示发件人为:龙语。
颜瞻明知道不能继续按,按下去任伟就会发现他偷看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按了下去:【刚才逗你的。你最近还好吧?】
“你干嘛呢?”
任伟不知道几时醒了,这时候抬眼皮看着他。
颜瞻慌了,飞快了按了删除信息,“啊,我给小冉打电话,我琴忘了拿……”
“你刚才也睡着了吧?”
“哈?”
“拿错手机了,那是我的。”
“啊……啊我说怎么快捷键用不了……”
“傻蛋。”任伟坐了起来,拿过了另一边颜瞻的手机递给了他,“昨天晚上累着你了。”他说着,轻吻了颜瞻一下。
颜瞻一哆嗦,他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他跟任伟扯谎了。
“怕什么,没人看……”
任伟还没说完,颜瞻就扳过任伟的下巴吻了上去。我不是故意要扯谎。你有我就够了,不要再理他。我爱你,比谁都爱你。我会永远陪着你。
◇◆◇◆◇◆
九月,秋高气爽,任伟却窝在沙发里,举着手机,浑身冒汗——酝酿了一周之久,他决定给彭勃打个电话,把话说开。
与其等彭勃更加气急败坏的找上他,不如自己先低头,该说的都说清楚。就他所知,彭勃不是不能讲道理。这事儿是自己不对,道歉还不行吗?
拨通这个电话,任伟思想斗争了老半天,响了四声彭勃还没接,任伟索性想偃旗息鼓——要不算了吧。得过且过又在发威了。
“喂?任伟啊。”
刚要挂,那边接起来了,嗓音很低沉,一听就没睡醒。
“啊……是我。睡觉呢?那接着睡吧。”
“存心的吧?说。”
“呃……”
“说,我起来了。”
任伟听到彭勃那边传来悉悉碎碎的声音,继而打火机一声脆响,“我跟西安呢,昨儿喝的跟孙子似的。”
“没在北京?”
“没啊,巡演,那天咱俩见着就我们最后一排,隔天就上火车了,又是老秦张罗的。你不知道?”
“不知道,演出的事儿一般都是辉子来,我消息闭塞。”
“我前阵子还跟他喝呢,他没告诉你啊?”
“没。”任伟喝了口水。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明知故问。”任伟伸手去摸烟,“有劲啊?”
那边笑了两声。
任伟不说话了,确切来说,是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往重点上说。
“你丫出声儿,干嘛呐!”彭勃吐出了一口烟。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估计得九月底十月初的,没定呢。怎么,想我了?”
任伟皱眉,“那等你回来当面说吧,正好你还有些唱片在我这儿。”
“甭等,直说。”
“……”
“怎么?非要见面说?那我飞回去。”
“别介,那就电话里说吧。”
“那你说,我听着。”
“我……我其实真的不愿意在电话里说,但是……彭勃,那我就直说了。”
“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边不吭声了。
“我真的没想……把咱俩的关系搞复杂。是我个性的问题吧,挺容易依赖别人,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总是想让自己好过。那天你问我咱俩有事儿没事儿,我说不出来,我知道,让你……这事儿是我不对。”
“别人、别人。任伟,你什么意思?”
“我……”
“说,什么意思。”
“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千错万错都是我惹的,现在,就连朋友……我想你也看的出来,我做不下去了。你没错,是我不对,对不起。”
“跟我道歉是吗?”
“……”
“是不是?”
“……”
“是爷们儿就说话。”
“……是。对不起。”
“任伟,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那天跟你说的够明白了,我要什么你知道。至于你对了你错了,我不在乎。但如果你想这么道个歉就一笔勾销,我性格你知道,没门儿。晚了,太晚了。”
“那你到底让我怎么样!”任伟不禁抬高了嗓门。
“你现在跟谁处着呢?”
任伟迟疑了一下,“没人。”
他之所以打这通电话,想跟彭勃说清楚,就是想结束这烂事儿。而之所以想结束这烂事儿,也正是因为不想把颜瞻牵扯进去。这会儿他怎么会坦白呢?不可能的。说白了,任伟想跟颜瞻处下去,但如果彭勃知道他跟颜瞻处——他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彭勃非掐死颜瞻不可。在他眼里,颜瞻就是根鸟毛。
“没人。好。那你现在有主儿了。说的够明白吗?”
“彭勃!”
“怎么?想理论?来啊,我等你。打车,火车站。”
“……”
“不来啊,不来等我回去呗,咱慢慢处。”
“我不想跟你处!”
“理由呢?”
“没理由!”
“你听听你自己这话,还能有点儿逻辑吗?”
“我……我不会跟你处的。”
“为什么啊?”
“没为什么。”
“任伟,你是不是等我把你脖子拧断呢?”
“……”
“真的,你别拱火儿。”
“……”
“行了,别委屈着不说话了,至于嘛,说你两句还不行了。你这两天怎么样?”
“彭勃……我真的……我不会跟你处的。”
“这事儿由不得你,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我把话摊开来说吧,我要你,你就得是我的。软的不吃,硬的你吃不吃?软硬不吃我也不在乎。还是那句话,你,惹上我了。”
任伟听着,攥着电话的手,手心里满是汗。
“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现在来说说你这几天怎么样?病好利索了没?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
“胃不好就少喝酒,也别吃刺激性的食物。”
“……”
“不想说了?不想说挂了吧。”
“……”
“不挂啊?那再换个话题?”
任伟把电话挂了,手机往茶几上一扔,顺手就拿刚刚盛着桃子的不锈钢小盆扣在了手机上。而后,人,仰面躺在了沙发里。
没完没了。
这一刻,任伟的脑海里,只浮现出这四个字。
颜瞻从琴房出来的时候,给任伟打了个电话——占线。
而此时此刻,给学生上完课,任伟的手机又变成了——不在服务区。
跟小冉他们约的八点排练室见,颜瞻看看表,不足半小时了。
这些日子格外忙,忙的他许久没能给任伟做顿饭了。颜瞻有些烦躁,一遍遍的重播,总是那个女声:您呼叫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
把手机扔进裤兜,颜瞻跨上小乌龟,向排练室驶去。
今天一定要早回家,超过十点多一分钟不留——哪怕回去给他煮碗热乎乎的青菜粥呢?当作宵夜也好,养胃。
9月12日,miller中国行,HS是暖场嘉宾。
本来是挺快乐的事,颜瞻却愈发不快乐起来。一是反复的排练占用了他大部分的时间,二是经纪人连他要穿什么衣服都要来指手划脚。服装品牌赞助,就必须要当没有自由的模特吗?那到底我是唱歌的,还是衣服架?
跟小冉抱怨了,小冉却充当和事佬儿。颜瞻感觉,自己已经被融入了唱片工业的产业链。公司安排的音乐节演出很赞,当天HS的论坛就有被挤爆的趋势,经纪人说了,如果912的演出能够更出彩,就可以考虑录制发行唱片的事,接下来还会有巡演的安排……
这是我想要的吗?或者说,这是妮子想要的吗?
颜瞻没有答案。
到排练室,大家都已经到了,没说上几句话,几个人就投入了排练状态。
有阵子没有小果的消息了,BBS也不见她登录。颜瞻在唱《星之声》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小果。她曾对他说:数星星,是一种境界。那个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很渺小,不过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但是瞻仔你知道吗?我们这样的漂浮在无限的空间里,却能认识彼此,那是多应该珍惜的缘分啊。
排练出来,颜瞻给小果打了个电话,小果很久才接,接起来说自己没在北京,跟山东跑采访呢。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小果说:瞻仔,小冉跟你说了吧?他拒绝我了。
心,被抓了一把,颜瞻久久都无言以对。
还是小果笑笑的说:安啦,没什么的,至少我尽力了。不是我爱他,他就一定要爱我。我,享受到我的爱情了。
到家,十点四十。颜瞻进门,任伟正坐在床前的地毯上弹琴。颜瞻换了鞋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头一歪就靠在了任伟肩上。任伟耸肩他也不把脑袋挪开。
他弹琴总是这么好听,好听的让人忘记切实存在的世界,而得以进入到某种纯粹的境界。
“你在尝试写新歌吗?”颜瞻轻声的问。
任伟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那我给你写词吧!”
“……”
“你看哈,这个旋律,歌词可以写:他来弹琴总是那么好听,听的入迷,忘记现在,进入做梦的世界……”颜瞻轻声的哼唱。
任伟扫弦,以示抗议。
颜瞻嘿嘿笑。
“那不如写:他说的话总是那么好听,说的真诚,不得不信,其实无非是幻听……”任伟开腔。
“你你你……”颜瞻听出来任伟在损他呢。
“我把这歌儿送你得了,多符合你风格啊。”
“……”瞻仔耷拉脑袋。
“你再给我篡改一个试试!”
颜瞻吐舌头,“俺去给你煮青菜粥。”
“我吃过了。”任伟看向他说。
“夜宵喽~”
看着颜瞻跑出去,任伟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溶在了琴音里,让这旋律更加忧伤了。
“小白菜鸡丝好不好?”
熊猫仔在厨房里喊,任伟应了一声:“随便。”
“哦喽,那等喝吧~”
任伟把琴放在了一旁,伸手去拿烟,点燃,郁闷的很。颜瞻越是对他好,他越是郁闷。或者该说,压抑。你去忙你的,你又不是不忙,总围着我转干嘛?还不够累吗?我有什么啊,值得你这么喜欢。你爱的,恐怕是你自以为知道的任伟,Free Loop的Vocal。真实的我,你会喜欢?我自己都烦。
◇◆◇◆◇◆
“我爱过很多人,很多人爱过我,却没有尝试过爱到走火入魔。我爱的那些人,没一个爱过我,想爱我那些人我却大意错过……”
“鲜榨桃汁。”
侍者端来饮品,颜瞻的眼珠还是死盯着前方的舞池。
看得入迷了。任伟贴着麦克风闭着眼唱歌的模样总是那么帅。
“我爱的那些人到现在还恨我,她们说我没有为爱情付出过,爱我的那些人很久已经没有联络,但我还在回味从她们身上得到的收获……”
哎呀呀,还是第一次听他唱这样的爵士情歌呢!哎呀呀,要融化了!
对于眼冒桃心的熊猫仔来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跳舞的人都被自动删格化了。
间奏的时候,颜瞻看见任伟随意拿过一旁的水瓶喝了一口水,都不禁感叹——喝水也好帅呢。
必须要感谢淳君!熊猫仔感激死了。
今晚“没所谓”演出,任伟却对他说你可以不用来了,都是翻唱些老歌大家赚点儿外快,家蹲着吧。可颜瞻超想看,便就缠着任伟问。只可惜,时间地点一个也问不出来。但熊猫仔是谁?灵机一动,他就谄媚的给淳君发短信问。淳君不仅告诉了他演出的地点、时间,还额外给他透露说:今儿阿生不演,是任伟唱哦。熊猫仔一连回了五个桃心。好不容易912演出前乐队排练也停了可以休息一下下,怎么能错过这种机会呢!就算白天拍照几乎累掉他半条命,那熊猫仔也不在乎!想看、要看、必须看!
“我爱过很多人,很多人爱过我,不是爱得太多就是爱不够多。究竟哪个时候才遇到一个人,两个人给的爱都是一样的多。我也不想这样一直不知所措……”
超超超超想抱住他!
一曲结束,颜瞻听到任伟慵懒的说,“接下来这首歌,《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呀,出现了~他最喜欢的Frank Sinatra!
在家里常常都可以听到他唱,却从来没有感受过在这样现场的气氛下,任伟去唱。
他听他唱:“I love you baby and if it's quite all right,I need you baby to warm a lonely night,I love you baby trust in me when I say……”那么具有爆发力、那么深情款款,简直要醉倒在地了。
幸亏小冉不在,要不准会说:你娃儿多妖艳滴。(注释:妖艳——癫狂、特别的作。)
傍晚他们通电话他说他要去看任伟演出,小冉就是这么说的。
当然,颜瞻嘴上也没吃亏。他回曰:你昨天穿衣真洋气。(注释:洋气——此处暗讽为异常的土。)
电话是在骂声中结束的——昨天向晓冉穿了件复古波点衬衫,HS有个算个都乐了,活脱脱像是从旧派电影里走出来的阿飞。尤其,他还配了个蛤蟆镜。
任伟唱了多久,颜瞻就目不转睛看了多久。喝了两杯果汁,吃了一整袋爆米花。果盘端上来,服务生忍不住问:先生需要简餐吗?颜瞻摆摆手:不用的。他愣是没听出来人家的嘲讽之意——你看看别人都在干嘛,一对对情侣或是低声调情,或是相拥漫步舞池。您呢?您怎么自个儿坐在这儿不是吃就是喝?
然,服务生与颜瞻的对话没能继续下去,角落里一桌姑娘的其中之一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跟颜瞻搭讪。
服务生走了,姑娘索性端着酒杯坐下来,毫无生分的感觉。
颜瞻歪头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他有没有见过她。还是姑娘道出了原委——我总在杂志上看到你。刚刚去洗手间,路过你,我就在想是不是你呢。原来真的是呀!
颜瞻不好拒绝姑娘的攀谈,便就有一说一与之闲聊起来。结果更悲剧的事发生了——但看那姑娘招招手,竟然从角落里又跑来四五六七个姑娘。呼啦,瞬时间桌旁坐满了人,叽叽喳喳不说,特意给任伟准备的果盘还被瓜分掉了。
熊猫仔超窘迫,本是想着他唱那么久,要吃一些水果补充水分和VC,这这这……
然而,最悲剧的他这会儿还没想到——等任伟和淳君他们晃荡着过来看到他,任伟的眼神几乎可以当刀使。
“Hi~”颜瞻底气不足的打招呼。
淳君无奈的看着颜瞻,眼神像是在说——你到底干嘛来的?
任伟瞥了颜瞻一眼就朝吧台去了。那一声“Hi”任它无辜的飘在空气中。
“你们认识啊?”坐在颜瞻身旁的姑娘这时候问。
颜瞻顾不上接话了,只留下一句:“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马上起身向吧台走去。
在任伟身旁坐下,他果然没好话给他。俩字儿——起开。
熊猫仔坐在吧椅上,一动不动。
“去,赶紧的。你看姑娘们那火辣辣的眼神。”
噗。坐在任伟隔壁的春儿笑了。
任伟拿过了手边的餐巾纸,递给了春儿。
“干嘛?”春儿大惑不解。
“再喷挡着点儿,人酒保制服脏了还得干洗。”
春儿干瞪眼,其他人都笑了,酒保也笑了。
“刚刚那首Frank Sinatra的《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真好听。”熊猫仔卯足了劲去搭话。
任伟斜了他一眼,“不懂就别露怯了。”
“哈?”熊猫仔挑眉。
“这首歌的原唱是Frankie Valli,The Four Seasons的成员,他单飞后唱的这首不朽名曲。”
“呃。可是……可是……我总听到你放Frank Sinatra的唱片,里面就有这首歌的……”
“这歌儿翻唱版本数不胜数,Frank Sinatra同样也是翻唱。而且,他翻唱过大量的那个年代的名曲。”
熊猫仔语塞——话棒没选好。看吧,吧嗒一声,掉地上了。
还好这时候彻哥走了过来,他插入两人中间的位置,很隐蔽的递给了任伟一叠钞票。
“谢了。”任伟看也没看就塞进了裤兜。
“你最近手头紧啊?”彻哥推了任伟脑袋一把,“跟走马灯似的,不是最烦商演么。”彻哥并不当颜瞻是外人,接过酒保递来的酒,说的随意。
“滚滚滚。”任伟一把推开了彻哥。
果不其然,看吧,颜瞻瞪眼看着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你……你有要用钱的地方?”
任伟拍了拍颜瞻的肩,示意他附耳过来。
颜瞻麻利儿凑了过去,却听到任伟贴着他耳根说:“去,姑娘们等你呢。试过姑娘没啊?爽的很。那儿又湿又滑。”
这回颜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几乎要迸出眼眶……
太下流了!
“这是说什么悄悄话呢?”淳君端着酒杯过来,丝毫没感觉到实际上任伟跟颜瞻超冷场。
“少儿不宜的。”任伟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
颜瞻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你看看你,你跟孩子……”淳君摇头恍若拨浪鼓,“来吧小老弟,咱俩聊。我听方老师说,你打算过来学院上课?”
淳君和颜瞻聊天,任伟就闷头喝酒,偶尔和春儿、彻哥闲扯几句,不咸不淡。颜瞻偶尔偷眼去看,发现任伟就像这些天以来一样,有心事、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当然,颜瞻要承认,任伟开心不开心也不写在脸上。但怎么说呢,他这几天就是有这种感觉。
骑着小乌龟载任伟回家,一路上两人无言。任伟也不像往常一样搂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背。这会儿进门颜瞻绷不住了,问:“你……在生气吗?”
“生气?”任伟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脱下衬衫扔在了沙发上,准备去洗澡。
“嗯……生气……你都……不理我的。”
任伟看了看颜瞻,“我好端端干嘛生气?”
这句可把颜瞻噎着了。
任伟斜了斜嘴角,轻笑,往浴室去了。
颜瞻站在客厅,走过去拿过衬衫,准备放进脏衣服篓子,路过浴室,裤子飞出来,落在他脚边,他也拾起来。
任伟肯定是在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颜瞻也不是不知道——那些……凭空冒出来的姑娘使然呗。
颜瞻有些郁闷,觉得委屈,但转念一想,他也不是没为这个气过,就像上次在海边,他气得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么说来的话……
傻熊猫又笑了。
他因为我和姑娘在一起,生气唉。就像我为他生气似的。
看吧,颜瞻的大脑回路就这个水平——慢三拍。
裤子扔进去前,颜瞻照例检查裤兜——这事儿他干过几回了,洗衣机里飘着钱啊、纸巾碎屑啊……任伟几次都要吃了他。
摸到一叠钱。
彻哥无心的话让他有些在意。
任伟最近缺钱吗?
任伟正在冲身上的泡沫,吱呀一声门响,然后浴帘就被拉开了,再然后回头去看,就看见一只光溜溜的熊猫。
颜瞻看着任伟,任伟也看着颜瞻。任伟不说话,颜瞻也不说。
对视持续了几十秒,任伟选择无视、继续冲凉,颜瞻看了会儿任伟的后背,也挤到了花洒下面。
“你不是说毛不长出来不露点么。”任伟一边揉头发一边说。
“我……”颜瞻撇嘴,然后按洗发水以掩饰自己的窘迫——没毛还则罢了,长毛才可怕,痒死了,一抓还就红红的!这会儿低头看看,好多好多密密麻麻的毛茬。
“你慢慢洗吧。”任伟冲掉了洗发水和浴液,伸手要去拿毛巾。
“你再洗一下嘛……”颜瞻贴上去起腻。
“洗你大爷,洗完了!”
颜瞻二话不说,稀里胡噜把手上的泡沫全抹在了任伟身上。
任伟这个气:“你还敢更混点儿么?”
“陪我洗啦,别气了。”
“我没生气!”
“还说没气……你声音好大。”
“边儿待着去。”任伟扒拉颜瞻。
“我不认识那些姑娘,是她们中的一个过来搭讪,说在杂志上看到过我。她们都以为我是平面模特,都不知道我其实唱歌呢!”
“哦,所以你就告诉她们了。”
“我……”
这个二子!
“去去,别贴着我,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去尝尝果儿的滋……”
任伟这句没能说完——颜瞻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将他顶在了墙上,强行亲了上去。
唇贴着唇,舌头翻搅着舌头,水汽包裹之下的两人都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我,只喜欢你。”
唇跟唇分开,任伟大口呼吸的空当,听到颜瞻如是说。
“你有病!”
颜瞻不反驳,反而点点头,“嗯,有病。”
任伟反倒没脾气了。
“你不嫌我就好。”
“嫌死了!”
“……”
“靠边儿,热。”
“我也热,但再热一点也没所谓。”颜瞻说着,关上了花洒。
‘你干嘛’这种蠢话任伟是不会问的,他当然知道他要干嘛,可任伟不想配合。自打挂了彭勃的电话,他就心神不宁的,这些天看见颜瞻他都会不自在,更别提这会儿要跟他亲昵了。但这个不想也仅仅局限于心里不想,身体反应是另一码事。
亲吻、爱抚,两人贴在一起的同时,呼吸也交缠在一起。颜瞻的那话儿挺了起来贴在小腹上,任伟那儿也不是没反应,被颜瞻的手掌包裹,不禁又涨了涨。
欲望忠诚的动物。任伟对自己有点儿没脾气。
交互套弄着彼此的那话儿,颜瞻咬着任伟的耳垂撒娇似的呢喃,“你用嘴巴帮我弄嘛,那样好舒服的……”
“我欠你的啊?”任伟扳过了颜瞻的下巴。
“欠的啊,你看我这么喜欢你的……你都……不这么喜欢我……”
“……你倒是也不傻。”
死熊猫嘿嘿笑。
任伟有种无力的感觉,若要解释啥叫四两拨千斤,大概颜瞻可以当个范本。面对这样的他,他确实有些束手无策。
跪下来含住颜瞻的那话儿,任伟感觉到颜瞻细长的手指插入了他的发丝,吞吐中,他听到他不停的说: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真让人绝望。
果然像他一早预感的——收下糖衣退回炮弹,他没那个本事。
看吧,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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