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闻不如一见钟情 21
第二十一章
颜瞻出去之后,外面已经风平浪静。但他并未久留,取了熊猫公仔和帽子,就拉着任伟走了。收到的一大堆礼物愁坏了向晓冉——颜瞻不回预订的酒店,所有礼物拜托他拿。想骂他“有异性没人性”,发现不对头;换作“有同性没人性”又不大说的通,向晓冉吃了个哑巴亏。本打算认了,谁知颜瞻又犯欠说:我的床可以让给果子呦~向晓冉没绷住,狠狠踹了颜瞻屁股一脚。
颜瞻是笑嘻嘻走的——小冉看上去很精神。
上了出租车,颜瞻就攥着任伟的手说话。都是些闲言碎语、家长里短,譬如:出来巡演不能弹钢琴很寂寞、那个色情狂小琪动辄就对他性骚扰、小冉深夜不睡跟人传短信、耗子喝醉酒跟女歌迷发生了一夜情目前被逼婚中……等等、等等。但任伟听得津津有味。被颜瞻握着的手暖暖的。
到酒店任伟用房卡刷开门,踢颜瞻去洗澡,就把他脱下的衣服送洗了。回来烟都没点上,颜瞻就光溜溜、湿漉漉的探头出来拉他一起洗。你抹我一把洗发水、我抹你一把浴液,你胡噜乱我的头发、我用毛巾抽你后背。总之,闹得一团乱,像俩学龄前儿童。任伟发现,跟颜瞻在一起,快乐竟可以如此简单。不用刻意做什么,笑就会从心间溢出来。酷似他们在哥本哈根,信号灯即将变成红灯两人一起跑过马路,很有默契的回头大笑。
回想起这个,任伟才恍然发觉,其实,对颜瞻的记忆,竟是这样清晰的停留在脑海里。平时并不会想起,但它们从未被遗忘。
这其实,不正是爱一个人、在意一个人吗?
是,自己是很糟糕,光鲜的外表下蛰伏着丑陋的灵魂。也迟早有一天,颜瞻会窥探到这层实质。但那又能如何?你无能为力,你想逃避,可你早已陷落进去。
躲不掉了。
内心,无法躲避。也同样,无法被欺瞒。
你唯独能做的,只有:面对。
被颜瞻压在床上,任伟的手环着颜瞻的腰,他听到他咬着他的耳根说:“我要狠狠的惩罚你,你不得反抗!”
任伟不置可否,颜瞻就撑起来看着他。房间里开了暖风,洗完澡竟还会微微出汗。
起先任伟不觉得有什么,但颜瞻长时间的注视令他越来越不自在。他想伸手去扯滑下去的被子,却被颜瞻按住了手。他手腕特别有劲儿,他挣不脱。
“你别动,让我看看嘛~”颜瞻轻吻任伟的唇。
“看什么呀,有什么可看的!”任伟露出了凶相。
“就是好看嘛~我觉得你的身体特别特别好看。”
“有病!”
“别动嘛,让我看嘛~”
任伟有些无奈。
颜瞻的视线弄得他浑身燥热,他一根指头都没碰他,却让他愈发难耐。而在颜瞻打量他的同时,他的视线也不可避免的集中在颜瞻身上。论身体漂亮,任伟想,颜瞻绝不输他。他不是那种结实魁梧的男人,也并非瘦弱白皙的少年态。他身体的线条感很强,轮廓清晰。皮肤细腻而有弹性,无论是乳首还是那话儿颜色都淡淡的。
“你升旗了。”颜瞻的手微凉,此刻覆盖在任伟勃起的那话儿上,令任伟一激灵。
“那要怎么办呢?”任伟舔了舔嘴角。
颜瞻俯下身,吻上了任伟。这一吻由浅入深翻搅着任伟的欲望。
被套弄的那话儿灼热的发烫,被吮吸的乳首红肿的挺立,任伟的呼吸一团乱,他的指尖不自觉的抓挠着颜瞻的背,一下比一下用力。他开始渴求颜瞻来填满他,在他体内肆意的冲撞。性欲漫出了身体,疯狂的叫嚣着。
润滑剂。
任伟伸手去够床头柜,但躺的有些不对距离。于是他不得不挣出颜瞻的怀抱,跪起来,去够扔在床头柜上的袋子。却不料,被颜瞻扯了回去。
“都说了要惩罚你。”颜瞻俯身,压低身体含住了任伟直翘翘的那话儿,手也并不闲着,顺着他股缝间摸去。他这样跪着,令他觉得更性感了。
“别……”任伟抓住了颜瞻的头发。
颜瞻对他的抗议置之不理,他吞吐着他的性器,食指摩挲着他股缝间最为私密的一处。
指尖慢慢顶进狭窄的甬道,颜瞻听到了任伟忘我的呻吟声。越是抵近深处,任伟越是不能自已的闷哼,甚至腰都摇摆了起来。
“还说不要。嘴好硬呢,明明这么有感觉。”颜瞻的说着,以舌尖逗弄着他的铃口。
这档子事儿果真是熟能生巧,任伟不得不承认死熊猫越来越有手段。
被颜瞻放倒在床上,任伟的腿张开着,私处完全的暴露出来,没入身体的手指进入的更深了。颜瞻的左手握住了他硬挺的那话儿,舌尖舔弄着根部,继而又下滑到囊袋。中指也抵上了柔软的甬道入口,一点点的没入,任伟的腰稍稍挺了起来,像是在配合他的动作。颜瞻却并不让他如意,那根指头刚刚顶进去就又退了出来,不仅如此,就连食指也不再流连。任伟有些急躁,颜瞻却不以为然,他更大的分开他的腿,舌尖若有若无的扫过那软软的洞口。
颜瞻丝毫没有攻城掠地的意图,令任伟急切而又难奈,他一下下抓挠他的肩,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但颜瞻温吞吞的就是不急,反而以逗弄他为乐。左边的乳首、阴茎、囊袋、私处无一被放过,他在挑逗他,且,如愿的令他欲火中烧,却不来救火。
“插进来……”任伟受不住了,抓着颜瞻的胳膊对他说。
“那你得答应我,再不许欺负我呢。”熊猫仔翘着小鼻子发难。
“谁欺负你了……”
“你说是谁啊!在洗手间让我那么难堪!”
“你没爽到啊?”
“吓都要吓死了!”
“我可不觉得,我觉得某人兴奋的快要发狂了。”
“反正你不许再欺负我了!”
“怎么才叫欺负?”任伟看着颜瞻,抬脚用脚趾拨弄他早已勃起的那话儿。
“这就是欺负啦!”
“哦……”任伟微微一笑,“那这样就更是了吧?”他说着,一翻身就压上了颜瞻。
颜瞻有些措手不及,被任伟按到了身下。乳首被咬住,令他猛然吃痛。
“你你你……”
颜瞻伸手去抓任伟的屁股,却丝毫不能制止任伟对他的挑衅。乳首一直被吮吸,颜瞻喘息着、闷哼着,手胡乱的抓着任伟的肩。有东西顶进了他股缝间,一下下的蹭着他私密的那处。
“你干嘛啦!”
“欺负你呗。”
“坏人!”
颜瞻摸过了保险套扯开、套上,又将润滑剂急躁的涂抹上那话儿,抓着任伟的腰就顶进了他的身体。
“嗯……”
猛然而至的冲击令任伟稍感不适,颜瞻却不等他适应就抓着他的腰动了起来。任伟为了保持平衡环住了颜瞻的脖颈,颜瞻却就势起身,将那话儿更深的没入任伟的身体。两人几乎是同时吻上的对方,吻得激烈而放肆。任伟的双手都环住了颜瞻的肩,颜瞻抱着任伟,听着他在他耳旁闷哼、呻吟。
“任伟我好喜欢你……”
颜瞻咬着任伟的耳垂一声声的呢喃,任伟感觉自己像着了他的道,竟也情不自禁的告白:我也喜欢你……
虽是模模糊糊的话语,却也全被颜瞻听了去,颜瞻放低他的腰,以正面交合的姿态将他压了下去。
“再说……再对我说……”
任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咬着嘴唇再不肯开口,颜瞻就停了下来。他死盯着他的眼睛,催促他说,再说一遍。
“说呀,你不说我就不动了。说嘛,求你说嘛……”
你招架不住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对任伟如是说。
“说你喜欢我,说嘛,你快说嘛……”
“……我喜欢你。”半晌,任伟的手抓着颜瞻的背,小声的说。
“叫我的名字。”颜瞻喘息着,抬高了任伟的腰,那话儿更深的滑了进去。
“颜瞻……”
颜瞻动了起来,一下下顶着任伟。他在他体内肆意冲撞,激烈而又强势。他的手扳着任伟的脚踝,腰摆动的幅度之大令任伟几乎不能承受。任伟一声声的叫着颜瞻的名字,那让颜瞻兴奋到了极点。
交合持续了许久,中间变换了无数个姿势,就算任伟射了出来颜瞻也并不停下,而是更加猛烈的进攻。
颜瞻快要射精的时候,深深的吻住了任伟。他一边吻他一边对他说:你要喜欢我一辈子,一辈子都喜欢我。
情事过后,任伟彻底的精疲力竭。本就疲累的身体这会儿像一滩烂泥。颜瞻压在他身上,享受着他的爱抚。他稍稍停下他就央求他继续。
后来好容易摆脱了这座熊猫山,死熊猫还是不放过他,使劲儿的往他怀里钻。更可恨的是,他还非要抱着他的皮革小熊猫。那只熊猫,因为颜瞻身体的热度而有了温度。原来皮革也可以这样的温暖。
颜瞻一直在跟他说话,任伟到后来有些困,迷迷糊糊的。最后一丝意识淡去之前,他听到颜瞻在他耳边说:任伟你是我一个人的,所以你要给我好多好多的爱,再多我也不嫌多,再多我都要不够。我从来都不敢跟爸妈哥哥要这么多的爱。但你不是他们,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你要给我,你必须给我,你要好爱好爱我,因为我是那么那么地……
那么那么地什么?爱我吗?
那就……一直爱我吧,无论我是什么样子,无论真实的我有多么不堪入目,爱我。
◇◆◇◆◇◆
“起来啦~”颜瞻去捏任伟的鼻子,“太阳公公都上班好久喽~”
任伟翻身,裹被子,无视颜瞻。
“喂喂喂……”颜瞻不肯罢休,跟过去继续扒拉任伟。
任伟哗啦一下把被子扯上去,盖住了脸。
熊猫仔忿忿不平:“下次我要在歌词里写:我好喜欢他,可他只喜欢睡觉。”
任伟压根儿不理他,熊猫仔就使劲儿摇晃他。
可惜,无效。
早上十点,任伟不起床,颜瞻醒了近一个小时了——无聊的要死。
在床上枯坐了五分钟,熊猫仔去扯任伟的被子,一来二去,硬是挤了进去。挤进去就像吸盘似的吸在了任伟背上。他亲吻他的耳垂、脖颈、肩膀、后背……乐此不疲。
任伟动了动,他就把手滑到了他两腿间——小家伙儿很有精神的站立着。
颜瞻套弄了两下,听到了任伟模模糊糊的哼声。再套弄两下,就听到任伟骂人了:“你要死啊!”
“别睡啦……起来啦……”
“你小心我开窗户给你丫扔下去!”
“那我就紧紧地攥住刷子棒……”任伟讲过的那个毛刷的笑话,他笑过很久。
“嗯……”颜瞻细长的手指在任伟勃起的阴茎根部搓弄,令任伟很舒服。
“你起来啦……你看我不在,你都不按时睡觉啵?肯定也没按时吃饭吧,我觉得你瘦呢……”
“别弄了……”隔了一会儿,任伟伸手下去按住了颜瞻的手。
“为什么呀?你明明很舒服的嘛……”颜瞻用拇指摩挲着任伟湿润的铃口,如愿听到了任伟性感的喘息声。
“你不累啊?”
颜瞻又往上凑了凑,“你觉得呢?”
任伟感觉有硬物抵在了他的股缝间,“你打鸡血了吧!”翻身面对颜瞻,他发现他呵呵笑着。
“早呀~”颜瞻亲了亲任伟的额头。
“你赶紧给我撒手!”
“不嘛~”
“你怎么变得这么色啊?”任伟去掐颜瞻的屁股。
“我也不知道……你不起床嘛,我就喊你……喊着喊着……就这样了……”颜瞻被任伟注视着,有点儿脸红。
小兄弟被任伟包裹住,颜瞻蹬鼻子上脸,厚着脸皮央求:“用嘴巴……嘴巴啦……”
任伟滑下去,却听到死熊猫更混的嘟囔:“其实……真的不赖我。都要怪你不起床……”
“哎呦!你居然咬我!”
这种哀嚎,任伟还是喜闻乐见的——我让你缺德!老子迟早被你累死!
一大早就在床上折腾一通69,任伟去了浴室洗澡,出来颜瞻却横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睡的一塌糊涂。扯开窗帘,阳光晒到他脸上他也毫无感觉。
想着真该把冷水泼他脸上,而实际上任伟却爬上了床,扳过熊猫脑袋,让他躺到了自己腿上。
颜瞻睡的迷迷糊糊,蹭了蹭任伟的腿,又自觉主动调整姿势寻找好最佳位置。任伟伸手胡噜着颜瞻柔软的头发,颜瞻觉得他好温柔好体贴,美滋滋拽了拽被子,晒着太阳就爆睡起来。
任伟拿这只熊猫没办法,便就伸手拿过了扔在床头柜上昨天跟机场买的书,靠着床头随意的翻看。
点燃一支烟,任伟看了看明晃晃的窗外,这样的时光真是安静又惬意。
颜瞻再醒过来已经是午后一点,他跳起来张牙舞爪的喊:“哎呀你干嘛让我睡嘛!人家本来是想跟你聊天的!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呢!”
任伟横给他一个白眼:“没感觉出来。”
“等呀等呀……就困了。”
颜瞻奔进浴室洗漱整理,任伟起来穿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飞机16:45才从昆明机场起飞,任伟想:倒是还有时间跟颜瞻一起吃个“午饭”。
“亲爱的,你是傍晚的飞机吧?”
颜瞻探头出来问,吹到一半的头发还潮乎乎的,贴在脑门上让他看上去可爱的很。
“你有事儿就先走。”
“不是啦~人家才不走呢!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你先捯饬完的。”
“我很快的!”
你快个屁。任伟皱眉——到现在头发都没吹干、衬衫扣子还没系!
任伟走过去,把颜瞻揪过来,替他扣扣子,颜瞻咧嘴笑。说他弱智,他反唇相讥:就弱啦,所以你要照顾人家一辈子喔~
一边骂他不要脸,一边拿外套给他穿,颜瞻手里的吹风筒从右边换到左边,对任伟的体贴他全盘收下,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他的眼睛始终追逐着任伟,就连看他点烟都津津有味。
“你说……我不是在做梦吧?”关了吹风筒,颜瞻捧着任伟的脸问。
“什么梦?”任伟拿下了唇边的烟。
“美梦呗~”
“哦?”
“在这个梦里,你都好爱我呢~超级超级爱!”
任伟看着颜瞻,掐了他一把。
“哎呦!你干嘛突然掐我脸!”
“疼啊?”
“当然疼啦!还那么使劲!”
“那就不是梦。”
颜瞻愣神了一下,然后就扑上去猛亲他的小王子。
“迟早烫死你!”任伟把烟蒂扔进了水池。
他们亲吻了许久,唇与唇之间像被涂了万能胶。
任伟看着颜瞻,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正在热恋的感觉。
跟他在一起,这感觉不仅挥之不去,还愈发强烈。
有够丢人。
退了房,两人找了家餐厅吃饭,任伟坐在临窗的位置向外看,这座慢节奏的城市令人有放松之感。
“我们后天这个时候就到成都喽~”颜瞻喝着果汁,笑眯眯的说。
“今天不走?”
“不的呀,今晚还有一场演出呢~”
“哦……”
“你要不要再摸鱼几天哇?咱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你胡汉三还是自己杀回去吧。”
颜瞻嘟嘴。
“没时间。今天落地就得往棚里赶,没意外的话,下周开始配唱。”
“想哭。”颜瞻撇嘴。
任伟拿过了手边的纸巾递给他。
“你!”颜瞻瞪眼。
“哭吧,纸巾够。”
“人家回去……你都飞去纽约了……”
“你别咒我飞不到,掉下来怪疼的。”
“我呸!你真不吉利!”
任伟伸手弹了下颜瞻的脑门。
“坏人!人家的包包好疼!”
“我可坏了。”任伟喝了一口酒。
“我已经见识到了!”熊猫仔翘着小鼻子说。
“差远了。”
“真的吗?”
“坏到你没法想象。”
“那么坏啊……”
“害怕了?”
熊猫仔摇头,“俺普渡你~”
“先把餐刀放下。立地成佛之后再说。”
颜瞻哈哈的笑。任伟也笑。
“唉。我还真挺想你跟我一起回去呢。”
“想也没用。”
“嗯……”
颜瞻低头继续吃东西,任伟发现他兴致不高。
“就一个多月而已,时间一下就过去了。”
任伟拿过了果汁瓶子,给颜瞻的杯子里倒满。
“嗯……”
“别肿着脸了,肿脸的熊猫不好看。”
“谁说的。”颜瞻拿过了一旁的熊猫公仔,“它就是肿脸的~”
“它比你腿长。”
“你果然很坏。”颜瞻伸手去胡噜任伟的头发。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很照顾你了。要真想说你,你已经跳河了。”
“抱着你一起跳。”
“很好,你开始学会邪恶了。”任伟笑,点了烟。
“吃饭别抽烟嘛!你一抽烟就不吃了。”颜瞻说着,拿过汤匙给任伟盛了一碗汤,“喏,喝点汤。等我回去,我要肥鹅填食,把你养得胖胖的~”
“压死你。”
“No,No~”颜瞻摆手,“俺是熊猫,你一时半会是追不上俺的。”
任伟喝汤,白了他一眼。
“想到回家我就头疼呢……”
颜瞻又替任伟夹了块排骨,他说的愁眉苦脸。
“回家还不高兴?还是出公差。主场肯定不少歌迷吧?”
“不是啦……唉,上礼拜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二哥跟老爸闹僵了,想跟他女朋友回台北。”
任伟抬头,挑高了眉毛。
“我妈妈让我也跟二哥谈谈呢……我可怎么谈嘛……”
“你没说过这事儿啊。”
“多愁人的事啊,我自己愁就好了。”
“还真是报喜不报忧。”
颜瞻苦笑。
“你二哥执意要跟她结婚?”
“嗯。那个姐姐是插画师,他们是在台北认识的。因为妈妈的画廊在台北也有,二哥时常会过去。他们是跟画展上认识的。为这事,爸妈也在吵。”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任伟摇了摇头。
吃了饭出来,颜瞻要送任伟去机场,任伟没让他去,自己坐上了出租车。颜瞻恋恋不舍的跟他道别,任伟好像真在他眼底看见打转的眼泪了。他隔着车窗抚摸他脸颊的轮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跟这么单纯的一个男孩交往。
回去的飞机上,任伟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时而出现的耳鸣令他很不舒服,那种大气对耳膜造成的压迫感令他想到了彭勃给他的那份沉甸甸的爱,也是这样的高压,令人喘不上气来。他跟彭勃决不能再那么下去了,任伟想,他必须跟他断了。无论如何,这一次决不能再放任自流。
八点零五,飞机落地,任伟的手插在口袋里跟随人流向通道走。
上了机场快轨,任伟想打个电话给倪歆,问问录音怎么样了。在口袋里翻找一通,他才想起,他把那麻烦东西扔在了录音室。
一会儿拿到手机,第一件事就得把彭勃用通管拉入黑名单。任伟决定了——面对自己的内心,好好的跟颜瞻交往下去。那个单纯的男孩,他想要与之相伴,他不想伤害他。丁点也不想。他不能再混沌下去了。颜瞻只要求他爱他,尽可能的爱他。任伟想,他做到这点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难。
隔壁座位的女孩在用手机外放听歌,任伟听到一个女人唱:每个人都期待下次遇到真爱,才放弃的比珍惜还快。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哪儿来的那么多下一次?
◇◆◇◆◇◆
“爸,你现在就跟我讲,你到底是因为二哥的女朋友结了两次婚有两个娃儿,你觉得二哥娶她给你丢脸了呢;还是讲,你觉得二哥的女朋友不落稳,结两次离两次,就不可能跟我哥好好过日子?”
颜瞻捧着茶杯,认真的看着父亲。母亲坐在他身边,正给对面的老爷子倒茶。
“这本来就是一回事!根本就不能分开来看!瞻仔你想一哈,不光你,你拿你身边的朋友们想哈,小冉啊、任伟啊,唉,他要是在,还可以陪我喝两杯。先不讲这些,我们讲的这个事情,你们、你、他们,你们哪一个会娶这类型的女人进门?颜瞻你会吗?”
“爸!现在不是我要结婚,你莫啷个去想!我现在只是想晓得,你从根本上不认同二哥结婚的理由。”
“反正我是绝对不得同意的!这个事你莫再讲了。”
“为啥子?你总要让我和妈晓得你的理由吧?”
“我刚才让你想了。我们家,虽然不是说多体面的人家,但还是有点威望的是吧?你二哥,这么多年,帮你妈妈经营画廊,也算是体面人。啊,他愿意丢他自己的脸,我懒得管他。是吧?老话讲得好,儿大不由娘。我们、我和你妈,我们管不着他。他,愿意自己去出丑,他去。他走出这个家,他跟我们断绝关系,他想做啥子都行!但是,但凡我活到一天,他就莫想让我和你妈跟到起丢人!”(注释:到起——着)
“那老汉你的意思就是……”颜瞻放下了茶杯,“我二哥不能和他女朋友结婚,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娶这个女人,你觉得丢丑了,对我们家的所谓的面子和威望无法交代,是吧?”
“瞻仔啊。我已经讲了,这个事不能独立去看。你想哈,一个女的,都给男人生了娃儿了,就算不为自己为娃娃,也不能轻易离婚的是吧?你再想哈,一个娃娃,应该在哪个样子的家庭里面长大?好,一回还则罢了,你看她这种事情还一而再再而三!结婚两次,生了两个娃娃,都离了!你说哈,这种对她自己、对娃娃不负责任的女的,你张个能相信她就能跟你二哥白头偕老?”(注释:张个——怎么)
“但是爸爸,你也不晓得她离婚的原因啊,您从来也没哪怕是试到起去了解过这些事情吧?二哥您总是了解的吧。他不是一个头脑一热就要乱来的人。他是您的儿子,您怎么会不理解他呢?现在,他要跟一个女人结婚,您只是一味的反对,不愿意去了解、去接纳,这对二哥也不公平啊!他不能因为结婚,就着自己的家庭舍弃啊!这样的话,你又让他啷个去当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让他啷个去经营自己的家庭?”
“他爸,你也听听小儿子的话。他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老二他……”
“你莫讲了。你和老二一个鼻孔出气的。”
“爸!我妈也不是那个意思撒!”颜瞻的头这会儿一个有两个大。
“都莫再讲了。总而言之,他要和这个女人结婚,他就好自为之!”老爷子起身,想要离席。
“爸!”颜瞻站了起来,“我没得好多时间,等哈我就要出门。我也不是维护二哥讲话,更不是妈到搬救兵。这件事情,我怕是啷个讲啷个撒娇您也不会改变想法。但是爸爸,您给我说您真正的顾虑可以不?”
“真正的顾虑?”老爷子瞪着颜瞻看。
“面子这种事情是可以放得下的、错误也是犯错误的人必须要承担的。这些到我看来,都不构成您反对我二哥跟他女朋友结婚的理由!”
“有些错误承担的起,有些承担不起!”
“啷个承担不起?不就是一段婚姻吗?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要是吃亏了,种哪样花结哪样果,否则他也就不算是个男人!”
“瞻仔!”老爷子直视着儿子的眼睛说:“你才好大点?你懂啥子?他现在和这个女的结婚,他啥子都高兴哪样都好。等有一天不好了呢?进门就当爹!这个女的有两个娃娃,你以为她还会再给你二哥生?你二哥又凭哪样不能有自己的娃儿呢?”
“那是我二哥心甘情愿的!”
“好。心甘情愿。离婚要啷个办?财产被人家分去一大半?你妈妈的画廊迟早要归到他名下,那是你妈妈一辈子凭到自己得来的东西!这也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到那一天,他拿哪样面对你和你大哥!”
“爸我晓得了。那我跟二哥商量,让他同意,结婚之前他们签署个婚前协议,这个样子您可以放心不?譬如说,如果因为他女朋友的关系他们要离婚,那她必须自动放弃……”
“你莫来晕我,不只是这回事!”
“那爸爸,我可以啷个理解不?你不让我二哥跟她结婚,考虑的并不是他的个人幸福,您更多考虑的是您的面子。无论她是不是个好女人,她有在您看来是污点的过去,所以她一辈子也不会被您承认是儿媳妇!您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就因为您的一己私欲,您就要扼杀您儿子的幸福!”
“颜瞻。”瞻仔妈伸手拉了儿子一把。
颜瞻却无动于衷,“爸,是还是不是?”
老爷子注视了儿子一会儿,拂袖而去。
“你啊。”瞻仔妈给两人续上了茶,“你这么说……”
“妈……我必须把我爸架起来。”颜瞻端起了茶杯,“我把什么都说透了,晚上你跟二哥和他女朋友一起吃个饭,尽量说服他们同意签署一份协议。这样我爸就没话说了,他再不同意,他就等于回答了我的问题。当然,如果二哥的女朋友不同意,这婚不结也罢。我想二哥自己心里也会明白。除非他昏了头。”
“他们都有些昏头了。”瞻仔妈叹了一口气。
“您让我调解,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我这等于是逼着我爸就范。我是您的杀手锏。”
“瞻仔……”
“您太知道了,我爸在我面前一定要保持最佳的形象。您啊,点子最多。”
瞻仔妈微微一笑。
“二哥的事,您挺操心的吧?但我爸那句‘儿大不由娘’说得很对,您不可能管他一辈子。是福是祸,都得自己承担。”
“我老幺都这么懂事了。”瞻仔妈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老爷子站在二楼的走廊向下看,苦笑着摇了摇头。
颜瞻演出完进门已经是十二点多,家里很安静,他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刚摘了领带脱了外套就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
颜瞻回头,看到了母亲探头进来问:“累了吗?”
“不累呀,习惯了。”
瞻仔妈闪身进来,回手带上了房门,“你二哥的事基本就定了。你爸还说着狠话,但至少不再提让你二哥走了。”
“好事呀。不过老爸肯定恨死我了。”
“你啊,你这是给了你爸爸一个梯子。他那么疼你们,哪儿舍得你们哪一个背井离乡。”
颜瞻松开了衬衫的领口,“瞧您高兴的。”
“孩子们高兴,我就高兴啦。”
“要不说妈妈你最好了呢。”
“就属你嘴甜。我这阴沉的小儿子,现在比太阳还暖。”
“我怎么阴沉了嘛……”
“我还不知道你,这些年,老是压抑自己。”
“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呐,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明天就走,想要跟我聊天的吧?”
颜瞻在母亲身旁坐下,双人沙发上,两人四目相望。
“那给妈妈想想,送你二嫂什么结婚礼物好。”
“这我可不知道……您不是有那么多首饰嘛~选个适合她的就好喽~”
“提提别的建议。”
“哎呀呀,你这个婆婆好刻薄的,那么多首饰都舍不得一两件哇?”
“傻小子。”瞻仔妈搂过了颜瞻,“那是妈妈要给你老婆的。”
“那你快送掉吧!我才不会娶老婆~”
“不娶也是你的。”
“晕喔,难道你要我把它们放在任伟身上?”
“呦~之前还喊着问他喜不喜欢你,现在又挺直小腰杆笃定的很。”
“不行啊,不许啊?”
“疯扯扯。”
“哼。”
颜瞻的手机响,他起身去拿随意扔在床上的外套,一看来电显示就笑了——任伟。这几天他都超黏他的,这可把颜瞻甜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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