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闻不如一见钟情 20
第二十章
“你画眼线了?”
倪歆勾住任伟的肩,掰过他的脸仔细看。
“碍着您了?”
“没。不碍。我就是瞧瞧,太骚了!”
“滚远点儿。”任伟一把推开了倪歆。
“任伟,看见辉子了吗?”
啪,背上按了一只手,任伟回头,安娜一脸怒气的看着他。
“没,怎么了?”
“刚才他站那儿跟小婉那妖精说话,我跟小N出去买水,回来他就不见了!”
“你别冒火,怎么?我卫生间给你看看?”
“任伟!”
“别上火了,一会儿我看见他让他找你。”
“你画眼线了?”安娜问了跟倪歆一样的问题。
“不许啊!”
“任伟你是不是哭过?”安娜抓住了任伟的衣领,拉着他低头好让她看的更仔细。
“什么呀。”
“眼睛化这么浓的妆通常有鬼~看吧,眼睑还肿着呢。这么个肿法儿可不像睡的~”
“嘿,这不是任伟嘛。”
有人过来打招呼,任伟赶紧趁机摆脱了安娜的盘问。
她猜对了。可他绝不想承认。
昨夜遇上龙语,两人找了家Pub又喝开了。他想,那该算是他们分开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好好说上话。话题的切入点是小说。这两年龙语的书很畅销,以作家的身份得到认可令他十分得意。他的书任伟都买来看了,可任伟不说,而实际上他十分喜欢其中的三本,它们都有些黑色幽默的味道,三本书看完他只用了两天。
酒一杯接一杯下肚,龙语说了许多肝胆相照的话。后来,任伟问他:我是不是性格不好,让人很累,龙语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任伟的眼泪就是从那会儿开始冒出来的。
走到今天,两人再没有什么不能说、不好说、不该说的话,龙语说了很多,其中一句让任伟喘不上气来——我尽力了,真的,我不是不想跟你好好处,我其实真的特认真,但是你知道吗?你让我特别累,我越是想做好越是做不好,你又不断的给我压力。多爱,也抵不住时间的打磨。我远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成熟,扛不住了,我就撤退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给不起。
任伟说:龙语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龙语苦笑着说:恨我柳呗。
不是。任伟摇了摇头。你脱了裤子跟谁都能干,我知道的太多了,习以为常了。你让我恨你,是因为……你明明有中意的人了,你还揪着我不放。是,是我找你说我后悔了,可你不是拒绝我了吗,你干嘛还来!你不可能放弃他,却还那么抻着我。
龙语按住了任伟的手。你告诉我,何以为中意?我可以摸着良心说,我成年之后,让我动心的,只有你一个。我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哦,我喜欢这个男人。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你想要的地久天长,我给不起,我对你所有的爱,都在争吵里耗尽了。至于他,我敢说,我会一直跟他在一起,因为我肩膀上不需要扛我扛不住的份量。你高看我了。
别解释了,我又没让你解释。任伟把手抽了出来。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恨了。
可我想解释。龙语看着任伟的眼睛说。我不是想抻着你,想祸害你。我回去找你,是因为……我放不开你。当我孑然一身的时候,我想在你身边。我承认,我自私。可是你知道吗,好几次,我想结束,没见到你之前所有都想清楚了,可一见到你,词儿都没了。
信你才见鬼。
不信你哭什么。
后来他埋在他肩头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这眼泪并非为谁而流,更像是内心压抑许久的一种宣泄。他确实不恨他了,因为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和他相同的境地。
龙语说:你应该找一个背的住你的人,就算你越来越沉,也不扔下。其他都是白扯。
任伟想骂:你说老子是地藏菩萨啊,可他没骂出口,喉头已经哽住了。
根本,就不会有那样的人。他悲哀的发现,很可能,他注定一生孤单。
演出的时候台下气氛热烈依旧,许多人喊他的名字,任伟却有些漠然。他还觉得孤独,即便台下是成千的观众,身后是相熟的伙伴们。
感觉糟透了。
从后台出来,有个女孩凑过来亲了任伟的脸颊,任伟笑笑,胡噜了一把她柔软的头发。
彭勃是几时来的任伟不知道,但他一出Pub就看见他了,以至于手上的罐装啤酒险些洒了。倒不是他料不到,是他仍旧无法面对现实。这个现实即彭勃一脚插进了他的生活。
“妆够浓的。”
彭勃看见任伟出来,就告别了一同说话的朋友,朝任伟走去。
任伟点了烟,不说话。
“衬得你够媚。”
“任伟,吉吉说……”倪歆是跟吉吉打着出来的,也没细看任伟在跟谁说话,这会儿凑过来,一愣。
“倪歆啊,可有阵子没瞅见你了。吉他弹的还是那么点儿正。”彭勃跟倪歆打招呼,手自然而然的就搭上了任伟的肩。
倪歆瞪圆了眼睛——任伟竟没有推开他。
“说什么?”任伟平静的问。
“没事儿,我们买酒去。”倪歆说着,拽着吉吉走了。
任伟手机上不出三十秒来了一条短信:【你吃拧了?】任伟没回。
待到一点多任伟从Pub走的,跟彭勃一起。十一点的时候颜瞻打来过电话,任伟接了,没说几句就挂了。
彭勃没开车,打车来的,这会儿两人也是在出租车上。任伟有些困——昨天他早上六点多才到家,龙语送他回去的,进门洗了澡又看了会儿书,折腾到八点才睡——就靠在玻璃上小睡,后来彭勃扒拉他过来靠他的肩,他没拒绝。
任伟承认自己陷入了死局。如今,彭勃以他BF自居。这还赖不到彭勃,是他一开始没把话说清楚,且,越拖着越没机会说。事到如今,任伟不知该如何是好,逆来顺受的自己他瞧不起,却找不到起义的点。颜瞻晚上还在嘱咐他多穿衣服,天凉了,不注意会感冒。他点头应着只想把自己掐死。彭勃的强硬态度他吃不消,颜瞻的温情攻势也令他开不了口。
活脱脱,一块地,卖了两家人。
这日子没法过了,任伟知道,却逃不出去。
“你先洗吧。”进了门,彭勃接过了任伟脱下的外套替他挂起来。
“哦。”任伟也不说什么,径直进了浴室。
没有卸妆油,他跟眼睛较劲了半天。黑色褪去,红肿的痕迹还是挺明显。任伟扒着眼睑看的时候,门开了,彭勃走了进来。
“你还没放水啊?”
“洗脸来着……”
任伟并不想跟彭勃回来,但不跟他回来他就跟他进门,后者更糟糕。
彭勃走过去给浴缸放水,任伟擦脸,不一会儿彭勃踱步到他身后,扳过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问:“怎么肿了?你哭了?”
“没有……什么啊。”任伟拿开了彭勃的手。
“没哭怎么肿了?”
“洗眼睛揉的呗,你怎么这么多话啊!”
“你还有点儿良心嘛。关心你呢。”彭勃扳过了任伟的下巴,吻了上去。
任伟的手撑着梳理台,并不攀附上去。于是彭勃拉过了他的手腕,让他搂自己的腰。任伟的胳膊没半点儿力气,只是搭在彭勃的腰上。
唇与唇分开,彭勃去捏任伟的肩,“累了?”
任伟不说话,闭上了眼。他替他脱衣服,他任他脱。
◇◆◇◆◇◆
录音师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任伟摘下了琴。一旁的倪歆嬉皮笑脸,曰:“这就叫天衣无缝~”
任伟斜了他一眼:“你再错我肯定就砸琴了。”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报废了四次,每一次都是倪歆出问题,还总是同一个地方、同一个错误。这首歌,演出时候倪歆就总错。
“别啊,你琴不是你命啊?”
“我砸你的。”
“不仗义。”
两人推搡着出了录音间,吉吉和辉子在休息室抽烟,任伟走过去拿了吉吉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我的部分基本完了,丫倪歆简直就是场噩梦。”
“你这就走啊?”吉吉叼着烟问。
任伟看了眼墙上的挂表,十六点二十。
“水,爷。”倪歆倒了两杯水,一杯自己喝,一杯递给了任伟。
由于新专辑交付给时代唱片发行,先前录制的Demo带作废,哥儿几个很不幸的要从头再来。那边很注重唱片的录制与缩混,可说是一丝不苟,据说母带要寄去英国处理。任伟没时间,一切变得混乱而无序——他十一月八号飞往纽约,Free Loop的专辑录制必须在此前结束。坦白来讲,能赶死谁。可越是赶那边要求越是多,很多编曲都做了修改,这就够要任伟的命了,再加上数首歌采取了双吉他元素,除了配唱他还得演奏。整天整天的泡在录音室,任伟回家总是倒头便睡。可睡不了多久闹钟就响了,时间像上了发条,由不得你控制。
任伟一口气喝光了一整杯水,他捏瘪了纸杯,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我走了,你们继续奋斗吧。”
“真走啊?”辉子碾灭了烟。
“等会儿,我买烟去,咱俩一道儿出去。”
倪歆从沙发上起身,任伟已经拉开了门。
“还能假走啊?尽说些废话。”
“我操!一会儿万一又要临时改什么咋办?”辉子也站了起来。
“自己想!没我你活不了啊?”
“你甭想消停,有事儿我就给你打电话!”
“电话是吧?”任伟摸兜,掏出手机按了关机就扔给了辉子,“接着。您随便打~”
门从外面关上,辉子举着任伟的手机相面。半晌,对吉吉说:“丫够狠!”
“够狠。”吉吉附和,但明显心不在焉——指尖顶鼓槌的游戏他玩儿的不亦乐乎。
辉子郁闷极了。
这鸡巴任伟,任性的离谱儿——越是忙,他越是没组织没纪律。说早退就早退,据说还敢明儿不出现!虽说他的部分暂且完事儿了吧,可你多待会儿能死啊!再说了,就丫那么苛刻一人,万一录完哪点儿不合他心意,他敢咬人!你他妈嘛去啊!能比你乐队更重要!
“来根儿呗,这儿不好打车。”倪歆拆了烟盒的包装,抽出一支烟递给了任伟。
任伟接过来,借着倪歆的火儿点燃,深吸了一口。
“你还真把手机扔这儿啊?有急事儿怎么找你?”倪歆吐出一口烟,收起了打火机。
“别找。睡觉。”
“你至于那么累嘛!”
“你觉得呢?”任伟斜了倪歆一眼。他累不累他们都瞧在眼里,除非谁瞎了。
“怕彭勃找你吧?”倪歆望天。
“你没完了?”任伟郁闷。自打上次倪歆看见他跟彭勃一起,就没少旁敲侧击的问过。
“我看是你没完。”
任伟不搭理倪歆了。出租车一辆辆过,但都是满载。他继续撞大运的挥舞胳膊。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不是烦他嘛!他他妈缠着你,你倒是吭气儿啊!我找丫说让丫滚远点儿。”
任伟还是闷不吭声。
“说话!”倪歆推了任伟一把。
“我的事儿你能别管吗?”
“我听出来了,你跟他又掺和一块儿去了是吧?”
“什么叫‘又’?”
“你说呢?你们俩这烂账还有完吗?让他缠着是你,不让还是你。你不是跟颜瞻处呢么,怎么又跟他……我还真就不懂你了。”
“能不说了吗?”任伟把烟扔了,用脚碾灭——好容易有辆空驶的出租车过来了。
“你就主意大吧你,耍!”
看着任伟上了车,倪歆眉头紧皱。他这是要干嘛,他不懂了。你谈恋爱再上瘾,也没听说过一下儿招呼两份的。你不怕撑着自己啊!任伟跟彭勃这下儿关系不简单了,倪歆不是傻子,倪歆算看出来了。
您呼叫的号码已关机。
又是冷冰冰、机械化的女声。
颜瞻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进兜儿里,一脸愁云惨雾。
演出前他给任伟打电话,就是这一句。演出后他又打了,还是这一句。而到现在……仍旧没丝毫更改。
任伟最近一直在忙录音的事他知道,忙的昏天黑地没日没夜,好像家都不常回。也因此,每天一个电话已经沦为每天一条短信。颜瞻不甘心,可确实无法要求任伟什么——那是正经事。
可昨天……昨天连短信都没收到。今天打电话更绝——关机。
他们最后一次联系还是前天。颜瞻发短信说:后天我生日啦,我飞回去我们一起庆生好不好?毫无意外收到任伟三个字的回复:你有病!颜瞻深受打击,五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庆生。
小冉也说了,他要是敢这么干,他就拿绳给他捆上。
颜瞻不怕小冉捆,他会脱逃术。颜瞻没这么干是因为,他怕任伟辛苦。每天累成那个样子,他再去祸害他……于心不忍。可颜瞻现在很伤心——再忙,总可以发个短信吧?你明明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只想听你说一句:瞻仔,生日快乐。只是这样简单一句,他就满足了。他真的……只有这一点点期盼。可任伟没发短信,甚至,他关机了。颜瞻很自虐的想:大概他就是怕他烦他,才……关机了。
任伟很冷,向来不热乎,但自从他踏上巡演之路,他好像变得更冷淡了。是不是他真觉得他很麻烦?他这一走他倒是乐得轻松?
颜瞻越来越纠结,纠结的肝肠寸断。于是你想,这会儿有人使劲儿拍了他后背一把,他得成什么样?
小果站在颜瞻身后,颜瞻回过头两眼冒火的看着她委实吓了她一大跳。一时半会儿,她竟说不出话来。
颜瞻看见是小果马上调整情绪,可越是努力效果越是不佳,脸上的肌肉不听调度。
“我……我找你好一会儿了,还以为你去洗手间了。”半晌,小果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呃。”颜瞻抓头。
“刚才开香槟你溅了一身……我就觉得你可能是去清理了。”
“是去了,后来就想出来透透气。”
今天是颜瞻的生日,HS巡演的路途抵达昆明。小果是特意飞来给他庆生的,组织了后援会许多人。她一早就跟他们的经纪人交涉过,拜托他请Pub在他们的专场演出结束后也继续给他们提供场地,她想要组织歌迷和朋友们一起给颜瞻庆生。小果为此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说实话,颜瞻为了他想飞回北京黏任伟委实内疚了许久。今天,他人是在这里,可心绪却是一盘散沙,就像刚才开香槟,心不在焉糗态百出。
“回去吧,大家都等你切蛋糕呢!这可不能拖过十二点哦。”
果子踮起脚尖伸手胡噜颜瞻的熊猫帽子,像是安抚也像是给他打气。
颜瞻搂住了小果的肩膀,拥着她向Pub走。他知道小果来这里一定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毕竟,她跟小冉之间隔了一道门槛。那道槛叫做:尴尬。
可她始终笑笑的,不仅请了假特意飞过来,还忙前跑后热心张罗,她努力的自然的跟小冉说话,脸上的笑容一刻都没消失过。
Pub里很热闹,挤了无数HS的歌迷,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肺腑的笑容。很多人跟颜瞻打招呼,颜瞻不得不拿出笑脸相对。而实际上,他的心情糟透了。
蛋糕是三层的,最顶层装饰了一只熊猫,还戴着小帽子。
小冉他们都围在蛋糕旁,不住的张望。颜瞻走过去,HS的成员个个都在骂:你龟儿子哪儿浪荡去了!
小冉适时递过了刀子,催促颜瞻快快许愿切蛋糕。他看起来很快乐,但颜瞻知道,他的不快乐一定不比自己少——他的生日,也是妮子的生日。曾经有多少个生日,他们是一起度过的。这几年,颜瞻都没像以往那样办过生日Party,这一次果子的筹划,可以说是鼓足了勇气破釜沉舟,就为一扫阴霾。他的,和小冉的。
颜瞻接过了刀子,蛋糕上面已经插了二十三根蜡烛,每一根的烛火都飘飘摇摇。
许愿吧。
很多人对颜瞻说。
颜瞻闭上了眼睛,认真的想着他的愿望,而此时此刻,其实他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听任伟对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但愿,许愿真的能成真吧。今天,他在台上,抱着任伟送给他的吉他唱《光》,就在默默祈祷:神啊,妮子她不在了。我好希望,今后的路途,能一直有任伟的陪伴。他是那么虔诚的唱着,那么虔诚的许愿。
吹熄蜡烛,颜瞻拿了刀要去切蛋糕。每个人都笑着、祝福着他,他有些被鼓舞到,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真心的笑容。
刀刚刚要落下,站在他对面的小冉瞪大了眼睛问他:“你许什么愿了?”
颜瞻撇着嘴说:“愿望怎么可以说嘛,说了就不灵了!”
小冉没有再说话,但眼睛瞪的更大了。与此同时,围着颜瞻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大声的喧哗有些渐弱。没人站在颜瞻身后,人群是三面包围颜瞻的,大家都希望能看到他亲手切蛋糕,看他笑笑的模样,刚刚就有许多相机一直在闪,就算闭着眼颜瞻也能感受到。
“那你能回头一下吗……”小冉的话是硬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哈?”颜瞻不明所以。回头?回头干嘛?他是背对Pub的大门站的,身后也没人,回头干嘛?
小冉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颜瞻狐疑的回头,想着他们难道准备了什么惊人大礼,却不料……
任伟就站在他身后一米左右的距离上,他叼着烟,手里拎着一只熊猫公仔。Pub里灯光昏暗,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那令他看上去更加消瘦。
颜瞻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较之刚刚的小冉更加精彩。
音响里正流淌着Marc Terenzi的《Love to be loved by you》。甜美的男声唱到:I feel just like I felt in all my dreams。There are questions hard to answer,can’t you see…Baby,tell me how can I tell you,that I love you more than life。Show me how can I show you,that I’m blinded by your light。When you touch me I can touch you to find out the dream is true。I love to be loved by you……
幸亏任伟站稳了,否则一定会被死熊猫扑倒。
“你要是敢亲上来,我就把你踹飞。”
任伟抱着怀里的赖皮熊猫说。
颜瞻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说不出话来。
他有点儿后悔——早知道今天许愿能这么灵,他就换个愿望了。譬如:让任伟好爱好爱我,最好无可自拔……
◇◆◇◆◇◆
手上捧着纸碟,纸碟里躺着并不怎么美观的生日蛋糕顶上戴着小帽子的奶油熊猫,任伟看得出神。
事实上,他现在必须得承认:有病的并非颜瞻,而是自己。
他现在站在这儿,就足以说明问题。
颜瞻那天不过是在短信里说了一句:我还是好想和你一起过生日。
自己此刻竟然就站在了这里。
后面的一条短信是:后天我生日啦,我飞回去我们一起庆生好不好?
他当时的回复是:你有病。
够讽刺。
托安娜在旅行社工作的朋友订了机票和酒店,安娜把机票交给他的时候,他还在想:这大抵是自己内心深处对颜瞻的歉疚所致,这是一份补偿。可今天坐在飞机上,望着窗外的一团漆黑,他发现自己竟是那么想颜瞻。那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一想到自己如果对他置之不理,他在生日的夜里一个人抽鼻子抹眼泪的样子,任伟就心里发紧。虽然,那不过是他的臆想而已。
但就因为这份臆想,他便把所有事抛诸身后,出现在了这里。这所有事包括:专辑录制,以及,彭勃。从进棚开始,他就再没理睬过彭勃,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探班不许。他知道彭勃准又要发狂,可他没感觉。丁点儿感觉也没有。颜瞻的待遇就跟他截然不同了:电话要接、短信要回、E-mail要写……甚至,就算早把礼物给了他,就因为他一句撒娇的话,他还要不远万里来参加他的生日会。
为什么呀?
任伟想不通。
那个时刻那么的想他又是为什么?在俯视黑暗的那个时刻。
他已经矛盾的承认过,他大抵爱上他了。但此刻他坚决不想承认,他可能爱的足够深了,深到他为此可能又把自己扔进另一个万丈深渊。他才刚刚,从一个深渊里爬出来,带着满身的擦伤。
可能吗?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爱上一个比你小五岁的男孩。他给不了你半丝安全感,你居然也敢奋不顾身?
任伟总是理不清头绪——究竟从何时起,自己陷入了这般田地。不是只把他当个普通朋友吗?怎么再一回头,他就离你这么近了?
这跟龙语对他的吸引截然不同。看到龙语的那一瞬,他的心就剧烈的跳动起来。而看到颜瞻,其实他毫无想法。其结果却是糊里糊涂就到了这一步——他再也无法忽视他。
“你怎么不吃蛋糕啊!”颜瞻抱着熊猫公仔从人群里钻出来,腾一下就站到了任伟面前。
“没胃口。”任伟就势想把纸碟放到桌上。
“至少要吃一口的啦!生日蛋糕呢!”颜瞻嘟嘴。
任伟无奈,吃了一口,颜瞻笑了。
刚才他离开前,至少问了他一万个问题。诸如:你怎么来的?为什么突然想来?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来几天呀?订了酒店吗?有没有吃晚饭?……问的任伟晕头转向。他不回答他就不罢休,弄得他精疲力竭。
对应的回答了:坐飞机来的,想来了,豆瓣上写着今晚的生日会、明天就走、订好酒店了、在飞机上吃了晚餐等等等等……颜瞻才算放过他。
但下一刻新的、令人招架不住的话语又随之而来:我刚刚许愿,想你对我说生日快乐。现在我后悔了,我好希望我许的愿是:你爱死我了,爱到没我就活不下去!
任伟给了他一句:你做梦去吧。
“我好喜欢这只公仔。”颜瞻拿着皮革制的熊猫公仔去顶任伟的鼻子。
“猜到了。长的跟你一样傻。”任伟推开了熊猫公仔,摸出了烟盒。打车去机场的路上,等红灯的时候,路边店铺橱窗里陈列的这只公仔吸引了他的视线——那只熊猫不仅一脸神气,还围了一条格子小围巾。太欠抽了!任伟请司机靠边等待,下去买了这只熊猫。在飞机上,他想极了颜瞻的那一瞬间,他将这只熊猫搂的死死的。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啊!”颜瞻皱脸,去揪任伟的风衣。
“这么多人对你说,你还听不够?”实际上任伟一点儿都不想停留在这个生日Party上,可他又不能开口要求颜瞻离开——这些人、这么多人,都是为他而来。
“瞻仔,你怎么四处乱窜呀!”小果挤了过来,手上端着果汁,递给了颜瞻:“大家起哄要你去唱歌呢!”
“任伟,这是果子!”颜瞻眯眯笑,可算有机会介绍他们认识了,“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们的后援会长喔!”
“哦。”任伟微微一笑,“你好。”
“握握手。”小果笑嘻嘻的伸出了手。
任伟当然不会拒绝,便就握住了那只柔软的小手。
“太好了,今天开始我不洗手了!回去让小婉抓三天!”松开手,小果哈哈笑。
“快别介,碗儿都亲了我十万八千下儿了。”
“真的?”
这一声,小果跟颜瞻的声音是叠在一起发出的。小果瞪大眼睛一脸八卦相,颜瞻瞪圆眼睛一脸愤怒态。
“假的。”任伟笑了。
后来在一帮人的怂恿之下,颜瞻跳上了舞台,任伟倒了一杯酒,坐在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他。他始终抱着那只熊猫,片刻不撒手。
一点多颜瞻才离开舞台,但很快就被姑娘们围了起来,任伟看出来他焦急的想杀出重围奔向自己,反倒停下了脚步。奈何有个姑娘实在黏人,不仅不放开颜瞻,反而贴的更紧了。然后,就发生了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个小丫头吧嗒一口亲上了颜瞻的脸颊。女孩子们登时骚动了起来,有人伸手去推搡那个丫头。眼看着争执愈演愈烈,任伟走过去,拿起不远处桌上不知谁剩下的蛋糕,瞄准颜瞻的背就扔了过去。“啪”一下命中目标,任伟已经没事人一样的坐了下来。这下更热闹了,叫骂声不绝于耳,但上手的人却停了下来。
看着小果从另一边往里挤,显然是想过来缓和矛盾,任伟这时候起身,挤进了姑娘堆,把颜瞻拎了出来——熊猫仔很狼狈。
“公仔、帽子。你替他拿。”任伟摘下了颜瞻的帽子、抽掉了他怀里的熊猫公仔交给小果,就拽着颜瞻往卫生间走。
“我没事,衣服不打紧的。她们快要打起来了。”颜瞻一步三回头。
“那就打吧,不关你的事儿,是她们自己争风吃醋。”
“可是……可是……”
“赶紧走。”
“都赖小琪,她偏偏要亲我!我讨厌死她了,巡演一路都骚扰我!”
“哦,那是跟你们一道儿巡演的成员啊?”
“刚刚那蛋糕肯定是谁向她扔的。哎呀,她太能惹是非了!”
颜瞻被任伟推进卫生间还在喊。
“不是。那是我朝你扔的。”任伟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啥?”颜瞻瞪大了眼睛。
任伟扯了厚厚的纸巾替颜瞻擦后背。
“为啥啊!”颜瞻看着镜子里的任伟问。
“你傻吧?不扔就真打起来了。”任伟又扯了一张纸巾。
“那你干嘛不扔她啊!我肯定替你鼓掌!”
“扔了她,现在就不是你跟我站在这儿了。”
“呷?”
颜瞻什么也没闹明白,人就被任伟拖进了身后的隔间。任伟回身拧了搭扣,外面的显示就变成了:使用中。
唇与唇贴在一起,炙热的气息交融在彼此间,颜瞻还没有闭上眼,任伟离他是那样近,近到他都可以看清他长长的睫毛。而越过那张脸庞,隔间暗色花纹的有机玻璃在射灯的投影下提醒着他这地方有多么不合时宜。不仅地方不合时宜,这个时候也当然不对——外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颜瞻去抓任伟的肩,想止住这个吻,因为他下面有感觉了。可他这一举动非但没能制止任伟,反而换来了任伟更激烈的吻他。
这下真的糟糕了。
这糟糕还是急转直下的。
任伟的手扯出了他掖在背带裤里的衬衣,不仅如此,就连金属扣派儿也被他的指尖顶开了。
舌头缠绕在一起,颜瞻知道任伟在一粒粒的解着他衬衫的扣子,可他的理智早已烟消云散。
乳首被含住,颜瞻闷哼出了声音,耳朵捕捉到这一动静,他马上下意识的咬紧了唇。任伟的手已经钻进了他的裤子,扣子、拉链均已举手投降。
那话儿涨得很大,顶端已经渗出了爱液,被那只手灵巧的、超得要领的套弄着,愈加兴奋起来。
颜瞻的手抵着身后的玻璃,任伟俯身下去含住了他勃起的那话儿。颜瞻有预感自己一定坚持不了几分钟,也诚如他所料——果真飞速的冲顶了。
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颜瞻却紧张的快要疯掉——他生怕有谁走进来,察觉到隔壁正在进行着不雅之事。然而,在这样紧张的精神状态下,他却兴奋的不同寻常。仿佛越是这样,越是刺激着他的性欲。
整理了衣服走出隔间,颜瞻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双颊绯红,窘迫的要死,可身旁的任伟却脸不改色心不跳,平静的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
坏人。颜瞻一边洗脸一边在心里骂。大坏人!天字一号坏人!
抬起头,任伟递过了纸巾,颜瞻想伸手去接,却被任伟扳过了下巴。
颜瞻仰着小脸让任伟擦,放出的话却狠狠地:俺不会放过你的,等着瞧。绝不姑息你有多累,你分明很有精神!还能犯坏呢!
任伟笑。
他当然会扔那块蛋糕,不扔颜瞻怎么会乖乖跟他走?
他想跟他独处,他可不愿意跟那帮小姑娘分享他的熊猫。蛋糕上那只熊猫他吃不下,这只活的他可吃的富富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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