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自在行》96-100 节
fu44.com2014-08-31 14:27:03绝品邪少
正文第096章 舌战仙子 胡小仙诧异道:“公子怎会如此想奴家?奴家只不过是仰慕公子罢了!” 元越泽这种死心眼认定了她心口不一,冷笑道:“我哪里值得人仰慕?” 胡小仙掩口轻笑,道:“单说公子这样谦逊的态度,就是一个大优点。那日奴家见到你将上林苑送来的纸条当众递给尊夫人,虽只是件小事,却可知公子对自己的妻子是何等坦诚与尊重。” 元越泽起身向外走去,道:“天下若有哪个女人不想拥有一个完整的丈夫,那才是最大的笑话,元某人妻子已经够多的了,受不起你的厚爱,莫要再与我说笑了,告辞。” 虽然他只认为胡小仙所讲的话只不过是他日常生活习惯而已,却无法否认,那的确是与爱人间坦诚信任的最好证明,也恰是他与这时代男人最大不同的一个体现。胡小仙回答得的确高明,奈何她碰上了万年难得一见的‘死心眼’。 怔怔地目送元越泽离开,胡小仙的柳眉紧紧拧了起来,颓然坐下。 刚走入上林苑门口,就见有一大汉走了上来,恭敬施礼道:“白公子着小人来请元公子到二楼一叙。” 元越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到白公子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虽然如是想,脚下却没停,对那大汉点头后,随他进到二楼南端的一个厢厅内。 那大汉将门关好离去。 这厢房布置考究,朴素中尽显大方,壁上挂满山水鸟兽图画,充满书卷气息。里面只有一人,背影有些熟悉,正在欣赏画卷。 听到那大汉脚步声远去,他才转过头来,道:“见过元兄。” 原来是侯希白那熟悉的声音,只不过他带了一张并不出众,让人难辨真伪的面具。 元越泽坐下笑道:“是否寇仲他二人送给侯兄的面具?” 侯希白扯下面具,点头道:“天底下除了鲁大师,还有谁能制出如此完美的面具?小弟不方便以真身相见,所以只有这样。” 他作为石之轩的亲传弟子,与元越泽,寇仲几人又颇为投合,是以夹在中间也的确有些为难。 元越泽淡淡一笑,道:“侯兄等小弟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侯希白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小弟只是最近脑袋绷得太紧,所以换个身份出来饮酒作乐,刚见元兄的小妹子到来,就知元兄肯定也会来,所以叫你过来。” 元越泽想到他可能是由于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石之轩一定会派给他一些他不情愿的任务,所以才会这样郁闷。于是举杯道:“生活难免有些不如意的时候,看开就好了,我们干一杯。” 一饮而尽后,侯希白叹道:“连元兄这等人物都有不如意的时候,我又算得了什么!” 元越泽大笑道:“小弟每一刻都很如意,关键看你内心如何取舍。是了,侯兄在宫内几日,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侯希白略一沉思,道:“我听几个在太原时就是李家婢女的宫女说过皇宫很安全,因为有多年跟随李渊的高手暗中保护,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元越泽暗道这高手不是席风就该是其他人,会是谁呢?蓦地,他想起当日在洛阳暗中保护李秀宁的那几个不明来路的人,才发觉李渊身边高人的确不少,接着又将注意扮成太监席风行踪一事拜托给了侯希白。 侯希白听后,眼中闪过诧异的神色,想必石之轩也该给他下过这样的命令。 元越泽又道:“侯兄以画入武,由武入道,的确绝妙,小弟这等俗人可无法与你相比了,哈哈。” 侯希白双目精芒大盛,一拍几面手,奋然道:“对!若我能把写画的境界融入武道,另出枢机,应该不会逊色于苦思而不得其解的‘不死印法’,当我写画之时,意在笔锋,无人无我,意到笔到,没有丝毫窒碍,心中除画内世界外别无他物。哈!幸好元兄提醒,否则小弟恐怕不但要被高明的‘不死印法’缠死,更无法胜过学了邪功的杨虚彦了。” 接着,“唰”地一下打开手中折扇,同时笑道:“元兄才学,岂是小弟可比的?单说那天津桥上的五问就已经传遍天下,被许多学派的人所探讨。” 元越泽摇头失笑,暗道他目前还没有悟到以画入武吗?随后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光溜溜的扇面,道:“听说侯兄这柄美人扇,扇面以冰蚕丝织造,不畏刀剑,扇骨则为精钢打制,再以千年橡树的液汁配料胶合而成,讲求『美、巧、轻、雅』,上面绘遍天下美女,怎么与传闻中不一样?” 侯希白道:“当日在洛阳城外与元兄联手一战,哈!那或许叫不上联手,回到洛阳后,小弟有幸与尊夫人素素小姐相遇,抱歉,小弟实在无法将她与‘夫人’二字联系起来,唉!怎说才好呢?当我第一眼见到妃暄时,就像看到到一幅珍贵的墨宝,觉得世上没可能有更好的美人,但在洛阳陆续见到元兄家中几位夫人,如飞马牧场的千斤后,小弟才真的知道什么叫美丽的真谛,那是超越了人间所有语言可以形容的层次,更是超越了小弟画笔的禅境,自那以后,我花大价钱换了这张再也不会画任何人的扇面,侯希白也再非以前的侯希白。以前总想要一亲香泽,现在却只重观赏,只有这样才可保留男女间最动人的神秘感觉。” 洒脱自然的摇头晃脑吟道:“投怀送抱虽是动人,怎及得上欲拒还迎,欲拒还迎又比不上可望而不可得,得不到和没有结果的爱恋是最动人的。” 见元越泽失笑的表情,侯希白好奇道:“元兄以为小弟想法可有何不妥?” 元越泽摇头道:“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大家想法不同,却各有各的道理罢了,就好象古时的夸父追日、愚公移山,我更注重拼搏争取的过程,至于结果如何,因为不是一个人能掌握的,所以无法预测。实际上我认为侯兄还是太执著于结果了。” 侯希白一愕,无奈笑道:“或许是吧,人与人之间总会有不同的,互相争论千百年恐怕都不会得出一个确切孰优孰劣的结果。不过小弟及妃暄对元兄如此洒脱的个性还是十分推崇的。”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道:“师妃暄的推崇就算了吧,我可当不起。” 侯希白早知他对师妃暄有成见,也不在意,道:“若小弟猜得不错的话,妃暄这几日一定会找上你,小弟前日曾见过她,她刚刚从成都过来。” 顿了一顿,怅然道:“她离开长安后,就真的回到师门,再不入世,与世隔绝了。” 元越泽心中一突,猛然间想到巴蜀选择归顺李唐一事,这其中一定与师妃暄有关。对于师妃暄会否再入世这件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正待再开口时,外面响起脚步声,竟是纪倩有请。 元越泽对纪倩可没什么好印象,但想到该是小鹤儿的主意,就在侯希白不怀好意的目光中随那丫鬟去了。 进入纪倩那座距离尚秀芳居住处不远的小宅,进入豪华考究的小客厅内,就见纪倩正与小鹤儿围着桌子在说笑。这位艳名仅次于尚秀芳之下的美女一身胡服打扮,穿的是窄袖紧身、翻领左袄的短衣长裤,下为革靴里腿,既尽显她窈窕秀丽、优雅纤巧的体态,还另有一种灵活爽枫,女扮男妆的健康美态。 反观小鹤儿姿色确要比她差上许多,可看在元越泽眼中,明显觉得小鹤儿比纪倩要可爱。 这就是死心眼的毛病。 小鹤儿率先过来拉他坐下,道:“今天没有外人,你们不要再吵了,好好说说话不好吗?” 纪倩明显不像从前那样冰冷了,这反倒让元越泽很不适应,于是干咳一声,没话找话道:“那个……那个……我们说点什么好呢?” 二女一呆,接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小鹤儿笑得差点要开始打滚了,捂着肚子道:“小倩看到了吧,元大哥虽然不会撒谎哄人,实际也很有趣的。” 接着见元越泽不知所措的表情,又正容道:“元大哥一定要帮帮小倩,绝不能让李元吉得逞。” 纪倩见元越泽根本不多看她一眼,刚刚她那笑得花枝乱颤的娇媚样儿,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为只失神,偏偏眼前这个滥情的男人就是不多看她一眼,自负心起,又使起小性子,道:“公子虽非下界人,也不要以为纪倩贪图你什么,我是一凡间女子,你也不必屈尊纡贵勉强自己帮我。” 元越泽这才仔细地望向她,小鹤儿一见她的怪脾气又要上来了,结局不用想都是闹个不欢而散,于是不停地在桌下拉她衣角。 元越泽又望一眼小鹤儿,诧异道:“是小妹把我的身世说给她听的?” 事关重大,小鹤儿哪敢抬起头,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人家没有别的法子了,嫁给元大哥总比嫁李元吉强吧!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 元越泽与纪倩几乎异口同声地道:“胡闹!” 纪倩抢先冷然道:“此事就此打住,公子身世,随后我就会忘掉。” 闷哼一声,元越泽同样道:“你以为老子会娶你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吗?但你仔细想想李元吉为什么如此反常,其中就不会有什么阴谋?错非如此,我岂会与你多说一句话?” 纪倩先后被他气了几次,这次更是赤-裸-裸的侮辱,实际上她又不傻,怎可能没猜过李元吉这反常行为的动机,不过火气一上来,哪还能记得其他事情,就对悠然喝茶的元越泽不屑道:“他能有什么阴谋!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而已,最多让他得了我身子,还能怎样?” 元越泽撇了撇嘴,手指飞速点上她的脑袋几下,没学过武的纪倩怎能躲过那快过闪电的速度!就听他道:“所以说你胸大无脑,现在你与小妹的关系早被人知晓,而小妹与我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这难保不是他对付我的一个毒计。” 一直与元越泽斗个不相上下的纪倩竟显出柔弱的姿态,美目泛红,眼角溢下两滴晶莹的泪珠,猛地立起,就那么哭着踉跄夺门而去。 元越泽突然感到一阵内疚,说到底,他这样不把纪倩当女人看,只是看不惯她那副刁蛮不讲道理的样子,其实又没有人天生会那样,一个人性格的养成与其童年经历、长大后的交际圈子有着秘不可分的联系,纪倩的命运本就不好,又长年处在垂涎她姿色、觊觎征服她的各色男人间,时间久了,自然会封闭内心,做出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她是冷傲的,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越是这样的人,内心越是孤独软弱,只不过掩饰得极好罢了。 想到这些,元越泽抚上一脸委屈与茫然的小鹤儿秀发,柔声道:“小妹不必担心,从今天起,没人可以再迫纪倩做任何一件她不情愿的事情。” 小鹤儿大喜,一头扎进元越泽怀里,元越泽此话已经表明姿态,纪倩不但可以避过李元吉这一难,以后亦可恢复完全自由,还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吗? 察觉到元越泽那怪手又开始不老实,小鹤儿扭动娇躯,显是动情的征兆。 这也难怪,一个黄花闺女,总被元越泽这流氓揩油挑-逗,一到关键时候就刹车,也太没人性了,谁能受得了? 元越泽问道:“秀芳在忙什么?” 小鹤儿仰起通红的俏脸,气鼓鼓地嗔道:“你就记得秀芳姐!她这几日一直在为小倩编一支曲子,小倩要在春节晚宴上表演的。” 元越泽点了点头,春节晚宴只是个小演出而已,真正的大戏要在其后三天的春猎时才会上演,起身准备去找纪倩平心说几句话时,被门外的丫鬟叫住,说是胡小仙有请。 将不满的小鹤儿推走后,着她带给纪倩几句道歉的话,元越泽随那丫鬟走到前厅。 他觉得该与胡小仙打一下交道,最起码可以套到一些线索和消息,因为现在各方敌人中,只有大明尊教、太子党、尹祖文这三方人的具体关系最难确定,池生春是灭情道另一门人许留宗的师侄,与尹祖文关系更是不简单,只看尹祖文将白清儿放心的藏在他的府中,就可知一二。 来到前堂,就见换了一身打扮的胡小仙俏生生站在那里,不但没有了那媚惑众生的模样,反倒是多了一股小家碧玉,我见犹怜的气质。 胡小仙对于元越泽毫不犹豫地答应她的邀请略显诧异,叮嘱人照顾好小鹤儿后,二人出发向福聚楼所在的西市方向走去。 走在石板铺筑的整齐的街道上,二人并肩行走,元越泽丝毫不把周围人羡慕的目光放在心上,只是纵目四览,感觉看长安城繁华市集的兴盛气象。 胡小仙见元越泽出门后也不开口,也不看她,只好指着路边一排数十间丝绸店,为他介绍,随后道:“公子怎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奴家的,之前你还是一副吓人模样呢!” 扭头看了她一眼,那娇憨的模样让元越泽不禁思及远在海外游玩的单琬晶,于是眼中射出深刻的怀念神色,道:“废话就不要多说了,姑娘冰雪聪明,怎会猜不到答案?” 胡小仙接触过太多男人,任何一个细微的神色,她都可读个八九不离十,自然看得出刚刚那深情模样并不是针对她,不禁有些酸酸地道:“奴家怎么猜得到,传闻公子家诸位夫人智慧无边,哪是奴家可比的。” 元越泽夹了一把她那毫不忌讳搭在他胳膊上的玉手,继续前行道:“姑娘终于知道不该在我面前用媚术了吗?我若有能力助你解决困难,你直说无妨,何必要玩那些小儿把戏?” 胡小仙委屈道:“可是奴家又怎能轻易信人,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噢!我不是说公子,公子除外。” 元越泽失笑道:“你若总由你的眼界去推测整个天下,那你就是在坐井观天,‘男人’岂是一两个人的认知可以概括的?你把‘共性’夸大了,忽略了‘个性’。” 胡小仙略一思索,将整只纤柔的小臂挽上元越泽的胳膊,欣然道:“公子说得真动听呢!所以奴家想了一个时辰,决定再来碰碰运气,看来这次碰对啦!” 元越泽顺着她的语气道:“姑娘有什么烦恼几需要元某人效劳的地方?” 胡小仙露出愁容,轻叹道:“正是因找不到如意郎君,谁家姑娘不为此烦恼?嘻!奴家是说笑,我真正的烦恼是有人自认为是我的如意郎君,而我则见到他就心中厌恶,公子可为我想办法解决吗?” 元越泽沉吟半晌后,微笑道:“谁敢迫姑娘做不情愿的事?” 胡小仙像个小女孩般竖起手指,逐个指头的数道:“首先是那个自以为赌术比我更好、最有资格作我爹快婿的混蛋池生春;第二个是齐王李元吉,提亲的人便是他;第三个人最可恶,我还以为他对我们胡家特别照顾,谁知竟是适得其反,而除此之外,还有第四个是我老爹,唉!他却是迫于无奈,谁叫他看中长安这个地盘,梦想异日李家得天下,他可以大力发展赌业。公子说奴家现在的情况是否是四面楚歌,身不由己。” 元越泽失笑道:“那第三个迫你的人就是尹德妃之父尹祖文?姑娘为何不说清楚?” 胡小仙略带惊慌地四下环顾,愕然低声道:“公子怎会猜到的。” 元越泽扭头道:“我们说话的声音全被我的气场控制在一尺内,除非修为高过我的人,否则谁也别想听到。” 胡小仙先是一愕,接着抿嘴娇笑,神情变得大为放心。 元越泽继续道:“这有什么稀奇?长安最大的两家公开和合法的赌场是‘明堂窝’和‘六福赌馆’,你们有李渊宠妃尹德妃之父尹祖文撑腰,六福赌馆’则有李元吉包庇,所以都站得非常硬,连主张禁赌的李世民也奈何不了你们。” 胡小仙见元越泽就这么当街直呼李渊的名字,虽说外人听不到,她依旧下意识地左右扫了两眼,方吁出一口气,抬起左手轻拍了两下那高-耸的胸-脯,暗道这名闻天下的人果真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天。元越泽却继续道:“若我猜得不错,姑娘现在已经是没有退路,池生春说的那个什么图该已经送给了你父亲做聘礼,只是不知你父亲有否答应?” 胡小仙扁着小嘴,道:“公子所说不错,池生春不知从哪弄来东晋王羲之亲叔,素有‘书画第一’之称的王世将的一幅真迹《列女传仁智图》五日前拿给爹鉴赏,随后齐王代他出面,又要以之为聘礼迎娶奴家,不过奴家大力反对,爹只好拖延时间,花点唇舌来说服我。唉!可惜时间无多,齐王正月底为他一个妃子摆寿宴时,爹怎都要给齐王一个答覆。” 她本想多加一句“公子若不救奴家,我只好自尽”幸好想到元越泽的古怪性格,及时打住,否则一旦被元越泽误认为胡小仙是在要挟他,那再无商量的余地。 元越泽明白过来,迫胡小仙下嫁者池生春乃是香家扩展赌业的一着奇兵。要知香家恶名远播,为白道武林不容,如若李唐一统天下,必会对香家的生意展开扫荡,但若香家能通过婚姻合并大仙胡佛的赌业,可借尸还魂似的名正言顺于此情况下大展拳脚,以另一种形式名义继续香家的事业,而与香家暗中勾结的尹祖文,支持明堂窝更是别有居心。 叹了口气,元越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胡小仙惊呆住了,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以元越泽的作风,绝不会污蔑尹祖文与池生春,因为他们都不配。 胡小仙心乱如麻,事情已经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只有焦急地道:“奴家要回去与爹商量一下。” 甚至都没施礼,就那么转身欲离去。 元越泽一把拉住她,道:“他们虽然居心叵测,一时半会儿却不会害你们,我还有更让你震惊的消息呢,不想听吗?” 胡小仙娇躯一顿,立即恢复之前的媚样,重挽上元越泽的胳膊,笑盈盈地道:“公子会帮奴家解决的,对吗?你若肯让奴家今晚陪你、讨好你,人家会对你死心塌地。因为小仙仰慕你!” 元越泽颇感尴尬,抬手道:“打住打住,我家里还有个公主,都没时间下手呢,姑娘错爱了,元某承受不起,到了。” 胡小仙无奈地撇了撇小嘴,二人走上福聚楼三楼。 福聚楼被称为‘西市第一楼’,三楼的景致最好,胡小仙所订的这席靠东的位子更可尽览永安街和跃马桥一带的迷人风光。 因二人较预定时间来早了一些,是以老板一边不停给元越泽这贵宾赔笑,一边着伙计去准备。 二人坐下后,胡小仙指着人来人往跃马桥道:“这几日富贵桥下好象有些变化,具体又说不上来,公子的修为比奴家高上许多,可以解释一下吗?” 富贵桥就是跃马桥的另一个叫法,皆因桥的两旁皆属富商贵胄聚居的地方。 元越泽暗道这是被我迷惑的李唐人,我怎么给你解释?却听到一把柔和悦耳、清越通透的声音由楼梯口处传来,道:“公子别来无恙?” 这三楼寻常人根本订不起,所以现在这时间段里,只有元越泽与胡小仙二人,而老板很可能因为元越泽这无法无天的人在,不敢再接受其他人订席,所以那‘公子’二字说的必是元越泽无疑。 只听声音,元越泽就已认出它的主人就是慈航静斋的入世传人,师妃暄。 胡小仙朝楼梯口处瞧过去,只身穿男装,淡雅如仙的师妃暄盈盈而至。 元越泽却依旧淡然地望向桥面,漫不经心地道:“师仙子好。” 胡小仙一听,立即明白来人的身份,竟起立客气地将师妃暄请入席上,足见师妃暄男女通杀的魅力。 师妃暄道了声谢,从容坐下,保持她一贯的冷然的神态,显是没受元越泽那‘仙子’二字影响心境。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元越泽回过头来,盯着师妃暄道:“久别重逢,不来一个热吻吗?” 师妃暄神态依旧,迎上他的目光,深深看进他眸子深处。第097章 舌战仙子 对视许久,连一旁的胡小仙都察觉到那种说不上紧张却让人极不舒服的气氛,刚要开口,却见师妃暄转头过来,道:“小姐可否暂时退避一下,我与元公子有事相商。”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胡小仙只觉一阵恍惚,竟真的站了起来,举步就要往外走。 元越泽一把将她拉坐下,淡淡道:“胡姑娘是我朋友,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胡小仙有些受宠若惊地望向元越泽。 却见元越泽紧盯师妃暄,冷哼道:“‘剑心通明’不过如此而已,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现眼!” 师妃暄神色依旧,显然元越泽的攻势并没起到作用,就好象用力的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样,劲道被瞬间卸去。 但元越泽岂是常人,右手猛地探出,抓向师妃暄的咽喉。 胡小仙连感叹一句“天下竟会有这样没礼貌的男子”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元越泽那一爪宛若先消失,再从虚空中探出来一样,快得惊人,诡异得可怕。 “叮!” 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师妃暄曼妙娇躯后闪,手上的色空剑闪闪生辉。 但她绝不敢大意,因为对手是元越泽。 无论外人心里,眼中多么无礼,甚至无耻之事,他都做得出来,只要他认为那样做是对的。 正如现在他欲破掉师妃暄的‘剑心通明’的决心那样,世间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但师妃暄依然失败了。 她清楚地察觉到元越泽的大嘴不知怎地就凑了上来,印上她那从无男人有福气碰过的娇艳湿润的樱唇,同一时间,元越泽的有力地双臂已紧紧将她搂住。 胡小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出无耻流氓戏仙子的大戏。 师妃暄灵台终于始守,本就有破绽的‘剑心通明’再次落败。 她死命地扭摆螓首,试图躲开元越泽的大嘴,但这样使她损失更大,她嫩滑的脸蛋、瑶鼻不断摩擦着元越泽的嘴唇,一道道麻痒难耐的奇怪感觉再次窜入体内,勾起了当日在洛阳城外对元越泽那‘乳来伸掌’的记忆。 师妃暄猛地停了下来,深邃澄湛的双目睁开,一眨不眨地直视元越泽,整齐雪白的贝齿死死咬住,保持灵台的最后一点清明。 以静制动。 说来容易,元越泽怎会轻易放弃! 他那双因与家中众女荒唐过度而练就的无上魔爪开始在眼前这无一点情-欲的女子最敏感部位活动着,灵活的舌头更是锲而不舍地发动着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的攻势。 师妃暄终究是个未经人世的处子。 连一旁看热闹,见过男人无数的胡小仙都有些呼吸急促,更何况是她! “嘤”的一声轻吟,齿关终于失守。 元越泽感觉到自己的舌头进入了一个柔软湿润、幽香四溢的小空间内,那里面更有一条诱-人的小丁香在慌慌张张地躲闪着。 一边用力将佳人那芬香的津-液一滴不剩地吸过来,一边不停挑引着她整个口腔及那条纤巧的小舌。 师妃暄靠着多年静修,强行恢复一点神智时,赫然发觉自己那条丁香竟不由自主地在与元越泽纠缠着,你追我赶,我进你退。 深深明白若不采取措施,意识一定就会沦陷在肉-体欲-望的海洋中后,师妃暄重重合起银牙,意图废掉元越泽。 若他死了,天下也要太平了,虽然自己很可能再无法上窥天道,也算对得起师门的使命,对得起天下苍生了。 可他的确没做过什么坏事,洛阳城远比从前更繁华,百姓对他的推崇是发自内心的。若他不是魔门中人,而师门也不强定李世民的话,选择支持他,倒也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但阴后已成了他的妻子,这样一个无视礼法的人若为帝王,不但会导致道消魔长,更无法为百姓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 可是这感觉怎么如此舒服?好象比师傅说过的‘神游太虚’还要美妙,要是能一直这样,倒也不错。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银牙咬合的瞬间,师妃暄脑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咬了下去。右手长剑同时聚起剩余功力,拼尽全力劈向元越泽后腰。 她再次失败了。 色空剑不但没有透体而过,元越泽舌头也没断,只是一声痛苦地大叫后,动作变得粗鲁起来。 彼消我盈,敌疲我打。 师妃暄再无力抵抗,娇躯开始转热轻颤,喉咙间更是不由自主地随身体反应而咿唔着。 再次清醒过来时,师妃暄赫然发觉她就被淡淡望着窗外风景,若无其事的元越泽抱坐在腿上,虽然没有扭头,她却可清楚感觉到背后目瞪口呆望着她的胡小仙那古怪的目光。 挣扎了一下,发觉穴道被制,师妃暄只有放弃抵抗,挺直略显凌乱衣衫下的娇躯,同样望着跃马桥,以清冷的声音道:“公子为何这样对我,若是妃暄惹你讨厌,直说就可以了,这样不尊重人,折辱人,很有意思吗?” 元越泽箍着她平滑得没有一分多余脂肪的小腹轻轻一收,道:“你该知我讨厌的是什么,刚刚嘛,就对不起了,一时起了破你剑心通明的兴趣,你若有恨,就以同样的手法对付我好了。” 师妃暄平息的玉容上微微染红,暗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元越泽又道:“而且,我为什么要尊重你,不计较动机与手段,只讲求利益与结果的政客需要别人的尊重吗?” 二人就以这样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坐着,眼睛分别看向别处,嘴里仿佛自言自语。 师妃暄平静地道:“公子是否认为妃暄是出家人,佛家与道家讲的是四大皆空,清净无为,而我缠上人世间的烦琐事是有违佛道宗旨的?其实儒家有独善其身和兼善天下之分,佛家也有小乘大乘之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正是舍身的行为……” “够了!” 元越泽打断她的话,道:“事实恰好相反,我认为你这样比那些整日在庙内颂经念佛的和尚尼姑们强多了。什么‘在出世中入世,在入世中出世’,都算不上真正懂得‘佛’之精义的人,否则佛经为何有云:‘大通智胜佛,十劫坐道场。佛法不现前,不能成佛道’?” 师妃暄显然来了兴趣,略一沉思,竟望向近在咫尺的元越泽那英俊脸庞,道:“公子此言确有道理,所谓‘出世在度己,入世在度人’,若能以有为之心入世,必能达到以无为之心出世的目的。” 元越泽闪电般啄了一下她的芳唇,在她略显羞赧的神态中,道:“实际上你说得已算很不错了,只是境界上差了点,我送你几句话: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 师妃暄蹙起秀眉,半晌后始道:“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佛法真理,不离世法,出世入世,全在自心。心正,入世亦是出世;心不正,出世亦是入世。若无今日对话,妃暄恐怕无缘达‘证一合相’,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说完,竟露出一个喜滋滋的娇俏表情,如喜获至宝的天真少女般望向元越泽。 元越泽摇头失笑道:“出家人讲究舍弃执念,无欲无求,你刚刚却对我所讲之语表露出极大的渴求欲,这几乎是所有出家人的毛病,你该明白为何得成正果的出家人会如此少了吧?” 师妃暄已被他所讲道理折服,想反对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只有默默点头。 场面有些滑稽:一个魔道流氓,大肆讲佛论道,一个被佛道玄门誉为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却听得津津有味。 元越泽又道:“姑娘今日该是来说服我的吧,说正题吧!” 听到元越泽不再以‘仙子’唤她,师妃暄心里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舒畅的感觉,但香-臀被下面那火热坚挺的‘小邪皇’顶着,体内自然生出一股空虚感,未免出丑,只好挣扎道:“公子可以放我下来了吧?你抱了很久了。” 胡小仙也在一旁轻声咳嗽一声,暗示这屋里还有外人在。 元越泽哪管那些,反而又紧了一下手臂,对胡小仙道:“胡姑娘若有兴趣,也可以来坐坐。” 大胆的胡小仙闻言有些尴尬,任她再开放,也不禁俏面微红,啐了一口后,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师妃暄心叫他可太能胡来了,却在挣不脱的情况下,只好任他抱着,这感觉也蛮舒服的,定了一下神后,道:“公子该知李世民已得到巴蜀,而成为另一个嬴政,重现强秦在战国末期的形势,既有关中淆函天险,西北的兵马,关中的富足和巴蜀的铜铁,天下谁还能与其争锋?公子虽有洛阳,甚至少帅军的支持,却依旧占不到半分便宜,不知公子认为妃暄这样说对否? 元越泽微微一笑,注视着她清澄如水的美眸,道:“说得非常好,我也猜得到巴蜀选择支持李唐,你的功劳最大,这也是我为什么刚刚轻薄你的一个原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鹿死谁手,还早着呢!事实最有说服力。” 师妃暄招架不住的露出女儿羞态,幽幽地白了他一眼,微嗔道:“为何又提起刚才的事,不是说谈正事吗?” 元越泽转向窗外,叹道:“我第一次发觉到你是个正常的女人,以前总觉得你只有形,而无神,好了,说吧。” 师妃暄不知为何亦叹了口气,轻声道:“以公子本事,再加上少帅军,的确可以与李世民对抗而不落下风,但中土百姓却还要在水深火热的日子中饱受煎熬,任谁都看得出来,公子虽是魔门中人,对待百姓却是一片爱心,而且你与少帅,徐兄都非爱好名利之人,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选择支持同样心怀万民的秦王呢?” 元越泽冷哼道:“什么心怀万民,你不要犯傻了行不行?要是他心怀万民,日后平定天下后怎么不随意找个有才能的人坐皇帝的位子?为自己就是为自己,何必非要找些大义凛然的虚伪借口?” 师妃暄无奈道:“天底下像公子这样丝毫不爱脸面的洒脱人恐怕再也找不出来了,实际上公子该明白在巴蜀归顺李唐后,杨公宝库变得更为重要,而公子真可以将宝库安全运走吗?不可否认公子与尊夫人中不乏高手,但你们的敌人太多了,而且没有弱手,李世民虽然也受排挤,但相比起来,危险就比公子小得多。李唐最大的隐患莫过于突厥,但现在的突厥大可用一个‘乱’字来形容,公子保护突利回到草原后,在毕玄的压力下,他被迫和颉利修好,但双方均因相互顾忌而不敢妄动,在军队充实完毕和与成功拉拢更多的支持对象前,绝不敢轻举妄动。若我所料无误,颉利的实力该要强上很多,但他并不出兵,为的就是看公子与李世民为夺得黄河的控制权而死斗至两败俱伤。对颉利来说,最理想莫如李世民因攻打洛阳元气大伤,那时突厥联军乘势南侵,在李阀无力反击下,先占太原,站稳阵脚,然后逐步蚕食,完成席卷中原的美梦。” 元越泽暗道原来你们只知道舍利在我手上,认为我没能力将诺大的宝库都收走,口中却道:“你说得太好了,但颉利休想得逞,毕玄春节不是要来吗?我就当着中原人的面废掉他,看他突厥人还敢不敢再觊觎我神州大地!” 师妃暄颓然垂下双肩,无力地顺势靠向元越泽胸口,元越泽根本没怎么把她的大道理听进去。 元越泽按上她的螓首,笑道:“真难为你了,对着我这绝不会被你说服的人讲了这么一大通,其实我知道白道怕我灭了佛道,这一点真是你们庸人自扰,我们打过几次交道,你该知我绝非那种人,我从前与你说过,我要的是一个百家争鸣的局面,当然,与现在相比,佛道两家的地位一定会下降。” 师妃暄嘴角逸出一抹苦笑,实际上若不是师门使命,她个人甚至觉得支持元越泽也没什么。她心中突然一惊,暗忖刚刚说话的态度怎么那么直接,和以前深谙心理战术的她完全不一样,刚才更像是和一个朋友互相辩论似的,只讲硬道理。为掩饰内心慌乱,只好佯装镇定道:“公子还没抱够吗?妃暄要告辞了。” 元越泽应了一声,放她回地上,怪手最后还是捏了她翘臀一把。 本就习惯了那坐姿的师妃暄突然着地,着力不稳,又被她偷袭敏感地带,脚下一滑,差点栽倒,不敢再回头,低声道了句‘后会有期’,就急匆匆溜掉了。 元越泽转过头来时,胡小仙正神不守舍地盯着他,刚要开口,就听楼梯口又有脚步声传来,原来是老板,他见师妃暄进来,自然不敢打扰,准备好酒菜都在门外,这当儿正好前来询问。 胡小仙回过神来,着老板和伙计将酒菜端了进来。 看着元越泽为她斟满酒后,胡小仙举杯道:“公子词锋不俗,‘舌战’师仙子,奴家佩服。” 说完,自顾自的干了。 她口气重重落在‘舌战’二字上,显然别有所指。 也难怪,虽然她明白自己比不了师妃暄,但二人将她视做无物的亲热纠缠,却让她心生不痛快,任何一个女人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无视。 元越泽微微一笑,没有答他。 二人再饮了一杯后,胡小仙神色开始有些复杂,更没了之前的活泼劲,一言不发地吃菜。 接着,元越泽把尹祖文是魔门灭情道中人一事说了出来,听得胡小仙打了个冷颤,元越泽又道:“令尊为何以为在长安会有好发展呢?洛阳不行吗?” 胡小仙摇头道:“长安这里毕竟呆了多年,人面地头都混熟了,换个地方就等于重新开始,爹哪有那股勇气。若不是听公子说出这么多秘闻,恐怕我们日后只能做尹祖文的傀儡了。” 元越泽想到侯文卿应该快要出手了,于是笑道:“姑娘婚姻一事不必担心了,我敢保证,池生春很快就要倒台,与他有关联的许留宗、尹祖文都会受到影响。你最好回去与令尊好好商议一下,如何避免牵扯到他们其中。” 这本该是令胡小仙兴奋非常的消息,她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甚至连道谢的话都没有。 元越泽本来也不在乎这种事,干脆与她对饮起来。几杯酒下肚,胡小仙微醉,又恢复往日那股浪-荡劲儿,不停往元越泽身上贴,元越泽当然是来者不拒。 胡小仙粉面酡红,美眸迷离,娇喘细细,因浑身发热,衣领也被她翻开少许,露出雪白修-长的玉项,软软地靠在元越泽肩上,那天然的娇媚样儿,让人感觉不出做作,确实有勾心摄魂的魅力。只听她口齿不清地道:“公子帮了小仙一次,人家也还你个人情……你不要和秀宁公主……走得太近……她和柴家的婚约其实并没解除……都是做戏的……这可是人家……好不容易……才听到的。” 元越泽失笑道:“解除与否与我都无关系。” 接着好奇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胡小仙仰面道:“你不信就算了。” 元越泽忙顺着她的意,赔笑道:“我信!要不要发誓?” 胡小仙伸出手,将那如葱玉指按在他唇上,嗔道:“不许胡说,你要怎样报答人家!” 元越泽暗忖这一喝醉就开始蛮不讲理,他能做的就是不说话。 胡小仙娇躯向后仰去,元越泽忙扶着她,只听她道:“公子说得很对,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就像有人说的‘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那样,奴家也是这样的人。” 元越泽叹道:“千年后还有‘宁为富人妾,不做穷人妻’的价值观呢,这种事情,别人是不会明白的,只有局中人自己才明白自己的选择是否值得。” 胡小仙显然没有完全醉倒,好奇地道:“千年后?难道公子是神仙吗?” 接着自言自语道:“这样的话,一切发生在你身上的离奇古怪事就都解释得通了。” 停了半晌,她才坐起娇躯,道:“其实若是嫁给公子,奴家以为也没什么,以公子才貌,要是真如外面传言那样滥情,早就可以有上百位夫人了,可你到现在也才十几位夫人而已,而且又爱护妻子,尊敬妻子,奴家说的仰慕公子真的不是玩笑。” 元越泽被她搞糊涂了,只好哄她道:“好好,你要是喜欢,我就娶你好了。” 胡小仙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当然高兴,但你又不爱人家!” 元越泽头痛地敷衍她道:“可以慢慢培养嘛!” 胡小仙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头扎到元越泽怀里,呢喃两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就那么睡了过去。 元越泽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暗叫得救了,迅速背起她,结帐下楼。 天色已黑,由于担心小鹤儿的安危,元越泽直接运起轻功,飞檐走壁地奔向平康。 刚奔出不到百丈,他清楚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精神气息,刘昱。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引自己过去,他还是没有半刻迟疑地奔了过去。 跃过群贤坊与金光门,在城外数里的平地上,他见到了‘重新为人’的刘昱。 元越泽背着胡小仙,瞟了一眼刘昱带着厚手套的右手,淡淡道:“你引我出来做什么?还想再送我两根手指吗?” 刘昱眼中闪过一抹可怕的寒芒,仰天大笑,道:“我领略了祝玉妍的修为,若不探探你的虚实,怎会满意地离开这里!” 元越泽故做惊讶地道:“听玉妍说你不打算在中土传教,这太让人意外了。” 刘昱不屑道:“年青人,等你真正到过西方大陆,你就会明白中土是多么狭小,可笑中土人还如井底之蛙一般自大,将中土称为‘天下’!我圣教在西方将会得到大范围传播,你们这群下人等就自己内斗去吧!” 元越泽不屑地撇了撇最,暗笑西方的确大,但有基督教几百年的底蕴,你的教绝不会好传,而且你和我说这些,分明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 蓦地,元越泽表情转为凝重。 刘昱背后缓缓走来两人,其中一个是手执金枪的席风,另外一个是个长相精奇、瘦削高大的汉子。二人身上的气势越来越浓,等站到刘昱身边时,空气中已经被他们的气息所弥漫,一股叫人心悸、窒息的感觉不禁涌上元越泽的心头。 那随着席风来的中年人口中念念有词:“胜又如何,败又如何,人生不过大梦一长!” 他用的分明是一种古怪的精神奇术,元越泽都有些意志变软弱的感觉,于是分出真气护着胡小仙,手腕一翻,取出长剑,闭目进入与天地万事万物冥合,无分彼此的无念之境,那一丝心灵上的缝隙瞬间就被缝合无间。 “锵!” 看都不看,元越泽长剑直接出撬,往左侧虚空处猛劈一记。长剑中是中了,不过中的是一个幻象,微妙的气机感应下,元越泽收剑向脑后刺去。 “蠢材!” 这一剑也中了,而且中的是,像幽灵一样窜到他脑后的中年人的真身,不过对方的身体好似可以变形似的,被刺穿了依旧无动于衷,双掌贯风拍下,口中道:“什么中原高手,还不是中了老子的精神大法!” 刘昱、席风同一时间出手。 刘昱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说什么看看元越泽的修为,都是假话,他今天就要将元越泽灭在这里。 这三人加在一切,修为比之三大宗室有过之而无不及,元越泽又要照顾醉酒的胡小仙,立时处在下风。 “好高明的幻术,怕是可与石之轩相抗衡了!” 元越泽暗叫一声,长剑杂乱舞起,正是为单美仙所创的一招。 这是一招完美的防守技,刘昱与席风见中年人本令元越泽心灵饱受重压,在他最弱一刻施展杀招,哪知对方不但在最关键的时刻生出一股庞大坚定的精神力量,剑招更是随手拈来,使三人徒劳无功。 一阵兵器、气劲交击声响过后,元越泽连退数步。为了照顾胡小仙,他失去了主动的机会,但能抗住三人的一击,已让三人暗暗心惊:这喜怒无常的人若留在世上,他们恐怕永远也没好日子过。 大笑声中,三人展开各自的奇异步法,前后左右地浮动,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肉眼都很难再分辨得清。 瞬间,三人竟完全消失在元越泽眼前。 元越泽收敛心神,通过灵觉感应三人的踪迹。 或旋或卷、时冷时热的气场突然犹如山洪般爆发,从四面八方压向元越泽,好象不把他压碎就誓不罢休一样! “就怪你命苦,合该今日下地狱吧!” 元越泽一冷冷喝,长剑直向头顶虚空刺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划过宁静的夜空。第098章 将计就计 战神图录果不负‘四大奇书’中最强之名。 元越泽一边飞奔回城,一边感慨道。 刘昱三人一逃、一伤、一死。 元越泽有这样的战绩的确值得骄傲了。 因为那三人虽修得半人半鬼,论实力,每一个都不在三大宗师下,除了因轻敌而被元越泽以剑贯天庭的方式最先干掉的那陌生的中年人略微弱一些外,另外两人修为甚至都要高过三大宗师那一级别。 四人鏖战半个时辰,席风最终受了轻伤,刘昱护他远遁。 元越泽再不敢自大,因为刘昱已集中原外域最强武学于一身,他本可以凭十成功力迫刘昱硬拼,奈何背上的胡小仙始终是个累赘,刘昱也要顾及席风的性命,使以最终还是被他逃掉。 他被刘昱那先硬后软的态度搞糊涂了,完全摸不到对方的具体来意。突然想到祝玉妍所讲的那句“短短几月,绝无可能练成‘战神图录’,刘昱绝无可能一蹴而就。” 还未大成,就强到这个地步,看来必须要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想到这里,元越泽不禁有些懊恼,大手反抽上胡小仙的香臀,没好气的道:“还在装睡?” 胡小仙的确早醒了,被冷风一吹,加上身处四人战圈中心,那阴寒的气劲怎可能不将她惊醒,而且刘昱三人一肚子坏水,不停得分出气劲侵入胡小仙的身体,意图使她醒来,引得元越泽缚手缚脚。 不过胡小仙始终未动,她清楚知道那三个怪人的修为是多么可怕,若她一动,元越泽必然落在下风,所以战局一结束,精神与肉-体承受了太多的折磨,胡小仙竟真的昏了过去。 元越泽意识到不对劲,慌忙将她放下来,只见她俏脸煞白,气息时有时无,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暗骂自己一句后,将她放下,真气缓缓渡到她体内。 不片刻,胡小仙‘嘤咛’一身转醒,脸色开转红润。 元越泽爱怜地抚着她嫩滑的脸蛋,道:“是我连累了你。” 胡小仙睁开朦胧的大眼睛,左右环顾,发觉二人此刻正在一座高塔的顶端,呼呼吹来的冷风使她迅速清醒,见元越泽那痛心的样子,不由得芳心一甜,白了他风情万种的一眼,夸张的‘哎哟’一声,倒向他怀里。 元越泽哪知道她在耍手段,以为她伤情加重,立即手忙脚乱地再渡真气过去。 胡小仙靠在元越泽怀里,感觉着那种被人关爱的美妙感觉,暗道这奇男子竟会这样笨,连她已恢复都没有察觉到,足见他是真的着紧她。这让交际圈子不小,却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的胡小仙甚为感动。 接着,她的粉脸立即转红,呻吟着抬头道:“公子竟是这样坏。” 原来是元越泽的怪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元越泽尴尬一笑,将她横抱起,道:“今日对不住了,差点害了你,回去吧,我还有急事。” 胡小仙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伏在元越泽胸口,微微闭上美眸,没再说话。 刚刚那一战,足令她毕生难忘,起初她的确是欲利用元越泽,但想到亲眼见证元越泽的强大,未免他分心,自己强忍刘昱三人的气势后,她察觉到自己好象真的开始沉沦了。 二人从明堂窝后门落下,元越泽顺手捏了一把胡小仙的脸蛋,转身就欲离去。 胡小仙立即凑了上来,不理元越泽的古怪表情,低声道:“奴家要尽快将消息告诉给爹,公子定要小心柴家,他们背后好象有神秘势力支持。噢,对了,公子说的那场赌局,因为骰子后来不见,所以奴家和爹都不知道结果。” 言罢,莲步款款地去了。 元越泽一愕,暗忖这妮子当时喝得半醉,竟还有所保留,直到现在才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看来需要去注意一下柴家。 至于那赌局,早就被他忘到脑后。 潜入上林苑内院厨房,元越泽开始忙活起来。 迎着月色,宋师道悠然地走进安化门。 这些天来,他以闭关为决战做准备为借口,偷偷溜到潼关与正在那里的侯文卿相会,接着做点‘爱做的事’,小日子舒服得差点把元越泽一行人都忘掉。 数月前,在宋师道的帮助下,雷九指重拜鲁妙子门下,侯文卿与他已经约好两日后在长安见面,详细计划也已制订好,凭借数月来在鲁妙子亲手训练下修成的技术,二人完全有把握将池生春搞垮,接着自然是他们的老窝巴陵。 路过安化街中段时,注意力被一与皇城遥相对望的豪华府邸所吸引,那府门口有一对铜狮子,狮子头长鹿角,非常另类,却极有气派。略一思索,宋师道想起这该就是小泽说的尹祖文的府邸,确实够奢华的。 慢悠悠走过那门口时,门内传来一把柔和低沉的声音,道:“小弟尹祖文,岳兄可有兴趣到内里一叙?” 竟是尹祖文亲自在候着他。 宋师道继续前行,嗓音沙哑地冷声道:“免了,莫怪岳某人警告你,若你敢害小刀,别怪我心狠手辣。” 门后一阵沉静,灵觉异常敏感的宋师道察觉到一丝细微的杀气,接着尹祖文推门走了出来,道:“岳兄说的哪里话,小女就嫁了皇上为妃,小弟怎会害皇上,这里说话不方便,请。” 岳山是熟悉魔门之秘的,所以道出尹祖文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宋师道以不带感情的声音道:“你若想杀我,岳某人无任欢迎。” 接着大步随赔笑的尹祖文进到院中,来到一处偏僻的厅堂内坐下。 尹祖文赞道:“岳兄闭关一段日子,看来修为更有精进,佛门‘换日大法’果真神奇。” 他笑里藏刀,实际是在暗暗炫耀他的眼力,打压宋师道的嚣张气焰。 宋师道懒得和他废话,不屑道:“你该知我对你们魔门之人的恨有多身,为何还要叫我进来?” 尹祖文哈哈大笑,道:“岳兄深悉我圣门之秘,我也不多废话,今趟是想与岳兄谈一件对彼此都有好处的事。” 接着不无感慨地道:“自先祖卢循死后,圣门分裂,二百多年来,犹如一盘散沙,内部纷争不断、互相倾轧,外部压力重重、人人喊打,渐转势微。小弟说这些只想告诉岳兄:圣门必须要在这风雨飘摇的危机时刻统一起来,为达这目的,尹某人不怕任何牺牲。” 宋师道冷然道:“祝玉妍不就是你们的最好领袖吗?” 尹祖文摇头道:“祝玉妍若没有跟了元越泽,我一定会支持她,可那元越泽最是可恨,半年多前传出他是上带邪帝的弟子,还有个邪皇的称号,除了胆大妄为的做事风格与我圣门人同出一辙外,再无半分圣门人的影子,又不为圣门争取利益,可笑祝玉妍竟会臣服在他之下,临老还不忘吃口嫩草,我呸!” 只见他越说越气,那义愤填膺的模样看地宋师道心感好笑,面色不变道:“岳某人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有话快点说。” 尹祖文好整以暇地道:“小弟只想说,我们的共同敌人是祝玉妍与元越泽,想必岳兄对他二人的实力都很清楚,‘道心种魔大法’就算真的不如岳兄的‘换日大法’,可祝玉妍若有半点损伤,恐怕元越泽绝不会放过你,听说岳兄已与祝玉妍约战,小弟也正好要对付他们,何不合作歼敌,以绝后患!” 他词锋的确老道,说话亦句句在理,更是把握到劝服岳山的关键:岳山与祝玉妍的一战结果绝不会和气收场,就算岳山真的会赢,也肯定不轻松,以元越泽那爱妻如命的性格,岳山也休想再过安稳日子。 事实上宋师道可以隐约查知尹祖文对魔门的忠心,但他在元越泽与李唐两者间,还是阳奉阴违地选择了李唐,只为他个人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魔门人讲究弱肉强食、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宗旨决定了它若不变,就只能一直分裂下去。从长远看,祝玉妍毫无疑问是高瞻远瞩的,尹祖文只能算是鼠目寸光。 按照岳山那冷傲顽固的性子,一定会拂袖而去,但他数日前出席过宫廷夜宴,予人完全不同的印象,外人也只能认为神功大成后,他的性格被改变而已。特别是出身魔门的尹祖文,从典籍中读过向雨田的故事:向雨田就是修种魔大法大成后气质性格大变,这是先例。 人都是自私的,谁会在可以活得好好的机会面前,非要选择死呢? 尹祖文不怕性情大变的岳山不答应他。 见宋师道神色虽不松懈,眼中却闪过几丝疑惑,尹祖文又道:“小弟只想求岳兄将与祝玉妍之战推前一段日子,在正月初一晚进行,到时不单小弟带着几个高手会助阵,元越泽也会被石之轩与白道中人拖住,甚至击杀。岳兄与石之轩比试过,该不须小弟多说他如今的实力吧?” 宋师道起身道:“我没所谓,但要先去通知祝玉妍一声,告辞!” 尹祖文看着宋师道消失在门外,心中大喜。 不料宋师道关门瞬间说了一句:“岳某人很奇怪,以祝玉妍、石之轩眼下的修为,完全可以强行胁迫你就范,听命于他们,怎还会容你这样自在地去算计他们?” 尹祖文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刹那间呆若木鸡。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 西苑贵宾馆南厢。 数日来夜夜被元越泽强拉到一起‘蹂躏’的祝玉妍与婠婠两师徒之间再无隔阂,反倒是像对亲密无间的姐妹。 婠婠在轻弹小曲,祝玉妍闭目聆听。 婠婠如温玉般雪白晶莹的玉指勾完最后一个音符,转向祝玉妍道:“婠儿一直有个不明白的问题,想问师尊。” 祝玉妍从长椅上坐起娇躯,那幅慵懒写意的醉人风-情,足以令任何男人魂为之夺,神界仙女亦不外如是。婠婠一个失神,旋即想到这就是二十年来一直外表冷漠无情,内心孤苦无依的师尊再获真爱后的样子,爱情的魔力果非一般。再想到夜间她那疯狂迎合元越泽,不断呻吟出婉转诱-人销魂之音的浪-荡模样,婠婠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刺激感,不由得粉面一阵燥热,迅速垂下头去。却听祝玉妍道:“婠儿是否在想我没有以圣门酷刑强迫尹祖文听令?” 祝玉妍美眸中突然射出深刻的光辉,如自言自语般道:“或许这些年心性转变,又或许是不忍看圣门一道灭绝在我手中,我要靠实力证明给他们看,更重要的是,我答应了清儿,要她自己亲手报仇。” 婠婠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想到数月后的圣门大会和祝玉妍的期望,不由得跃跃欲试起来,元越泽虽不会双修大法,但在助祝玉妍练成种魔大法后,二人之间每次欢好时,功力都在进步着,这情形有些类似于风行烈与谷姿仙之间那种不是双修大法,胜似双修大法的法门,由于同样修的是魔门心法,婠婠也受益匪浅,她的魔种培育极快,可以说几个月后种魔大法可轻松大成。 想到那令人欲仙欲死的美妙感,婠婠俏脸微红地抬头望向祝玉妍,恰好见她眼中同样闪过一抹妩-媚神光,师徒俩迅速别开目光,都有些羞涩。 气氛尴尬到不行时,房门“砰”的一下被撞开,宋玉致的声音响起,道:“玉妍姐,二哥在表叔那里留了封信给你。” 在尚秀芳闺房前的小厅里,元越泽与尚秀芳、纪倩、小鹤儿三女合席而坐。 一大桌丰盛的菜肴是元越泽亲手做的,三女边吃边说笑,不时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省。 元越泽虽不开口,却无丝毫被冷落的感觉,因为尚秀芳与小鹤儿不停地在为纪倩‘讲故事’,故事的主角就是他本人。 纪倩虽对元越泽不假颜色,却不再是从前那副冷冰冰的神色了,听到元越泽哪件‘糗事’时,甚至还会掩口轻笑,显是十分感兴趣。 尚秀芳大场面见多了,发觉半天没人理元越泽,就扭过头来道:“公子认为秀芳改编的‘千年的祝福’如何?那可是要在春节夜宴上表演的。” 元越泽举杯赞赏道:“比星吉昭的原曲还要完美。” 尚秀芳很是受用,大方一笑,动作优雅地与他对酌。 正欲再开口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道:“小姐,鸾娘说送个外域姑娘来给公子献舞。” 屋内几人皆是愕然,整个上林苑内最有姿色的两女都在陪元越泽,那老鸨竟还会送人来,不是吃饱了撑的吗?只从她敢打扰尚秀芳这一点,可见她与尚秀芳交情并不简单。 元越泽刚要拒绝,就听尚秀芳道:“请她进来吧!” 接着对元越泽俏皮地道:“公子莫怪人家,秀芳也很想见见外域的音乐和舞蹈呢!”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表示没意见。 纪倩插口道:“应该是两个多月前鸾娘买回的那个快要饿死的西域女子,其后她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内,我再没见过她。” 说完,瞟了元越泽一眼。 元越泽举杯道:“多谢纪姑娘关心,没人可以伤得了我。” 纪倩倏地霞烧玉颊,显然是被元越泽给理解对了,倔强的她却依旧娇哼一声,不再理元越泽。 敲门声响,一阵异域香气扑鼻而入,数个女子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红色紧身短袖胡服,露出粉臂圆脐,打扮中尽显动人异国风-情的年轻女子,她低着头,长长的面纱垂在半空中,不胜娇羞地缓步前行。虽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凭如云秀发和窈窕动人的曲线,也可知其是个难得的尤-物。其他几个女子则是怀抱乐器。 来到元越泽三人面前,轻柔地施了一礼后,舞乐声起。 元越泽这种大老粗哪会鉴赏什么舞蹈,只有装模作样地看,但他那心不在焉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是以只舞了一小节,尚秀芳就喝止那女子,请她一同入席,谈论乐曲舞蹈心得。 那拘谨的胡女坐在尚秀芳与元越泽身边后,尚秀芳为她满上一杯酒,正欲开口时,突然惊呆当场。 只见寒光一闪,那胡女右手上出现一把短刃,化作一团芒焰般的精光,直往打着哈欠的元越泽胸口印去,迅疾无伦,凌厉之极。 异变突生,尚秀芳三女皆不知如何反应。 短刃眼看就要刺入元越泽胸膛。 迅速阅览完信笺,祝玉妍秀眉一蹙即舒,递给身边的婠婠。 宋玉致道:“二哥上面说尹祖文和李渊先后找他,要提前决战玉妍姐,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呢?” 婠婠轻笑道:“这信上说李渊今日派一个多年心腹刺杀夫君,真是好笑。” 祝玉妍玉手轻托圆润的下颌,沉吟着道:“他们最终都会与我们进行一场生死决斗,为何会提前,的确让人不解,看这上面说那心腹智勇双全,想来应该是李渊背后最值得信赖的人,前些日宴会上将李秀宁许给寇仲一计,估计就是出自此人之手,真不简单,连师兄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宋玉致急道:“会否是扮成太监的席风?” 祝玉妍抚着她的小脑袋,笑道:“席风不敢暴露太多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夫君曾提起过当日在洛阳时,有几个神秘高手暗中保护李秀宁,想来那几人也该是李渊的心腹,可见李渊真正势力绝不弱。” 婠婠皱了皱挺秀无伦的瑶鼻,不屑道:“李渊这大头鬼,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要不要婠儿今晚摸进去,直接把他杀在龙床上?” 祝玉妍失笑道:“现在杀掉就可以解决麻烦的只有刘昱、席风,其他人活与死,于结果都无大关系。” 宋玉致疑惑道:“可是若要把杨虚彦等人暗中杀死,不就省了很多麻烦了吗?” 婠婠继续道:“把决战日期提前到春节前一天,应该就是不想要我们平安回到洛阳吧!” 想到正月初五,一家人就要离开长安,尹祖文请宋师道在春节后动手,李渊却请宋师道在春节前动手,显然把祝玉妍搞糊涂了,随后道:“你们说得有理,我就遂了他们的意,让他们见见我们的实力强到何等地步!好了,我要出去找找线索。” “叮!” 造型怪异、闪着寒光的锋利短刃没能刺入元越泽的胸口,反是被震脱手。 那面纱被震掉的胡女骇然地望着元越泽。 元越泽一看下去,发觉此女年约十八、九,轮廓极美,清楚分明得有若刀削,一对美眸更精灵如宝石,引人至极。思绪电转,开口道:“你是曲傲的弟子花翎子?” 尚秀芳三女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 周围几个奏乐女子则尖叫着逃了出去。 “没错,还我师傅命来!” 娇叱声中,花翎子美眸中凶芒烁闪,显是勾起旧恨深仇,左手翻转,又一把短刃出现在手上,当胸搠至。 元越泽微微摇头,电爪迅速前探,以比对方高过数倍的速度,准确地反扣上她的皓腕。 刃尖就停在元越泽胸前寸许。 元越泽猛地松开手,短刃像撞上钢铁之墙上一样,无法伤其分毫。 全力前刺的花翎子被震得飞退,整个人在空中连续翻滚,动人的胴-体妙曼无穷,最后“啪”地一声栽倒地上。 那模样不一般的老鸨已经手执木棍冲了进来,语无伦次地对元越泽鞠躬道:“都是奴家的错,她说仰慕公子,要献上有别中土的外域舞蹈,奴家哪知她要刺杀公子的!” 接着凶神恶煞地冲嘴角带血的花翎子奔过去,嘴里道:“若在交给官府前,不好好惩罚你一顿,以后谁还敢来上林苑?” 元越泽制止老鸨,将她赶出去后,略安慰受惊的尚秀芳三女几句,走到花翎子面前,面无表情地抬掌道:“没杀死我的后果,你该最清楚。” 花翎子一点不让地盯着他,以平静至诡异的声音道:“你害死了师傅,我技不如人,死也无怨言,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元越泽被激怒,本意是要杀她,听她这样一说,反倒收功,直接做到她面前,诧异道:“我怎么害死你师傅了?当日是他先出手的,难道我要坐以待毙?” 花翎子为之语塞,一愕后悲泣道:“我们从洛阳回铁勒的路上,师傅和师兄们都被人杀了,只有我当时在远处洗澡,才逃过一劫,要不是你重创师傅,他怎可能会死?” 元越泽谓然道:“江湖不就是这样吗?你师傅若不伤,我早就死在他手里了?况且我没当场杀他,已算留手。” 花翎子登时哑口无言,她是亲眼见证那一战的,老实说,曲傲等数个成名天下数十载的高手围攻元越泽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这话传出去都够丢人的,不过当时因为仇恨意识做怪,他们并没计较太多。花翎子清楚记得行至塞外后,曲傲那悲凉寂寞的叹息声:“不出三年,天下将再无一可抗元越泽之人,我们回得铁勒后,有生之年都不要再踏足中原,好好过完一辈子吧。” 想到自己忘记曲傲退出中原的所有纷争的叮嘱,今日刺杀行动的失败,性命都落在元越泽之手,花翎子坐起身形,准备接受来自元越泽的惩罚。 哪知元越泽却背过身,说了句:“我若想杀你,再简单不过,但杀人始终非我所愿,你走吧。” 花翎子微一错愕,眼中闪过茫然:她现在能去哪呢?片刻后,默默起身,一仆一跌地就要出门离去。 纪倩突然开口道:“慢着,姑娘若不介意,可否答我几个问题?” 花翎子止住身形,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纪倩道:“你既来到上林苑数月,为何从不接客?可是鸾娘的命令?” 花翎子点头道:“自从师傅和师兄死后,我一路流落到长安,濒死之际,是鸾娘救了我,但她从不让我接客,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纪倩蹙起黛眉,专注地思考着,接着道:“你在这两个月里,还见过其他人吗?” “小心!” 不待花翎子开口,就听元越泽一声大喝。 一道肉眼几乎看不清的绿芒,由门外直射花翎子眉心。第099章 春节晚宴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连贵妃独自坐在床前,呆看着卫贞贞写的四句娟秀小诗。 如茧抽丝、幽怨似缕而不绝,短短四句,细腻表现出一个失宠宫女复杂矛盾的内心。 连贵妃已怀龙子,母凭子贵,异日只要孩子继承正统,她的一辈子也不用愁。 但她依旧是愁眉不展,花容惨淡。 因为冥冥中,她把自己当成了‘那个男人’的妃子。 那是个冷酷的男人,就是刘昱,连贵妃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九岁时,被父母遗弃,刘昱救下了她,见第一面时,她就从他身上发觉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好象他就是她的亲人似的。又将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命人教她读书学礼。虽然二人十多年中只说过六句话,但她依旧不能自拔地爱上了从不现真身的刘昱。 一年前,刘昱亲口求连贵妃为她做一件事,她想都未想就答应了,过后才知道他为了权力,是要把她送给李渊。那时的她是被暗中送给薛举的,这意味着他预料到了薛举定会败在李唐手里,李唐的人一定会把她献给李渊。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发展的,她没有惊讶,因为在她眼中,刘昱就是神,预知未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心中的神最大的敌人就在长安,她不时地接触他的妻子,意图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哪知那卫姓女子一点都不简单,时至今日,连贵妃已落下风。 风絮飘残已化萍,莲泥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情到浓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又是一卷卫贞贞的笔迹,连贵妃这才记起自从一年前她答应刘昱的要求,并把处子之身交给他以后,二人就没再见过,只有席风传过消息,着她配合杨虚彦实行计划。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杨虚彦的骨肉。 她想不通刘昱为什么不让她怀上他的骨肉?那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杨虚彦始终都只是个傀儡。但刘昱一直如此神秘,她除了胡思乱想外,没任何办法。 情到浓时情转薄。 唉! 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为了心中所爱,默默奉献一切的女子惆怅地望向星空。 卫贞贞早非五年前那个只会卖菜肉包子的平凡女人,只凭这高明的攻心之计可知一二。 祝玉妍路过延寿坊时,就见男装打扮、神色平静的师妃暄盈盈俏立在一处昏暗的空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祝玉妍边走边道:“妃暄可是在等我?” 带她来到身前,师妃暄方点了点头,淡然自若地道:“妃暄想与前辈说几句话。” 祝玉妍漫不经意地道:“是否关于大明尊教或是石之轩的事?” 师妃暄道:“确如前辈所讲,妃暄今日才得到消息,连贵妃肚中的孩子竟是杨虚彦的骨肉。” 祝玉妍秀眉一聚拢后又舒展,沉吟道:“那又如何?” 师妃暄轻轻浅叹道:“这消息千真万确,事实上以前辈修为,该可察觉到潜伏在长安各处,心怀叵测的人之所在。我们的人只在长安见过一次他与令徒荣姣姣在一起,后来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晚辈要讲之话已完,就此告退。” 祝玉妍微微一笑,望着飘出两丈的师妃暄美好背影,道:“我家里的冤家有没有缠着妃暄?” 前行中的师妃暄娇躯轻轻一顿,微摇螓首,头也不回地道:“前辈说笑了,妃暄春节后将返回静斋潜修天道,永不踏足凡尘。” 接着就那么离去。 行进中,她暗忖摇头否认就可以了嘛,我为什么要画蛇添足般说出后面的那句话呢?想到这里,她一对美目升起朦胧似温柔月色、如水如雾的霞彩,娇躯上被元越泽留下印记的几处敏-感地带竟又有些麻痒的感觉。 糟糕! 发觉这是心魔在作祟,她暗叫一声,立即冷静下来,速度提得更快。 祝玉妍目送师妃暄离开,美眸中闪过狡黠之色。 师妃暄所讲的话可能是真的,或许她这消息就是从李世民那里听来的,对祝玉妍说出来,也非什么好心,不过是借刀杀人的计谋罢了。祝玉妍已从候希白处得知他将杨虚彦的秘密都告诉给了师妃暄,师妃暄简单几句话,提到魔门和大明尊教两方面的人,不怕祝玉妍不感兴趣,甚至与杨虚彦及其背后的大明尊教斗个两败俱伤也有可能。 大明尊教的人偷偷将舍利消息告诉给白道,却不知白道也将他们当成最强劲的敌人,这几方代表不同利益的人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连作为局中人的祝玉妍深想起来,都觉得头痛。 祝玉妍最后那句话,只是要试试师妃暄的心境而已,从情形看,她似乎对元越泽也产生了些微妙难明的情愫。 对自己刚刚生出年轻时小女儿的调皮心态摇头失笑后,祝玉妍陷入沉思,半晌后,往‘玉兴隆’方向奔去。 永安渠东岸。 此时临近春节,河渠泊满大小船只过千艘,全都是张灯结彩,映得河水闪闪生辉。 河心处的一艘大型风帆上,船舱下层,一间不止华丽的舱室内,杨虚彦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子旁喝酒。他神色有点不耐烦,手指头不住地在桌面上轻敲,发出声响。 杨虚彦动作骤停,跃坐到床头,面带yin邪,道:“我的小宝贝为何到现在才来?” 推门声响,浑身散发着花香、换上轻纱薄裳、风-情万种的荣姣姣,笑意盈盈,翩然而至。接着,挤坐在杨虚彦怀中,媚笑道:“人家为了你,专程去沐浴更衣,时间多着呢,你着急什么?” 杨虚彦性好渔色,怎会浪费光阴,二话不说就开始与她‘亲密接触’,发出一阵亲热拥抱的声音。 荣姣姣喘着气道:“你该怎么多谢奴家。若非我传连嫦秘法,怎瞒得过李渊。” 杨虚彦气道:“他奶奶的,李建成当初要拿小嫦去害李世民,差点坏了我的好事。亏李渊一向自以为是花丛老手,竟看不小嫦已非完璧。” 随后又邪笑道:“谢你这小yin妇只有一个方法。” 按着二人互相宽衣解带。 荣姣姣笑道:“你忘了你的淑妮了吗?石之轩又在哪里,你如何应付?” 杨虚彦恨声道:“淑妮早不知道去了哪里。石之轩却是小觑我杨虚彦了!他还以为我不晓得他只视我为有利用价值的工具。不过他千算万算,仍算漏杨广那老贼败亡得这么迅速,加上他因碧秀心精神出岔子,致坐失良机,没法将我捧起作他的傀儡皇帝。我操他的十八代祖宗,如非他从中作鬼,我大隋的天下怎会陷于现在四分五裂之局。我现在与他只是虚与委蛇,敷衍了事,骗他相信我仍是他的好徒弟。只说元越泽、祝玉妍、岳山三人,就足够他忙的了,更何况还有我圣教及白道的高手们。” 顿了一顿,又道:“哼!该死的岳山,将我的事情全告诉给李渊,还好李渊仍肯对我信任有加,正因我真的视石之轩为仇人,而李渊亦明白石之轩收我作徒弟,只是利用我。” 荣姣姣点头道:“刚刚香玉山来消息说火器已经准备好,着我们准备动手。” 杨虚彦点头道:“不要废话了,带着那该死面具走在外面,真是闷人,我要好好快活一番!” 随后反手打出一道掌风,把蜡烛打熄,舱室变成黑暗一片,再无半分声响。 二人当然没有停下动作,反是开始深入,只不过用的是‘玄牝姹女法’。正所谓‘玄者妙也,牝者是有所受而能生物者也,是神气之根,虚无之谷,须在身中求之,不可于他’。老君庙自立派以来,一直为男女分流,无论那种流派,都精擅阴阳相调采补之道,谓之‘阳流’和‘阴流’。‘玄牝姹女术’就是‘阴流’中的最高明之术,来自老子《道德经》的‘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调天地根’之语。此功法必须男女合修,练时呼吸断绝,只以内气往来。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说出你们的所有秘密,我或可饶过你们。” 一把低沉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惊醒沉浸在‘玄牝姹女法’中的杨虚彦二人。 荣姣姣更是失声道:“师尊!” 说话者正是从‘玉兴隆’处得到可疑船只消息而赶来、潜伏在外面将二人对话听个一清二楚的祝玉妍。 床-上二人迅速套上外套遮体,只着短裤的杨虚彦跳下床,闷哼道:“想不到祝后竟有这种兴趣,是否重焕青春后,对年轻人越来越感兴趣了?虚彦不介意与你也‘来一回’。” 祝玉妍看都不看他,只是点起灯火,淡淡地望着荣姣姣。 荣姣姣顿觉不妙: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哪有人敢这样明着讥讽祝玉妍! 祝玉妍摇头轻叹道:“姣姣,你是大明尊教五明子之一的‘妙风明子’,为何不早告诉我?” 面色已转骇然的荣姣姣刚要破壁而逃,却发觉动都动不了。不但如此,周围一切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她只觉浑身发冷,呼吸越来越无力,接着‘啪嗒’一声栽倒地上,再无半分气息。 倒地的一瞬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毫不留情地以精神奇功震碎荣姣姣全身经脉的同时,祝玉妍突觉前方剑气剧盛,点点剑芒异常耀目,既瞧不到剑从何方击至,更看不到敌人。 以细碎剑气影响对手视力乃杨虚彦的拿手本领,‘影子刺客’之名正是由此而来。 祝玉妍有些意外,想不到杨虚彦竟可在她那种强大的精神压迫下发动反击,于是轻笑道:“我还以为你在大明尊教处学了多高明的本事,谁知不外如是。” “当!” 清脆的声音响过后,杨虚彦自信不复。他清楚知道自己这一剑的威力,明明砍在祝玉妍的肩上,为什么她却没事似的? 但他早是身经百战,冷静地将剑往下压,斜指祝玉妍,似攻非攻,右手却朝她额头拍去,本来白净修长的手在刹那间由自转红,再出红转黑,诡异邪恶至乎极点。 眼见前方变成尽是杨虚彦似能塞天盖地、邪恶可怕的黑漆漆巨灵之手,周遭的空气也变得如有实质,沉重如巨石压体,祝玉妍却仿佛不受半点影响似的,失笑道:“大明尊教只传给你《御尽万法恨源智经》” 说完,缓缓劈出一掌。 本就是无心恋战的杨虚彦顿觉整个船舱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他意图以压箱底绝技吸引祝玉妍注意力而逃跑的计划也宣告破产。因为祝玉妍这简单一掌不但破开他气劲的最强点,将所有空气都抽得一干二净,更把他逃跑的所有路线封死,使他惊骇欲绝。 下一刻,祝玉妍那只晶莹如玉的手仿佛从虚空中探出来一般,以慢得无法想象,偏偏又让人无力抵抗的怪异速度和力道扣上杨虚彦的咽喉。大滴的冷汗由额头渗出,杨虚彦暗叫我命休矣! “祝后不想知道秘密了吗?” 察觉到祝玉妍没有立即下杀手,杨虚彦憋得面色通红,勉强开口道。 祝玉妍面无表情地道:“说吧,若是让我满意的消息,今日就放过你。” “玉妍怎么能如此对待虚彦,他再不肖,也该由我这个师傅来管教吧?” 石之轩的声音突然在舱门外响起,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一样出现在祝玉妍右侧半空中,一指往她前额偷袭点至,充满绝不留情的意味。 祝玉妍微感错愕,她绝对想不到石之轩为救杨虚彦而采取偷袭的策略。 “砰!” 猝不及防的祝玉妍以右肘封挡对方在幻魔身法配合下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的全力一击。石之轩如今的实力比吸去舍利元精后还要强上三分,全力一击下,没有进入万全状态的祝玉妍顿时后撤一步,同时手上一松,杨虚彦获得喘息机会,飞身回至石之轩身侧,恭敬站立。 魔功大成的祝玉妍何曾受过这种气,二话不说,凌空挑出一脚。 以石之轩的深沉,仍要脸露讶色。要知他抢占先机,无形有实的精神气势早胜过落在被动的祝玉妍,却没想到祝玉妍竟可在受到吸扯的暗劲锁死的情形下依旧发出如此有威力的猛招,她这简单直接的一脚,先把他吸扯的劲道泻泄两旁,再正面迎击他随之而来的后劲,瞬间化被动为主动,用劲之妙,大出他意料之外。 一旁的杨虚彦这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在祝、石二人气机碰撞下,他只觉船舱内温度骤降,狂风突起,有如风暴般从四方八面袭至。他虽明白‘道心种魔大法’与‘不死印法’都是高明的幻术,只是惑敌、愚敌至乎最终的制敌、克敌的手段,可他的感觉却是真实无比,令他再也无法分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石之轩双目精芒剧盛,两手抱拱前推,迎上祝玉妍全力的一脚。 “蓬!” 气劲横泻,船舱壁破裂,开始有河水漏进来。 石之轩面色沉冷地道:“玉妍修为高明至如此,为何不与我携手,共同为圣门中兴而努力?” 祝玉妍道:“住嘴,你若再敢那样唤我,莫怪我不再留手。若要合作也不难,你奉我为尊就可以。” 石之轩看了一眼船舱内越来越多的积水,不屑道:“那就等圣门大会时分个高下吧,现下你们的最大敌人并不是我,而是大明尊教的圣尊,可惜我不知道他藏在哪,不然一定很乐意告诉给你。” 说完拉起杨虚彦,破门而去。 祝玉妍同样轻灵地飘出船舱,赶回码头。 她已隐约猜出石之轩这样费力救回杨虚彦的目的:石之轩现在帮手极少,杨虚彦虽有异心,起码在石之轩面前还不敢表露出来,石之轩更看中的是连贵妃肚中的孩子,异日杨虚彦通过孩子把持朝政,石之轩就是比杨虚彦位置还要高的太上皇。他并不怕杨虚彦背叛,因为他知道元越泽与大明圣尊,只有一方能活下来,而且就算活下来,肯定也是五痨七伤,届时石之轩只要拣个便宜,轻易就可消灭存活的一方,不但大敌全灭,杨虚彦更不敢再有二心。 此行收获虽然不太大,起码确定了一点,就是连贵妃腹中孩子的亲父是谁。 尚秀芳四女呆望着门口。 花翎子更是不知所措,刚刚元越泽以背后为她挡过那足可致命的偷袭后,就追了出去。 “呀!” 尚秀芳三女几乎同时响起的惊叫声,将她的思绪引回现实。 元越泽走了进来,右手上提着一支红色长矛,顶端串着两颗人头,其中一个正是烈瑕,另一个是个光头老者。 只观二人死不瞑目的恐怖模样,可知元越泽给他们带来的恐惧有多深。 元越泽见四女都一副害怕模样,哈哈一笑,随手“噗”的一声将长矛插到门外的地上,再进来鞠躬作揖道:“吓坏了几位姑娘,在下失礼了!” 几女见他那副怪模样,立即忘掉恐惧,几乎同时“扑哧”一声娇笑开来。 见元越泽一副色鬼模样盯着尚秀芳,纪倩又开始不满地道:“公子在长安胡乱杀人,当真是王法为无物吗?” 元越泽瞥她一眼,冷哼道:“敢来惹我的人,都是这个下场。” 尚秀芳恢复过来,惊讶道:“烈瑕公子并非坏人吧?” 小鹤儿急着插口道:“美仙姐说过他是大明尊教大明尊神和善母座下五明子之首的‘妙空明子’,秀芳姐被他骗了还不知晓。” 尚秀芳三女同时面现震惊神色,显然是不知情。 元越泽转向花翎子,道:“刚刚我杀得太急,而且这二人口硬,问不出什么话来,姑娘可否为我解释下他们为何杀你?” 花翎子花容黯淡,道:“本来鸾娘打算要把我献给皇上的,有一日那烈瑕潜入我房中,谈起公子来长安之事,我当时也有报复之心,所以就答应他刺杀你,今日他又来暗中告知我公子来到这里,于是我主动与鸾娘打招呼,鸾娘该是也想讨好公子,就答应下来。再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元越泽不屑地撇了撇嘴,派人刺杀,未遂又要当着他的面杀人灭口,敌人还是太小看他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外人眼中,美女是最容易接近他的,而且他的身体变态一事,外人几乎都不知晓,就算与他交过手的石之轩、刘昱等人,也都会认为他是内功修为高超而已。 元越泽又道:“姑娘若不介意,可与我们一起回洛阳,那里不比长安差,只要不是损人利己之事,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花翎子神色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 纪倩冷冷地扫了一眼元越泽,显然认为花翎子一定逃不过他的‘毒手’。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尚秀芳贴身丫鬟的尖叫,想来该是被那一串两个人头给吓到了。 听到尚秀芳的询问,那丫鬟方颤声答道:“齐王与刚到长安的高丽盖苏文先生有请小姐和纪小姐。” 盖苏文这么快就到了?那毕玄也该到了吧! 不等纪倩开口,元越泽边想边快步出门,将那两个人头捞起埋下,对那丫鬟道:“告诉齐王和盖苏文,纪姑娘在陪我,他来晚了。” 那俏婢早知元越泽与尚秀芳的亲密关系,腼腆地应了一声就去了。 见元越泽随意起来比谁都随意,霸道起来更是不讲道理,纪倩蹙起柳眉,不悦道:“公子怎可替纪倩胡乱应人?” 说完就要出门。 元越泽怎会放过她,伸手强将她按到桌前,招呼暗笑的几女入座,微笑道:“今晚你们就看我如何不给李元吉和盖苏文面子的。” 纪倩神色转为复杂,小嘴抽搐几下,始终没能开口。 不片刻后,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至少有十几人到来,但进入院门的只有两人。李元吉沉雄的声音响起,道:“元兄好福气,上林苑两大美女都在陪你,羡煞小弟也!” 元越泽没有开口,尚秀芳作为此地主人,开口道:“请齐王与盖先生见谅。” 一句“多有打扰”后,门口走进两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李元吉,另外一个身高与元越泽相若,身材健硕扎实,偏是指掌修长灵活,一身绛红武士便服,外罩素白捆蓝花披风,脚踏白皮靴,头结英雄髻,黑发在蜡烛的映照下闪闪生辉,非常触目。他身躯挺直,随意地站在那里,就予人霸气十足,雄伟如山的感觉,更似久经风雨霜雪的松柏般挺拔轩昂,而更今人印象深刻的是在粗犷中透出说不尽的文秀之气。这主要源自他独特的脸相,白净无须,窄长的脸孔似有点错摆在特别宽阔的肩膀上,大小并不合乎比例。偏在这窄长的脸上生着一双修长入鬓的凤目,眯起来像两把锋锐的刀子。身上虽不见任何兵器,可是举止行动间能使人感到他体内酝藏着爆炸性的庞大力量,本身可比任何兵器更具杀伤力和危险性,形成一股独特慑人至乎诡异的魅力,不愧傅采林下高丽朵儿最响当当的超卓人物。 元越泽数年前在高丽时并未见过他,今日初见,心中也暗赞一句。 互相施礼、客套几句后,几人再次入坐。 李元吉目光在充满外域风-情的花翎子身上一顿,随后又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元越泽,道:“纪小姐是在与秀芳大家谈论曲艺吗?” 他明显就是看不惯两女一同陪伴元越泽,问出这么一句后,就看纪倩如何回答,他更可从答案中推测出一些事情来。 纪倩给了李元吉一个媚眼,又见元越泽无动于衷,不禁微微气恼,再对李元吉道:“是元公子要给纪倩赔不是,特地亲手下厨,我也只好来了。” 她不给元越泽半点面子,话语里更带着贬低他的意思,岂知元越泽理都不理她,一旁的盖苏文自进到屋内,注意力全放在元越泽身上,此时开口道:“数年前在高丽没能一睹元兄风采,真是遗憾,希望今趟苏文能有这个荣幸。” 元越泽丝毫不受他慑人气势影响,微笑道:“盖兄若有兴趣,在下随时奉陪,当然,你要做好死的准备。” 李元吉与盖苏文面色立变。第100章 原形毕露 沿着永安渠北行,祝玉妍路过皇宫西的布政坊内外宾馆墙外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魔门独有的暗号。 略一停顿,她飞身潜入院内。 这里是突厥人居住的外宾馆,前段时间来到长安的墩欲谷一行人就住在这里。 元越泽一家人根本没把这些人当成一回事,今日见到外面的暗号,心思通透的祝玉妍眼珠一转,已明白到事情大概。 那暗号代表着两种可能,留暗号的人一定是早被祝玉妍废掉的赵德言或者与他关系亲密的人,引祝玉妍来这里,目的当然很难猜到。祝玉妍怎会害怕,躲过本就不多的守卫,她窜向主阁方向。 东阁内还有微亮的灯火光,祝玉妍将灵觉提到极限,立即探察到屋内只有一人,竟是被祝玉妍废掉九成功力的赵德言本人。 没再多想,祝玉妍身影轻晃,下一刻已出现在屋内。 赵德言正在挑灯夜读,听到微不可察的声响,立即望了过来,一见是祝玉妍,竟面露喜色,随即立刻使了个古怪的眼色给她。 修为如祝玉妍当然明白赵德言是说周围有伏兵,于是微微一笑,轻跃至赵德言身边,坐下道:“没想到言帅会再回中土,你放心好了,我们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赵德言点了点头。 祝玉妍细看了一眼他,只发觉他明显苍老了许多,于是继续道:“言帅在外面留下暗号,可是为了招我来?” 赵德言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尊者当真是神功盖世,不怕中我算计吗?” 祝玉妍抬起玉手,道:“言帅不必多说了,这院子里的人,没一个可以在我手下走过两招的,我为何要怕?” 赵德言面色转为复杂,欲言又止道:“唉!我本来也没资格求尊者什么,但眼下能救我的,只有你了。” 看着祝玉妍那疑惑的眼神,赵德言继续道:“以尊者的智慧,怎会猜不到我会出现在长安的原因?” 结合刚刚他的话,祝玉妍心思电转,隐约把握到事情的关键所在:赵德言武功丧失大半,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突厥会派他也来中原,定没怀什么好心肠,或许就是想要他横死在长安,给颉利一个南下入侵的正式借口。周围那些潜伏的杂鱼们该是守着赵德言,他现在就相当于被监禁。难怪会向祝玉妍这个外人求救。想清楚后,祝玉妍却道:“言帅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肯定我会救你?” 赵德言怅然道:“因为我可以把突厥南侵的大半计划告诉给尊者,不知尊者以为可否作为救我的条件?圣门讲究强者为尊,被尊者废去大半功力后,我曾恨死你,可这个把月来,我什么都想通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完剩余的日子,打打杀杀,争名夺利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感觉到累。” 接着停了一下,又道:“我将所藏财产的一半送给一名监视我的人,求他替我去刻那个暗号,事后他也逃掉了,我本没抱多大希望,想不到在绝望时,尊者竟会从天而降,今晚的时机把握得也很好,墩欲谷带大部分人手出发,到百里外迎接即将到来的毕玄使节团。” 祝玉妍暗道难怪这里没有外宾馆的样子,防守竟会如此薄弱。旋即想到毕玄架子之大,不由暗自失笑。 赵德言好整以暇,继续道:“尊者可知为避突厥狼军,李唐朝会时曾讨论过迁都的事吗?” 祝玉妍微一错愕,道:“迁往什么地方去?” 他们一家人这段日子对于外界消息只是选择性的探察,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刘昱、石之轩、佛道两门这三方势力身上,而对毕玄、盖苏文等人的行程,从未上心过,更别说李唐朝会讨论的话题了。 赵德言道:“此议由裴寂提出,太子附和,迁往何处最终未有决定,听说曾有大臣大力反对,只换来李渊和李建成的痛斥。哈!想李唐自崛起以来,所向无敌,若因胡人扰边,竟迁都避之,希望胡人不敢深入,知难而退,这想法简直天真荒唐,更贻四海之羞,为百世之笑柄。” 祝玉妍盯着赵德言,道:“言帅不必卖关子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赵德言无奈道:“颉利会在三年内集结突利、室韦、回纥、契丹诸族五十万人的军队,沿太原北疆分八处地方驻扎,一旦兵分多路涌入太原,太原将在半月内失陷,尊者该知以如今的形势发展下去,中土届时将没有能反击这样一支雄师的力量。” 祝玉妍暗自惊讶,赵德言所说不错,三年内或许可以聚集起同样数量的军队,但绝无可能与草原人抗衡。以当年杨坚的强横,应付突厥之策仍是外交配合军事,巧采离间分化之策,令突厥四分五裂,自斗不休,始保得疆土太平,却从未敢与突厥正面硬撼,由此可见塞外骑兵强横之一斑。但她却道:“颉利南下,难道就不顾及我们与李唐联手?” 赵德言摇头道:“尊者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不明白颉利是怎样的性格,更不明白塞外民族无惧任何人好勇斗狠的特性,最关键是塞外诸族对汉人深刻的仇恨。你们和李渊联手,只会激发塞外人的凶性,而且李唐内部也在分裂内乱,绝不会保持万全状态,颉利不会错过这千载一时的良机,否则他大汗的宝座势坐不稳。” 祝玉妍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开始明白赵德言最初那番话的意思,他无非是在为自己造势,抬高他筹码的价值,若论才智,元越泽家中众女虽在颉利之上,但战争却非数人对决,塞外诸族人人均在马背上长大,骑射技能实非汉人能及,以己之短对敌之长,纵使谋略盖世,仍难有回天之力,赵德言绝非在危言耸听。不但如此,突厥人更擅以战养战,最令人惧怕是他们打的是消耗战,颉利的目标是长安,既得长安,关中不战而溃,稳固关中后东侵洛阳,那时长江以北将是颉利囊中之物,若让他把长安重重围困,然后分兵蚕食关中各处城乡,内忧外患的李唐纵使守得住长安,后果仍是不堪想像,所以李渊只会选择迁都别处,关中一失,最终中土命运亦只能由一场史无先例最轰烈的大战决定,再没有另一个办法。 祝玉妍微微一笑,道:“言帅这消息确实可以换回一命,但你既然已不被颉利所信任,这么重要的军事消息,你为何会知晓呢?” 赵德言想都没想,就答道:“若只是攻城掠地,抢劫破坏,突厥人早就可以越界南侵。不过事实却非如此,只因颉利的野心不止于此,而是希望成为中土的主人,就必须有更精密和有效的部署和战略。许多计划都是数年前就开始策划的,我也曾参与其中,而这些庞大精密的计划是不会改变太大的,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颉利在压力下亦无可奈何。这也正是他们如此看重我的原因,一旦我死在这里,不但无人会透露他们的大计,还可找借口派少部分先遣队先行南下立威造势。” 祝玉妍起身道:“这几日就先委屈言帅了,若我猜得不错,毕玄也该是受颉利邀请,先来长安立威的,哼!想浑水摸鱼,就待我重创他之后,再来救言帅,你认为如何?” 赵德言无奈地点了点头,祝玉妍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他也不用担心,因为在毕玄离开长安前,他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皇宫西苑贵宾馆。 萧瑀呆望着圆桌对面貌赛天仙、气质雍容典雅又不失清丽可人的年轻女子,心生感慨。 萧琲,萧瑀的亲姐。 她的真实年龄早过四十,还作过近二十年前朝皇帝的皇后。但她如今怎么看都是不超过二十的模样,少女与少-妇混杂的怪异气质更让人无法分得清她究竟有否嫁过人。 沉默良久,萧瑀方低声道:“这些日子只看过姐姐几次,请姐姐原谅。” 萧琲随元越泽来到长安做客,萧瑀仅例行探望过她数次,其中固然有因二人目前立场不同而避嫌的原因在,更多的原因在于萧琲过去的敏-感身份,当然,她现在的身份同样敏-感。萧瑀并非冷血,当初杨广被杀时,他远在边陲,也曾担忧过萧琲的安全,甚至一度以为萧琲死在宫廷之乱中。到后来知道萧琲并没死,反倒是嫁了比她小二十多岁的元越泽后,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萧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每在朝会时,他甚至都会觉得有大臣在背后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但又忍不住血浓于水的亲情羁绊,才会有眼下这样复杂的心态和表现。 萧琲虽心性大变,细腻的心思却未变,又怎会不明白萧瑀的矛盾心态,于是微微一笑,道:“时文做事前,只要问问自己的心就好,你不必自责,见你现在的模样,姐姐也很放心。” 时文正是萧瑀的表字。 见自己亲姐如今洒脱的性情,依旧顾忌别人看法的萧瑀有些汗颜,略一停顿后道:“姐姐会否留在长安?” 他如今在李唐混得也很不错,当然想萧琲留下,外面毕竟兵荒马乱,而且元越泽妻妾那么多,能不能照顾得过来都是问题。 萧琲微一错愕,继而摇了摇头。 萧瑀疑惑道:“他……他不许?” 萧琲又摇了摇头,道:“夫君从不干涉我的任何选择,但我习惯了这样的家庭生活,所以……” 看到萧琲说起元越泽时,俏脸上遮不住的幸福神色,萧瑀无奈地暗自叹息。 萧琲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轻声道:“莫怪姐姐多嘴,时文该知李唐内部形势,为你安全着想,万不可陷得太深。” 萧琲话说得不甚清楚,实际上萧瑀是听得懂的。没有人比她这个做姐姐的明白自己弟弟的性格,萧瑀不但不贪财好利,更是秉性鲠直狷介,难以容人之短。自从降唐后,李渊很器重萧瑀,而萧瑀在李唐内部,是坚决支持李世民的,在屡屡被太子党和嫔妃党压迫时,萧瑀不止一次在李渊面前公正持平为李世民讲好话,读过后世史料的萧琲更知道李唐诸皇子间明争暗斗,李渊偏向于长子李建成,对次子李世民心存疑忌。萧瑀不顾个人得失,坚决支持李世民继位。李世民即位后,敬佩萧瑀之忠诚与胆识,曾赐他诗一首,云:“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他毫无疑问是个可名留青史的忠臣,但眼下却不一样,因为元越泽的出现,李唐只会以失败告终,若萧瑀牵扯过多内部权利纷争,异日难保不会遭殃。这当然不是萧琲希望看到的,异日待李唐失败后,以萧瑀的能力,完全不必担心会否受宋师道重用的问题。 萧瑀长吁了一口气,他实是怕萧琲劝他归降元越泽,哪知萧琲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萧琲见他的模样,暗自失笑,若她真要劝降骨鲠正直忠诚的萧瑀,那萧瑀绝对有资格去怀疑眼前这‘姐姐’身份的真实性。 旋即想到萧琲的苦心,对李唐内部争斗再清楚不过的萧瑀苦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今日来是来为秦王请元公子的,不知他何时能回来?” 他心里始终无法承认比他小上很多的元越泽是他的姐夫,所以只有和外人一样称呼元越泽。 萧琲微耸香肩,扔过来一本《太平广记》道:“再等等吧,他该陪小妹出去疯玩了。” 萧瑀酷爱读书,开始时漫不经心地翻看几眼,随后就被书中故事所吸引,浑然忘我地读了起来,连萧琲被门外的商秀珣叫走,他都没察觉到。 萧琲刚出门外,就听商秀珣焦急地道:“牧场刚传来消息,阿爹说他有个弟子半月前不见了。” 萧琲玉手捏上商秀珣的瑶鼻,娇笑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商秀珣白她一眼,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笺,没好气地道:“琲姐自己看吧!” 打开后,就见上书:韩阶乃我所见过在机关方面最有才华的人,他半月前消失不见,后想起我连杨公宝库的设计和结构都告诉过他,还被他反驳过之事,隐觉不妥,他若亲入宝库,发现库内空空,可能会影响到你们在关中的行程,多加小心。下面落款是鲁妙子。 萧琲神情转为凝重,连对屋里的萧瑀招呼都没打一声,二话不说就往卧房区奔去。 商秀珣慌忙跟上。 盖苏文现出哑然失笑的神色,欣然道:“元兄行事方式,苏文早有耳闻,但佳人在前,莫要吓坏了他们才好。” 元越泽立即感到他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非是有勇无谋的易与角色。 就在他话音刚落时,一股无形有实的寒气从地面传来,直迫元越泽,使他生出奇寒侵体的感觉,旋又消去。 元越泽知他在施下马威,而此着在表面不露丝毫痕迹,高明至极,正要暗里反击,李元吉眼中杀机稍现即没,道:“大帅今日黄昏刚到长安,本是仰慕元兄之名而已,又非要比斗,为何这样咄咄逼人呢!” 这家伙不安好心,本来元越泽还以为盖苏文和他是一伙,哪知道他现在竟在挑-拨盖苏文与元越泽死斗。 利益结合真是让人寒心。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城府深如盖苏文,眼中亦闪过不悦,但转瞬就恢复正常,目带崇慕地盯着尚秀芳片刻,又往元越泽投来,一对长目眯成两线,射出比刀刃箭矢更要凌厉的光芒,从容道:“今趟我盖苏文不远千里的到中土来,是要还心头一个大愿,希望在回国前能有机会领教元兄的高明。” 李元吉接着道:“两位春节后不妨以武会友,想必定会成为人人传诵的佳话。” 他见到元越泽面色转冷,为免元越泽当场发作,一句话就将元越泽呛住,若元越泽真要在四女面前动手,那可太没风度了。 元越泽当然没有动,因为一旁纪倩用温暖的小手生生地按下他的冲动。 李元吉却转移话题道:“不知元兄有否收到消息,成都‘独尊堡’的解堡主曾评价元兄说……” 看他面露难色的做假模样,元越泽不屑道:“说什么?” 李元吉先看了座上几女一眼,为难道:“说出来难免污了秀芳大家和纪小姐几位的视听,不说也罢。” 他越这样,几人越想知道,尚秀芳显然对别人如何评价元越泽很感兴趣,于是饶有兴趣地道:“齐王说来听听嘛。” 那副略带撒娇的诱-人模样,看得李元吉和盖苏文魂儿差点被勾出来。 李元吉好整以暇,道:“解堡主说元兄不顾伦-理、母-女同娶、偷人-妻子、金屋藏娇,嘿!你别这样看着我,现在整个成都人都知道解堡主的儿媳妇被元兄给带走,藏在洛阳。” “砰!” 元越泽怒气终于爆发,气劲狂飚,客厅内家具被吹碎乱飞。只见他盯着李元吉道:“元吉兄好计谋,想不到解晖竟还会相信你的鬼话?” 勉强抵抗元越泽的如有实质的疯狂气势,李元吉涨红了脸,想开口却叫不出声,心中却在暗骂自己为图一时口快而惹火这喜怒无常的煞星。一旁的盖苏文面现骇然,显然元越泽的实力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纪倩第一次见他如地狱中活过来的修罗一般骇人模样,立即抱住他的胳膊,另一边小鹤儿也察觉到元越泽浑身散发出森寒杀气,连忙上前制止。元越泽被两女拉着,立即恢复一些理智,大喝一声:“滚!” 李元吉二人眼中闪过浓烈杀机,口里却不敢多说,对尚秀芳强装笑脸后离去。 堂堂齐王和高丽大酋,在李唐地盘上就这样被轰到门外。 尚秀芳听宋玉致讲过宋玉华之事,见元越泽要发狂,一错愕下慌忙过来按住他,助他冷静。 元越泽恢复冷静的速度快得惊人,右臂使劲蹭了几下纪倩极具弹性的丰-满胸-脯,一脸yin荡地呻吟了一声,窘得纪倩慌忙闪开,呼吸转急、面红耳赤、莲足狠狠跺地,瞪了元越泽一眼后,奔出门外。 尚秀芳补位上来,将元越泽拉坐下,接着俏脸微红地探出玉手,按住他在她玉-峰附近揩油的胳膊,嗔道:“公子若再像别的男人那样好色,秀芳可不理你了。” 元越泽得寸进尺,大嘴飞快点了一下她柔软芳香的红唇,一本正经地点头道:“秀芳教训的是。” 初吻就这样没了的尚秀芳有些头晕,顾不上羞涩,心中暗道世上怎会有这样古怪却又有趣的人!心有余悸的小鹤儿依旧紧抱着元越泽的胳膊,颤声道:“元大哥刚刚要是杀了他们,人家怎样向美仙姐交代!” 元越泽忙再香了她煞白的小脸儿一口,柔声道:“是我冲动了,小妹不用担心了。” 小鹤儿见他真的恢复正常,笑脸如花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冷声道:“但是元大哥太仁慈了,多少给他们点惩罚也好。” 元越泽不理二女的推拒,一左一右揽上她们的小蛮腰,嘿嘿一笑,在她们耳边嘀咕几句。 二女脸色立刻变得古怪,想笑又强忍着的模样,看得不远处的花翎子莫名其妙。 刚刚走出上林苑的李元吉二人颜面尽失,脑中却在不自觉地构思着新一轮阴谋。 盖苏文突然道:“元吉兄的裤子怎么啦?” 李元吉回过神来,低头望去,竟连失-禁了都还没察觉到。 想到定是元越泽刚刚以真气搞的鬼,李元吉咬牙切齿,再一眼看向盖苏文,同时惊讶道:“大帅怎么也……” 盖苏文也没能逃过元越泽的毒手。 热闹的大街上,在无数百姓和手下人的眼前,两人当街尿裤子,哪还顾得上其他事,踉跄着逃回皇宫。 百姓还要好一些,待李元吉二人远去了,可以笑出声来。十几个随从却惨了,想笑不敢笑,却又忍不住,那滋味,比死好不了多少。 元越泽这一手比杀了他们还令他们难受。 元越泽带着小鹤儿和一言不发,始终垂着螓手的花翎子回到西苑时,萧琲和单美仙早已经等得不耐烦。淡淡地看了一眼花翎子,着小鹤儿带她去休息后,单美仙方拉着元越泽坐下,开始讲述。 原来萧琲自看到鲁妙子的信后,立即与还在沐浴的单美仙商量,二女都是阅历极丰之人,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回头先谴读书入迷的萧瑀向李世民说明,改日再去拜访,二女开始行动。 ‘杨公宝库’的入口在西市东光德坊内的西寄园北井处,二女商量许久,最终没能决定下来进还是不进,因为整座宝库在启动总枢纽前,所有秘道均被封闭,等若把宝库隐形。除非把整座长安城的地下掘开,而当然没有人会这么做。 可像长安这种大城,均有监听地底的布置,以防敌人掘地道攻城,自从元越泽故意‘泄密’后,李唐派出暗中轮班监听地底的情况的人明显增多。西寄园一向是他们疑心的地方,尤其是北井,只是查不到入口,若二女妄动,搞不好反落于被动。 这刻已不像四年前那样可以轻易进入宝库,二女最终也只是偷偷看了下井内入口,没发觉有什么异常,是以只有回来等元越泽与祝玉妍。 听完后,元越泽再把自己的事讲出,听到解晖的话后,性子沉稳如单美仙亦玉面含煞,萧琲忙在一旁道:“夫君没冲动,是好事,眼下毕竟还是李唐的地方,在初五我们离开长安前,李元吉定会为他的口不择言负出代价。” 元越泽大手抚上单美仙玉背,早见惯风浪的她立即就平静下来,皱眉道:“莫非是李元吉故技重施,将玉华的消息再说给解晖听的?否则以解晖的老道,绝不会不顾一切地做出支持李唐的决定。” 萧琲沉吟道:“这个可能性不大,李元吉这消息来源就有问题,解晖既然知道上当,怎可能再次受骗?” 元越泽突然道:“难道是师妃暄?她绝不会说假话的,莫非她在洛阳见过玉华,然后告诉给解晖的?” 单美仙二女同时望向元越泽,显然这个假设并非无道理。 “管他呢!事已出了,明日你们夫君我亲自入宝库调查一番再说!” 神经大条的元越泽怪叫一声,扑向身体欲-望正处颠峰年纪的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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