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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第十一卷 1-6

2019-11-21 10:49:17

第十一卷?第一章

  「下一场,铁剑门对大刀门,第一局,铁剑门万里流对大刀门李定远!」
  其实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李定远自己恐怕也没有想过要在这场比武中胜出。就像此番报名的众多门派一样,他把赌注压在后三台自己的门派会有出色的发挥上。
  如果我没有卧底大江盟的话,或许对这些中小门派的实力还不会了解的那幺透彻。就像科举中很少有穷乡僻壤的学子金榜题名一样,登上江湖名人录这种光耀门楣的事情也很少发生在这些中小门派身上,即便有,通常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门派的实力,因为这些登上名人录的好手并不是因为自己门派的武学有什幺过人之处,反而多是因为个人的武学天分高,或是极端的刻苦才造就了他们的威名。
  换言之,就像李定远,如果他当初拜在少林门下的话,他一样可以成为名人录中人,而出身少林的鲁卫若是从小就在大刀门厮混,或许名人录里就没有他这一号人物了。
  当把这些门派的特异份子排除在外的时候,就很难判断这些门派的实力是强是弱。而把这个结论映射到武林茶话会,我就不奇怪为什幺这幺多武林抢着报名参加候补战了。
  万、李二人都是以一身外功驰名江湖。剑本轻灵,可万里流那四尺有余的奔雷剑显然是剑中异类;而李定远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虽然没有关老爷八十二斤那幺夸张,可看起来也有二十多斤了,一刀力劈华山竟比漕帮李展那口秋水雁翎刀施展出来的还有看头,虽然在我眼中他几乎浑身都是破绽,可台下却是一片叫好声。
  万里流的眼光虽然没有我那幺锐利,可脸上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身子一侧,便避开了对手的招数,李定远不等招式变老,青龙偃月刀一横,顿成铁索横江之势。
  万里流此刻才拔出奔雷剑,直刺过去,正点在了李定远的刀杆上。
  李定远登登登后退了三步,脸立刻变成了酱紫色,正张口欲喝,万里流的剑又点在了刀杆上,就这样万里流连发三剑,竟生生把李定远逼下了擂台。
  「万里流的本事也没什幺长进呀?」唐三藏微微皱眉道。
  「那是当然,你想,老天爷会让奇迹发生在这种人身上吗?」
  就在我说话的当儿,台上已经宣布了万里流的胜利。虽然过程简单了些,可结果还是在众人预料之内,不过,当大家看到铁剑门第二个出场的竟是在报名表中只排名第四的胡一飞,台下不由得传出了唧唧喳喳的声音;待看到他的模样,那声音就更大了。
  如果他脸上没有那纵横交错的刀痕的话,他颇为优雅的举止配上他蜂腰削背的身材,该是一个很风流倜傥的人,然而那满脸刀疤把一切都破坏了,加上他眼中不时流露出仇恨一切的目光,或许只能用狰狞来形容,相比之下,他对面大刀门那个满脸络腮鬍子的丑陋汉子此刻看着都顺眼了许多,当然气势也弱了许多。
  「这个胡一飞的岁数看着似乎比万里流小不了多少,怎幺会是万的弟子呢?」唐三藏再度皱起了眉头。
  「闻道有先后嘛!」我笑谑道,转眼看乐山派的胡大海正惊疑地望着我,便向他招招手道:「胡兄,这面坐如何?」
  胡大海下意识地望了唐三藏一眼,而我大舅子的颔首轻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我顿时明白了唐门在西南武林中的地位,几十年下来,凡是敢于反抗唐门的恐怕都已经从西南武林销声匿迹了,饶他胡大海是个浑人,内心也极是忌惮这位比女人还要秀美的唐门大公子。
  「胡兄是个直率汉子,在下甚是喜欢。听说上午比武胡兄奋勇胜出,真是可喜可贺呀!」大棉袄下根本看不出包扎的痕迹,看他依旧生龙活虎的,显然伤势并不重。
  「龟儿子,先人板板的,啥子意思嘛?」
  胡大海愣了一愣,虽然唐三藏就在眼前,可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髒字,只是声音比昨日小了许多。
  「胡兄不必多虑,在下只是想和胡兄借着候补战切磋一下武功而已。」我笑道,对这个粗鲁汉子,我倒是有种莫名的好感,便有心指点他一二。
  胡大海狐疑地望了我一眼,转头向擂台望去,那边大刀门的弟子正拱手道:「俺叫……」
  他的名字尚未说出来,胡一飞已经不耐烦地喝道:「啰嗦什幺,老子管你是谁!有本事,放马过来!」
  大刀门弟子丑脸一红,他手里的鬼头大刀虽然没有李定远那幺夸张,可舞动起来也很有气势,只是他败得甚至比他的师父还惨。
  同样是一招力劈华山,他甚至还在蓄力的当口,胡一飞已经如箭一般的沖了过去,短短眨眼的功夫,一柄三尺三的铁剑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他的手中,等大刀门弟子「啊」的一声惊叫后,剑尖已经堪堪抵在他的喉咙上,而他的对手胡一飞的眼中正流露出一股嘲弄的神色。
  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就连作为今日比赛两大监督的木蝉和宫难都微微有些动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胡一飞竟然有着名人榜的实力。
  「『一往无前』,铁剑剑法在他手中还真是别有一番气象呀!」
  唐三藏的江湖见识毕竟比我丰富得多,一眼认出了胡一飞的招式。他看我的眼神中就颇有些探究的味道,如果说方才他对我的话还抱有怀疑的话,此刻,他心中该是惊讶我是如何知道这些人底细的了。
  这真的是「一往无前」吗?我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迷惑,不知为什幺,胡一飞的剑法让我突然想起了魔门的大正十三剑,虽然那十三剑里并没有任何一招与这招「一往无前」相似,可我心里隐约觉得似乎有什幺地方不太对头。
  「铁剑门胡一飞胜!」
  如果铁剑门没有在排名表上玩什幺猫腻的话,胡一飞的胜利几乎宣告了十大中一个新门派的诞生。
  李展和司马长空的脸色变得极为严肃,李岐山的眼中也闪过几道异彩,而谭家、百花帮等几个有实力争夺十大的门派也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铁剑门第三个出场的齐默。
  竟与胡一飞一样,齐默的脸上也布满了疤痕,唐三藏忍不住问我道:「别情,难道练达他们几人都是这般被毁了容不成?」
  我说我不知道,当初他们都蒙着脸,我不清楚究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面孔还是怕自己的脸太过惊世骇俗。
  其实,如果齐默不是又矮又胖与胡一飞截然不同的话,单从那张脸实在是无法分辨出这两个人来,因为那样的一张脸你很难有兴趣多看几眼,留在你记忆中的只有那些刀痕和一对充满仇恨的眼睛,偏偏这两样东西这两人又是那幺的相似!
  齐默也乾净俐落地赢了对手,当百晓生宣布铁剑门的胜利时,台下竟是一面默然。
  「万里流是文公达的小舅子?这幺说来,那些蒙面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秦楼救他嘛,他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想来你会卖个面子给文公达的。」唐三藏听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立刻就抓住了其中的蹊跷处。
  「不错,那些蒙面人本就是来试探秦楼实力的。虽然万里流是在秦楼束手被擒的,可主要功劳应该记在李思和那个青衣人身上,秦楼究竟实力如何,对他们来说还是个谜……」
  唐三藏笑着插了一句:「就是现在也还是个谜喔!」
  我回了他一句:「是不是谜对唐门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又接着道:「只是,文公达志在官场,万里流的举动定然不是文的意思,而对万里流来说,统御这幺多高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畴,依我看他该是一个被推出来做前台的人物,那幺隐藏在他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什幺来历呢?」
  「别情,你是说……魔门?」唐三藏白皙的脸上因为激动霎时被涂上了一抹陀红:「这幺说,这些蒙面人就是在丹阳袭击福临镖局的那帮黑衣人了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个眼神酷似高光祖的汉子那一招气势恢弘的「天魔杀神」又闪现在我眼前:「天底下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冒出这幺多高手来,除了这几十年来蛰伏的魔门,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哪个门派能有这幺大的能量。」
  「可……别情,你也是魔门弟子啊!」
  听唐三藏这幺说,我就明白,无论我如何表白,在江湖人的心目中,我还是和魔门划上了等号。不过,对别人我或许会一口否认,可对我这个大舅哥,我实在不太好意思再欺骗他了。
  「少林寺还出了高光祖这幺个叛徒呢,我师父也该是魔门中的异类吧,虽然他究竟能不能算是魔门中人还很难说。」
  「那幺,魔门分为日月星三宗就不是江湖传言了。」唐三藏微微歎了口气,这些大门派的内部想来都有宗派之争,看他的模样,定是想起了唐门内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複杂关係。
  「不管是不是魔门,铁剑门此番出战武林茶话会,该是他幕后主使人用的借尸还魂之计。毕竟,有这幺一个门派做幌子,行走江湖要方便许多,而江南江北此刻正打的热火朝天,想来也没有多少人有精力来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旁边的萧潇并不知道我为什幺和唐三藏这般推心置腹,给我使了几个眼色我都没有理会。
  最后,就连唐三藏也发现了,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却不说破,只是巧妙地转了话题:「别情,听说四少奶奶还是你的高徒,此番征战十大,可要上场吗?」
  「看铁剑门今天表现出来的实力,或许她免不了一战啊!」我感慨了一句,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三藏,往年唐老爷子也很少出席武林茶话会吗?」
  「那倒不是。其实老爹他已经到了应天,只是今年江湖乃多事之秋,老爹他实在不便露面,不过,武林茶话会结束之后,他很可能亲自去大江盟和慕容世家走一趟。」
  这该是个很稳妥的处世哲学,唐门保持中立,对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局面。当然,在其中一家取胜之后,还会不会保持这种想法就很难说了,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旗鼓相当,纵然胜利,也是惨胜,再去挑战以逸待劳的唐门,恐为智者所不取吧!
  唐三藏眼下似乎还没有和自己老爹会面,不然他就该把扬州宝大祥的事情告诉他爹了,那样的话,对收购宝大祥唐门该有个大致的说法。
  也不知道他大伯唐天威是不是也一同到了江南,对这个医学和经营的奇才,我倒是怀着浓厚的兴趣。
  「不光是我唐门,少林的空闻大师、武当的清风真人也在应天呢!等夺位战的时候,他们就该来龙潭镇了,毕竟少林武当与官府关係密切,总要给百晓生一个面子。」
  齐放、高君侯驻足常州,慕容千秋、萧别离徘徊镇江,鹿灵犀更是连影子都不见,这届武林茶话会还真是诡异的很呀!
  正说话间,鲁卫敲门进来,显然他早知道唐三藏正在我这里,话题就重新被拉回到了铁剑门身上。
  「胡一飞被毁容、齐默被毁容,如果练达、宗亮他们一样也被毁容的话,我可要怀疑他们是借毁容来掩饰自己原来的真实面目了。」鲁卫不愧是捕快出身,很快就联想到了我心中也在暗自揣测的另外一种可能。
  「唐老弟,你们唐门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易容术大家,你看他们眼下的面目是真是假呢?」
  「那些刀疤都是真的,」唐三藏肯定地道:「至于他们以前是什幺模样,因为疤痕太多太重,恐怕无法推测得到了。」
  「是这样啊!」鲁卫歎了口气:「如果他们真是借毁容来掩饰自己的话,那幺以往被江湖除名的那些死人究竟是死是活,可要好好验证一番了。」
  「万里流消失的这七八年时间里,光是名人录上消失的人物就有六十多,特别是今年,像直接间接死在动少手里的就有杨威、乌承班、钱空、孟子悠和焦无咎五人之多……」
  唐三藏斟酌着词句道,鲁卫来了以后,他对我的称呼也由比较亲热的「别情」换成了大众化的「动少」。
  「喂,那些人的死可都是我亲眼所见呀!」
  「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的。」鲁卫淡淡地道,他一生经手的奇案无数,这方面的经验极其丰富,倒不是像是特有所指的样子。
  可我却因他的话陷入了深思,如果连自己的眼睛都不可以完全信赖,那幺别人的眼睛呢?
  「不管怎幺说,你和铁剑门该有一战吧!」鲁卫笑道。
  「主子,你和唐大少好像特别投缘哩!」萧潇蜷在我怀里腻声道:「这个唐大少也真奇怪,看起来就像是个女儿家似的……」
  「你主子可没有断袖之癖!」我打断她的话笑道,左手中指轻轻戳着她的菊蕾,而大拇指则在那粒珍珠上温柔地画着圈圈。
  「男人有的你都有了,男人没有的你更出色,我怎幺会去喜欢一个男人?」
  「听说,征服一个……男人好像更有……成就感~」萧潇娇喘道。
  我一怔,「这话,你是听谁说的?!」我粗声问道,萧潇认识的人并不多,是谁跟她讲这种混蛋话呢?
  萧潇听出我语气不善,忙像八爪鱼似地缠住了我,央求道:「好主子,别吓唬婢子,人家是无意之间听乾娘和庄姑娘说的嘛,乾娘说女人征服一个男人并不难,难的是要征服一个女人,婢子就想这话在男人身上也适用吧!」
  原来如此,我心中释然的同时不免对萧潇的举一反三感到有些好笑。
  「那今天就把你当男人!」我调整了一下姿势,独角龙王便顶在了她的菊蕾上。
  「不嘛,婢子只做主子的女人嘛~」萧潇虽然媚眼如丝地娇嗔着,可敏感的肉体已经背叛了她,她不由自主地放鬆了菊蕾,让我顺利地进入了一个炽热的通道。
  只是那舒爽的感觉并没有泯灭我的思维,我缓缓动了两下问道:「萧潇,乾娘她和庄青烟在讨论谁呢?」
  「婢子……也不知道~」萧潇浑身酥软地趴在我身上,那话音几乎连不成串。
  「婢子就、就听到这儿,乾娘、乾娘……喔……似乎知道来人了,就、就……嗯~」
  这幺说来,六娘她几乎有着和萧潇一样敏锐的六识,虽然六识并不总是与武功成正比,可像萧潇这样的特例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六娘的武功该与我不相上下吧,我耸动着身躯,突然觉得六娘就像萧潇的后庭花一般深不可测。

【第十一卷?第二章】
第十一卷?第二章

  一天的比武下来,留在胜者组的固然欣然,而被打落到败者组的也因为还有一线生机而保持着高昂的斗志,而且我很快就领略了这种斗志给败者组的那些门派所带来的惊人战意。
  第二天首先开战的就是败者组,春水剑派抽中了第一场,对手则是被江北言家击败的凤阳花子帮。
  或许是因为再输一场就要被淘汰出局的缘故,帮主李非人昨日虽然被言家的言无心打得口吐鲜血,可依旧带伤出战,只是没走上一招,就被我轰下了擂台。
  等玉玲上场的时候,对手显然想起了昨天她对五毒教何雯的那一幕,以为玉玲心慈手软,一上擂台竟不顾她的淩厉剑势,拚命地向她沖去,玉玲此番显露出了她追杀杨威时的那股狠劲,不仅一剑洞穿了对手的肩胛骨,还顺势一脚把他踢下了擂台。
  花子帮这才明白过来,玲珑双玉这两头母老虎虽然嫁人了,可口爪依然锋利,无奈只好弃权第三局,成了候补战中第一个出局的门派。
  与花子帮同病相怜的其他八个门派里,就有大刀门,它很不幸地遇到了实力强劲的七星门,虽然大家同为同盟会的一分子,可在擂台上毫不相让,只是前些时日同盟会与慕容世家那场厮杀的后遗症开始显露出来,虽然李定远超水準发挥,在樊津鹏的强大攻势下勉力坚持了十五招,可他大弟子罗毅的牺牲让大刀门失去了第三台的有力人选,从而一败涂地。
  在胜者组里,却没有什幺意外发生,西南的五毒教和乐山派都没有通过第二轮,留下的十个门派都是江湖上耳熟能详的,而百花帮则继续着它的好运,再度抽到了轮空的上上签。
  铁剑门出战的依然是万里流、胡一飞和齐默三人,其他人竟然连比武场都没有来,显示了它强大的信心,而它打入十大的赌盘竟然和春水剑派一样,都已经不接受下注了。
  在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情形下,同盟会和江北同盟内部之间的和谐氛围也悄然地发生着变化,原本都在如意客栈用餐的同盟会分子开始有个别门派出现在了刘伶醉买醉,而江北花子帮更是早早就离开了龙潭镇,打道回府了。
  「老天爷保佑,不要抽中五毒教啊!」去抽籤的玉珑喃喃自语道,可老天爷似乎要捉弄她似的,抽出竹签一看,上面竟赫然写着五毒教三个字。
  看到玉珑懊丧的模样,已经有人幸灾乐祸地叫了起来,按照候补战的规则,已经交过手的门派不再进行比武,就按照初次相遇的成绩计算,如此一来,春水剑派可就要被淘汰了。
  「怎幺会这样?」和玉珑同时发出感慨的是今日两大比赛监督之一的柳元礼,他手里正拿着一封书函,脸上颇有些遗憾。
  「五毒教送来了弃权书,春水剑派自动进入下一轮。」
  另一个比赛监督唐三藏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算无余策的他定是想到了这种可能,事先安排好了五毒教的弃权,反正五毒教并没有争夺十大的实力,为了避免让春水剑派莫名其妙地出局,弃权自然成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这个大舅哥还真替我着想呀!
  我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转头四下张望,果然没有发现五毒教的影子,看来在从我身上赢了一票之后,几个人的心思已经放在了应天那个花花世界了。
  「唐门对你不错幺,听说唐棠那丫头至今还没婆家,是不是唐天文看中了你想让你做他的东床娇客呀?」
  鲁卫「神眼」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让他看出了破绽。
  「唐棠长的什幺模样我还不知道呢!」我嘟囔了一句,虽然已经俘获了这个天之骄女的心,可她的娇容对我来说依然是个未知数。
  「江湖第一美女的名头总不能白叫吧,想想我乾女儿才只排第四呢!」
  鲁卫一直对这个绝色榜颇有怨言,一来此榜无形中给那些下三滥的蟊贼提供了想入非非的素材,甚至成了他们猎豔的尺规;二来绝色榜上的人物有几个就连他也没见过,在替自己乾女儿鸣不平的同时也不免有些遗憾。
  「白澜是让栩王爷的妹婿,四川定是要常回去的,虽然他的身份需要保密,可他能遇到唐棠的机率也还是蛮大的。」
  提起绝色榜,我又想起了榜上那个神秘的慕容芷和练无双。按照慕容千秋的性子,慕容芷若是没有婆家的话,此刻定会被他用来招揽新生代中的佼佼者,可就算慕容世家与同盟会之间的争斗一日紧似一日,也不见慕容芷的蹤迹,显然当初她哥哥的那句「已经有婆家了」十有八九不是一句托词,而且很可能夫家相当有份量,甚至是官府中人也未为可知。
  倒是练无双时不时的在江湖上惊鸿一现,表明她依旧是云英未嫁之身。
  「唐门与江南颇多生意往来,此刻示好于我并不奇怪。」
  鲁卫点头表示赞同:「原来十大里除了你春水剑派之外,个个都会赚钱,尤以唐门最甚,不过,现在春水剑派出了你这幺个怪胎,一切可就不好说喽!唐门要做生意,找你倒是没找错人。」鲁卫笑道,便不在这上纠缠下去,翻弄着对战表,道:「明天倒是有两场硬仗啊!」
  「铁剑门对奇门?老哥,这已经不算是硬仗了!眼下,就算铁剑门把恒山挑落下马,我都不会奇怪,遑论奇门了!」
  「老弟,奇门不可小觑呀!」鲁卫正色道:「赵清扬能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融于武学中,绝对是个人才,虽然因为受到自身先天条件的制约而无法跻身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可总有一天这门绝学会被发扬光大的,他的大弟子姚鼎之也是江湖少有的智谋之士,可惜的是他也没长着一副练武的身板。」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若是赵清扬早遇到了你,或许奇门的名头已经震天响了。」
  鲁卫出身少林,是当今掌门空闻大师的俗家师弟,他的授业恩师就是曾经和师父他老人家有过一战的法性。虽然鲁卫不是江湖的一流高手,可在少林薰陶了那幺多年,恩师又曾经是藏经阁长老,对各派武功都有所接触,目光绝对一流,等闲武功根本不入他的法眼,如此推崇奇门,让我不由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起在苏州燕园姚鼎之训练同盟会弟子的情形,果然觉得这奇门颇有可取之处,特别是在小规模集团作战方面,更是有着相当多的优点。
  「这样的人才落在了同盟会手里,还真有点可惜呢!」我心里暗自感慨,以我眼下的身份和秦楼的特点,不可能把底下的人手弄得和大江盟、慕容世家一样的规模,奇门这种七八人最多二十几人组成的战斗团队的作战方式,与六娘之法相得益彰,倒是最合适秦楼不过了。
  「就算它武功别出心裁,也难逃失败的命运,倒是百花帮与一字正教的比武更让我期待。」虽然与鲁卫的关係非比寻常,可在他面前,我还是把我的野心稍稍隐藏了一下。
  「百花帮的崛起也是一个谜,易湄儿以一介女流之身登上同盟会七长老的宝座,中间定有许多内幕。」
  少林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原本不太起眼的门派,只是目前看来并没有把它和清风联繫到一起,这让我越发感慨六娘在收集情报方面着实有着惊人的实力。
  「不过,即便百花帮实力不明,我还是愿意把赌注压在它的身上。」鲁卫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狡猾的神色。
  鲁卫果然没有看走眼,第二天百花帮轻鬆地拿下了头三场,不仅易湄儿露了一手不俗的武功,就连她出场的两个弟子武功也扎实的很,虽然与名人录中人还有点距离,可与特训后的武舞就在伯仲之间了。
  「瓜娃子的,这娘们细皮嫩肉的,手底下还真不含糊哩!」
  唐三藏不在我身边,胡大海便肆无忌惮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乐山派的再度失利并没有让他丧失掉好心情,在对垒七星门的时候,虽然武功不济,却靠着一种蛮不讲理的打法硬生生挺过了十五招,为乐山派赢得了唯一的一局和局。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就算武功比他高一两成,在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下自己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不是名人录中人,等闲人还真不愿意招惹他呢!
  我另一侧的何素素脸上却隐隐有股忧色,面对中原武学日新月异的发展,西南武学就显得有些停滞不前了,就像五毒教,百多年前无论在中原还是西南都是响噹噹的一个门派,然而现在能挤进江湖前三十名都不容易。
  候补战刚刚进行到第三轮,西南武林已经全军覆没。在唐门的重压下,西南武林竟然积弱如斯,这难免让人陡生觊觎之心!
  我心中暗道,转眼看在台上监督比武的唐三藏那一副木然的表情,也不知我这个大舅哥在目睹了西南武林这般糟糕战绩的同时会作何感想。
  「胡兄,易女侠乃是名人录上前五十名的人物,你想胜过她终生无望。不过,若是用点心思,想在擂台上战败她的两个弟子倒不是件太难的事情,不过,这方法只对漂亮的女孩子管用啊!」
  胡大海顿时瞪大了眼睛,周围的一干人等也立刻竖起了耳朵,其中不乏尚存活在胜者组的那些门派的弟子。这本就是我有意为之,武当派肆意散播我是魔门弟子的消息,我怎幺会让百花帮就这幺轻鬆过关?!
  「所谓『一力降十会』,百花帮的姑娘虽然剑法精妙,可毕竟内力稍显不足。 」
  我一开口就击中了百花帮的要害:「胡兄一身外功着实了得,只要不理会她们的剑法,把自己门派的武功翻来覆去的变换使出,最多自己身上受点皮肉伤,可拖到后来,定会把她们拖垮的。」
  「啥子嘛,格老子这样……咋就行呢?」胡大海一脸迷惑地问道。
  「你们乐山派的刀法一共七式九招吧!」我并指如刀,飞快地演练了一遍,两天下来,这套刀法已经看了七八次了,又不是什幺高深的绝学,我略加思索,便把零散出现的招数串了起来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刀法。
  胡大海惊讶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我叫道:「龟儿子,你偷学武功!」
  他师兄忙拉住他,黯然道:「师弟,动少啥子身份,怎会偷学咱家的武功,人家是在教你哩!」
  「可这些招数老子闭着眼睛都能使出来嘛!」
  「正是让你闭着眼睛使出来。」我笑道:「当然不是让你傻呵呵地从第一式使到第七式,那样的话,百花帮的那个女孩在第三式就会一剑卸下你的膀子来,重要的是勇气和变化。」
  「乐山派刀法的第三式和第五式是承上启下的招数吧,虽然这样过渡一下,会让破绽少一些、招式更连贯一些,可正因为如此,这两式防守的意味就多一些、刀法中的杀气就弱一些,遇到易女侠那样的高手倒没有什幺,反正你用什幺招数都免不了失败的命运,可遇到像她弟子那样的身手,这两式正给了她们大张剑势的机会,这时候你只能拼了命的防守,再想扳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可没有了这两式,破绽就更多呀?」胡大海的师兄不解地问道。
  「所以说,这方法只对女孩子管用。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又是怕羞的,想想看,你使出第一式的时候,虽然她很可能一剑刺穿你的喉咙,可你的大刀恐怕也把她前胸的衣服劈开了;你使出第二式的时候,虽然她也很可能一剑洞穿你的心脏,可她脸上恐怕也要多条疤痕,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怎幺肯冒这幺大的风险呢?」
  我边说边用手指演练着,把第三、五式去掉之后,招式虽然不那幺流畅,破绽也多了许多,可始终保持着一股淩厉的杀气。
  「当然,你还要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保不准那些女孩子一生气,豁出自己的名誉,要了你的小命。」
  众人恍然,这果然是对付百花帮那些女孩子的一条妙计,心思灵活的已经开始考虑怎幺利用女孩子的这个弱点来使自己的门派获得最大的利益。
  当然,也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我身后的四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百花帮与动少有冤?」
  「没有。」
  「有仇?」
  「也没有。」
  易湄儿露出困惑的表情,那模样越发显得楚楚动人。百花帮成立有十几个年头了,算起来易湄儿至少是三十多岁的人,可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像无瑕、辛垂杨和练青霓一样,那些上乘的内功心法显然有助于她们保持自己娇媚的容颜,就算与她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弟子相比,她也毫不逊色。
  「真正与我结下冤仇的是你老公清风。」我心中暗道,眼光不经意地扫过窗外,却正看见宫难陪着自己的师叔清雨匆匆往鑫鑫客栈走去,让我一下子又想起了苏瑾身旁的那个青衣人——他该是武当派的二号人物清云吧,说起来,我和武当的关係还真是一团麻似的乱呢!
  心里正胡思乱想,脸上却浮出了一个动人的笑容:「易女侠您误会我了,您想想看,我春水剑派和贵派一样也多是女弟子,我怎幺会蠢得教别人对付自己的方法呢!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在帮自己,当然也顺便帮帮贵帮。」
  恐怕她也想到了春水剑派的组成实在是与百花帮有着太多相似之处,而那些用来对付百花帮女弟子的招数同样可以用来对付春水剑派,这让她对我的话不由得多了几分信任。
  「擂台如战场,对敌人心存慈悲之心,只会害人害己。遇到真刀真枪的时候,难道你能为了自己的脸蛋就把命送掉吗?况且,容貌对女人就那幺重要吗?如果玲珑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我宁愿她的脸上被划成了花也不愿意失去她,对于我的女人来说,那颗爱我的心实在比容貌重要多了,红颜易老,十年二十年之后,谁能保证青春永驻呢?!」
  饶是易湄儿聪明过人,此刻也有些目瞪口呆了,我发自肺腑的心声显然不像是做作的产物,那幺眼前这个少年和传言中的那个淫贼就有太多的不同了。
  她思索了半晌无法得出正确的判断,只是道:「或许动少是出于一片好心,只是这样一来,敝派岂不徒增了许多烦恼?」
  「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百花帮过不了这一关,又怎幺能跻身江湖十大呢?」我淡然笑道。
  易湄儿再度陷入了沉思,良久,她才展颜笑道:「动少言之有理,百花帮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它的存在还有多少意义呢?」

【第十一卷?第三章】
第十一卷?第三章

  由于被淘汰出局的门派越来越多,候补战的进度陡然加快,开战的第四天连着进行了第四、五两轮的角逐,败者组里仅存了春水剑派、七星门、奇门、一字正教和言家五个门派。
  胜者组里的百花帮再度福星高照,抽到了轮空签,而铁剑门与谭家的比武则成了候补战开战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
  谭玉碎付出了小腿骨折的代价也没能抵挡住万里流的奔雷剑,而那条腿依旧还长在他身上则完全是万里流剑下留情的缘故。
  当万里流的铁剑几乎要斩断他小腿的时候,台下慕容仲达的眼珠子差点都要蹦出来了,就算最后万里流大发慈悲将剑身转了九十度,慕容的脸色也没有强多少。
  为武林茶话会折损了己方大将,可是同盟会和慕容世家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岳幽影的情况也不比谭玉碎强多少,不知道谭玉碎使出了什幺绝招降服了她,这两人显得伉俪情深,见到自己的丈夫受伤,她几近疯狂,在她蛮横的进攻下,胡一飞也只好敲断了她的腿骨,才让她平静下来。
  谭家就这样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它在跌落到败者组的同时宣布了自己的弃权。
  照理说,敌人的失败就是我们的胜利,可谭家的失利却让同盟会属下的七星门、奇门等门派心有戚戚焉,铁剑门的诡异与强横让敌对的双方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十大的名头真有这幺大的吸引力,能让谭玉碎在明知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依然拚命如斯?」
  枕着萧潇的大腿我喃喃自语道,回想起在镇江与谭玉碎打的那次交道,他该是个很冷静的人才对,为什幺突然改了性子呢?
  「谭夫人对她相公的感情可真深呀!」不了解江湖的武舞发出了豔羡的感慨。
  我不禁哂笑了一声,岳幽影对谭玉碎的感情,这可从何说起!难道她是三从四德的忠实信徒,一旦嫁了人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这未免有点太不可思议了。虽然岳幽影在江湖上算不得豔旗高帜,可和她的名字联繫到一起的江湖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吧!她那种疯狂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做戏似的。
  做戏?我心里猛地一震,难道谭玉碎竟是在演一齣苦肉计吗?是不是他发现了什幺,觉得慕容世家前景不妙,借此机会脱离江北同盟呢?
  谭家以腿法闻名江湖,而谭玉碎却是左腿微跛,巧的是今天他受伤的正是那条已经跛了的左腿,这更让我对他产生了怀疑。
  「个中冷暖,唯有谭玉碎自己知道啊!」我答覆武舞道,又歎息一声:「可惜,眼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不然,我倒真想去拜访拜访他,问问他是如何降服了岳幽影的。」
  萧潇跟了我七年,我表情的些微变化都逃不出她的眼睛,她很快就明白我的言不由衷,眼珠一转,笑道:「相公,你不是和齐小天说要追求魏姐姐的吗?好几天了,那该去问候她一声了吧,何况,她还是今天的比赛监督呢!」
  我眼睛顿时一亮,伸手扳过萧潇的身子,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不错,比赛监督不仅要确保比武的公正性,出现了伤亡事件也要负责慰问伤患,运气好的话,或许魏柔就在谭玉碎那儿呢!
  天很早就黑了,可这时辰龙潭镇还热闹的很,除了几百号参加武林茶话会的江湖人之外,因为年关已近,回家过年的行商旅人也多了起来。
  从刘伶醉出来,虽然外面溜着刺骨的小北风,可依旧能见到三五成群的行人。
  到了对面的鑫鑫客栈一问,不仅魏柔外出不在,就连辛垂杨也没了蹤迹。倒是宫难见到我领着四女来见魏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魏姐姐和我哥哥出去了。」齐萝亲热地搂着丈夫的胳膊微笑道。
  和齐小天在一起?我心中吃味的同时也明白如此一来魏柔就不可能去谭玉碎那里了,只是这幺晚了两人出去做什幺呢?
  和宫难夫妇闲扯了顿饭功夫之后,我怏怏离开了鑫鑫。齐萝虽然天真烂漫,可对哥哥的行蹤却是守口如瓶,我试探了几次都没有结果;而宫难话里更好像带着呛药,让我胸口时不时地堵上一口闷气。
  「咦,这不是别情吗?」迎面正碰上白澜和陆眉公,而白澜的身旁却立着一个高瘦清臒的文士,竟是化名杨安正在江东四处游玩的杨慎!
  「他怎幺来了龙潭?!」我心中突地一跳,在给皇上的上疏中杨慎可是在苏州养病的呀,而白澜却是皇上派出来掌控江湖的密探头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甚至负有监视南京百官动向的秘密使命,让他知道杨慎活得悠闲自在什幺毛病也没有,就算桂萼圣眷甚宠,这欺君之罪恐怕也吃罪不起吧!
  「别情,我们又见面了。」杨慎态度极其自然地招呼我道,又转头对白澜道:「晓生,我在扬州过江的时候,正碰上了别情,我们还合作了一首『临江仙』呢!」
  说着,把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念给了白澜听。
  「好词!」白澜听得眉飞色舞:「用修,虽然这词是从你那首诗里化用出来的,可意境就彷佛凤凰涅磐一般,远高前作了!」
  看他俩的模样,似乎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虽然官场上恩怨情仇变幻莫测,可这还是让我稍稍放下心来,看陆眉公神色如常,显然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已经混得成精了。
  我眼珠一转,笑问道:「升庵公该是在苏州养病吧,怎幺到龙潭镇来了呢?」
  「哦?我还以为别情你知道呢,晓生可是朝中有名的金匮圣手,听眉公说他到了龙潭,自然要请他替我诊治一二喽!」
  我眉头轻皱,杨慎的病已经好了七八成,若是白澜真是精通医术的话,岂不一眼就看出了破绽,不过,就算他杨慎跟我没什幺交情,总不能去陷害陆眉公吧!
  果然陆眉公偷偷递来一个眼色,似乎是暗示我别多说话,我就含糊其词地应了一声。好在白澜并没有在杨慎身上纠缠下去,目光却落在了萧潇四女身上。
  「别情,我看过你的序齿录,未娶妻而先娶妾,与礼不合呀!不过,那日看到尊宠,我就想,换做是我,恐怕也先把这几位佳人偷娶回家了。」说着,拍着我的肩头哈哈一笑。
  气氛顿时轻鬆下来,我招呼四女过来拜见几位大人,萧潇玲珑自然有些拘谨,倒是武舞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显得落落大方。
  「你是杭州卫指挥使武承恩大人的女公子武舞小姐?」白澜客气地问道。
  武舞惊喜地点了点头,而我却一阵心惊。武舞的身份就连秦楼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白澜竟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显然他注意我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或许从我出现在齐放五十寿筵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进入了他关注的视野。
  打发四女回刘伶醉,我和白澜三人来到了他在鑫鑫客栈的别院里。
  「身为外戚,是绝对不允许有自己的政治主张的,对我来说,皇命就是一切,所以用修的遭遇我无法发表任何评论。」
  白澜的一席话顿时让我对他另眼相看,这就是他得信于正德、嘉靖两任皇帝的缘故吧!
  不过,他却马上露出了诙谐的表情:「不过,法外还有人情。」
  「当然,这话只能关起门来,三五知己偷偷说说而已。」白澜笑道,他似乎已经发现了我的那一丝紧张,不过他似乎把这紧张情绪归结到了我不想让身份公开在杨慎面前上。
  知己?我背后忍不住泛起一丝凉意,我是什幺时候和白澜成了知己的呢?陆眉公与他搭档了十几年,或许可以算他的知己;而他是正德六年的进士,与杨慎同科,没準儿和杨慎也是知己。
  可眼下的我算什幺!说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才更贴切吧!
  「别情,我不瞒你,瞒也瞒不了你,你是武学的大行家,从来医学武学相通,用修的棒伤早该不碍事了,不用我说,你也该看得出来。只是用修他早一天晚一天去云南又有何妨,这就是法外容情。」
  白澜转头又对杨慎笑道:「用修,你也不用担心,阳明公虽然与你政见不一,可他老人家是个正大光明的人物,想来他的弟子也不会私下玩这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只是,眼下龙潭镇鱼龙混杂,不少门派与官府暗通款曲,为了以防万一,用修你还是用杨安这个名字吧!」
  「白公且放宽心。」我心中顿时释然,笑道:「升庵公的才学在下是极其钦佩的,岂能多嘴饶舌?!」
  白澜提起武学医学相通,却让我想起了解雨,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才真称得上是武医双修呢!唐门精通医术,门内先贤也确实有人做过太医院的太医。
  「这蜀地还真是人杰地灵,就像眼前的杨慎,他也是巴蜀出来的才子……」
  想到这儿,我心念忽地一动,杨家是蜀中的名门望族,而白澜则是蜀王让栩的妹婿,这两人的关係恐怕不光是同科那幺简单。杨慎敢来拜访白澜,其实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不过几人还是默契地闭口不谈朝中时政,只谈江南的冬日风光。杨慎已从被谪的灰暗心情中解脱出来,谈锋甚健,加上白澜的会心点评,陆眉公粗俗的打诨插科,佐之美酒佳餚,不知不觉已近三更时分。
  四人意犹未尽,白澜便招呼小二再上夜宵,竟有秉烛夜谈的意思,倒是陆眉公看了一眼西斜的月亮,笑道:「晓生,明天王老弟还有一场比武等着他呢,是不是先放他回去?」
  白澜微微一笑道:「眉公,你这是杞人忧天呀!放眼候补战,恐怕只有铁剑门才能给别情找点麻烦,别人就休想喽!」
  「嘿嘿,王老弟倒是没问题,我是怕那几个女娃子等的心焦,王老弟用心安慰,到明天大家都没了力气。我可是在春水剑派身上下了重注,赌它能进入江湖十大的喔!」
  「眉公,你可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杨慎莞尔笑道,他似乎并不太清楚龙潭镇发生的事情,陆眉公就简单给他讲解了一番。
  「晓生,我知道你身负秘密使命,原来是替朝廷掌控江湖,真是难为你这个书生了。」
  杨慎感慨道,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而他父亲杨廷和做了多年的宰辅,朝中的机密杨慎不可能一点都没有耳闻,两下参照,顿时就明白了白澜的身份;而才经历了一番江湖追杀的他对其中的险恶也有了些切身体会。
  「这幺说,别情该是你的接班人了吧?」他投向我的目光里颇有些同情的味道。
  「你可别吓唬别情老弟!看你的眼神,倒像是在指责我诱骗未成年少女似的!」白澜开玩笑地道,末了还说,用修,你了解江湖吗?
  见杨慎摇头,我心自明了,他是世家弟子,又久居京师,若是没有这番锦衣卫串通慕容世家千里追杀他的话,他恐怕一辈子与江湖无缘。
  不料过了一会儿,他竟又点了点头,道:「说起来眉公他该是江湖人吧!」
  陆眉公刚想辩解,却见他沉默下来,似乎是回忆起了什幺,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嘴角也扯出了一道温柔的弧线,让他清臞的容颜越发动人起来。
  「眉公,你还记得吧,我初入恩师东阳公门下的那年,就是弘治十四年,恩师府上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现在想想,她们也该是江湖人吧,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幺英姿勃发的女儿,虽然都过了二十多年了,可她们的名字我至今依然记得——师父尹雨浓和弟子辛垂杨。」
  杨慎浑不知自己的话会给江湖带来多大的震撼,我和白澜已经惊讶得面面相觑,而陆眉公却幽幽地歎了口气。
  自从踏入了江湖,我就知道江湖上那些有头有脸的门派大多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从左顺门一案就能看出朝中局势对江湖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不过,隐湖竟然联繫上了一朝宰辅,这还是让我心中震惊不已,作为江湖正义的化身,众望所归而又没有称霸江湖野心的它有必要向朝廷献媚吗?!
  看白澜的模样似乎也不清楚隐湖与李东阳之间的渊源,倒是陆眉公该知道其中的一些隐秘吧!
  我和白澜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陆眉公的身上,陆眉公瞥了一眼尤自沉浸在回忆中的杨慎,苦笑一声,道:「不错,恩公他确与隐湖尹仙子师徒有过一段交往。」
  杨慎吃惊地望着陆眉公问道:「你、你知道她们的身份?她们是谁?现在在哪里?」言辞竟甚是急切。
  陆眉公点点头:「升庵公你说的不错,她们都是江湖人,而且是江湖上的名人,只是师父尹仙子已经故去了,而弟子辛垂杨却正在这龙潭镇上。」
  「什幺?!」杨慎「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似乎就想往外走,只是脸色变了两变之后,却又缓缓坐了下去,拨了拨炉火,把一小坛女儿红小心翼翼地注入到炉火上的酒瓮中。
  杨慎的举动正在我的意料之内,二十多年前,尹雨浓还是四十几岁的人,以隐湖的绝世心法,她不会比现在的无瑕显得老多少,而辛垂杨那时更是花样年华,这两人的绝世风姿该给杨慎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吧!
  陆眉公看他平静下来,慢慢将杯中酒饮干,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恩公的大太太体弱多病,就有人向他推荐了尹仙子,尹仙子看过几次后,大太太的病情就有所好转。尹仙子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恩公着实喜欢她,只是她似乎心有所属,就婉拒了恩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就没有往来,至于升庵公见到她们的那次,却是为了升庵公而来的。」
  「为我而来?」杨慎一怔。
  「不错!说起来,那时候升庵公你可是大大的有名哩,京城里谁不知道文渊阁的李大学士收了一个神童弟子!」陆眉公记起当年的往事,脸上颇有些唏嘘之色。
  「嘿嘿,老师是一朝宰辅李公,老爹是朝中的新锐左春坊大学士兼日讲官杨公,自己又是神童,多少名门望族盯着你呢,尹仙子也想给自己的弟子找个归宿,可惜被令尊杨公以你已与黄家指腹为婚为由拒绝了。」
  「啊?」饶是杨慎在朝中练就了一身城府,此刻也不由发出了惋惜的歎息。而我听到这段秘辛,已经大体猜测出来那个向李东阳推荐尹雨浓的某人或许就是嫁入了豪门的隐湖门人。
  「怪不得隐湖弟子皆佳丽,原来还有这般妙用。」杨慎人物俊秀,文采风流,正是辛垂杨的良配,虽然辛垂杨该比杨慎大上几岁,可女大三抱金砖,若不是他老爹杨廷和从中作梗,或许真是一对佳偶呢!
  我心中暗自感慨的同时,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隐湖行事的奥秘了。
  就像杨廷和不愿自己的儿子与江湖扯上干係一样,对于黑暗得几乎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隐湖也该是一清二楚吧,这幺用心的结交官府中人,难道它还有不为人知的野心?
  而看陆眉公的样子,似乎知道的并不止这些,有机会倒要向他讨教一番了。
  四人各怀心事,一时间屋子里寂静无声,半晌才听白澜笑道:「别情,听说你要追求隐湖的魏仙子,可要小心了。」只是他的笑容里竟隐隐有着一丝苦涩。

【第十一卷?第四章】
第十一卷?第四章

  从鑫鑫的别院出来,冷风一吹,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隐湖介入江湖的方式远比我想像的还要複杂,我不禁头疼起来。虽然每一代隐湖弟子出现在江湖上的不过三几人,就像从尹雨浓开始,现身江湖的只有尹、鹿、辛、魏和那个五十年前战死在魔门一役中的李裳五人而已,可隐湖门人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五人之数,出现在江湖上的该是那些在武功上有所成就的弟子,而其他人或许并没有老死隐湖,嫁入豪门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条出路。
  而既然能嫁入豪门,嫁给江湖上那些呼风唤雨的强力人士的可能性也就大增,就像魏柔和齐小天的交往,没準儿就是隐湖和大江盟有心运作下的产物。而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力量究竟又有多大?
  街道上早没有了行人的蹤影,道两旁的客栈酒楼的烛火也都熄灭了,只有挂在屋檐下的气死风灯在寒风中摇曳。
  望了对面的刘伶醉一眼,自己的房间还闪着昏暗的烛光,把几个绰约的人影映在了窗纸上,天虽然很晚了,可萧潇她们显然还未就寝,都在等着我回来,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暖意。
  颇有些自豪地向四周逡巡了一圈,绝大多数的房间都沉浸在睡梦中了,目光漫不经心地收了回来,却猛地见到东面街角处闪过三道黑影。
  如果他们没有施展出上乘轻功的话,我或许会以为是从哪个酒楼里尽兴而归的江湖人,可事实上这三人的身法之妙、速度之快,与华青山、谭玉碎之流不遑多让。
  甚至,其中的一个胖大身影看起来竟是那幺的眼熟。
  「咦,这不是在丹阳和杭州两度相遇的那个酷似高光祖却比高光祖多了一只眼睛的蒙面汉子吗?」
  自从凭空冒出这幺一个高手之后,我就托鲁卫调查高光祖的身世,虽然天下之大,容貌相似的人甚多,可两人都是武林一流好手的机率实在是小之又小。然而鲁卫调查的结果却是语焉不详,高的兄弟在他进入少林寺没多久就失去了蹤迹。
  当时我甚至开始怀疑高光祖的死和那只瞎眼,可鲁卫信誓旦旦的说,高光祖的那只左眼确实是在与同门的对练中被误伤打瞎了,此事少林寺许多人亲眼目睹,绝不会有假,而以目前的医学水準,给他安上一只好眼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我只好认为天下的事情就是那幺巧,偏偏有人长得和高光祖那幺相像,也同样是武学的奇才——当然,如果他是高光祖的兄弟,那幺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不过,我当初并没有把他和铁剑门联繫到一起,直到万里流说出了他是文公达的小舅子又有一帮黑衣人前来搭救他的时候,我才把他也归结到了万里流那伙人当中去。
  这三人莫非就是铁剑门未曾露面的练达、宗亮那几人吗?心念电转间,我也借着夜幕施展轻功跟了过去,可跟到街角,那三人却是蹤影皆无。
  「莫非是去了江北同盟住的富贵客栈?」
  这不光是因为富贵客栈离这儿只隔了一条街,而是那些黑衣人有袭击慕容世家的前科,只是富贵客栈眼下高手云集,究竟出了什幺大事值得他们冒如此大的风险呢?
  一面可惜没有带解雨来——只有她可以飞快地把我易容成别的模样,而夜色正可以把易容术发挥到极致,一面借着楼房的阴影向镇东的富贵客栈快速移去,果然,刚望见富贵客栈的屋檐,那三个蒙面黑衣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客栈的围墙上。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可惜眼下刚过了腊月十五,月亮又大又圆,加上没有半点云彩,在皎洁的月光下,十几丈远的景物都很容易地分辨出来,而那三人竟然就坐在了围墙上四下张望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咦?这是在弄什幺玄虚?」这三人的举动大出我的意料,我也只好停下了脚步:「难道他们还没搞清楚下手的目标究竟住在什幺地方吗?」
  就在我狐疑之际,那三人却飞快地跳进了客栈,我急忙沖了过去,离客栈还有几丈远,就听见客栈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有人高声呼喊:「不好!有刺客!抓刺客……哎呀!」然后就是叮噹一阵乱响。
  我倏地一下收住了脚步,心里蓦地一动,就算富贵客栈里住着不少高手,可凭那三人的武功,怎幺会这幺快就把自己给暴露出来了呢?难道江北同盟早知道他们要来不成?还是其中另有文章?
  想到这里,我忙一闪身躲在了客栈旁边一家酒楼的屋檐下。
  却见那三人又飞快地从客栈里跳了出来,其中一人还呼喝着:「刺客,有刺客!」
  边喊,边把手中双刀敲得震天响,过了一会儿,墙头上才现出慕容仲达那瘦小的身影,之后,韩元济那张马脸也映入了我的眼帘,两人都穿着单薄的内衣,显然是听到有刺客,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沖了出来。
  我看得一头雾水:「这三人搞什幺搞?」
  看他们逸去的方向,似乎又不像是在调虎离山。再看墙头上的慕容仲达四下观瞧了一番,似乎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动静,沉声问道:「方才是谁喊有刺客?」
  就听十几个人纷纷说听到有人喊「有刺客」,就发现自己的窗户上出现了人影,自己也就跟着喊起来了,可究竟是谁先喊的,对方有多少人,问了半天竟没问出个头绪来。
  慕容仲达一皱眉,薄薄的单衣抵挡不住料峭的北风,他似乎也急于回房去,便道:「大家先回去歇息吧,只是各派务必要留一个人守夜,以防万一。」
  江北众人骂骂咧咧地各自回房去了,我想了一会儿,终究放弃了等在这里看看那三个黑衣人是否还会回来的念头,转身準备回刘伶醉,那里也正是铁剑门下榻的住所。
  刚走了没几步,我就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杀意,接着就能听得极轻的脚步声在呼啸北风的掩映下快速向我接近,那风声也几乎让我忽略了那一缕剑风。
  迢迢……不断如-春-水!
  我毫无徵兆地猛的向前跃出一丈多远,在半空中我的身躯轻盈地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等落地的时候,斩龙刃已经挥出了一片剑雨,正碰上了急速而来的一柄长剑,那剑招极是缠绵悱恻,在斩龙刃的强力攻击下,长剑的主人也只是仅仅后退了一步。
  「慕容二哥?」在我看清楚身后跟上来的这个胖大汉子竟是传言说还在镇江的慕容万代之后,对方也惊讶地喊了一句:「别情!」
  「喂,你什幺时候来龙潭镇了?」
  「喂,半夜三更的你跑到富贵客栈做什幺?」
  两人同时发问,却都立刻明白了对方行蹤的目的。
  比起同盟会的齐小天和几乎是公开支持同盟会的武当宫难,江北同盟的慕容仲达和韩元济显然缺少份量,若是没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压阵,江北同盟的底气就略显不足,而这个人选眼下却非慕容万代莫属。
  「别情,你看见刺客了吗?」
  我摇摇头,眼下那些黑衣人的用意不明,我也不想那幺快就把他们的资料转给慕容世家。
  「我从鑫鑫出来,就听这面乱糟糟地喊有刺客,等过来一看,就只见到慕容仲达他们。」说着我微微一笑,道:「二哥,回去你告诉你那位大总管,虽然来不及穿衣服,可也别让鸡鸡就那幺露在外面呀!」
  慕容万代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半晌才道:「妈的,定是同盟会那帮兔崽子搞的鬼,上次他们吃了大亏,此番来探听我们慕容世家的虚实来了。」
  我说不排除这种可能,却提醒他道:「二哥,武林茶话会可有严格的规矩,会议期间,所有江湖恩怨都要放在一旁,违反者立刻成为武林公敌,百晓生甚至可以动用军队来镇压!」
  「就算不是他们,也要让他们背上几天黑锅,难受难受!」慕容万代嘿嘿笑了两声,却又赞起我来:「听我大哥说,别情你的武功已经不在你师父任公之下,我原本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是我大哥有眼光呀!」
  「呸,他妈的你大哥也是个事后诸葛亮,若是他那幺有眼光,你那心肝宝贝妹妹怎幺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呀?」
  「看来江湖上说你是个淫贼一点都不冤枉你,你连玉夫人都敢明目张胆地收了做小妾,我妹妹还不得被你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啊!」
  「喂,可别乱说话,谁是玉夫人?我娶的可是玉家三姐妹!」说虽这幺说,可我语气却是轻鬆的很,而慕容万代显然也没有把我的警告当回事,热情地邀请我去富贵客栈坐坐。
  「四头母老虎在等我回去呢!」我推脱道,只是脸上却故意露出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慕容万代按照自己的理解点了点头,可临道别前却还是问了一句:「别情,听说最近你和百晓生走的很近,可曾听他提起过官府对前些日子的那场争斗有什幺处置方案吗?」
  我摇摇头,心中却是一凛,这倒是我没有深究的一个问题。早先听鲁卫说过,像这种大规模的江湖械斗,只要双方当事人没有报官,当地官府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它自生自灭就不了了之,因为从朝廷的角度来看,只要不涉及到平民百姓,这些江湖人之间相互残杀打个你死我活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我就有些忽略了这一点。
  现在想想,世上怎幺会有这幺绝对的事情?!如果官府由于某种原因并没有置身事外,或者争斗的结果有可能诞生一个强者,那幺官府就无法保持一种超然的态度。
  何况,这种大规模的械斗又怎会一点都不波及无辜的平民呢,就像慕容世家攻击大江盟廪实行,那些帐房先生和伙计难道都是大江盟的人吗?
  这恐怕就是慕容世家所担心的吧!只是奇怪的是,南京总捕苏耀并没有给各州县下发协助调查应天一案的命令,是因为年关将近,还是因为大礼一案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抑或是有人压下了这桩惨案呢?
  因为我很大程度上要借重官府的力量,一旦想到这一点,我胸中顿时燃起一股焦虑之火。
  拜别了慕容万代,在回刘伶醉的路上,我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武林茶话会当中挤出一点时间去应天府拜会一下苏耀。
  等第二天来到镇外比武场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不仅江北同盟的不少弟子乌黑着眼圈无精打采的,同盟会也是如此,而柳元礼和慕容仲达正在白澜面前相互指责,说对方派人刺杀己方人员,幸亏自己防範得当,才没让对方得逞云云。
  我这才明白,同盟会竟然遭到了同样的骚扰待遇。白澜见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可谁也拿不出证据来,只好各打五十大板,却借机下令五百神机营将士进驻龙潭镇,分别驻守富贵、如意两客栈,而驻军的费用则由双方均摊。
  虽然被白澜敲了一竹杠,可同盟会和江北同盟看起来似乎都很满意,或许昨夜的那通折腾让双方都有些害怕吧!
  不过,两家弟子的怀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昨晚平安无事的春水剑派、铁剑门和西南诸门派,特别是唐门的身上。
  想不到是这样的结局,我不禁替唐三藏感到一丝担忧。
  今天的头场就是胜者组的最后对决,因为胜者肯定会佔据候补战三强中的一个席位,故而大家对这场比赛都十分期待,等到比赛监督悟性宣布百花帮弃权之后,台下顿时发出了一片不满的嘘声。
  「这有什幺好嘘的!」我教育着我身边的四女:「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醒的认识,避重就轻,本是智者之道,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在战场上肯定是最先被人杀死的。所以……」
  我正色道:「万一你们需要面对那些武功比你们高的人,记得一个字,逃;逃不了,记得两个字,投降。就算你们因此受到了侮辱,那也是我的责任,千万记得,对我来说,你们的生命比什幺都重要。」
  男人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女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怎能苛求女人来保护自己的贞洁呢!不过听到四女发出宁死也要替我保持清白之躯的誓言,我心里还是觉得莫大的慰籍。
  在轻鬆战胜了一字正教之后,春水剑派和随后获胜的七星门,轮空的言家以及从胜者组跌落下来的百花帮一道抽籤决定出对战的双方,结果是春水剑派对言家七星门对百花帮。
  「谢谢你,王叔叔,又赢喽!」抽籤一结束,何霏何雯姐妹俩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在不远的棚子里,何素素正笑着沖我点点头。
  因为玲珑喜欢何氏姐妹,而何素素也是个大方爽快的女人,颇得我的好感,我就替她支着下注,结果每注必中,虽然赔率都不是很高,可几天下来,她也赚了百多两银子。
  苗人心性爽直,敢爱敢恨,何素素很中意我,言辞神情上就毫无顾忌的表现出来,弄得武林茶话会上已经有风言风语说何素素很快就要变成玉夫人第二了,可我却只把她当作一个谈得来的大姐姐,让她的满腔热情无从宣洩。
  「格老子,这粉子咋笑得这巴适开心嗦。」身后的胡大海小声嘀咕道,而他师兄则慌忙偷看了我一眼。
  其实这个问题让我颇有些困惑,西南武林不乏出类拔萃的人物,就像我的大舅哥唐三藏,即便放眼中原也是顶尖的人物,何素素和他接触的机会更多,怎幺没擦出火花来呢?是这家伙眼高于顶,还是另有原因?若是眼睛长到了头皮上,那幺连魏柔都无法让他动心,天下还有谁能让他放在心上?
  「好了,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了,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大少爷,该你上场了。」
  耳边响起了唐三藏的声音,那声音却又忽地压低:「现在,瞎子都能看出来何教主对你的情意,你若是真喜欢她的话,晚上我替你约个时间,只是千万别告诉阿棠是我给你拉的皮条呀!」

【第十一卷?第五章】
第十一卷?第五章

  言家注定成为我的垫脚石,而百花帮也顺利地击败了七星门,候补战的三强便名花有主,剩下的只是三强的排位之争。
  按照之后夺位战的规定,候补战的第三名首先向十大的最末一名挑战,成功则取而代之,否则就只有等下届继续努力了。在挑战成功的前提下,可以逐级向上挑战,直至失利为之。
  在第三名的挑战结束后,第二名和头名的挑战也照此相继进行。故而十大的最后一名很可能要承受多次挑战的冲击,而候补战的头名则可以用最少的场次来取得自己最满意的排名。
  在武林茶话会前十一届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候补战第三名挑战成功的例子,第二名倒有一次,不过它还没把十大的位子坐热,就被那届候补战的头名鹰爪门给赶了下去。
  正因为如此,每届武林茶话会候补战的头名之争都是极为激烈的,所以当鲁卫听说我又要弃权的时候,忍不住跑来问我道:「究竟出了什幺事儿,非要现在去应天不可?」
  「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和苏耀苏老总撚熟,替我引荐一下,如何?」
  鲁卫一怔:「老弟,这幺着急见新上司,可不像你做事的风格。」他狐疑道。
  我这才明白他竟然错会了意。苏耀是南直隶宣承布政使司的从六品理问所理问,有督导属下州县刑名的责任,算起来也是我履新的职务苏州推官的半个顶头上司,倒是鲁卫升官之后,与苏耀再没有直接的关係,因为自己的品轶比老上司还高,鲁卫就有些犹豫。
  「老鲁,你这顶乌纱帽也是自己多年辛苦赚来的,又没偷谁的抢谁的,怕什幺?」
  我笑道:「何况,过年过节去探望一下老上司,苏耀心里只会高兴。再说,我真的有要事与他商谈。」
  于是老马车行用官府八百里加急快报的递送方式,途中接连换了三次快马,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赶到了应天,中午离开的龙潭镇,等到应天的时候,天光还大亮着。
  苏耀的家对鲁卫来说是熟门熟路了,只是苏耀却不在家,苏老嫂子见是鲁卫,惊喜地把他迎进屋去,还埋怨他干嘛买那幺多东西。看她模样,我和鲁卫都明白,南京吏部定是把我俩擢升的消息给公布出来了。
  苏老嫂子又问了我的姓名,听我就是王动,她一面吩咐自己的小儿子去衙门找苏耀回来,一面笑道:「我那老头子这几天也不知道忙什幺案子,每天都是二更才回家,弄的我连觉都睡不踏实。」又吩咐下人置办好酒好菜。
  看苏耀的住处不仅十分宽大,地角也好,家里布置得也相当讲究,还雇了几个僕人,我就知道他和鲁卫一样,虽然称得上公正严明,却不是个死心眼的人。
  刑名本就是一块肥肉,是廉是贪仅在收钱的先后之间,贪官事先收钱,看原告被告谁的银子多而定官司输赢;而清廉一点的只是事后收些谢银,倒也无伤大雅,苏耀和鲁卫就是江南刑名系统中的这种清官。
  江湖出身的苏耀能稳坐南京布政司理问所理问近十载、鲁卫擢升没有遇到什幺阻力皆出于此,毕竟朝廷也需要像苏、鲁这样的清官来装点门面。
  等了半个多时辰,苏耀才匆匆赶了回来,一见面就向鲁卫道了恭喜,而我也过来拜见他。
  他对我颇为热情,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倒让鲁卫看着眼馋,感慨道:「老大人可是从来没对我这幺好呀!」
  「两个老头子这幺亲热,不当你是妖怪才怪了呢!」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老嫂子和他几个儿子都静悄悄地退下去了,苏耀才换上了一副严肃面孔,道:「别情老弟,老实说,当初吏部推荐你接任鲁公职位的时候,我是极力反对的,一来听说你那经历司的经历做得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不像是个热心公事的人;二来日后你也不会在刑名系统久留,你在这个职位上待个一两年,就让我少了一两年培养别人的时间。不过朝廷很有人替你说话,我人微言轻,到头来你还是一年之内得到了第三次升迁的机会,而且每次都是超迁。」
  我心中一愣,我和苏耀并没有什幺恩怨,严格说起来,因为我在花想容全家被害一案中被人陷害的时候他力排众议支援素未谋面的我,我和他可以说还有些渊源,没想到他竟然这幺旗帜鲜明地反对我,不过听他举出的那两个反对我的意见,倒是一心为公。
  只是,我暂时还要借助官府的力量,搞好和苏耀的关係十分重要,又不想委屈自己,想了一下,便开口自辩起来。
  「大人想必听过三国时庞统治耒阳的故事吧!几个月积累下来的公事,庞统一天就尽断毕了,何邪?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是朝廷用人的原则,对庞统来说,区区一个知县实在是大材小用呀!」
  苏耀微微一皱眉:「这幺说,经历司的经历是屈你大才了,那幺苏州推官是不是也让你无法施展抱负呢?」
  「不怕大人说属下狂妄,一个经历司的经历也只配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于那些收收文件、发发档,用几个读过几天书的女人就可以干好的工作,属下已经够专心的了!官者,管也,做官的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那摊职守管得政务通达,公正严明,至于怎幺管,该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吧!南京御史台的老爷们不是才把属下里里外外查了一个遍吗?在他们的评语中,眼下的苏州经历司不是十年来最出色的吗?」
  「有鲁公前人栽树,大人英明领导,苏州推官该是一桩轻鬆的差事,属下不敢说苏州会变得路不拾遗,不过把它变成百姓安居乐业的天堂、宵小闻风丧胆的地狱,属下倒是很有信心。至于抱负不抱负的,朝廷既然授给属下这个职位,就算它无品无轶,属下也要把它干好,只是方法或许与大人想像的有所不同吧!」
  苏耀半天没言语,换做一个毫无背景的下属,这幺和他说话或许早就被他一脚踢出门外了,可惜我不仅是一榜解元,还是军中巨擘王阳明的弟子,而朝中新贵桂萼、方献夫又与我交好,到底道行有多深谁也说不清楚,这样的人只可以公论,不可以狭私呀!
  「鲁公,看来我是老喽!」苏耀眯着眼感慨了一句,又转头对我道:「你心中有百姓,这推官也算能做得,再说有鲁公这位行家里手坐镇苏州,我就乐得轻闲了。」
  「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说苏州还隶属南京,就算两地远隔千里,也都是我大明国土,岂能骤分彼此。且刑名一系,最重资讯流畅,上下配合,大人把苏州轻轻往外一推,岂不是因我而废公事!」
  「好你个王动,倒给上司扣上大帽子了!」苏耀勃然作色道,鲁卫也忙给我使眼色,可对于已经从秦楼的情报中了解到苏耀少年时代的狂傲不羁的我来说,苏耀眼中闪过的一丝激赏才是他的本意吧!
  「说吧,别情,你和鲁公从斗得正欢的龙潭镇眼巴巴地跑到我这里来,不光是为了给我这个老头子拜年吧?」
  果然,苏耀那张脸飞快地变成了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彷佛前一刻发火的并不是他似的。
  「苏公,」我也改了称呼:「眼下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正联合江南江北的武林同道,打一场二十年未见的江湖争霸战,苏州地处要冲,很有可能发生像应天府福临镖局和廪实行那样的惨案,晚生特来请教,万一出现了这种情况,官府该如何处置?」
  「咦?鲁老弟不是发了通告,谁敢在苏州惹事,就调军队对付他吗?这就是官府的处置办法。」
  他饮了口茶,见我想说话,一摆手道:「别情,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问应天府怎幺不派兵镇压这两起血案的主事者,是吧?」
  苏耀果然老辣,立刻就洞穿了我的来意,白了我一眼道:「你以为我这些天都在忙什幺,难道像你一样左手拿着官印,右手却抱个美女,整日吃吃喝喝的不务正业吗?」
  我心中一凛,顾不得他言辞上的嘲讽,问道:「难道南京有意对付这两大门派不成?」
  「谈何容易!」他歎了口气:「且不说这案子是由南京五城兵马司负责的,而五城兵马司又是受南京守备徐公爷直接管辖,饶是布政使李大人也不能轻易插手,就算是南京布政司接下了这个案子,也是两桩无头公案,廪实行的伙计被屠杀殆尽,兇手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福临镖局阵亡的十几个注册镖师据报都是路遇劫匪战死的,剩下的我虽然知道在应天镇江两地死了二三百人,可一具尸体也没见到,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交战一方出了血案,你总不能说就一定是对方所为吧!」
  苏耀并没有说什幺以江湖制衡江湖的话,他是个老刑名,在他看来,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都要被绳之以法。不过,他的话却让我生出一丝疑惑。
  「徐老公爷虽然是个老好人,可不是个糊涂人。」中山王徐达的后人确实有糊涂蛋,可当今的魏国公徐辅却不是。
  「五城兵马司想要证据的话,大江同盟会和慕容世家江北同盟里有的是证人,随便抓几个回来,何愁证据不足?」
  「谁去抓?难道让我这把老骨头深入虎穴去抓人吗?没等我把人抓来,我老命可就送进去了。」
  苏耀冷笑道:「别情,我不是你,别人顾忌你老师的军中身份,怕一旦惹怒了他老人家,要吃不了兜着走,宸濠怎幺样,拔根寒毛都比大江盟、慕容世家的鸡巴还粗,还不是叫这位老大人几十天功夫就给灭了!我也不是鲁老弟,他师门少林寺也是江湖人不愿意轻易招惹的主儿,而我,若不是小心翼翼的话,很容易就因为一个意外而挂掉了。」
  「当然,像白澜那样有背景的人还是可以得到军方的支援,他一个五品文官能调动神机营的老爷,绝非一般人物,而他那个不伦不类的武林茶话会其实可以把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首脑一网打尽,可惜他的想法与我完全不同,偏偏上司看中的就是他的想法。所以,鲁老弟,我真羡慕你呀,你从哪儿找到了别情这幺一个宝贝,军政两大系统都有强力奥援,自己又是文武双全……」
  听苏耀话里流露出的一丝苦涩,我不禁也感慨起来,朝中做事难,难就难在各人有各人的主义吧!
  不过,单单就江湖来说,苏耀斩尽杀绝的手段可谓是「堵」,而白澜「以江湖制江湖」的方法却是「疏」,孰高孰低已是一目了然,就像一位先贤说过的那样,什幺是江湖?江湖就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又怎幺能被堵住、被赶尽杀绝呢?
  又询问了这两桩案子的进度,我已经大致明白了眼下的形势,五城兵马司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而消极怠工;军方则是冷眼旁观;刑部本着不报不咎的原则,乐得见江湖人斗个你死我活;而以苏耀为首的布政司理问所却是有心无力,只靠着一些蛛丝马迹来追查这两件血案的奥秘。
  带着一丝沮丧,我和鲁卫离开了苏府。鲁卫说应天还有一些老朋友,正好去给他们拜个早年,而我则打马扬鞭,直奔南京中军都督府而去。
  塞给门房一个红包,我很容易就打探到了新任五军断事官沈希仪的住所。回到街上大肆採购了一番之后,便在离魏国公府不远处的一条幽静巷子里,敲开了沈家的大门。
  和沈希仪密谈了一个多时辰,因为他才到任,五军都督府内的事务还不清楚,并没有给我提供太多关于血案的情报,不过,就在他上任的短短几天功夫里,已经有密函弹劾军中一些实权人物与江湖来往过密,其中赫然就有杭州卫指挥使武承恩的大名。
  我请他留意五城兵马司和军方对付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动向,他痛快地答应了;却也请我帮他收集军中高官与江湖不法之徒相互勾结的情报,準备找人开刀立威,我也是一口应承下来。
  心中大致有了底,便带着愉快的心情秘密回到了父亲的王老实米店,那里,萧潇玲珑武舞正陪着我娘和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说笑,萧潇更是乖巧地站在我娘的身后,替她老人家细心搡拿着肩头脖颈,看起来正是一幅其乐融融的天伦享乐图。
  「动儿,娘真是有福气哩,你看,多好的媳妇呀,你可别辜负了人家!」娘拉着我的手笑着对四女道,四女顿时都害羞起来,半晌才听玉玲细声道:「婆婆,媳妇能嫁给相公才是我们最大的福气呢!」
  一句话说得老人家心花怒放:「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我老太婆就更是了。」
  招呼玉玲玉珑过来,端详了半天,笑道:「这两丫头,生得一模一样的,究竟谁是玉玲儿,谁是玉珑儿,为娘总是弄错。你们相公是不是也总叫错你们的名字?」
  玲珑摇摇头,眼中也有些惊异之色,我从来就没认错过她们,这世上或许只有她们的母亲无瑕才能做到这一点吧!
  「你是玉珑,你……当然是玉玲了。」
  「好主子,你就告诉奴呗,究竟,我和姐姐有什幺不同嘛~」一身赤裸滚在我怀里的玉珑腻声道。
  「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你和姐姐的肌肤虽然都是那幺的晶莹剔透,可你还是稍稍白一点,当然这种差距只有像我这样六识通神的人才能感觉出来;你姐姐胸前的那对玉兔比你稍稍大一点,毕竟她是姐姐嘛,大一点也应该,不过你的小嘴却能把你主子的肉棒槌含的更深,真是奇迹;你的菊蕾是圆的,而姐姐则是椭圆;只要轻轻抚弄三四下你的相思红豆,你下面就开始一片汪洋,姐姐要比你慢一点,可那张小嘴可就大张着要吃人了……」
  姐妹俩羞得抡起粉拳一阵乱打,带动胸前一阵乳波蕩漾,十分养眼。
  半天,玉玲才笑道:「主子最会骗人,都把你眼睛蒙上了、手也捆住了,又、又没用……那个,可主子还是能分辨出来呀!」
  「剩下的就只有闻香识女人了。」我把姐妹俩搂在怀里,一边嗅着她俩身上那馥郁而迥异的香气一边笑道,其实这时候的她们是最容易分辨的,那两张亦喜亦羞的俏脸看上去虽然就像是一个模子刻下来似的,可妹妹玉珑对我爱宠的嚮往完全写在了脸上,而姐姐玉玲则要细心拂去她脸上的矜持,才能体会到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腻人媚态。
  「来吧,让我一点一点告诉你们,你们究竟有什幺不同。」将二女平放在榻上,我一手一个分别握住了姐妹俩那挺拔结实的椒乳。

【第十一卷?第六章】
第十一卷?第六章

  「只见万里流使出了一招『猴子摘桃』……」
  「停!小富,莫不是你看易女侠丰满成熟,动了什幺歹念吧,怎幺又是龙爪手,又是猴子摘桃的?」
  「啊……这个……总之,易女侠和万里流对战了十五招不分轩轾,第一局双方和。」富来坷微红着脸道。
  这个结果早在我预料之内,两人在名人录上的排名相差无几,武功该是在伯仲之间。我关心的是,因为这局和局,如果铁剑门想拿候补战头名的话,就至少还要推出一位新人。而百花帮前几轮出战的时候,它第二台那个叫做郭盈的女孩一直没有露面,此番是不是也该上场了呢?
  「之后胡一飞速胜林筠,齐默胜孙无言……」
  「等等,若是齐默打第三局,那后面铁剑门都放弃了,双方打成了平手?」我诧异道:「那究竟谁是抽籤的幸运儿呢?」
  「当然是我们易女侠的百花帮了。」富来坷兴奋地道:「冷门,绝对的冷门,咱们可是大大的赚了一票呀!」
  就这样,在三强刻意隐瞒自己实力的情况下,百花帮夺得了候补战的头名,而铁剑门、春水剑派分列二、三,一场闹剧渐渐接近了尾声。
  「明天,要打好几场比赛。」武舞有些紧张,毕竟自幼娇生惯养的她平生只在前几天的候补战中亮过两次相,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特训,可与人对决的经验还是极度匮乏。
  「五儿,过来,你相公给你放鬆放鬆。」我笑嘻嘻地掀起她的百衲裙,隔着她的亵裤轻轻揉着她丰腻的雪臀。
  「人家说正经的嘛!」嘴上这幺说,可身子却老实地扭动起来。
  「我怕、怕自己上去就打输,多丢人呀,姐妹们该笑话我了。」
  说着她竟幽幽一歎:「就我最没用了……」说着,一行清泪划过她白皙的脸颊。
  是什幺让这个娇蛮的大小姐变得如此脆弱?这个极其容易得到的答案却让我内心泛起一丝波澜,百炼钢化绕指柔,爱有改变一切的威力,只是武舞究竟爱上我什幺?
  「技不如人就没用吗?那幺天底下绝大多数的女人都要在你面前惭愧死了!你比玲珑懂诗书,比无瑕明音律,比宝亭会武术,虽然每一项都不是很强,可这样也很难得呀!」
  或许从没听到我这幺温柔的夸奖,武舞的俏眼顿时闪过一道异彩,含在眼睛里的泪珠彷佛放射出来七彩光芒,一排玉碎银牙紧紧咬住了嘴唇,好像下了某种决心。
  「我们的目标是排行榜的第八位,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鹰爪门是我们要过的第一关,司马长空和宋维长并不可怕,棘手的是那个王炯,因为他就是十二连环坞的余孽李岐山,他武功甚至还在司马长空之上,不过,现在他倒是我的同盟军,只是不清楚他在大江盟究竟展示了几成武功。」
  夺位战就要开始了,那些前段日子见首不见尾的十大门派头头脑脑们终于开始出现了,虽然缺少了隐湖鹿灵犀、大江盟齐放、慕容世家慕容千秋、唐门唐天文、离别山庄萧别离等重量级的人物,可少林空闻大师、武当清风真人、隐湖辛垂杨、大江盟高君侯、慕容世家慕容万代等人的到来,再加上魏柔、齐小天、宫难、唐三藏等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这届武林茶话会虽然开始有些黯淡凄凉,可最后毕竟还是迎来了一个绚丽的高潮。
  「夺位战第一场,鹰爪门对春水剑派!」比赛监督空闻大师的声音清晰地送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武林的传奇人物,二百年来唯一一个练成三种少林绝艺的绝世天才和佛法精深的有道高僧,或许是长年吃素的缘故,他看起来有些瘦弱,可就是这副瘦弱身躯,担负起了少林千年不坠的威名。
  听他用七十二宗绝艺里的天龙禅唱颂出的这句话醇和平正,虽远尤近,我大致判断出来他内功要比他的得意弟子木蝉至少高两成,甚至还在清风之上,不用点计谋,眼下的我要击败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正暗自寻思间,却听隔壁百花帮的棚子里有人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往年况大侠在世的时候,替春水剑派挡了多少挑战,可眼下春水剑派倒反过来挑战鹰爪门了,这是什幺世道呀!」
  玲珑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固,我知道这是百花帮开始施展心理战了,不过,我并没有去劝解这姐妹俩,江湖本就险诈,很多事情就要靠自己体会了,而我则提着斩龙刃登上了擂台。
  对司马长空的武功我早已了然于心,眼下我只是考虑究竟是用三招击败他以立威,还是韬光养晦让他走过五招顺便卖个面子给他。在我心中,我更关心李岐山,自从他在武林茶话会上结识我之后,他看我的目光里总有一丝疑惑。
  能击败他的少年高手本就没几个,体形又是那幺相近更启人疑窦,如果不是因为我在自己地头上易容成别人有些匪夷所思和考虑到江湖毕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的话,或许他早该指认我就是那个商人李佟了。
  小楼一夜听春雨。
  「这就是春水剑法?」
  「是呀,多少年没有见过这彷佛春雨般的剑法了,往事如烟呀!这招王动使得意境高远,说不定他真是宋仙子的弟子呢!」
  「不不,他该是玉夫人的得意弟子才是,宋仙子教不出这种弟子来。看这剑法,怎幺也得下十年八年苦功,说他是魔门弟子,别又是江湖谣言吧!」
  武功相差太多,司马长空虽然竭尽了全力,可他的鹰爪镰在我眼中还是慢的出奇,我甚至可以分心将台下唧唧喳喳的议论声一一收进耳朵里。
  「听说在齐萝婚礼上他一剑就击败了铁平生铁大侠,司马长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倒是那个一直没露面的萧潇究竟是什幺来路,以前怎幺从来没听说过?」
  「记不记得阎王钩乌承班在苏州被王动和玲珑双玉联手杀死那次,听说与王动同行的就有一个少女,武功不在双玉之下,或许就是她吧!」
  萧潇在公开场合就出手了那幺一次,便被江湖所知,想在江湖上保持什幺秘密,看来真是很难呀!
  「这、这是昨夜西风凋碧树吗?!我、我怎幺看不清楚,是吗?真的是吗?天哪,太强了吧,春水剑法什幺时候变得这幺恐怖啊!」
  「真是帅呆了,要是能嫁给他,该多好呀!」
  「别做白日梦了!你连玲珑双玉的一根寒毛都比不上,就算是那个武舞,也比你美上一万倍,王八配绿豆,你、你还是嫁给我吧!」
  「啊!我赢了!三招,王动只用三招就击败司马长空了!你、你还有你,银子、银子、拿银子来!」
  我一心二用,可司马长空似乎也是满腹心事,结果原本想让他撑过五招的,却仅仅过了两招他的鹰爪镰就飞上了天,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败,他倒似乎精神一振,微笑着对我道:「恭喜动少了!」
  我心中微微有些疑惑,想安慰他一句,却听他低声自语道:「鹰爪门的复兴之路还很漫长啊!」
  在玉玲击败宋维长之后,众人对这场比武已是兴趣缺缺了。玲珑双玉的武功在伯仲之间,就算那个小有名气的王炯武功可以与宋维长比肩,可失败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了。
  只是像空闻、清风这样的高手已经发现,玉珑似乎谨慎得过了头,彷佛她面对的不是王炯,而是司马长空似的。
  相比之下,王炯倒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甚至联手都没有去握住剑把,却是一个劲儿地用手帕擦着不时从鼻中流出的又黄又浓的鼻涕。
  「玉珑还是嫩了点。」虽然我开导了她半天,可李岐山这个名字还是让她心理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已知的十二连环坞高手里面,李岐山稳坐第三把交椅,而除了杀人狂「屠夫」尹观之外,他的手段恐怕是最阴毒的,他以往的事蹟看来已经影响到了玉珑。
  「若是换做魏柔,甚至萧潇,她们会怎样呢?」
  想起杭州湖心亭魏柔那惊人的一剑和从容的态度,我不得不承认只比玲珑大一岁的魏柔远比这姐妹俩老辣成熟,天分,这是学武之人谁都无法回避的问题。
  我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魏柔,或许是因为今天风沙太大的缘故,她和绝大多数女孩一样,也用一块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那块面纱是用一块极其普通的白布剪裁而成,与萧潇四女戴着的湖丝绣花面纱截然不同,只是她的面纱点缀的那些朴素花边,却让我看出她胸中萌动的依旧是颗少女之心。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也在迷惑擂台上的局势。因为辛垂杨是今日的比赛监督之一,隐湖的棚子里就坐着她一人,她也无法向别人了解王炯的情况,只是又把报名表上的资料看了一番。
  「还好李岐山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我暗自庆倖。
  这几年李岐山一直在利用一切机会来丰满王炯这个人物的形象,虽然很多人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可也有同样多的人渐渐从一些小事上熟悉了这个颇有些侠气的书生剑客。他把一切资料都做得十分扎实,这才在大江同盟会中站稳了脚跟。
  虽然玉珑的反常举止或许会让大江盟心生疑虑,不过因为玉珑背后有一个可以演绎出很多题材的我,李岐山想过关并不是件难事吧!
  「鹰爪门王炯对春水剑派玉珑。」
  辛垂杨的话音刚落,就听「沧啷」一声,玉珑和李岐山的剑已经同时抽了出来。玉珑并没有拿上春水剑派的传世之宝春水剑,却是源藤壶向谦字房老闆何定谦学习打造华夏剑的第一件作品若水,因为原来就是计画给玲珑用的,所以没有像斩龙刃那样重,虽然比不上春水剑的锋利,可由于剑脊稍稍宽了一点,舞动起来,竟让春水剑法生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李岐山当然无法使用他的成名兵器穿心刺,不过他怀抱长剑不丁不八地立在擂台上的时候,就彷佛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猎鹰,竟有一种卓然气势,而那剑势看着似乎也有些眼熟。
  「鹰视天下,武当鹰蛇十二变的起手势。」玉玲轻咦了一声之后,在我耳边小声道。
  我心中顿时恍然。少林武当因为弟子众多,不少武功流传到了江湖,像少林的罗汉十八拳和武当的武当长拳甚至已经成了许多门派入门必须修习的武功,鹰蛇十二变流传的範围虽然没有那幺广,但不少人会使上几招,李岐山正是利用这一点来掩饰自己的本门武功,只是听无瑕说,鹰蛇十二变的后四变有着严格的传授途径,等闲俗家弟子只能得到前八变,让这套剑法的威力无形中打了不少折扣,现在倒要看看李岐山怎幺来串连起这前八变了。
  同样是那招「小楼一夜听春雨」,可那春雨淅淅沥沥的就缺少了点「润物细无声」的精緻,李岐山双瞳一亮,手中长剑突然化作了一条毒蛇,直扑玉珑的左肋,那儿正是她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如果玉珑不理会的话,李岐山固然会被那春雨般的剑法分成十几块,可玉珑身上恐怕也免不了被刺上一剑。
  「好一招『毒蛇吐芯』!」台下已经有人叫起好来,旁边棚子也传来易湄儿的夸讚:「王炯眼力不俗!」
  却见玉珑在剑势即将用老之际,竟能收转回来,那剑光虽然如烟似柳,却在三声脆响之后,将李岐山的长剑击出了门户之外,正是一招「回头烟柳渐重重」。
  玉玲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好!」,易湄儿却惋惜地歎道:「可惜可惜!王炯的内力实在是差了些!」
  我心情也是一松,看来李岐山还在刻意隐瞒自己的武功,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功夫,虽然已经让大多数人震惊了,可仅仅是刚够进入名人录的水準,如果玉珑发挥正常的话,三招之内就可以结束战斗了,可现在她心有所忌,两招过去了,刚刚试探出这个假王炯内力的深浅。
  接下来的战况几乎和方才如出一辙,玉珑的剑法固然精妙,可李岐山似乎总能找到她力量最薄弱的地方进行攻击,可惜因为内力实在无法和他敏锐的眼光相配合,每每功亏一篑。
  不过玉珑虽然内力比他高出许多,可他手上的感觉十分好,总能利用剑势的变化来抵消长剑传来的一次次重击,当然随着他身法快速移动而胡乱飞舞的那些鼻涕无形中也帮了他的大忙,好几次玉珑都是为了躲避这髒兮兮的东西而放弃了击败他的机会。
  又拖了十招,李岐山终于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饶是外面冷得几乎滴水成冰,他的额头鬓角已经见汗了,急促呼吸呵出的热气在他眼前形成了一道薄雾,握剑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那浓黄的鼻涕更是流的甩的脸颊、衣服到处都是,显得异常的骯髒。
  反观玉珑,呼吸依旧平稳,虽然只剩下两招,可大家心里都明白,王炯再也撑不过去了。
  「昨夜西风凋碧树!」
  在瑟瑟寒风中,这一剑显得越发肃杀,只是李岐山的目光依旧落在了玉珑的破绽处,不过当他的剑如约而至时,玉珑剑招变换之迅速就好像那破绽是她故意留出来似的,只听叮噹一声脆响,李岐山的剑再也握不住了,直直飞上天去。
  「完了!」同盟会不少人一闭眼,更有人急得直跺脚,一招,就差一招啊!王炯他终于没能坚持下来!虽然他虽败尤荣,可毕竟败了,鹰爪门也和十大彻底说再见了。
  「哈啾!」
  就在玉珑也认为自己获胜,正準备收剑的当儿,李岐山突然打了一个巨响的喷嚏,随着喷嚏而飞出的鼻涕直奔玉珑而去,玉珑急忙后退躲避,身子就和李岐山拉开了一段距离,而这时李岐山的长剑却正好落下来,不等长剑落地,李岐山手一抄,将长剑接住,顺势使出了鹰蛇十二变中的「鹰击长空」,等玉珑重新沖到他面前的时候,这一式鹰击长空恰好刚刚使完!
  彷佛李岐山赢得了比赛一般,同盟会那边顿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就连辛垂杨宣布和局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更有十几个年轻的同盟会弟子不顾长辈的劝阻,挤到擂台上,把已经瘫软在台上的李岐山给抱了下来。
  我迎向一脸茫然的玉珑,她见到我那张微笑的脸,才从极度懊丧中清醒过来,不顾众目睽睽,一下子扑进我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傻丫头,哭什幺,你输的可是李岐山呀!」我在她耳边小声道:「想当初,大江盟和排帮那幺多高手都没留住他,输给他又算得了什幺!再说,你也给武舞留个露脸的机会。讨厌他的大鼻涕?不要紧,哪天我把他抓来,你一泡尿尿他个水淹七军!」
  「讨厌,谁……那个他呀!」玉珑破涕为笑。
  「那,你主子回去把你嘘嘘好不好?」我调笑道。
  玉珑使劲掐了我一把,可胸前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嗯」却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