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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大地主】第二十三集[河图实体]

2016-05-03 10:32:53


  【流氓大地主】第二十三集

  出版日:2011-06-10

  内容简介:

  天机营首战津门周家叛军,却以连连失捷告终!叛军欣喜若狂,天机营大军的士气也遭受重挫。这场周井与洛勇的战场棋奕,双方在首战后显得更为保守,呈现僵持。

  手握恶鬼营重兵的许平暗自焦急,不得不採纳谋士之荐,起用盗匪出身的大舅子赵猛,期望他不拘常格的「趁火打劫」能破坏僵持局势!

  当洛勇要求恶鬼营兵围津门时,许平却苦於一万大军派予赵猛,兵力严重不足。此时出现他不曾听闻的「天武营」来援,率领者却是他料想不到的一对贵气美女……

  【第二十三集】第一章:僵持!

  「传我军令!」

  周井率着周家将领们在城墙上巡视一圈,一边走一边听取各路驻军送来的最新战报,命人仔细记下硝烟升起的位置,分析一番后,嘴角露出难以察觉的冷笑,满面肃杀地喝令:

  「所有三十里外的驻军全部往津门方向回撤,要他们先别管天机营的纠缠,哪怕是边打边退也要迅速归拢。撤到有防守优势的地方集合整军,再依地形分散开来,将天机营的四营和九营困死在通云河边。」

  「是!」众将应声,但还是有猜解不透的,疑惑地问:「目前战局于我们有利,将军为何要破坏自己布下的阵形?」

  「哼!」

  周井看着手上的十营将军名单,脑海里唤醒对这些人的全部回忆,眼里有按捺不住的轻蔑,冷声哼道:

  「天机十营虽然厉害,他洛勇也是兵家大将,但这些将军不见得个个滴水不漏。我要自己创造机会,把他们这种胡搅蛮缠的打法弄得更乱。」

  「将军高见!」

  周家子弟们无不面面相觑,有点想不透这位家主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不过周井早年也是开朝将领之一,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没人再表示意见,或许是他看出天机营有什么可以做文章的破绽。

  「命统兵将军周云生放弃原来的防守工事,所有兵马往北且战且退!将天机一营的人马引到莲心河下游!」周井的军令一道接一道,眼里除了严肃,还有几分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严声令道:「到了腹地以后,再借密林优势困死天机一营的骑兵。命地方驻军准备陷阱和机关事先埋伏,陷马坑挖得愈多愈好!我要他们的骑兵还没到津门,就先死一半。」

  「是!」

  周井掷地有声的军令让众人为之振奋,眼里面对强敌反而更有信心的光芒,瞬间扫去将领们得知被偷袭后的短暂慌乱。将领的临危不乱激发他们的好胜之心。

  天机十营大军压境,不过周井马上针对眼前形势做出判断,紧锣密鼓地布置应对策略。津斗一直紧闭的北城门一开,数十个传令兵立刻狂奔而出,马不停蹄地将最新的军令送到各个驻军将领手中。

  冷兵器时代的通信手段简陋,派传令兵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津门总兵所里一道道军令下达各地,众人如临大敌般筹备。在严谨的军风下,虽不明白军令含义,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看似狼狈而逃的军令。

  周井稳坐将位,听阅战报,下达最新军令,临危不乱地构思每一个细小处,脑海里随时勾勒着一幅清晰图景,针对天机营的步步进逼做出最快的判断。

  他这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鼓舞了全军士气,让刚从军的兵将们在短暂慌乱中得到一丝安定。

  「爷爷!」

  这时,一个浑身尘土的小将匆匆跑进来,猛地跪到帐中,着急地看着周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天机三营不知道什么时候借着掩护绕道百鸟林,现在已经蹚过浅水滩,离津门东边不足十五里远了。」

  「慌什么!」周井眉头微微一皱,看到孙儿略显稚嫩的表现和一脸着急,似乎有点不快,立刻严声训斥:

  「不过是一万兵马而已,有什么好惊慌的?你未经批示就擅闯总兵所,成何体统?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我在军中令严,只有上下之分,没亲疏之别,任何周家子孙更该自束严律,不得在军中徇私攀亲!现在还没开战你就影响我军军心,你该当何罪!」

  「爷……」小将愣了一下,见周井一脸恨铁不成钢又倍感无奈的苦笑,细想确实是自己太过毛躁。将爷爷两个字咽下去后,满心自责,低下头羞愧地说:「是,末将糊涂了,消息未明就擅自闯入,请将军责罚……」

  「拖出去,杖三十!」周井赞许地点头,虽然心里有些不忍,但军令一丢,这小孙儿立刻被拖出去。没一会儿帐外便响起疼痛的惨叫声,但他似乎不为所动,继续埋头处理军务。

  周井不庇亲护戚的态度更是赢得其他人赞同。

  虽说津门周家势力根深柢固,不管声望还是家风都难寻第二,是这次大战理所当然的统帅者。不过周井对手下一视同仁的姿态做得很好,虽然把心疼的小孙子杖打一顿,却因此博得兵将们的敬畏,让那些本有微词的旁系将领无话可说,小小的不满也烟消云散,可以说在大战之前取得他想要的成效。

  「将军!」眼见周井似乎没有不悦的情绪,又一位武将站起,抱拳请命:「这天机三营分明是在其他各营掩护下插到前线来的一把尖刀,既然他敢用一万兵马孤军深入我们的包围圈,天机营其他兵马又被我们的驻军纠缠,为什么这时不派兵打他个措手不及,振奋我军士气,让这帮所谓的开朝大军看看我们津门大军的威风?」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大多数人的响应,不管是不是周家的将领,纷纷请求出战。

  目前天机三营进入得太深,几乎是送到嘴边的一块肉,如果快马奔袭能将这帮孤敌拿下,对于津门上下的士气将是极好的鼓舞。

  「呵呵!」

  周井看手下将领们战意浓烈,自然满心欢喜,看他们一个个生龙活虎心里更是高兴,但还是挥手示意他们先冷静,思索一阵后摇摇头,有些阴森地说:「不行,天机三营虽然只有一万人马,但远在十里之外。如果真派两万大军和他们一战,万一被他纠缠上,那就是给洛勇送了一份大礼!」

  「将军何出此言?」

  众将有些不明白,聪明的却低头思索起来,似乎想到此刻局势很是微妙、很难捕捉到的那一点点不对劲。

  周井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用毛笔圈起现在硝烟燃起的地方,又把天机营各营的情况、兵马数目全都标注出来。将地形画好后用直线连接,原本犬牙交错的局势瞬间大不相同。原本混战的地图似乎在一瞬间变成另一幅景象,不少聪明人眼前一亮,看到隐藏的危险。

  「好计策呀!」

  看懂的人微微愣住,回神时,看向周井的目光越发崇敬。只是简单勾勒几笔就将隐藏暗处的格局分析出来,这种犀利眼光确实让人不得不服!

  「深沽那边只有两千驻军,地形也不险要,更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洛勇却用一整个营的兵马去打,显然是一个可疑的地方!」

  周井见有些人还看不明白,冷哼说:「天机十营虽然看似气势汹汹,但这副拼命架势却是有粗有细。有佯攻、吸引兵力的,也有只是袭扰的。天机三营借助掩护突破防线是他早就想好的一招,不过接下来的这招算计得更狠!」

  「末将明白了!」

  一位虎背熊腰的武将走到地图前,看着环环相扣的线路,咬牙切齿地说:

  「他天机三营已经过了浅水滩直临津门,如果这时调动兵马攻打,势必会把周边的其他兵马牵扯进去,这样我们在防线上就会有所松懈,给天机其他各营继续突破的机会。」

  「确实!」另一人沉吟许久,摇头说:

  「若不打,放一枚眼中钉在面前晃来晃去也不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即使天机三营对津门不构成威胁,但任他大摇大摆地驻扎,也会影响我们的军心。」

  「有长进!」

  周井笑着点头,对于众将冷静谨慎的态度感觉很是满意,但这时不是夸他们的时候。他脸色一冷,严声令道:

  「传令,命周云生收缩兵力压到十里小林。没我军令,不准出兵开战,敌方如何挑衅也要坚守不出,只要将天机三营压在那里,不让他前进就行了!违令者,斩立决!」

  「是!」

  周井一道军令下去,众人顿时豁然开朗!看似逼得你进退两难,但细看十营人马的分布却是另有图谋。众将纷纷围拢到地图前仔细查看周井标注的人马对畤情况,略一思索,似乎找到环环相扣的谋略中最细腻的地方。

  旁边一位武将想了半天才回神,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

  「难道洛勇全面开打的目的是为了要掩护天机三、六、七营,用最快速度兵临城下吗?」

  「你们呀,太迟钝了。」

  周井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先把三营丢过来做诱饵吸引兵力,目的是分散我们的兵力,为六营和七营制造分别突破的缺口。只要我们的防御稍稍松懈,天机营就会收缩兵力,掩护这三营人马用最快速度到津门城下,其他七营马上又拉开防线将我们的驻军纠缠得无法挪动半步。到时候我们首尾不能相接,原本精心准备的阵形也会被彻底瓦解。这个三营看起来是挺好打的,但若一打,损失可能会更惨重!」

  周井的话让众多周家将领再次沉思,一个个眉头紧锁地看着地图,脑海里不停勾画一幕幕金戈铁马的场景。兵家之道的一个「诡」字,似乎与平日兵书里所描绘的不同,见识过洛勇变幻多端的手段,让他们在一刹那似乎领悟许多。

  周井也不再点明什么,气定神闲地饮起茶,笑咪咪地看着子弟兵们思考,似乎赞许他们严谨的态度。

  津门周边销烟四起,到处都是混战的兵马,漫山遍野全是死伤的兵将和哭天抢地的逃兵,厮杀之声震天,百里之内几乎找不到一处安宁静地,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消停。

  周井用兵如神,洛勇的手段也是深深无底。两个大神的斗法宛如下棋,这些厮杀的兵马都是他们的棋,按照他们的意愿,用生命进行一场巨大博奕!

  虽然到处战乱不断,但不少人惊讶地发现,津门以南一带却是异样平静。天机营分三个方向猛攻津门周边的各个驻防地,唯一没有兵马牵制的却是南边。这种不正常的安静反而更加诡异,因为这个方向驻扎的恶鬼营离津门最近,敌对兵马也最少,却没有配合天机营兴风作浪,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天机营头一天的混战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成果,周云生率领两万大军绕过天机四营的纠缠,将四营引到河边谷道,用小部分兵马困住他们以后,马上又佯装败退,引走埋伏在旁的天机九营。在小密林甩开九营后,又突然袭击在旁伺机而动的天机六营,短短一天,动作之频繁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黄丙忠的九营中了他的计后,腹背受敌,被打得几乎丢盔卸甲,毫无还手之力。

  突来变故彻底打乱洛勇原本的计划,让本就纵横交错的兵马乱成一团,原本还有秩序的行军推进,也在一次次的偷袭中被打得千疮百孔!

  周云生的两万大军在夜晚时再次孤军深入,几乎送进天机营的包围圈中。本该危险无比,他却来个中点开花,分左右两路再次突袭其他的天机营兵马。周云龙埋伏在深山腹地,又给了前来救援的天机二营一次狠狠的打击,将救援兵马拦截在十里之外,让天机六营腹背受敌,更加难受。

  白日里,津门叛军被突然的发难打得异常被动,但一到黑夜,熟悉地形的津门叛军在周云生的率领下打了漂亮的翻身仗,不仅将白天受的恶气全报了回去,还将压境的六个大营全部分割,切断他们的联系后各个击破,使得洛勇精心策划的掩护战术功亏一篑。

  当天色蒙蒙亮之时,激战一夜的天机营已在树林中、小河边遇到连绵不绝的埋伏。各营无法互相呼应,再加上对地形的不熟悉,被周家军打得团团转,几乎到了慌乱失措的地步,除了不停回撤以保存兵力,根本找不到别的办法。

  待到初阳升起时,六营大军不得不狼狈地回撤二十里,躲避周家军锲而不舍地纠缠,在洛勇亲自率兵救援时才摆脱困境,在一个小镇将疲惫不堪的军队集合起来。

  这一仗不算输得很惨,被打了那么久,死伤还不到一万人,损失不大。可是祭旗首战却溃败而归,等于朝廷被打了一个狠狠的耳光!原本号称开朝雄师的天机营上下羞愧难当,一个个恨得直咬牙,但只能先整顿三军,安抚兵将们低落的情绪。

  全军集结之后,清点完人数,洛勇勃然大怒。他痛骂十位将军之后,把矛头指向九营将军黄丙忠;因为他贪功冒进,中了周云生的诱敌之计,才让整个战局发生变乱,原本可以互相呼应的阵形被彻底分割,导致整个天机营在一夜之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当时黄丙忠坚定地执行军令,而不是贪功心切而昏头,一看周云生撤军就穷追猛打,也不会导致一天一夜的大战以溃败收场。对于这种结果,大家都不太满意,但多少还保存着兵力,也不算损失惨重。大家都是血水里滚爬起来的兄弟,其他九位将军自然为一时糊涂的手足求情了。

  不过洛勇却是铁着脸没得商量,任凭众人磕破头,还是怒喝军法无情,把黄丙忠斩了!天机营的将军说砍就砍,这事即使朱允文也没办法干涉,毕竟首战溃败是对军心最大的打击。以洛勇治军从严的作风,绝对不会放过黄丙忠这个罪魁祸首。

  虽然砍了一个将军,让天机营上下情绪一时有些低落,不过仗还是要打的。当夜将领们再次集合,在军中研究破敌之策。见识洛勇的脾气后,大家收敛许多,再也不敢狂傲轻敌。剩下的九位将军十分严肃,认真讨论周家军新的布防,研究可行的推进之策。

  夜里,天机营的将领们个个无眠。洛勇阴沉不语的态度更是让他们羞愧难当,被叛军打成这样,对自视颇高的他们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个个咬牙,无不想把得意无比的周家碎尸万断。

  首战大捷的消息也让津门上下为之鼓舞,成功冲袭天机营,为战局打开机会的周云生更被赞誉有加。虽然他率兵在外不能归来,但纪龙马上派人赏去不少财物,封他「先锋大将军」这个有些虚伪的名号。

  津门以南集结完成的恶鬼营安安静静地待了一天,隔着十多里地,远远遥望着津门,却只能无奈叹息。虽然全军上下都整装待发,只等军令一下就拔营而出,但没办法参与昨日的混战。因为天机营没如预料中打开混战局面,也没拖住叛军的主力,只有三万兵马的恶鬼营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恶鬼营中帐里,文生武将全部静坐左右,个个面色凝重地听着源源不断传来的战报,和斥候兵探听来的最新消息。听起来似乎没什么让人高兴的捷报,全是天机各营被穷追猛打的情况,每一个都很详细,详细得让人郁闷无比。

  「怎么不说话了?」

  许平坐在将位上,一边细细抿茶,一边面无表情地说:

  「天机营的情况比似乎比预期的还糟,别说三营大军兵临城下同时发难,恐怕连城墙都没看到,就已经被周井打得晕头转向。难道你们没有特别的想法吗?」

  「主子!」

  孙正农满面阴森,沉吟一会儿后,带着些杀气说道:

  「从现在的情报来看,造成这种结局完全是黄丙忠狂妄自大。如果不是他被周云生引走,也不会让饶骑将军的计划彻底崩溃。此战大败完全是这个人的罪过。」

  「他已经被斩了,没讨论价值!」

  许平轻蔑地笑了,环视一圈后,不满地说:「我记得你们一个个平时都能说会道的,这时难道不能说些有用的话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这时候能说什么?天机十营横空出世、开朝大将军洛勇出山平叛——这些轰动一时的举措在气势上硬生生压死津门叛军!如今首战却被人打得晕头转向,还有什么可说的?

  难道要谴责洛勇吗?还是嘲笑天机营的失败?谁有这个胆子呀!

  「主子!」关大明这段时间一直战功卓越,不过他最不喜欢在这种场合开口,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引火烧身。眼看许平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无奈之下只能站起来说:

  「其实末将以为,从一开始天机营就有点轻敌。虽说他们是开朝大营,战功显赫,但休养了二十多年,还有没有战斗力先不说,光是这骄横傲物的态度已是战场上的大忌,会败得如此不堪也在情理之中。」

  「你倒是敢说话!」许平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既没褒奖也没贬斥。想起这个不利的开局,忍不住叹息一声:

  「周井确实不简单,本以为周家再厉害不过是地方小族而已,没想到人才辈出。不说我们小打小闹过的那些青年才俊,光是今天耀武扬威的周云生已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沉稳冷静,以两万兵马来回奔袭就闹得天机营鸡飞狗跳,这种青年将领,恐怕兵部名册上都找不到一个能与他相比的。」

  「确实!」

  陈奇赞同地点头。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真是佩服周家的治家之风,子孙们完全没有半点纨绔之气,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满门戎马都是有勇有谋的人才,再加上周井这个家主的凝聚力十分强悍,周家俨然是朝廷大军面前最狠的一只拦路虎。

  在失败的时候称赞敌人,这种怪异的谈话瞬间让帐营内沉寂一片。毕竟现在天机营吃了大亏,三营人马无法兵临城下,恶鬼营也只能按兵不动。自从恶鬼营的旗号拉起来以后,这种窘况还是第一次碰到,所以众人都有无力的沉重感。

  许平也是苦笑,见众人脸上表情和自己差不多,不知该说什么。眼角随意扫了一下,突然看见坐在角落最不显眼的杜法。他似乎没受气氛影响,依旧兢兢业业地抄写着什么,一脸漫不经心,老实得快让人忘了有这个人的存在。

  「杜宏!」许平心想: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武将们没有办法就让文生想,索性笑咪咪地问:

  「所有的战报你都看了,有没有总结出什么?」

  杜宏虽是文生出身,不过谋算了得,没有半点文人的迂腐之气,反而心思玲珑让人称赞,心狠手辣、只求结果不问过程,是个典型的实用派阴谋家。这段时间以来,他用他的聪明才智得到其他人的认同,营内的武将们对他赞誉有加。

  「我?」杜宏抬头时愣了一下,见众人都把期许的目光看向自己,脑子一转,摇头说:

  「属下不懂得行军打仗之法,将军们都没办法了,我哪有呀!」

  本来许平还以为这个怪才会有什么另类看法,没想到他也会明哲保身这一套。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无计可施,只要他别说出独到见解,这种低调的作法不会得罪营内的各个武将。

  许平不禁失望地摇头,这时杜宏似乎察觉到主子不满的情绪,抱拳说:

  「主子,属下确实没有办法。但属下建议可以把所有的门生招来。虽然这是将军们的事,但多一人也多一个想法,也许能琢磨出好办法。」

  「都招来吧!」

  许平感到有气无力。这些门生虽然聪明异常,但碰上不熟悉的战事,不知道行不行?这时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但看杜宏这八面玲珑的态度,心里真有些火一声令下,文官们也被招进帐营之内。赐座以后,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有什么事;等许平把经过一说,一个个谨小慎微地讨论,声小如蚊,似乎有很多话不敢说出口,看这态度不仅是害怕得罪这些武将们,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回避许平。

  许平默不做声半天,对他们欲言又止的态度感觉恼火,好一阵后终于忍不住拍案骂道:

  「行了!你们别一个个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话你们可以大声说出来,今天言者无罪,不必有什么拘束!」

  「属下不敢……」

  「末将不敢……」

  这一看主子终于火山爆发,众人赶紧一齐跪下,一个个都是一副「我无能」的态度。许平愈看愈烦,忍不住破口骂:

  「有什么不敢的?没直言的胆子,你们跟我出来干什么?你们考官又是为了什么?在你们眼里我就那么昏庸吗!有什么话畏首畏尾不敢说,你们见过我因为这些俗礼而怪罪下属吗?」

  「主子!」刘士山见主子难得雷霆大怒,似乎不满到极点。左右张望一脸为难的同窗们,见他们都把期许的目光集中到自己和孙正农身上,只能无奈站起,行了一礼,轻声说:

  「学生们的意见是,既然天机营没办法打开局面,何不我们主动出击制造机会,毕竟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开什么玩笑!」关大明立刻站起,斩钉截铁地摇头:

  「天机营现在牵制不了津门的主力军,凭我们三万人马怎么打。贸然前去,一旦被南面驻军纠缠,周井马上调兵前来增援,到时候我们很难招架他的穷追猛打!」

  「关将军,您说的学生明白。」刘士山点头,没有反驳,却把目光看向许平,有些尴尬地说:

  「从现在来看,洛将军要的是一个混乱局面,用最快速度兵临城下。恶鬼营虽没足够力量攻打津门,但制造混乱局面,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

  「接着说,别卖关子!」许平不耐烦地摆手,没好气地说:

  「有什么屁快点放,别有什么顾忌!我说了,今天是言者无罪。」

  孙正农似乎在等许平这句话,话音一落,他马上站起轻声笑说:「其实放眼恶鬼营的将领,关将军擅守、陈奇将军善于遭遇战。欧阳大人虽然文武双全,但和空名大师一样最适合冲锋陷阵!其他诸将大多是猛虎营嫡系出身,似乎都是太过于正规保守的将领。」

  「别他妈绕圈子了!」

  许平有些忍不下去,再次破口骂道:「我要听的是办法,不是卖弄学问。我的将军们再不行,这一路也高歌猛进地打过来了,轮不到你来非议他们!」

  许平的态度让刚被点名的人面色缓和了些。虽说孙正农的话很是刻薄,细想下来却不无道理,只是他们不明白说这些有什么用?

  「主子,我们想举荐一人!」

  孙正农对于许平的怒火一点都不为所动,和周围的学子们互相点头后,再次整齐地跪下。

  「谁呀?」

  许平压下有些暴躁的火气,心里纳闷他们会举荐谁来把这滩清水弄浑?自己手底下的武将几乎都在帐内,似乎没有任何遗漏的人。

  「河北驻军统领,赵猛!」

  刘士山一脸肃色地说出时,帐内除了跪地学子外,众武将无不哗然一片。众人皆在猜想举荐的人选是何方神圣,但谁都想不到竟会举荐主子的大舅爷!

  赵猛一直在河北训兵,这次恶鬼营全军敢挥军直上,也是因为有他的驻军在身后铺开一道防线的关系。恶鬼营新兵大多是他训练出来的,即使如此,许平还是想不透他们为什么会推荐赵猛?因为他不是行军出身,论起战斗经验更比不上营帐内的嫡系武将,难道有什么自己看不明白的特别之处?

  「为什么?」

  许平满心疑虑,如果赵猛真有帅才,没理由自己会没有发现。把他放在河北,一方面是信任他,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这个大舅子不是可以开疆裂土的兵家高人。

  孙正农和刘士山互看一眼,似乎这个理由是他们一直战战兢兢的原因。最后孙正农说:

  「因为赵大人不是行军出身,他没有其他人行军打仗的经验,也没众位将军的小心谨慎,甚至他不会像其他人畏畏缩缩,有时顾虑太多反而束手束脚。」

  「况且……」

  孙正农犹豫了一下,最后大着胆子说:

  「赵猛曾经咆哮山林,是土匪出身,行事毫无章法,也不会顾及朝廷天军的名声。眼下津门周边林密之地比比皆是,正是最适合他的环境!我们想要的无非是一个混乱局面,以他落草绿林的行事风格,由他兴风作浪的话,相信连周井都会摸不着头脑。」

  「原来这样!」

  许平大声的「哦」了一声。难怪他们一个个那么谨慎,赵猛曾是土匪的事,没几人知道,知道的只有身边的亲信。再怎么说,那毕竟是一段不光彩的过去,现在他贵为皇亲,许平也刻意隐瞒他过去为匪的事情。现在再议论这件事就是大不敬,想说出这个理由,确实需要不小的胆量!

  众学子们小心翼翼地看了许平一眼,见主子没有发怒,个个都松了口气。赵猛的过去一直是太子府公开的秘密,不过谁都不敢谈及。毕竟赵猛虽然曾雄据一方,但他的妹妹赵铃最是得宠,如果不是万般无奈,谁都不会去触及这个禁忌。

  「你们怎么看?」

  许平对于这个看法没什么把握,犹豫之余,只能询问众武将的意见。

  武将们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对天方夜谭般的建议都有些不信任。最后欧阳复第一个站出来抱拳说:

  「末将同意。敌我之间的太透彻了,连对方的行事风格也了如指掌。如此所造成的后果是彼此畏手畏脚,不敢轻举枉动。如果赵猛真如他们说的,行军风格大不相同,我们不妨试一下,说不定会有奇效出现。」

  「末将同意!」

  其他武将犹豫一会儿后,想想没别的好办法,而且方才的话说得有理,最后还是同意这个有些天马行空的办法。

  「好!」许平面无表情地点头,令道:

  「传令赵猛,立刻动身。马累死就换一匹,用最快速度给我赶过来。」

  「还有!」

  许平顿了一下,朝略显失落的武将们大声喝道:

  「你们全都给我好好研究攻城策略,我们不能指望天机营为我们掩护。他们是开朝大营,你们也是御林大军,给我拿出气势,知道吗?」

  「是!」

  众将齐声跪地告退,看得出来学子们的办法让他们有些难堪。不过许平的话刺激了他们,走出去时一个个沉着脸,似乎在检讨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保守了。

  「你们也下去吧。」

  许平挥退众学子时,目光不满地看向杜宏。从刚才他的表现来看,似乎他也有这个想法才是。

  但他却没有说出来,而是让孙正农和刘士山两个有功在身的人来发言。一是怕得罪这些武将,二是怕说了赵猛的出身会惹恼自己。聪明是不错,但八面玲珑的聪明,有时让人感觉有点厌恶。

  有才气是没错,他谨慎的态度也适合在官场生存。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第一个想到的是周全自己,这种思想难免让人有些鄙夷。

  许平不知该称赞还是该讨厌,想来想去都是人之常情,只能无奈地摇头,低头继续翻看呈送上来的情报。

  【第二十三集】第二章:土匪作风!

  首次大败以后,洛勇没有急于继续攻打津门,而是先冷静因为溃败而有些恼怒的情绪。安抚兵将情绪后,先把有伤在身的兵丁全送到后方休养。补给运到后,马上将天机营再次调整分列成九个完整编制的大营,针对周井的新布防试探性地打了几个小仗,从他们的反应揣摩新的策略。

  大战过后的气氛诡异得宁静,天机营没有因为奇耻大辱而武断求战。大胜过后的津门叛军更加沉得住气,眼下士气高涨许多,将领都请求出战,但硬生生地被周井压下。

  洛勇没有恼怒到发难,周井也是异常沉稳。即使是三军请战,也没有趁胜利后士气正高时穷追猛打,而是休养生息,继续调动物资,摆出一副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

  对此纪龙也有点不解,亲自和周井详谈。纪龙虽然有时刚愎自用,但面对周井还是恭敬有礼。最值得称赞的是他的态度,兵权移交后就不会再干涉所有军政,在周井的坚持下,也没有过问行军的事,把一切决定权都交给这位被朝廷辱没的世之奇才。

  「这两个老妖怪!」

  两天过去了,双方全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摩擦。许平拿着情报琢磨好久,不禁笑了一下,摇头说:

  「一个是滴水不漏,做得天衣无缝;另一个油盐不进,简直像在玩耍!他们是在比排兵布阵,还是在为出家做准备?老实得有点过分了吧!」

  这几天天气晴朗,恶鬼营全军上下都不停操练。在兵将一阵阵有力的嘶喝声中,许平带着手下在树林里喝茶。这两天静下心来,思想转变得很快,以前总感觉打仗应该是轰轰烈烈的事情,金戈铁马、快意恩仇,万分洒脱!刀锋一指、万马陷阵,帅印执手,踏遍累累骸骨,踏尸而行,立大国军威!

  但现在看来,现实和理想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别说现在两边微妙的试探,就连两个统兵之人都让人郁闷无比,完全没有大气蓬勃的感觉,反而像是城府极深的阴谋家,手里的兵马是一颗颗棋子,在他们心里进行一场最是谨慎、最为阴险的博奕!

  现在比的似乎是谁最能沉得住气,等待哪方先露出破绽。洛勇一改先前豪放无比的风格,用极端冷静的态度对待。这种强烈的反差,很多人都不能理解,许平也是有些猜不透。好像一开始洛勇也有点轻敌,直到现在才开始用百分之百的注意力来面对周井这个对手。

  欧阳复在旁边老实地待着,见许平的心情似乎轻松许多,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周井和饶骑将军的行军风格还真接近!两人都是用兵如神,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眼下看来似乎如我们所料,局势进入尴尬的对峙。天机营吃了那么大的亏,骁骑将军一点都不急躁,而大胜后的周井也没半点浮夸之气,双方似乎都严阵以待,不想给对方任何可以抓住弱点的机会。」

  「完美的布阵呀!」关大明旁看着新勾画出来的战势地图,佩服之余也是苦笑:

  「这两个人实在让人琢磨不透。按理说,布防的落点不能分得那么散,但周井却把兵马分得很开。表面上看是散沙一团,细一看,各个驻扎点却依着有利地形,节节呼应。不仅无法一击而破,而且各队人马都能首尾相接,一旦有战事就能马上互相呼应。比起一开始的品字形布防,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说天机营是赢是输?」

  陈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后,抑制不住有些恼怒的情绪,咬牙切齿:

  「我感觉我们都被骁骑将军耍了,他根本没想在一开始直攻城下。虽然前几夜的大战是大败而归,但他却逼周井把最好的防守拿出来。他一开始摆出胡搅蛮缠的架势,根本不是要兵临城下直接开打,而是逼迫周井将布防变化拿出来让他看看。」

  「这老狐狸!」

  许平冷笑,有些恼怒,也有点无奈。这样看来确实是被洛勇耍了,而且他耍的不只是恶鬼营和自己,还有天机十营的将军们!

  恶鬼营的行军推进会吸引津门的注意力,他趁着这个机会发难,当然事半功倍,以不到一万人马弄得津门周边鸡犬不宁。从整体来说,确实破坏品字形布防,但他最终的目的却不是这个。到头来自己成了他诱惑敌人的傻子,他奶奶的。

  「不谈这些了!」

  许平虽然心里不快,但怕引起麾下人马对洛勇的不满情绪,马上摆手:

  「战局瞬息万变,他们也不能全算计清楚,有时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战机稍纵即逝,抓住时机,做出最好的决断,只能说是他高叨。我们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把握机会,不能老像没事人般在一边待着。」

  「那倒是!」

  关大明赞同地点头,众人自然也明白许平的心思。在特殊时候不能扩散恐怖的思想,还没等开打就先和天机营产生心理上的隔阂,在目前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一边抿茶,一边讨论目前情况。在许平刻意调节下,气氛还算轻松无比,起码没有前两夜那种凝重的压迫感,偶尔开一点小玩笑也无伤大雅。

  许平一直表现得很是惬意,似乎忘掉现在的压力,连带其他人也不会紧张,思想上也变得灵敏起来。

  记得镇北王纪中云孤身入京之时,京城里算是人心惶惶,到处都不停地传播着流言蜚语。别说百姓议论纷纷很是惶恐,就连朝廷百官都忐忑不安,那时面对这种情况,许平和朱允文都头痛得要命。许平深深记得那时外公意味深长地说过:

  「你们两个呀,急归急,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连你们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教朝廷百官和天下百姓怎么看!」

  联想起两日来全军上下沉重的气氛,许平明白问题全出在自己身上。目前局势虽然僵持,但没有不利的地方,是自己太过于急躁、太过于不耐烦了!这个气氛很快地散开,手下一看自己的状态,连带着也会焦躁不安,才导致文官、武将们战战兢兢,不敢多言战事。

  想通这一点后,许平赶紧调整自己的心理。虽然还烦恼着眼前情况,也对洛勇的戏耍有些咬牙,不过表面上恢复嘻笑怒骂的洒脱。这个快速的改变果然收到效果,原本有些颓废的大军看到主子很轻松,一扫之前的阴霾,再次变得有精神。这两日的操练也变得活跃,兵将之间不再相对无语,兵营上下恢复以往的轻松和随性。

  众人相谈甚欢之时,杜宏突然快步跑过,气喘吁吁又满面喜色:「主子,赵将军来了!」

  「你们继续操练吧。」

  许平示意其他人继续谈论,想想似乎有大半年没看到赵猛,马上起身让杜宏把赵猛带来见自己。

  回到营帐之中,许平还没坐下,赵猛已经满面微笑地走进来。时过境迁,以前当土匪时,他满身凶悍之气,虽说义薄云天,但少不了几分的阴狠老辣!这会儿妹妹已经是准太子妃人选,当上皇亲以后,气质上有了微妙变化,不再像以前随性火爆!唯一不变的是强壮的身躯,以及大步迈进时无拘无束的洒脱。

  「末将赵猛,参见殿下!」

  赵猛满面高兴,跪地行了一礼。这段时间他严肃地处理防线问题,接到命令让他来前线也让他吃了一惊,直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怎么会在这时突然调自己过来。

  「不是赵猛,是大舅爷吧!」

  许平面露温和之色笑了笑,命人赐坐、上茶之后,一脸关切地问:

  「河北那边怎么样了?新的天工部组建顺利吗?」

  「按部就班地进行!」赵猛高兴地点头,难掩赞许:

  「没想到铃儿这丫头那么聪明,以前我不觉得她八面玲珑、冰雪聪慧。现在想想是我低估我这妹子了!目前天工部的组建很顺利,现在基本上都安定下来,不少师傅继续干活,没受到什么太大影响。」

  「那她怎么样了?」

  许平感到满心暖意。这个可人的小丫头实在是个贤内助,总能漂亮地办好自己交给她的差事,温柔体贴又精明能干。想想这丫头柔弱外表下那强朝的心,还有她办起事来倔强的一面,又担心她会废寝忘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瘦了……」

  赵猛无奈地叹息一声,摇头说:

  「这丫头性子有点倔,我告诉她要按时休息,别老空着肚子办事,但她嘴上一直答应,一忙就又忘了。唉……怎么说都说不听。」

  「这怎么行呀!」

  许平一听,心疼得要命,马上拿起纸笔,一边书写一边关切地说:

  「事忙点是没错,但也不能废寝忘食呀。我现在给她写个手信!再这么熬下去可不行。」

  许平对于赵铃的宠爱众所皆知,这时代的男人不会有这么体贴的细腻。看着高高在上的妹夫满脸心疼,赵猛欣慰又高兴地笑了。等到许平信写完了,才感慨道:

  「殿下对妹子的宠爱世所罕见,即使市井小民都不会有这种温情!爹娘地下有知也能含笑九泉了。」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文诌诌的,别虚伪了。」

  许平把信交给手下后,立刻笑骂一句。这黑脸屠夫还咬文嚼字,纯粹是在熟人面前装斯文,怎么看就怎么别扭。

  「呵呵!」赵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头后,满面严肃地问:

  「殿下,这次你下令急召有什么吩咐?是不是恶鬼营的伤亡过大,要补充兵将了?我那边的新兵一直在训练,虽然不太成熟,但有需要的话,还是可以拉过来用一用的。」

  「不是!」

  许平摇摇头,沉吟一会儿后,试探地问:

  「目前骁骑将军和津门叛军对峙着,这个情况你怎么看?」

  「我哪有什么看法!」

  赵猛错愕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立刻摇头:

  「他们都是能征善战的大将军,排兵布阵自然高明得很。我一个村野莽夫哪懂得了那么多?这一路过来确实到处都在讨论,不少人把周井说得神而又神,朝廷这次首战溃败让人惊讶不小。毕竟是洛将军亲自统兵,这种结果让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看看这些排兵布阵之道还有他们的驻扎点,有什么想法?」

  许平指着自己身前的地图,眼里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是自己看走眼了,赵猛虽然粗犷,其实是粗中有细的人!

  「我看看呀!」

  赵猛弄不清楚许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还是走上前去细细揣摩一会儿。他的眼珠转来转去,转了大半天后,一拍脑子,整个人恍然大悟,似乎从地图上迅速读懂了什么。

  许平一看,立刻关切地问:

  「看出什么了?」

  赵猛皱着个眉头,指着地图上标志叛军的红点,有些木讷地说:

  「这个红色的应该是周井的军队吧!他应该比骁骑将军更熟悉这一带的地形,所以驻扎点都是依山傍水的兵家胜地、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他布置在外围的兵马虽然少,但想攻打过去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这样?」

  许平不禁失望,这些粗浅处谁都看得出来。这也是洛勇两天来按兵不动的原因,面对环环相扣的防守,一时之间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破解。

  「不是不是!」

  赵猛以为许平生气,赶紧挥手解释:

  「这些地方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有利同样有弊!有的是山高林密,不利于集结兵力;有的三面环水,没有多少活动空间。这种地形适合防守,但不适合逃跑!一旦他们受到袭击时接应不上,很容易会被人困死的!」

  「这样啊!」

  许平听完,顿时精神一振,忍不住兴奋地问:

  「要是你来带兵的话,你会怎么打?」

  赵猛的心思全沉浸在地图上,沉吟好一会儿后咬牙说:

  「先不和他们真刀真枪的打,用袭扰的办法让他们吃不好、睡不好,搞得他们人仰马翻以后,挑一个最难求援的先干掉,再用其他办法切断他们的联系。到时候他们运动能力不足的弊端就会显现出来!」

  「好!」许平呵呵笑了起来,在赵猛还没回过神来时,严声令道:

  「传令,赵猛即日任恶鬼一营将军。统一万大军,赐甲刻印,即刻上任!」

  「什么?」

  赵猛回过神来后大吃一惊,有些惶恐地说:

  「开什么玩笑呀,我不过说说而已,那些都是以前我们常常用的办法。这些行军打仗的事我哪懂,让我和正规军打,哪行呀?」

  「就是要你对这些什么都不懂,但却有不一样的办法!」

  许平满面赞许,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热地说:

  「兵贵神速,战胜于奇,谋取于诡。既然这些人都是正规军出身,我就让你这土匪出身的来胡搅蛮缠。任他周井再料事如神,也跟不上你们这种最实用的风格。」

  「可是我……」赵猛还有些忐忑,刚想推托时,许平马上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地说:

  「你把自己带来的几百兵马也一起用着吧,这事你别害怕,我不是要你打下津门,而是要你彻底弄乱眼下的局面。」

  「弄乱局面?」赵猛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为难地看着许平,满脸尴尬:

  「我那些办法是上不得台面的。再说有时候太过卑鄙,会不会有损朝廷的威严?」

  「不会,愈卑鄙我愈喜欢!」许平满脸贱笑,乐道:

  「现在开始你自己想怎么做不必上报,也不必受其他人节制,办法想好了,带兵马去做就行了!一万人马不够我给你两万,你尽管放心大胆去实施你的计策。」

  「能行吗?」

  赵猛自己心里都没底。虽说在猛虎寨时,火拼起来威风八面,大大小小的火拼也是胜利收场,但他自己看来都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哪能在这个大场面发挥作用?

  「能行,碰上什么情况你都可以先斩后奏!」

  许平说这话时顿了一下,马上沉下脸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只求结果。你要什么人,我就给你什么人;要什么东西,我就给你什么东西。哪怕你用的手段穷凶极恶,但只要达到效果,你都是大功一件。」

  「我……尽量试试吧!」

  赵猛还有些忐忑,看着兵丁捧来的盔甲和帅印,告了一礼后,随他们下去更衣受封,只不过脸上多少有点彷徨。

  「但愿有效吧!」

  许平看着赵猛的背影,深深叹息一声,虽说兵出奇招,但对于他的办法,多少有点担忧。毕竟这是战场,突然起用他率领大军,还是有冒险的成分,只希望这次众望所归的决策不会出什么纰漏。毕竟起用他已经不妥,而学子们举荐他的理由更是天马行空,一旦失败,连自己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当天下午赵猛受封将军一职,在众多兵将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执掌恶鬼一营,成了全军上下最陌生的将军。

  他上任第一件事不是和兵将们互相熟悉攀谈,也不是拉拢关系,熟悉自己手下的兵马,而是罗列很多奇怪的物资,让后勤准备。这个举措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许平力挺之下,也没人敢有半点疑虑。

  接下来的事更是怪异,他在地图上不停地画着,找来熟悉地形的兵将一一打听,马上又在各个军营里逛起来,不停地在他们的后勤处察看,看起来成竹在胸,但还是让人感觉很是忐忑。

  还没等到天黑,赵猛先把自己的几百兵马悄悄派出去,天黑时才带着搜罗来的物资和粮草,率领一万人马浩浩荡荡绕过津门南边防线,悄悄借道朝东北赶去。

  夜里繁星高挂,营帐之内,关大明看着长长的物资清单,皱眉有些不解:「这赵猛要的东西也太奇怪了吧?别的不说,光狼烟就要了两百多斤!边境上烧十年都烧不完,况且就算他碰上危险而烧烟,也不会有人救援。他要干什么?」

  「谁知道!」陈奇也凑过来看了几眼,愤愤不平地说:

  「还有活牛一百头呢!这可是全军上下十天的荤食。我说他不会是让兵马顿顿都吃肉吧,要不然怎么全带走了!更可恶的是他趁我不在军中,生拉硬骗的把牛全牵走了!」

  「这个更奇怪!」

  欧阳复苦笑一下,十分郁阁地说:「他向我要布缎一百匹,兵荒马乱的我上哪去找呀!现在就算想用银子买,附近的百姓也不敢开门做买卖,但他拿着主子的军令说没商量余地,我只能带兵装强盗,到附近镇上洗劫几个布庄的仓库。堂堂御林军成了劫匪,这什么跟什么呀……」

  「你那还不算奇怪!」众人忍不住嚷嚷:

  「我更离谱,主子一共拨了三百斤的煤油留着晚上照明,现在全被他搜刮走了。晚上我们几千人摸黑走路,一个个都摔得鼻青脸肿,哪有这样的!」

  在众人抱怨声中,许平吃过晚饭后,笑呵呵地走进大帐。虽然一眼看出他们不满的情绪,不过还是佯装不知情地问道:

  「谈什么呢,这么高兴!」

  众人心想:哪有什么高兴的事,被你大舅子洗劫一遍,谁高兴得起来。不过这件事是主子斩钉截铁下的令,只能抱怨几句,不能算是责怪吧!但欧阳复还是忍不住说:

  「主子,赵将军行事还真是不拘一格。上任不到半天就把其他各营,还有地方驻军都洗劫一遍,搞得现在大家都有些回不过神了!」

  「洗劫什么了?」许平故作惊釾地问:

  「拐跑了你们的兵、偷了你们的马?还是那些盔甲和大刀?不会还有强抢民女的事吧!」

  这话明显半调侃半装傻,但意思够明确了。虽说赵猛干得有些匪气,但也没动摇根本,不过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这抱怨个什么劲!

  众人反应过来以后不敢开口。这次许平给赵猛的权力那么大,又给了他独断专行的强权,他要这些东西也不过分。起码人家强要软骗,又不是硬抢的,也说不上有什么大罪过!虽说依令行事,但吃了这种亏,大家心里还是有点不快。

  「主子,主子,不好了!」

  这时门外有个兵将急匆匆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一、一营惹事了!」

  「什么事!」

  许平感觉脑袋抽了一下,自己刚用无耻态度压下军中的不满情绪,一营才被带出去还不到半天,又惹什么事了?

  杜宏在后边跟着跑进来,一脸焦急,跑得满头大汗,一进来似乎察觉到帐内气氛不是很好,马上走到许平身边,压低声音悄悄说:

  「主子,赵将军刚出营就纵容兵马抢夺百姓物资,抢走后留下单据,让他们来领征收的补偿。这会儿营门外全是来喊冤的百姓!」

  「有这种事!」

  许平脑子有些发麻。赵猛还真不能小看,下午还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这会儿干的出格事一件接一件!这家伙胆子还真不小,洗劫其他军马不说,现在竟然还连附近村庄都搜罗过。他是去打仗,还是想干回土匪这个有前途的老本行?

  「主子,您看……」

  欧阳复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这时候当然不敢说赵猛的坏话,只是眼下众怒难犯,恶鬼营的后勤物资一直是百姓帮忙运送,要是惹恼地方上的百姓,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更何况军中将领本就微词颇多,不说几句也有点说不过去。

  「他都抢了什么?」

  许平使劲地揉着太阳穴,咬牙问了一句。这简直是刚释放出去的强奸犯,一出去马上就不老实,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

  「很杂,什么油呀、炭呀!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杜{宏想了一下,有些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抢家畜却不抢家禽。牛和马一律牵走,但驴和猪、羊什么的又不要!抢了人家的粗糠皮,却不抢稻米,属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谁想得明白呀。」

  许平苦笑一下。别说你们脑子当机,老子也有点转不了弯,若说是纵兵洗劫,又有很大的选择性,似乎他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可要说是征用,这种先斩后奏的态度未免也太蛮横了!

  「一共多少钱?」欧阳复一句话点出重点所在,天知道这个退休土匪洗劫了多少东西,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抚百姓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补偿他们足够的银两。

  「估算了一下,大约白银四万两吧!」杜宏计算了一下,又补充:「现在还有百姓拿着借据陆续赶来,没有六万两白银恐怕不够。」

  众人一听也没办法说什么,兵荒马乱的时候,粮食和牲口远比银子重要。杜宏这价钱应该是按和平时期算的,如果按现在紧张的局势,平时能买十头牛的银两,恐怕现在买一头都不够。也就是说,赵猛洗劫的范围很广,要安抚百姓的话,没几十万两是不够的。

  「该给多少就给多少吧!」许平只能无奈点头,朝欧阳复叮嘱:「别亏了这些百姓,好好登记他们有什么被征收,尽快调集银两过来分给他们!」

  「是!」欧阳复答应一声后,赶紧下去办事,离开时还是一脸不解。这要按什么价格给?是按现在虚高的物价,还是按和平时期的估价?

  「此事不要再议!」许平一看众人似乎要开始抱怨,也知道这种行径会影响大军声望。不过自己一开始给了赵猛那么大的权力,也只能支持到底,马上挥手打断他们要说出口的话。

  「这终究不妥吧!」一向狠毒的孙正农,憋了半天还是认为这次的事特别不靠谱!先不说把握性有多大,光是赵猛这一搅和就影响了恶鬼营在这一带百姓嘴里的口碑。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许平一看其他人纷纷点头,心里一权衡,觉得还是得先用权力镇压。他脸色一黑,大声喝道:「这么粗浅的道理你们还不懂吗?别说这次是赵猛,就算你们统兵出去打仗,我也会用一样的态度支持。大敌当前,有的事没法准备,难道你们现在要把心思全用来对付自己人?」

  「末将、属下不敢。」众将面面相观,一看许平的态度很坚决,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许平见大家的语气有些敷衍,犹豫一下,还是紧皱眉头说:「这次我无条件支持他,旗开得胜自然是好的。一旦无功而返,军法无情,我也不会庇护他。是成是败,大家拭目以待好了。」

  「殿下英明!」这次的声音总算有点生气。虽说不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但不少人还是好奇赵猛到底要怎么打,为什么要调集那么多奇怪的东西?这个绿林出身的家伙会有什么样的奇思妙计?

  不管目前情况怎么样,只要他能打开一个缺口就是大功一件。现在最大的障碍是周家步步为营的防御,一旦撕开一个缺口,这个结果确实是千金难买的。

  【第二十三集】第三章:奇兵的效果

  硝烟停下来的两天安宁无比,虽然双方试探的小摩擦不断,不过几乎没影响到局势。大胜过后津门上下欢喜一片,毕竟敌对的统兵之人是四大开朝上将之一的洛勇,所率部属更是曾经骁勇无比的开朝大军天机营。

  这段时间以来,津门上下无不提心吊胆,谁都不敢相信开旗首战会如此快就结束,更不敢相信居然是以周家军的大胜告终。对于这样意外又惊喜的情况,免不了窃窃自喜,毕竟这是一场谁都不敢期待的胜利。

  天机营的落败而归,让本来士气不怎么高的津门叛军士气瞬间爆涨,这场胜利来得突然,甚至捷报传来时,大家都有点不敢柏信。

  两位大神的第一次对决以周家军胜利收场。周井听到消息时,不禁松了一口大气,但也不敢对短暂的胜利沾沾自喜,连庆功宴都没有准备,继续运筹帷幄,调遣兵将准备第二次的交手。

  莲花山位于津门东面二十里外,方圆山高林密,一条条山路道小绵长,在茂密大树下毫不显眼。繁茂大树几乎覆盖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即使从高处俯望也无法把所有景象尽收眼底。密密麻麻的树叶成了防守最好的屏障,对于骑兵的冲锋是天然阻碍,但相对来说也限制行军的机动性。

  山间谷地的坡道又窄又长,别说不适合骑兵的行军推进,连步兵都无法适应坎坷山路;到处都是沙石遍地的羊肠小道,徒步行走有很大的难度,除了靠山为生的村民之外,几乎不会有人来到这种地方。

  这段时闻此地却不太平静,除了天机五营和周家周云龙大军在此会战过一次外,现在更驻扎了近两万的周家军。大量人马的进入,打破以往的清静,到处可见被惊扰的鸟群飞来飞去,盘旋在上空,久久不敢回到它们赖以栖息的树林。

  军营依山势建在坡地上,林间密密麻麻都是歇息的兵将。眼看已日近黄昏,警戒一天的士兵们难掩疲惫之色,埋锅造饭,开始庆祝难得的和平。炊烟袅袅升起时,僵硬一天的神经才总算放松下来。虽说没有美酒佳肴,不过士兵们还是谈笑风生,百无聊赖之余,打发在山里的寂寞。

  周家军首战过后军营内难得平静,在大军中央有一片开阔坡地,坡地中间燃烧最为熊烈的篝火。与其他士兵的粗糙食粮不同,篝火上烤着一头刚被宰杀的水牛,肥厚牛肉在火上滋滋作响,一滴滴荤油落下,刺激火苗摇曳;飘起的肉香让在旁守着饭的士兵忍不住流下口水。

  篝火四周围坐一圈身穿盔甲的武将,虽然神色看起来有几分憔悴,却不难看出因胜利而带来的喜悦还散之不去,个个一脸高兴微笑,目光全集中在中央的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二十多岁年纪,并不是虎背熊腰的粗犷大汉,更不是凶神恶煞般的猛将。即使他脸上有些尘土,但不难看出是个秀气俊美的男人。身姿不算魁梧,但高大挺拔,身穿一袭银甲,看起来洒脱无比。通亮的眼眸总是闪闪而动,微笑时给人感觉很亲切,又有难以言语的威严。

  年轻人正是这次大战中出尽风头的周家新生代大将周云生,他率领嫡系部队在人仰马翻的战线上来回奔袭,几乎视天机营的防守为无物,坚决执行家主周井的命令,用诱敌之计糊弄黄丙忠,将气势汹汹的天机营打得晕头转向。

  虽然部队已经休息两天,但首战的疲累还是有些缓不过来。驻扎在此后,他安排完警戒哨岗就让士兵继续休息。周云生没有因为这次战功显赫而浮躁轻敌,面对天机营小小的挑衅也不为所动,反而殷勤安排士兵们好好休息,为下次的战斗做最好准备,细腻的心思和温和态度赢得全军上下更高的赞誉。

  周云生让人感觉最突出的是他一双黝黑眼眸,清澈透亮,充满智慧光芒;轻轻一扫又给人放松温和的感觉。这种沉稳和谦和的眼神根本不像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该有的,更像是一个看破俗尘世故的老者一样睿智。

  周云生微笑间环视麾下大将,看他们个个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之中,马上拿起酒杯温和笑道:

  「此次能旗开得胜,云生全仰仗各位将军。虽说现在酒粗菜淡,但与诸位同饮一杯也是人生快事!」

  「将军英明!」

  众将一听他略有恭维的话,自然心情大好,个个捧起酒杯一饮而尽,豪迈之情和对他的钦佩溢于言表。

  「好!」周云生将杯中之物饮尽后,依旧笑容满面。毕竟是旗开得胜,再怎么沉稳都免不了有欣喜之意。见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烤肉上,马上挥手笑道:

  「诸位不必拘礼!眼下天机营按兵不动,我们也不必太过于紧张。只是杯中之物始终迷人心智,诸位还是多吃少饮为好!」

  「是!」

  众将应声之后不再客气,拿起小刀割起香喷喷的烤肉。一块块肥厚的牛肉烤得滋滋作响,光是听声音就能勾起人的馋虫。

  「来人呀!」

  周云生见他们分完肉,马上唤来几名早已馋得直咽口水的兵卒,指着刚烤好的大半只牛,亲切笑道:

  「众家兄弟也饿了吧,虽说现在狼多肉少,不过有能力的狼也得啃上几口肉。你们把半头牛扛过去分给有功的兄弟们,告诉他们,我周云生谢谢他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

  「是!」

  兵将们一听这煽情的话,顿时倍受感动,但还是不敢碰最大块的烤肉。毕竟军中上下有别,将军们还没吃饱,他们哪敢动呀!最后在周云生的强令下,把大半的肉带下去犒劳将士们,周云生同饮同食的亲和又博得士兵们的交口称赞。

  虽说大胜而归,但死伤和损耗是避免不了的问题。周云生早就命人把大部分的牛肉留下,用整副牛骨熬了半天,熬了十多锅香气四溢的浓汤给伤兵们补充营养,每人都有一小块牛肉可以吃,在潮湿树林里也能喝上一口美味肉汤。

  种种亲和手段像极了周井,体贴下属的细腻心思让伤兵们感动得痛哭流涕,纷纷大喊就是死了也值得。大胜过后的气氛喜悦中又带着几分温馨,一些原本不是周家嫡系的兵将也喜欢这种融洽氛围。

  「入夜了,诸位早点休息!」

  周云生和众将聊至夜月高挂之时,见众人都有点打不起精神,马上挥手示意他们先去休息。

  这时已经入夜,驻扎在树林之间,因为潮湿的关系,有几分刺骨寒意。毕竟绿荫繁密总会带着强烈淫气,又伴随一点清凉雾气,无孔不入地飘荡着,让人感觉十分寒冷。即使燃烧篝火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不少士兵早就盖上粗被,早早进入梦乡。

  众将也纷纷打起哈欠,在起身告辞之时,警戒岗的哨兵突然着急跑过来,跪地后急喘着说:

  「将军,不好了!」

  「何事惊慌!」

  周云生睡意全无,立刻皱眉问了一声。其他军将一听也打起精神,满面凝重地看着哨兵。

  哨兵满面急色:

  「西南方向突然烧起狼烟,据位置来看,应该是周云坤将军的驻扎地所烧的。」

  「二哥的军营。」

  周云生顿时皱起眉头。安静好几天,怎么突然起了战事?事先也没收到天机营行动的消息,难道是他们趁着今夜雾气浓郁,偷袭周云坤的军营?不可能呀,如果真是这样,他起码得先绕过自己的防区!

  「不好了将军!」没等众人明白,又一个哨兵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们正前方也烧起狼烟,看位置应该是周云龙将军的凤阳驻地出事。」

  「什么,同时两个地方烧狼烟求援?」

  众将顿时一片哗然:

  「我们一直有斥候随时盯着天机营的行踪,为什么没收到他们出兵的消息呢?」

  「慌什么?」

  周云生一看麾下众将百思不得其解,马上喝止他们略显慌张的讨论。

  「将军!」

  一名副将走上前来,满面凝重的说:

  「眼下看来确实有战事发生,如果不是天机营偷袭,他们也不会突然求援。虽说我们有斥候不停打探,但这些斥候也有可能被他们偷偷解决。眼下最好还是先决定该派兵支援哪一方?毕竟战机稍纵即逝,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有道理。」

  周云生赞同地点头,沉默片刻后,又穿起披风,拿起自己的长枪,严声令道:

  「二哥那边离天机营最近,受到的攻击可能凶猛一点。我率一万大军过去救援,你们率五千兵马增援周云坤营部,其他兵马原地待命等候我们的消息。」

  「是!」

  众将们全都打起精神,一扫刚才困意,纷纷戴盔配甲后,赶紧跑去点兵集结。

  驻地军营的大门一开,周云生一万兵马立刻浩浩荡荡地冲出来。因为树多枝密的关系,没办法急速集合行军,只能分散开来,杂乱无章地朝一个方向冲去。另一边救援的五千大军也从另一个方向冲出密林,朝周云坤营部的方向增援!

  夜里浓重的雾气让能见度变得很低,低得只能看见身边战友,看不见前方地形,这种无形阻挠更是让人心急如焚。

  周云生一边着急地催赶兵将们快速前行,一边面色凝重地准备战斗的计划。浩浩荡荡的兵马奔腾在安静的黑夜里,马蹄声的轰鸣惊扰得鸟儿都飞了起来。

  周云生心急无比,但碍于行军速度实在太慢,慢得让人有些怒火中烧,前行一个多时辰后,他毅然决定先抛下五千步兵,自己带着所有骑兵朝兄长的方向增援,虽说兵力有所锐减,但速度上却快了不只一倍。

  大批骑兵在树林里不断穿梭,个个面色凝重地握紧手里兵器,一边着急地催赶身下马匹,一边磨刀霍霍做着最艰难的战斗准备。

  周云坤营部驻扎的马尾林外围平静一片,天亮时哨兵才发现前方突然出现大量尘烟,伴随一阵阵沉重轰鸣声,动静大得有点吓人。听密集的马蹄声,来者肯定人数众多,所有人吓得一下睡意全无,慌忙跑到军营里通报。

  周云坤营部有不少兵将还在睡梦中,一听有敌袭的消息,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一个个匆忙拿起兵器,把部属集结起来。周云坤更是不敢怠慢,睡时没有半刻卸甲,马上一身戎甲出现在军营之前,紧皱眉头看着愈来愈近的骑兵,见这伙骑兵行军速度之快,简直在向自己奔袭,立刻喝令全军戒备。

  早晨林间雾气越发浓郁,根本看不出对方的旗号和衣着。双方在迷糊中彼此看对方都摆出架势,更是紧张,还没等凑近之时已握刀在手,准备一场血战了。

  五千骑兵喝喊着冲到军营前时,一马当先的周云生突然发现不对劲。附近根本没任何打斗痕迹,再细看面前军队全穿着周家军的衣服,一边拉缰绳想把马停下,一边慌忙喝令:

  「赶紧停下,不是敌人。」

  周云坤已骑在马上,握起长长的重矛,随着眼前骑兵愈来愈近,他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细看之下,带兵之人竟然是胞弟周云生,也赶忙挥手喝令:

  「把刀收起来,是自己人。」

  这时五千骑兵的冲锋已经煞不住,那么快的行军速度,再加上营口道路极小,马和马挤在一起,很难停住;更何况马蹄声密集,他们的声音就算再浑厚也被淹没了,很多人都听不见自己将军的命令,摆出战斗准备。

  即使离得最近的一部分人全都听到,但这时已经来不及。浓郁雾气让大多数人看不清对面兵马到底是敌是友,一些人甚至以为下令强攻,骑兵冲锋的速度一部分竟然变得更快。

  「妈的……」

  饶是一向儒雅可亲的周云生也忍不住破口骂了一句,冲到兄长面前时已慌忙地把马停下。这会儿手下兵将们搞不清楚状况,杀声震天地朝自己人杀过去。

  「起绊马索!」

  周云坤这边不明所以的将领见将军完全傻眼,赶紧喝喊手下做好战斗准备,纷纷抽出腰间大刀迎上去,毫无畏惧地面对这伙冲锋而来的骑兵。

  「杀呀!」

  双方的嘶喊声震天般的在山间回荡,不少人此时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只想着砍翻敌人。浓郁雾气阻碍视线,等到双方短兵相接时,有的人才看清对方竟然是兄弟部队,这时奔驰的马蹄已经停不下来了……

  「别动手,是自己人!」

  「都躲阅点,我们不是天机营,我们是周云坤大人的兵,停下呀!」

  双方潮水般冲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有些人不明就里地砍向离自己最近的人。有些兵将慌忙中被绊马索弄得摔倒在地,有的人看清情况后,赶紧躲避骑兵冲锋的锋芒,却有不少被马蹄踩死、踩伤!军营前的防御木架也被骑兵们撞得东倒西歪,没一会儿的工夫,情况就乱到顶点。

  场面混乱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防守的步兵们躲避混乱马蹄,精心准备的防御工事就这样被摧毁,而且还让周云生的骑兵摔得人仰马翻。人挤人、人踩人,一下子就把所有编制打乱。

  「都不许动手,是自己人!」

  周云生一边赶来,一边着急地大喊。眼看不少兵将被踩在马蹄之下而受伤,心祌更是急得快要吐血了。

  「全部躲开,别和他们硬碰,小心别撞上那些木架。」

  周云坤也是急迫地喝喊,此时不少骑兵被绊马索绊倒在地,有的看不清前方直接撞上木架,受惊的马匹四下乱跑。马蹄的踩踏早就不分对象,兵将们个个哭爹喊娘地躲避,场面乱得根本控制不住。

  军营内立刻被冲击得人仰马翻,这时虽然明白是自己人,但受到惊吓的马匹不停乱跑,根本不管面前有没有人就一顿猛踩,兵将们只能无可奈何地躲避,任由这些控制不住的牲口乱冲乱撞。

  营门口到处都是哀吟的伤兵,除了被自己人误伤以外,更多的是在冲锋中伤得莫名其妙,有些甚至是被自己人给踩伤的,场面狼狈到极点。

  营前烟尘四起,一声声哭喊淹没周云生和周云坤气极败坏的声音。不明白情况的将士们依旧抱头逃窜,边跑边踩在其他人身上,更是气得他们七窍生烟。

  马尾林下一片混乱,西边山峰上却是一幅截然不同的场景。山上有几十人看着狗咬狗的闹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个满脸兴奋,对于这场大戏表示十分满意。

  「还是赵将军聪明,看今天的天时会起大雾,好好耍了他们一把。」一名小兵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说话时断断续续说不完整。

  「可不是嘛!」其他人纷纷附和:

  「都说周云生用兵如神,现在看来不过如此。没用一兵一卒就让他们狗咬狗打了起来,照这情况来看死伤不少。太爽了!」

  「就是,两边加起来最少伤个三、五千。」

  其他人纷纷附和,因为场面乱得两、三个时辰都控制不住。也怪周云生太心急,没控制速度才会闹出代价这么大的误会。

  在他们旁边有一堆燃尽的灰烬,看散开的粉末和刺鼻味,明显是燃烧过的狼烟。在这么高的地方燃烧狼烟是很明显的举动,但由于角度,山下哨兵却很难发觉。

  就算发觉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座高山离他们最近的一边是悬崖,他们即使想攀爬上来都要绕道;等上来时人早就跑掉了,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都别说了!」

  一个明显是首领的大汉冷笑一下,满面得意:

  「这些手段我们在猛虎寨时早就玩腻,没想到这帮小子那么轻易上当。现在我们算是功成身退,赵将军还有别的任务要部署,我们不必在此耽误,让他们自己收拾残局吧。」

  「是!」

  其他兵将恋恋不舍地看着底下渐渐平息的乱状和慢慢散开的尘土,转身和他一起走进密林,留下一堆灰烬被风慢慢吹散。

  此时山下情况也被控制住了,受惊的马匹被安抚下来后一一栓好,抱怨连天的伤兵也被扶下去疗伤。此时所有将领无不面面相觑,除了苦笑以外,没别的表情,出现这种情况总不能互相埋怨吧!

  周云生和周云坤两人站在旁边,看着一直疼痛呻吟的伤兵,脸黑到了极点。两人算是周家兄弟里关系最亲密的,要不然周云生也不会一听兄长出事就着急率兵来援。但这边没什么战事,周云坤也错将他当成偷袭的敌人,摆出防御阵势,才弄得双方在第一个照面时就乱成一团的情况。

  「二哥!」周云生沉吟许久后,满面苦笑: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到你这边烧起狼烟才率兵过来。但你根本没受到偷袭,狼烟到底是谁烧的?」

  周云坤也是愁眉不展,摇了摇头:

  「不知道呀,昨晚的雾气很浓,看得几乎没有十步远!又没什么战事,我营内的人根本没烧狼烟啊。」

  「照这样来看……」周云生面露狰狞之色,咬牙说:

  「就算营外有人烧,你的哨兵也看不见。要不是昨夜雾气浓郁,我们也不会被人算计了!」

  「这事不像天机营的作风!」周云坤命人彻查燃烧狼烟的地点,又将警戒的哨兵全部军法处理后,纳闷地说:

  「这件事摆明是有人在算计我们,但我和天机营的人纠缠过,他们不像是喜欢玩阴谋的人。」

  「这事你尽快秉报大将军吧!」周云生满面无奈苦笑:「昨夜云龙那边也烧起狼烟,我已经派五千兵马过去。恐怕这也是敌人的袭扰之计,但愿那边别再出问题才好。」

  「调虎离山!」

  周云坤思索一会儿后,立刻咬牙急声说:

  「这家伙要把你的兵力引开,不好了!现在你的大营可能会被他们攻打,营内伤兵那么多,肯定抵挡不住。」

  「这群王八蛋!」

  周云生虽然不知该把矛头指向谁,但一听也是急了。他慌忙点齐兵将要回去救援,疲惫一夜的人马在这次冲突中已经伤了一千多人,这时看起来狼狈得让人郁闷。

  「弟弟,等一下!」

  周云生的骑兵还没出营时,周云坤带着三千骑兵集合起来,一边策马上前一边斩钉截铁地说:「你那边的地理位置比较重要,二哥这边攻难守易没什么问题!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真有情况也有个照应。」

  「可是……」

  周云生有些犹豫。周云坤手上的兵马本就不多,三千人马一出,营内剩下的都是没战斗力的伤兵。

  「不要可是了!」周云坤摇头满面恨色:「他们的目的绝对是要侵袭你的大营,眼下大胜刚过,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我和你一起过去也有个照应,何况我手下的兵也不是好惹的,早上被他们耍了一把,不把这口气找回来我也不甘心。」

  虽然两人都不知道口中的「他们」是谁,但一夜之间被耍得团团转,自己死伤了那么多却没见到对方的影子,心里恨得直咬牙。周云生也是愤恨不已,犹豫一会儿后还是点头,策马赶往自己的军营。

  周云坤带着三千骑兵紧跟其后,两人麾下兵马都一脸愤怒咬着牙。如果真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被他们偷袭莲花山驻地,再加上刚才误会中的伤亡,这亏就吃大了!

  一万多兵马按原路返回,一路上个个阴沉着脸奔跑几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回到周云生的驻地。平静一片,没被偷袭的迹象,兄弟两人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有点紧张过度。

  赶去凤阳驻地支援的兵马也早早回来,百思不得其解地说周云龙那边没有出事。双方碰面时都是困惑不已,最后在附近一条小河边才找到燃烧过的狼烟痕迹。

  五千兵马一看没事也就赶回来,不过诡异的是,其他地方断断续续烧起狼烟,周云龙虽然心有警觉也不敢怠慢,赶紧带兵过去查看。

  「这玩的到底是哪一出?」

  周云生眉头皱成川字。闹了一晚还不够,一大清早别的地方又烧起狼烟,恐怕周云龙带兵增援后也会发现被人耍了,白白被折腾一趟。

  「不对!」

  周云坤再琢磨一下,脑子突然一个灵光,咬牙说:

  「云龙那边都是平坦山坡,如果他的主力军全去别的地方增援,留下的人就危险了!那里没有什么容易防守的要害。」

  「对呀!」

  周云生使劲拍了脑袋,暗骂自己真是粗心大意。二哥那边还有地形上的优势,可是凤阳本来驻军就不多,又没什么可扼守依靠的地形。被玩了第二次调虎离山,恐怕这次不会那么幸运。

  「我去那边看看!」周云坤再次慌忙上马,不过这次学聪明了,叮嘱周云生说:

  「你就留在这吧,有什么情况再随机应变。你的兵马来回奔波一夜也得休息,如果真有战况,我镇压不下才会求援。」

  「狼烟求援吗?」

  周云生自嘲地笑了,又气又无奈。他琢磨一会儿后摇头说:

  「全仰仗二哥,只是这次真有战事,你焚烧两股狼烟告警,免得再被人戏耍了。」

  「愚兄明白了!」

  周云坤阴沉着脸掉转马头,大声喝令全军再次赶路。三千兵马马不停蹄朝周云龙驻扎的凤阳赶去,一路上恨得直咬牙。连续不停的折腾实在太可恨,如果找到幕后黑手,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

  一天工夫,周家云字辈的将领们被莫名其妙燃烧的狼烟耍得团团转,一个个昏头转向到处跑。不去救援又害怕真有战事发生,会担上不作为的罪过!但是赶去救援,每次一到就发现又被戏耍了。这种情况连续发生,折磨得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疲惫不堪,个个铁青着脸,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一天时间,所有的人就被戏耍得疲惫无比,此事上报津门时,周井也感到一阵愤怒。从情况上来看,干这事的不是天机营,但恶鬼营也没大的动静。到底是什么人想出这种损招?将自己的子孙们耍得团团转,卑鄙得有点过头了吧。

  在大家疲于奔波之时,恶鬼一营突然出现在凤阳驻地附近,一直徘徊着,似乎在寻找出兵机会。这下把疲惫一天的周家军吓了一跳,周云龙和周云坤匆忙调兵过来布防,但大军一到,恶鬼营马上拍拍屁股走人,等军马回营时,又大摇大摆出现,这种无耻的袭扰更是让人恨得直咬牙。

  从这个情况来看,幕后黑手肯定就是恶鬼营。周井一直没把这些新兵蛋子放在心上,摆了两万人马牵制后就没再去注意,哪曾想过自己的人会被他们狠狠玩弄一天,知道真相后周云生当下气得几乎吐血。

  周家小将们个个恨得摩拳擦掌,一个劲地喊着要一雪前耻,出兵把恶鬼营狠狠教训一顿才能解心头之恨。

  周井思索良久以后否定这个想法,因为眼前最大的敌人是天机营,不是恶鬼营区区两、三万兵马,所以他只能尽全力压住周家军极端不满的情绪。

  好在他一向治军从严,虽然众人抱怨颇多,但还是不敢违背他的军令。面对恶鬼一营好几次大摇大摆出现,周家军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但碍于军令如山,只能忍住出兵迎敌的冲动。

  恶鬼营持续挑衅,跑到周家军面前时破口大骂,内容从血亲、禁忌、人畜再到品种,一个个叫了齐全,海纳百川地上了一次骂街的课,骂得差不多就大摇大摆回去休息。周家军从出战到现在还没被这么羞辱过,一个个气得鼻孔冒烟,要不是碍于周井的军威,恐怕早就冲出去杀个痛快了!

  如果他们心细的话,就会发现眼前的恶鬼一营有不对劲的地方。但现在一个个都被气昏头脑,失去平日的冷静和沉着。连一向以聪明绝顶著称的周云生也一样,面对恶鬼一营的挑衅,也没看出眼前兵马根本不足一万,根本不是编制完整的一个大营。

  时间在骂街、骚扰中慢慢流逝!

  狼烟战术骚扰两天已经没有效果,因为周家军全部麻木了。再次看见狼烟升起,除了恨恨的诅咒外,已经不像刚开始时慌张,能不出兵就不出兵,反正天机营和恶鬼营的动静都有斥候打探。这种想法让他们渐渐大意,完全没感觉到骚扰持续蔓延开来。

  恶鬼一营一直在凤阳晃荡,周云坤和周云龙索性兵合一处挡在他们面前。兄弟俩气愤难当,只等周井一声令下就拔营出兵,把这些狂妄之徒杀个落花流水。

  本该周云坤驻守的马尾林,此时只剩下不少伤兵疗养,本就不多的兵马全被他带出去。气愤冲头的周云坤忘了考虑这一点,大概觉得马尾林易守难攻,再加上此处仍在周家军的包围圈内,所以没在意这个漏洞的存在。

  事实上这是最大的一个漏洞,因为在易守难攻、伤兵满营的情况下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再加上精心准备的防御工事被周云生的大军冲垮,目前马尾林的防守形同虚设。

  夜幕降临时,闹剧还在继续,恶鬼营依旧高调地吸引周家军的注意力,山里林间不时燃起高高的狼烟。周家军被这种无耻的作法折磨得神经疲惫,派人漫山遍野地找,找来找去只有燃烧的烟堆,人早就跑得不见踪影,气得众人又恨又无可奈何,只能浇灭狼烟,悻悻返回。

  这帮人似乎玩上瘾了,只要前脚一走,后脚其他地方就会烧起来。狼烟一点着,人立刻就跑了,简直像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似乎这种无耻的戏耍是他们最大的乐趣,看着周家人的愤恨嘴脸是天底下最愉快的事。

  在周家军被耍得团团转之时,马尾林已慢慢被淡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不停骚扰的恶鬼营兵马还有狼烟之上,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周家将已经忘了后方还剩一个真空的地方。

  马尾林在误袭时的互相冲击,增添不少新伤员,现在可以说是伤兵满营。营内全是疗伤的病号,连门口的哨兵也有伤在身,一个个百无聊赖地打哈欠,完全没有平日里警觉性极高的作风,看来这次的戏弄也让他们精神萎靡到了极点。

  「妈的!」

  一个哨兵想起前天的场景,气得忍不住骂了一声。莫名其妙被自己人踩伤,这种郁闷的事上哪说理去呀!

  这时营前方的树林里突然传出巨大动静,瞬间吓得哨兵们困意全无,本想马上通报,但想起早上吃的大亏,众人商量后决定先看清情况再说,说不定又是自己人被骗来这边增援,到时候被骑兵一冲锋,伤兵很容易直接变成尸体。

  轰鸣巨响愈来愈近,林中的小鸟全都惊得纷纷飞起。沉重的踩踏声伴随某种痛苦的惨叫显得骇人。哨兵们无不加强警觉,因为营门口本来布满木架的防御工事已经全没了,羊肠小道上的绊马索早就被骑兵冲垮,这两天就算想修缮都没人手可用,目前营前可算是大门敞开般的空虚。

  声音近在咫尺之时,一个哨兵突然瞪大眼睛,满面不可思议,指着前方张大嘴,结结巴巴:

  「火、火……」

  「什么火?」

  其他人无不面面相觑,纷纷把目光投向眼前密集的树林。

  这时眼前一幕让他们全都傻眼。树林中隐隐冒起火焰的赤红色,伴随沉重踩踏声而来的是十多团火球。这些火球速度极快,正慌不择路地朝唯一小路冲过来。还没回过神来时,它们已经冲到障碍前,强壮身躯撞开形同虚设的木架残片,继续向前猛冲。

  「是牛呀……」

  一个哨兵终于惊叫出声,这些冲击而来的火球竟然是一头头强壮的公牛。它们身上缠绕密密麻麻的布条,看起来似乎还浇上大量煤油,燃烧起来简直是来自地狱的火球一样猛烈。

  「不好,敌袭了!」

  其他哨兵回过神来,慌忙跑去营内集合兵马。这时营内全是伤兵,即使轻伤也没多少战斗力可言,在还没明白敌我数量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抵挡得住。

  十多头牛浑身燃烧得滋滋作响,它们在痛苦中被烧得无法控制。沉重的蹄子踢坏陷阱,身上的大火烧断所剩无几的绊马索!更要命的是,防御工事本就所剩无几,木制营门被它们一撞,很快就燃烧起来,残存的布防竟然被十多头畜生一下子全破坏了。

  「关门呀!」

  哨兵们手忙脚乱,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等想起关营门时已经来不及,十多团火球像疯了一样冲进军营内。它们这时根本没别的路可走,唯一的通道自然吸引牛群的注意力。

  「怎么回事呀!」

  营内立刻人仰马翻,一个个摸不着头脑地看着疯了的火牛横冲直撞。

  火光烧过的地方点燃帐篷、木桩和一切可燃烧的东西,牛身上烧断的布条到处掉落,加剧火势的蔓延。火花也惊吓到栓在一边的马匹,它们恐惧地挣脱缰绳的捆绑,在营内逃命般乱跑,加剧混乱程度。

  火牛和马匹的集体发疯根本不是人所能控制的,但营内根本没多大,再加上唯一入口被火牛点燃,木制营门陷进火海,这些畜生根本没逃窜的地方,只能在营内四下乱跑寻找生路。

  惊醒过来的伤兵就算想逃也已经来不及了,到处都是燃烧的大火,还有失控的牲口乱冲乱撞,营内乱成一团!

  「大家别紧张,不过是几头牛而已。」

  一些留守将领想控制局面,话还没说几句,没察觉到身后的危险。一头被灼热折磨得疯狂的火牛冲来,沉重身躯一撞,将他撞得飞起十多尺远,落地后口吐鲜血,只剩抽搐的份。

  「快逃呀!」

  兵将们一时哭天喊地,有些伤兵根本跑不了,被疯狂马匹和火牛踩得死伤更甚,再加上将领们也都在躲避这些畜生的铁蹄,恐怖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马尾林瞬间陷进恐慌中,火焰、疯牛不停肆虐着这些伤兵脆弱的神经,铁蹄和同伴们失去理智的踩踢,更摧残他们的身体。最大的混乱不是源于这些疯狂的畜生,而是他们心里的恐惧和无助!

  这时一队身穿黑色盗甲的骑兵悄悄集合在营口小道上。一千多人身下的马匹全是清一色的高大战马,手里武器都是寒光逼人的锋利大刀,一个个在冷峻之余,压抑不住脸上的窃喜。

  他们看着眼前混乱的火场,全都暗自偷笑。眼前的火海实在太壮观,十多头牛竟然就把这个地方搞个人仰马翻,这种卑鄙又实用的手段,不少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为首的赵猛策马站在全军之前,冷眼看着眼前火海时,不禁得意地笑了一下。

  这两天的袭扰自然都是这位绿林猛汉的大手笔,用代价最小的行动折磨得周家军精神几近崩溃以后,才精心选定马尾林作为唯一攻打的目标。

  原因是此处剩下的都是伤兵,几乎没多少抵抗能力,而且防御工事也全被周云生毁了,而周云坤又在气愤之余把主要兵力全拉去凤阳。另一个原因是津门新调拨的粮草囤积在此!眼下恶鬼一营悄悄绕过来的兵马只有一千,攻打其他目标不太实际也不可能成功,不过想捏捏这种软柿子却不是难事。

  周家军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在他们面前大摇大摆的恶鬼一营只有不足九千的兵马,无耻的骚扰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军中不少精锐都秘密借道高山密林,悄悄集合到他们后方。不仅乱烧狼烟折磨他们的神经,更放了一把大火将他们的伤兵烧得哭天喊地。

  【第二十三集】第四章:土匪式袭扰战

  「火烧得差不多了!」

  恶鬼营的兵将们看了半天好戏,见火势有下降趋势,摩拳擦掌地说:「将军,我们冲进去吧。这时候他们肯定死伤惨重,咱们可以来个真正的趁火打劫。」

  赵猛一看火势变小,已经有伤兵往外逃了,立刻点头,却没急于下令。他给旁边将领递过去一封密信,用恭敬的语气说:

  「大师,这是主子要我交给你的。」

  旁边被他称呼为大师的武将身材挺拔健朗,虽然不是特别魁梧,但看起来很结实,强壮身躯给人感觉坚不可摧。他一直沉默不语地看着火海,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里眉间散发一种阴沉杀气,让人有种不舒服的压迫感。

  空名听到赵猛的话先是一愣,随手拿过密信看了起来。愈看眉头皱得愈深,身上环绕的杀气越发浓郁。当他气得把手上的纸张撕碎时,原本略显木讷的脸已经狰狞得让人不敢直视。这哪是和蔼善良的出家之人,简直是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厉鬼。

  「周云坤……」

  空名脸色阴森得叫人胆寒,说出这个名字时,牙咬得嘎吱作响,连原本淡漠的眼里都慢慢浮现一道道血丝。

  「主子知道大师您近来愤恨不已。」

  赵猛咳了一下,按照许平交代的版本,徐徐说:

  「所以派人秘密调查这件事的始末。杀害您好友的正是周云坤,他也是倍受纪龙器重的人才,所以才会把秘密任务交给他。主子说了,空名的仇让他自己去报,至于怎么报是他自己的事,让你尽管放手去干就好了。」

  「空名谢过了……」

  空名阴沉着脸,感激之色一闪而过,立刻散发让人难以喘息的杀气。眼里的凶悍和仇怨让赵猛有些不敢直视,明显在等待赵猛一声令下后,就会将他的仇恨发泄在眼前这些人身上。

  「兄弟们,给我冲呀!」

  赵猛沉着脸色,举起手里大刀后高声响喊:「把这群叛逆全给我杀了!」

  「杀呀!」

  恶鬼营众将纷纷高举手里的大刀,缰绳一甩,潮水般地冲过去。沉重马蹄声和寒光闪闪的大刀立刻吓到营内哭天喊地的伤兵,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恶鬼营的骑兵已经杀到面前。

  「不好了,敌袭呀……」

  这种声音已经没有意义。所有的障碍都没了,营内又被搞得天翻地覆,伤兵们这时哪还有战斗力,根本不可能形成半点有效的防守。

  「挡我者死……」

  在千军万马的冲锋之中,突然一声宛如虎吼的嘶喊震得众人耳朵生疼。在马蹄声中,贯穿力之强让人毛骨涑然,声嘶力竭的怒吼夹杂无比怒火,像要撕裂开所有的敌人,沉重得让人脑里瞬间空白一片。

  冲锋的骑兵迅速杀到营内,挥砍着大刀追杀受惊过度的伤兵。在最中间的空名更是恐怖,似乎嫌马匹太慢,竟然凌空而跃,还没落地,手里的铜棍舞得虎虎生风,将几个早就傻眼动弹不了的叛军砸得生生飞出数十尺远。

  「杀呀!」

  落地之后,空名瞪着血红眼睛,继续朝前冲去。目标全是穿着盔甲的将领,上前不管是不是周云坤,直接一棒硬轰!狠一点的将人脑袋都打爆,运气好的也被砸得飞上天,五脏被凶猛力道震碎,但起码在他的凶悍下保留一个全尸。

  「好身手!」

  赵猛在后边看得倒吸一口凉气,总算明白为什么许平一再盯嘱要带上空名,而且最好对他恭敬一点。这家伙冲锋起来的杀伤力实在太可怕了,像是专门为了收割生命而来的。势大力沉的铜棍杀伤力太强,一个横扫已能硬生生砸倒一片,这怪胎未免太可怕了吧!

  空名徒步冲到叛军最深处,所有挡他前面的人全在一个照面就被杀得一命呜呼,而他杀性四起的凶悍,更吓得一些胆子小的都尿裤子。本就没什么抵抗力的伤兵何曾看过这种杀神,一个个看着他肆意屠戮自己的词伴,早就吓得忘了怎么抵抗。

  空名狠狠冲杀一圈后,周围全是被砸得变形的尸体。见旁边还有个活口吓得失禁坐在地上,马上抓住他的衣领,满面狰狞地问:

  「周云坤在哪!」

  「我、我……」

  叛军被他的凶神恶煞模样吓破胆,一边尿裤子,一边浑身抽搐,眼白一翻竟然硬生生被吓晕过去。

  这时,后面一名叛军看空名怒火中烧,毫无警觉,狠狠吓了一下口水后,鼓起勇气悄悄拿起大刀朝他后背砍去。凶险的一幕惊得大家失声大叫,一直关注空名的赵猛更是吓傻了眼。

  谁知大刀砍到皮肉时没有预期中的血肉横飞,反而发出砍到石头般的清脆声音,刀身竟然硬生生断成两截!这一刀只是砍开了衣料,里面的皮肉竟只留下一道细白刀印,没受到半点损伤。

  「给我滚!」

  空名的铁布衫之强何等了得,现在浑身真气暴动,岂是这些粗制滥造的破刀伤得了的。眼看自己被偷袭,他也是恼火无比,手随意握拳往回一轰,这倒霉蛋被硬生生的一拳打得飞出十多尺远,在恐惧中头骨破碎而死。

  「周云坤,给我滚出来……」

  空名丢下手里晕过去的士兵,一边继续冲杀,一边寻找所有穿盔甲的将领。极端恐怖的杀性让没多少战意叛军全都退避三舍,几乎没人敢再上前阻拦他半步。

  赵猛短暂惊叹过后,马上指挥兵马继续屠杀。因为都是伤兵,没什么抵抗力,所以异常顺利。不少伤兵被刚才的混乱弄得奄奄一息,恶鬼营所要做的不过是上去补一刀,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边倒的压迫。

  这时几头火牛已被活活烧死,大火连带也烧死了不少人。肉烧焦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让人感觉有些恶心。在突然的袭击下,本就伤兵满营的马尾林驻军根本没有反抗力量,即使对方只有一千骑兵。

  一方是毫无战力,一方却是伺机已久的偷袭!这种战斗几乎没什困难度,胜负很快就分晓了。

  「周云坤呢?」

  空名依旧狰狞地朝天咆哮,早就没有战意的叛军吓得在他周围跪了一圈,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饶命,目光恐惧地看着他手里那根染成血红色的铜棍。上面还有发丝和碎肉滑落,再加上空名宛如天神下凡的可怕杀伤,一切显得骇人!

  「大师!」

  赵猛这时彻底控制局面,命人将投降的战俘全集中后,一看空名的暴走状态还没结束,马上走过来用很是遗憾的口吻说:

  「周云坤不在这里,他带兵去周云龙那边了!」

  「凤阳!」空名眼里凶光一闪,咬牙恨恨地说:

  「那龟孙子竟然躲到那里,贪生怕死的小人。」

  赵猛自然不会为敌人解释,见空名还是怒火中烧,一副恨不得直接杀过去的架势,马上用为难的口气说:

  「现在想杀过去已经不太可能,这里的火光那么大,即使我们事先袭扰那么久,但还是会引来其他地方的援军,我们得赶紧撤了才行。」

  「不杀去凤阳了?」

  空名一脸错愕,有失望,也有极端不满的无奈。经过刚才的狰狞,现在浑身上下的杀性没减少半分,反而变得更加浓郁。

  「就凭这些人马,恐怕不行。」赵猛无奈地摇头,苦笑说:

  「我知道大师您报仇心切,但此时贸然前去,别说报仇了,我们这千儿八百的人马想和他们一战,都是痴人说梦话。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逮到机会,我们绝不会放过周云坤的,将这逆贼碎尸万段也是迟早的事,您就先忍忍吧。」

  空名为难地皱起眉头,满面痛苦地犹豫片刻。虽然他性格耿直卤莽,但不代表他是个不会思考的傻子。凭这千儿八百个人想和几万大军打,确实不可能,最后还是无奈地叹息:

  「好吧,不过一旦有和他一战的机会,赵将军一定要在主子面前力挺我出战,不亲手将他砍了,我不甘心呀!」

  「大师放心!」

  赵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关于那个厨子的死,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不管真相如何,空名这分义薄云天的情谊,值得每一个男人敬佩!

  生死之交无须慷慨之言,有时不过是一碗浊酒、落魄时的一顿饱饭,都是人间至性之一。对于空名来说,每个晚上香喷喷的米饭、每次凑到一起时互相憨厚的傻笑,足以称得上是人间至交。他转过头去时,眼里除了血丝,似乎还有点泪珠在打转;不是因为伤感,而是因为愧疚没能寻到仇人亲手诛之。

  空名是第一个走出军营的人,脚步显得沉重又特别颓丧。浑身上下沾满别人的血水,手上的铜棍这时看起来不像刚才沉重骇人。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看他的背影感觉很是无力,完全没了刚才杀性十足的压迫感。

  「唉……」

  赵猛感慨万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虽然空名木讷且单纯,这段时间却变得阴沉不语、有些压抑,这份男人间的情谊,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将军!」

  这时候千夫长走过来,一边处理身上伤口,一边难掩兴奋地说:「末将清点过了,火烧和我们斩伤的叛军一共有两千多。现在还有两千多活口,怎么处理?」

  「您看,是不是……」

  一旁的副将眼里寒光一闪,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目前情况特殊,留着俘虏根本就是累赘。

  「上天有好生之德!」赵猛沉默一会儿,眼里闪起狡黠寒光,冷笑说:

  「虽说叛逆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有人的不是自愿从军的。把他们的手筋和脚筋全部挑断,注意点分寸,别伤了他们的性命!」

  「将军!」千夫长有些不明白,满面疑惑:

  「这些都是其罪当诛的叛逆,将军为何要网开一面?别说斩首鞭尸,就算诛灭九族都不为过!末将想不明白。」

  「两千手脚动弹不得的伤兵,你猜津门会怎么处理?」

  赵猛话里透着几分阴森的狡诈,话音一落,又问:「他们的粮草呢?」

  「囤积在北边!」

  副将说话时朝后方指了一下,眼神有点恍惚,似乎在琢磨着赵猛的心慈手软是为了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往后一看,小山般囤积的粮草足够五万大军半个月的口粮,而且全是刚调集过来的新粮,还有不少治外伤的金创药。看数目和品质,比起朝廷下拨的物资也不下分毫。看来周井已经做好长期和天机营周旋的准备,要不然不会贸然调集这么多的粮草过来。

  「这么多呀!」

  还在思索中的千夫长一看,眼里顿时起了高兴之色。要是缴获那么多叛军的粮草回去,肯定是大功一件。

  「全烧了!」赵猛略一沉吟,斩钉截铁地说:

  「我们现在孤军深入,能不被叛军发现已经不错了。带着这么多的粮草肯定是累赘,但也不能便宜周井!」

  「将军所言极是!」赵猛的话让刚兴奋起来的将领们一个个面露失望之色。喜悦是不可避免的,但他们都明白眼前的处境多么危险!

  「算算时间,援兵也快来了。」

  赵猛翻身上马,一边命人把粮草烧了,一边严声催促:

  「以百人为一队各自分散,暂时躲进密林中潜伏着等我命令。遇上叛军以后什么都别想,只要快点逃就好了。能把命保下来,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胜利。」

  「是!」

  其他将领纷纷应声,目送赵猛和空名一起策马消失在丛林中。

  马尾林里火光再次燃起,堆积如山的粮食被无奈地付之一炬。恶鬼营兵马在火光中迅速集合起来又各自分散,在各自将领带领下,悄悄消失在密林中,一切诡异得仿佛他们没有来过。

  这时马尾林除了火焰燃烧带来的滋滋声,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满营有气无力的惨叫。原本有伤在身的伤兵们全被挑断手筋、脚筋,血稍微流了一些,伤不到性命。但他们却没办法站起来,只能在血水满地的泥沙上,像虫子一样蠕动,嘶哑的声音没多少力气,即使喊破喉咙也没等到来救援的同伴。

  地狱般的场景、火焰烘烤得空气压抑无比。旁边除了同伴们一张张扭曲的脸,就是他们一声声无力惨叫,这时他们才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罪魁祸首恶鬼营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千夫长一边带着兵马寻找可以隐蔽的地方休息,一边思索着赵猛为什么要放过这些该死的人。在正常人的眼里,叛逆之罪就算杀一千次都不为过,只是挑断筋骨,简直太便宜他们。

  两千伤兵……千夫长思索许久以后,终于突破传统思想和皇权至上的禁锢,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心底顿时对赵猛的心思佩服到不行。谁说这个新上任的将军是个不入流的土匪,他的粗中有细,比起某些文人都差不到哪去。

  用狼烟把整个津门外围的叛军骚扰得几近崩溃,又用火牛冲拷马尾林的大门和残余的防守工事,以最小代价打了个漂亮的胜仗。虽说手段奇诡,但在实用性上确实找不出可挑剔的地方。

  这两千多个伤兵等于丢了一个难题给周家军,如何处理是一个烫手山芋。要是不管他们,势必会寒了其他将士的心,要管的话就麻烦,不仅要有大夫和大量药材治伤,他们吃饭的问题也难以解决。让本就缺粮少物的津门拿那么多粮食去喂这些已经打不了仗的人,这种吃亏的事谁都不想干。就算周井肯出粮食,这些人去哪养伤?在前线养,不仅得派人保护,还得派人照顾,就算送回津门秘密处理,也得费不少力气,更得抽调人马运送他们。

  这种负面结果比起杀了他们更好,等于给一向注重声名的周井留了一个极大难题!

  「哈哈……」

  千夫长想着想着,不由得大笑。脑海里出现周井满面愁容的样子,心里爽得都要开花了!

  两千多名不能动弹的伤兵,除了伤口感染死去的以外,苟延残喘的还有一千多人,如赵猛预期的,给周家制造很大的难题,抛弃不行,救治的话又不划算。

  但目前是非常时期,失了人心简直就是自毁城楼。周井最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又气又恨地派人将这些伤兵接回津门休养。虽然不知他们回去以后会不会有各种「理由」伤亡,但这段时间付出的物资和人力就够他难受了!

  马尾林漂亮的一个胜仗让周家上下恨得咬碎牙,尤其周云生带兵过去时,眼前是还没烧完的硝烟和满地蠕动的伤兵,更气得他六魂出壳,胸口一疼,差点从马上摔下!

  赵猛孤身在敌军腹地继续麻雀战、袭扰战。恶鬼一营连续两天潜入的人马已经高达四千,却分化开来各自为战,延续他咆哮山林时的作风,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扰得神经错乱时再来捅上一刀,虽然不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但这种无休止的骚扰足够让周家的人头疼万分。

  行军打仗那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做事不仅不按常理出牌,而且根本不在乎叫骂还是邀战。刚有点线索时,他们就跑得没影,连面都不和你见,更别说大战一场!这哪是朝廷的正规军,简直是一群先火上浇油,再趁火打劫的土匪。

  马尾林大捷后,周家不时派人搜索这些分散开来的散兵游勇。虽说抓获一些兵将,确定这伙无耻之人的来历,却审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气得周云生脑袋都快炸了,逮一个就杀一个。后来连审讯都免了,直接手起刀落送去投胎,才勉强发泄了一点恶气。

  周云生不客气,赵猛连连被他生擒不少兵将也是勃然大怒。虽然无法明刀明枪为手下报仇,但他有的是手段可以报复!没过几天就玩了另一个阴谋,不仅大摇大摆杀了蛇尾坡驻扎的两千兵马,还留言怒骂周家,从祖宗到子嗣洋洋洒洒骂了几千字,让第一个赶来的周云龙看到气得吐血。

  蛇尾坡依着小河,没有天险也不是什么兵家要地,所以只有两千驻军起衔接作用。虽说恶鬼营投入游击战的人马不少,却很难在第一时间秘密集结起来。赵猛查看地形时,兴奋地发现一个特殊的地理情况:附近只有一条小溪是方圆十里唯一的水源,驻军驻扎的地方却是下游。

  更加让人兴奋的是,上游有大片野生的曼陀罗花,这种妖娆的花又称为枫茄花,含有强烈的镇静效果,药量过大就会让人精神错乱,意识模糊产生错觉,昏迷麻痹都是中毒后的过激反应。这种花剧毒无比却又特别实用,正是制作蒙汗药的第一材料。

  赵猛长期盘踞山林之中,有时候兄弟受了伤,不能进城看大夫,只能自己医治,日积月累下对于这些草药的比起普通大夫都不逊色。他查看地形后,马上命人摘采这些曼陀萝花,在石头上磨成浆后入罐储存,一直等到驻军埋锅造饭时再全部倾倒溪水顺流而下,掐算时间让他们用这些含了花浆的水做晚饭。

  虽说被水稀释毒性,但水流缓慢再加上赵猛分量下得重,蛇尾驻军虽没有马上出现中毒反应,等发现时,一个个已是头重脚轻,整个人昏沉沉的,连站稳都是难题。

  趁着这个机会,赵猛带着一千多兵马从上游杀出。虽说有强烈的抵抗意识,但叛军浑身软得像没了骨头,哪还有作战能力,没多久就被恶鬼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

  这次赵猛没有客气,为了报一箭之仇,屠刀之下无一活口,既出一口恶气又报了仇。这场大胜也让本来不屑于游击战这种鬼祟作风的将士们闭嘴,反而喜欢上这种付出代价最小的作战方式。

  屠杀两千兵马,自己死伤两百多。这种比例上的差距让人不难不兴奋,也不得不佩服赵猛那些卑鄙的高强手段。

  一条条捷报频繁传来,恶鬼营大本营上下无不欢呼雀跃。原本还有些抱怨的武将们也不再说什么。赵猛做事的办法让人有些不能苟同,但效果显著就不好妄加非议。不管从实际上,还是从士气上,都是一场难得的大胜。

  一个赵猛、几千兵马的骚扰,让原本防守固若金汤的周家军外围方寸大乱。不敢说被打成一盘散沙,起码让他们滴水不漏的防守阵形大乱。洛勇也看准时机,整顿过后的天机营趁机发难,再次大兵压上,趁着空档再次尝试打开缺口,兵临城下。

  在恶鬼营驻地,秋天难得好天气,阳光明媚十分宜人,微风中带着些许暖意,不像一开始苍凉萧瑟。懒散的空气总是容易让人放松,这几日公务的地点全选在风景不错的小树林里。这种环境让人变得惬意,新鲜空气也会让思想比较活跃,办起事来当然事半功倍。

  许平懒懒地躺在太师椅上,看着围在旁边的手下们,笑容满面地说:「怎么样,这次周云生吃了哑巴亏吧!他们还没来得及抓到赵猛,洛勇又发难了!这次九营人马一起进攻,恐怕周家想抵抗也抵抗不了多久,就会放弃外围防守。」

  「主子所言极是!」

  孙正农满面红光,脸上虽然写满谦和,但语气免不了得意:

  「赵将军做事洒脱无比,行军时更是不拘一格!接连让周家吃了那么多躬,恐怕这时候周井已经气得吐血。」

  门生们个个交口称赞。赵猛是他们举荐的,这会儿当然一个个精神奕奕。武将们虽然有些纳闷,但只要旗开得胜就好了!他们也明白赵猛是皇亲,当然不敢妒忌什么,也附和着夸奖几句。事前谁也没想到赵猛会把土匪作风发扬成这样,几乎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真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嫉妒?

  这几天天机营已经彻底和外围的津门驻军纠缠一起,周云生被打得措手不及,隐隐落了下风。天机营上次大败过后,倍感耻辱,这次一副拼老命的架势,战斗刚开始就进入白热化。天机营这种恐怖状态和不要命的打法,别说周家军有些受不了,旁人一看都有些毛骨悚然。

  洛勇连来数封加急文书,要恶鬼营马上出兵牵制南边周云坤和周云龙的兵马。

  本来照这局势来看,确实到了该出兵的时候,但现在的情况很是尴尬:赵猛带五千兵马深入敌中,正在躲避他们的搜捕,回不来。

  战火一烧起来,另外的五千兵马也被周云龙纠缠在凤阳,脱不开身。目前手里的兵马只有两万,打周云龙确实旗鼓相当,但想兵临城下却分身乏术。如果不能直接对津门主城造成压迫,和周云龙的纠缠也没什么意义。

  再加上上次被洛勇算计一把,大家心里都有隔阂,也有点不快,所以对现在按兵不动的状态保持沉默态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更没提出任何建议。出不出兵的问题,一切就看许平的决定。

  「可惜赵猛回不来呀!」

  许平想着想着,心里既高兴这个大舅子成了津门之战的奇兵,又不得不担心他的安危。毕竟孤身进入敌中,一旦碰上危险,自己想救援都鞭长莫及。唯一好处就是他的鬼魅行踪缠住周云龙的兵马,起码让他们无暇救援被天机营压住往死里打的周云生!

  「赵将军吉人自有天相!」

  众将虽然一开始有所怨言,但一想赵猛深陷敌后,正处在危险境地,也不禁为这位让人惊喜的汉子捏把汗。

  头疼呀,许平按着太阳穴满面苦笑。这情况真是尴尬,本来气势汹汹要打津门,但是目前一万兵马散处敌阵,想用剩下的人马打津门实在太凶险。但是天机营那边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不打也说不过去!真叫人纠结!许平这时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左右为难。

  这时,一个岗哨快步跑来,一脸惊喜地跑到众人身前,满面红光地说:「主子!有好消息,京城那边的兵马调来了!」

  「新的兵马,谁呀?」

  许平有些错愕。这时老爹哪调来的援兵?大部分驻军都已经和纪龙的兵马僵持,难不成他把禁军调过来了?不可能呀,禁军除了驻扎直隶外,还要维持京城安全,根本没多余的兵马。

  「小的不敢问!」兵丁气喘吁吁,又难掩兴奋:「不过听起来最少有三万大军。先来通报的来使手上有圣旨、太子府的驾帖,还有兵部的大印。」

  「什么来头!」

  许平不禁嘀咕一声。猜测来、猜测去,想不出从哪突然冒出来那么多的兵马。

  目前北方战乱,除了抽征壮丁外,不可能有新的兵源,但现在可不是抽征壮丁的时候,难道是从江南调集来的?不可能呀,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应该会有消息才对。

  「主子,令使已经在帐中等您!」

  大家一看许平满面迷茫,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孙正农在旁边小声提醒:

  「反正是朝廷调拨来的兵马,能用的话,就是解了燃眉之急。主子不妨先去看看再说!」

  「也对!」

  许平赞同地点头,换下短褂。毕竟在外人面前还得讲究储君之威,穿上一身黑甲去会神秘的客人。细想一下,似乎很久没有穿着盔甲。大大小小的事经历多了,许平虽然还是憧憬横刀立马的热血男儿梦,但不会像以前一样自己去冲锋陷阵,毕竟身价不一样,没必要拿自己宝贵的命和龙套还有小鱼小虾拼,不值得。

  一身黝黑盔甲、俊美的脸,散乱中又有几丝写意的头发,再加上挺拔身材和健美的比例,许平对自己的卖相还是很有信心。看起来能文能武,不管是对喜欢斯文败类,还是粗鲁禽兽的小妹妹,都有不错的杀伤力,感谢上天给了一具专业泡妞的好皮囊呀!

  许平有些自恋地抖抖身上的盔甲,确定卖相很是风骚之后,才挺了挺胸,一脸严肃地走进帐篷。

  帐内站着一个小太监,低着头根本看不清长相。一看许平进来,立刻把圣旨拿出来挡在面前,扯着尖锐嗓子喊道:

  「圣旨到,朱元平接旨!」

  「儿臣接旨!」许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坐到主位上,心想:这是新来的小太监呀?难道不知道老子接旨一向极不恭敬吗?连主子的性格都没打听清楚,这种小毛头怎么在宫里混!

  「大胆,天意所至,当跪地伏首而接,你这是对圣上的大不敬!」小太监马上不满地叫喊,语气让人愈听愈奇怪,似乎很生气,但又隐隐有点笑意掺杂其中。

  「好好好,你先念了再说我的罪过!」

  许平满心猜疑,一副蔑视态度,漫不经心地打起哈欠,俨然没把这些严肃礼仪当一回事。

  「哼……」

  小太监不满地哼了一声,马上清了清嗓子,拿起圣旨狡黠地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储君朱元平为人放荡不羁,终日流连在外诱骗小姑娘、小寡妇,抢人妻妾淫人妻女,又丢下府内身怀六甲的糠糟之妻不闻不问。其罪之大,当以宫刑加身,去势后交内务府为奴,钦此……」

  「噗……」

  许平刚端起茶喝了一口,一听圣旨荒唐内容,顿时忍不住一口茶全喷出去。

  「哈哈……」

  小太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似乎很开心许平激烈的反应,笑得蹲在地上,完全没有刚才装腔作势的严肃,所谓的圣旨也被他随手丢在一边。

  「大胆……」

  许平满头恶汗,心想:老爹再怎么卑鄙无耻,也不会无聊到这么恶搞自己。这死太监纯粹是调戏自己。他一边咳嗽,一边声音沙哑怒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军沿阵地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论律当奸!」

  小太监突然高兴地笑了起来,摘下小帽子,本就小巧玲珑的身躯一下子朝许平怀里扑过去。

  「靠……」

  许平没等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一个温热柔软的身体。小巧玲珑只到了自己胸口,本来厌恶地想推开,但一阵特别轻盈的兰香瞬间钻入鼻孔,温和得让人舍不得用半点力气推开她。

  「叔叔,你都没想我!」

  怀里的小身躯那么娇媚,抬起头来时,欣喜伴随幽怨的嗔怪显得妖冶无比。一张精致无比的瓜子脸瞬间打消许平的顾虑,清纯中又媚气横生,眼眸一眨,幽怨得让人都快心疼坏了。

  精美容颜让人心动无比,少女的特有香气更是诱人心动。虽说穿了不太合身的太监服,但在别脚中却透着顽皮的可爱,笑时红润小嘴一动一动,让人忍不住想好好品尝一番!

  「小雨辰!」

  许平满面惊喜,看着怀里娇笑动人的小美人小嘴不满地噘起,马上将她抱紧了些,笑咪咪地说:

  「叔叔怎么没想你了,你从哪听来的谣言呀!」

  【第二十三集】第五章:充满敌意的天武营

  「就是没想我嘛!」

  朱雨辰不满地嘀咕,娇嫩语气透露撒娇的味道。小巧鼻子微微一抽看似委屈无比,明亮的眼里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诉说。虽说依旧顽皮可爱,但给人的感觉越发妩媚,一个哀怨眼神,就足以让男人的理智为之崩溃。

  许平不客气地往下一伸,手摸到她挺翘浑圆的小嫩臀上。在充满弹性的臀肉上轻轻捏了几下后,色笑着说:

  「都是你自己猜的好不好。叔叔一直在想我的乖雨辰。要不是现在战事繁多,我早就回去找你了。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鬼地方呀!」

  「你就尽管骗人吧!」雨辰话虽不满,还是很高兴地在许平怀里磨赠几下,突然抽着鼻子嗅起来,一脸嫌弃:

  「好臭呀,你几天没洗澡啦?」

  「这是男人味,什么臭不臭的!」

  许平故作生气地虎起脸,不过心里真的有几分失落。原本以为几万兵马到来会有什么转机,没想到这个让自己惊喜的消息竟然是小侄女开的玩笑,虽说不会怪罪于她,但多少还是哭笑不得!

  雨辰抬头一看叔叔的表情有些纠结,聪慧的眼珠子溜溜一转,似乎读懂许平嘻笑间的失望。她挣开期望已久的怀抱,低头有些可怜地说:「叔叔,是不是雨辰又过分胡闹了,人家只是想逗逗你而已,你是不是觉得失望了?」

  「你又想多了!」许平虽然有点失望,不过脸上还是保持怜爱的温和。走上前一步轻轻抓住她细腻小手,含情脉脉地说:

  「打仗是男人的事,叔叔现在不怪你来这胡闹,只是你突然跑过来前线始终不妥。这一带现在已是兵荒马乱,你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叔叔害怕你路上碰到危险,知道吗?」

  「我就说叔叔最好了!」雨辰突然抬起头,一脸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动容,眼里竟然有着泪花小小打转,用有点怀疑的语气说:

  「叔叔,您真的不怪雨辰胡闹吗?」

  「你哪是胡闹了!」

  许平赶紧抱住她,一边拍打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雨辰是叔叔的小宝贝,调皮一点是你可爱的地方,叔叔哪会怪你呀。只是下次别这么冒失,有点闪失的话,叔叔会伤心的。说会生气,最多就是气你不好好保护自己!」

  「叔叔!」雨辰突然忍不住,一头埋到许平怀里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

  「雨辰没骗你,我真给你带了……兵、兵马过来了。真的,有好多的兵呀!」

  小雨辰似乎一直有什么心事,面对许平的温柔呵护,一下感动得潸然泪下。也许是她也知道南坡兵败之后,许平连纪静月都怒骂的事,这时候或许有点争风吃醋的意思,所以才会高兴成这样!

  「知道知道。叔叔知道雨辰很好!」

  许平的话明显在敷衍她,或者说是有点哄小孩的疼爱,说话时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虽然说小侄女胡闹了点,不过许平还是很疼爱她的!

  除了是自己最体贴的女人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是无可取代的亲人。看粗心的丫头关心自己,确实很难狠下心责怪几句。不过说她能号集几万兵马送给自己,这种事许平可不相信。这小丫头别说兵马,恐怕连兵器、盔甲她都没能力筹集!

  「叔叔!」雨辰在许平怀里嘤嘤哭了片刻后,才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一边抽泣,一边认真说:

  「你知道吗,雨辰来的时候,心里好忐忑。」

  「傻丫头,你忐忑什么?」许平满面温和,一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就心疼不已。

  一边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一边柔声说:

  「难道怕叔叔不要你了?我的雨辰这么可爱,给别人可不行。再说你这么调皮又喜欢打人,我不能让别人来受这个罪过。」

  「臭叔叔,听我说嘛!」

  雨辰听到这话是又喜又气,撒娇地捶了许平的胸口几下,擦了擦眼泪才喃喃说道:

  「你好长时间不回京城,也不来半封信。雨辰一开始以为你办事很顺利,但一路过来才听说你遇的麻烦那么多。有这么多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难道在你眼里,人家只会胡闹、只是个小孩子吗?人家虽说是女孩子,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会担心的嘛!」

  「你又想多了吧!」

  许平温和地笑了,把她的小脑袋抱到怀里,细语温声:

  「这些事都是男人操心的,你是个小活宝,我不想我的小雨辰因为这些小事活泼不起来,从小活宝担忧成小闷棍。到时候我就后悔死了。」

  「对了,叔叔!」雨辰高兴地在许平怀里一边哭一边腻着,大半天后才满面幸福地说:

  「辰儿这次真没骗你,我真给你带兵马过来了,有好几万的兵马呢!」

  这小丫头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又特别活泼可爱。一哭就和小花猫一样,按她胡闹性格,一认真反而让人不敢相信。许平随口应道:

  「知道啦,我的小雨辰一人顶千军万马。有你来了,叔叔都有斗志,肯定杀周井一个落花流水好不好!」

  「不是!」雨辰一听,有点着急。见许平嘻笑的样子,从他怀里挣开,犹豫了一下后,从兜里掏出三枚印章放在桌上,一脸郁闷:「叔叔,我真的没和你说笑,你自己看吧!」

  「这是什么?」

  许平饶有兴趣地拿起最大的白玉印章看了一下,五蟒盘踞栩栩如生,玉印通体白晰通透,在微弱烛光下显得异常温润,看材质就知道不是什么凡品。

  入手好重呀,许平疑惑地看着这似曾相似的东西。感觉上有点像真正的大将军印,再翻过来看着正面刻的字,一笔一画通透有力,显得异常苍劲!他一边辨认,一边断断续续念了起来:

  「天武营大将军……之印?」

  「嘻嘻!」雨辰一看许平满面不解,笑嘻嘻地带着几分小孩子的得意:

  「算你识货,这就是天武营大将军的帅印。」

  许平看完,沉思了片刻。

  天武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营?

  自开朝以来哪听过什么天武营,这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山寨兵?别的不说,就算是天机营,许平一开始都还有点印象,虽说有点遗忘,但他们一出现时还隐约记得有这个番号,毕竟再怎么韬光养晦,都是开朝之初横行一时的大军。但这个天武营是什么东西,真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

  许平满面疑惑,掂量着手里的玉印却摸不着头脑。极品羊脂白玉雕刻出来的玉印,不管大小还是格式,甚至是有力的雕工,都不像是刚造出来的东西。而且字间还有多年残留的印泥,从这一点上来看不是新东西,也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更何况五蟒盘踞的规格何其之高,敢用这种图腾雕刻大印,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四大军营和天机营的大将军,唯一例外的就是镇北王纪中云,比别人多了一个亲王印章。这年代的阶级森严无比,即使自己一向散漫随性,没封将军号前依旧不敢私刻五蟒大印。

  雨辰似乎在等待许平惊喜的表情,又憧憬着许平高兴地抱着她亲上几口。但等了半天,许平的脸上除了茫然还是茫然,甚至还有点苦笑,气得她本就掘强的性子发作,狠狠擦了一下眼泪,又气又急地说:

  「你真的不知道天武营吗?」

  「没,没听过!」

  许平既是尴尬,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到底是哪来的番号,真是半点印象都没有!但这印章是真货无疑,天武营看来是真的存在。

  「你跟我出来!」

  雨辰气得直剁脚,不管脸上还有泪痕,看起来很是狼狈,一把就抓着许平的手使劲往外边拖。这时候气愤不已的她才是原本有点习蛮又很是可爱的小郡主,嘟着小嘴气冲冲的模样俏皮得很。

  「去哪呀?」

  许平有些不明就里,似乎印象里还是第一次看小侄女这么认真。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跟她一起往外走。虽说很感动小侄女对自己的关心,但始终认为她说的是个儿戏。就算玉印是真的,但这群家伙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雨辰气得什么都不想说了,似乎在幽怨许平没表现出她预期的欣喜!一边狠狠瞪着许平,抛着一个又一个的白眼,一边又拖又拽地把许平拉到大营门口。

  过往的兵将们无不错愕地看着这一幕,聪明一点的看出小太监其实是个女孩子,但邪恶一点的看见自己的主子和太监纠缠在一起又拉又拽,感觉胃里一阵不舒两人一路到了大营门口,小雨辰不管兵将们的诧异目光,小胸脯一起一伏,看起来很激动,不是很乐意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

  「你等着看,没心没肺的东西。」

  话一说完,她赌气地转过头,耍起小脾气,许平怎么劝都没用。这小丫头看起来是真的生气。平常虽说有些习蛮,但对许平的话还是言听计从,千依百顺得和个乖巧的女儿一样。但从这态度来看,这个天武营她很熟悉,而且在她心里还特别重要,自己只是笑话几句都不行。

  许平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看她认真起来,心想:反正现在没什么事,就陪着她一起站在营门口,心里还有点期待这小丫头会有几万兵马送给自己。

  独特的太监服、纯美至极的容貌。再加上生气时嗔怪中透着妩媚性感,雨辰的少女气息带着不一样的女性妖冶。这一幕让过往兵将们禁不住多看几眼,许平也是看得口水直咽,恨不能直接把她抱回营中,享受这丫头最狂野的伺候。

  但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能做什么过分的事,连亲个嘴都会刺激到军中的光棍。

  平常的话,许平早就把她抱上床去,直接干她个死去活来,收伏这个小妖精。不过看她这么认真,不能再用嘻笑态度对待,马上命人送来茶水、点心,和她一起等待。

  心里也疑惑天武营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一向开朗的小丫头在意成这样。

  雨辰狠狠咬了一口上好的绿酥饼,白了许平一眼后又转过头去,一副不理不睬地看着远方,似乎真在等待什么。

  许平一看这丫头不正常地耍起小脾气,说什么笑话她也不理自己,知趣地闭上嘴陪她一起等。待他等得哈欠连天,怀疑是不是又被耍了,营前大路上平静一片,根本没人烟,但看小侄女一副认真又不能问。难得看她严肃,感觉有点奇怪!

  两人一直等到日近黄昏之时都没什么动静,这时夕阳靠近地平线,万里晴空上布满迷人晚霞,如玉如金特别动人。如此浪漫的场景特别适合谈情说爱,小雨辰却似乎铁了心不理许平,眼光始终期待地看着大路。

  在许平等得有点不耐烦,想说几句的时候,突然感觉大地似乎有点不安的颤抖起来,颤抖得连椅子都禁不住晃动几下。再抬头一看,旁边哨兵一个个露出警觉神色,立刻明白这动静之大,必定是大队骑兵前进才会导致的。

  茶杯里的水都在不停荡着水波,可想而知突然出现的动静有多大了,而且是急速行军才会有这种轰鸣。许平马上就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疑惑地看着小雨辰。

  雨辰顿时满面欣喜,回应许平的只有略带可爱的鬼脸和小孩子般得意的笑容。

  「下令全军戒备!」欧阳复一直小心翼翼伺候在旁,一听动静立刻警觉起来,严声号令手下兵将集合,做出应战准备。

  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什么事都必须要预防一下。眼下恶鬼营唯一算得上是盟友的只有天机营,就连地方驻军都不是可信任的。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动静,又没得到前沿岗哨的通报,这种情况任谁都没办法放下心,欧阳复的反应是对的,一声令下,恶鬼营兵马开始火速集结。

  「怎么回事!」许平心里尽是疑惑,转头看向面露喜色的小雨辰。难道她真的带来大批兵马,不太可能呀!

  「谁知道!」雨辰赌气地一嘟小嘴,转过头不理睬许平,一副你不信我,人家就不理你的模样。虽说态度不怎么好,但给人感觉很可爱,只是这时的俏皮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欧阳,别紧张,应该是朝廷援军到了!」

  许平一看她这架势,立刻明白有兵马来援的事可能是真的。他立刻下令全军戒备之余别过分紧张,心里好奇这个天武营到底是何方神圣。

  轰鸣的踩踏之声愈来愈近,万马奔腾的声音何其之大。没一会儿就感到杯中茶水不停震动,水波荡漾也变得越发剧烈,连茶杯都有些不安分地摇晃。欧阳复愈来愈紧张,眼神一刻都不敢放松,死死盯着前方小路。虽然主子下令不必紧张,但万一有变故,他也做好一战的准备。

  「摆阵!」

  关大明一看全军已经集合,一声令下,恶鬼营立刻摆出迎战阵形。两万兵马形成保护圈,又拉开防线,兵将们一个个满面凝重地看着远方。

  营门大路的拐角,郁变惠葱的树林旁突然尘烟四起,轰鸣声惊得归巢的鸟儿都飞上半空。在尘烟中突然奔出一队人高马大的骑兵,一看,一个个身着赤红色制服,外面穿的全是老式装备!盔甲已经有点黯淡无光,甚至连兵器都是最旧、最粗糙的样式,有的已是断痕累累,杀伤力几乎连镰刀都比不上!

  一大队骑兵的目标似乎是恶鬼营驻地,长长的行军队伍后面是奔跑的步兵。如此大的阵仗竟然没多少异声,除了马蹄声和他们的呼吸外,几乎没别的声响。这种恐怖的沉寂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不舒服得连喘息间都不太连贯。

  长长的行军队伍一下子就翻起漫天烟尘,压抑的行军纪律不知道该说是诡异还是严明。反正这种感觉给人很不舒服,不舒服得有些窒息的难受。从飞起的尘烟来看,这个绵延数里的队伍起码有两、三万兵马!

  虽说装备简陋甚至破旧,但光是这股肃杀的气势就不容小觑!尤其是最前方的骑兵们一个个阴着脸,根本不像来支援的,反而更像是来打场恶仗。

  「戒备!」

  欧阳复不敢托大,怒喝一声号令,全军警戒。他又下令弓箭手准备,这种军纪严明的队伍一旦是敌人就不好对付了。

  「备战!」

  关大明心里一突,也不敢怠慢,咆哮一声,立刻抽出腰间大刀。看着眼前这支残破的大军,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隐隐相识的感觉。

  许平眯眼皱起眉头。这到底是什么队伍?怎么听都没听过?而且穿的都是已经淘汰的老式军备!别说兵器残破得像是埋了许多年,光衣服和盔甲都有点杂乱无章,说是军队,给人感觉更像是一支临时凑起来的土匪军。

  但别的不说,光是他们这种空前压迫的气势,绝不是什么新兵蛋子或是酒囊饭袋的地方驻军所能拥有的。这种军纪空前严明的感觉,自己似乎体会过,但只在破军营和饿狼营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身上体会过。照现在情况来看,这绝对不是开朝四大营的兵马之一,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又和小侄女有什么关系?

  许平的疑惑更重了,看着眼前兵马愈来愈近也不敢不防。虽说脸上还是一副气定神闲,但浑身真气已经活跃起来,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先带身边小侄女躲避他们的冲锋!

  空气异常紧张,恶鬼营两万兵马一下子全数戒备,无不紧张地凝视着愈来愈近的大队兵马。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手里兵器举也不是、放也不是。但对方似乎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依旧保持极快速度冲了过来。

  「拿刀来!」

  许平看他们的速度一点都没减缓,连岗哨的喊话都不回答半句,根本不知道是敌是友,再也坐不住,便让人牵来战马,拿来比较熟悉的九环大刀做好一战的准备。

  「叔叔!」雨辰看许平眼里一寒,动了杀意,眉头散发出浓郁阴霾,再也无法倔强地装下去,小手抱住许平的腿,楚楚可怜地哀求:「这不是叛军,真的是雨辰给您带来的兵马,您就信我一次吧!」

  「主子,万不可大意!」

  集合起来的武将们个个横刀立马,早早做好战斗的准备。谁都不熟悉眼前的大军,但光是这个气势就没人敢小亲他们!

  「是呀,主子,这帮人连话都不说就冲过来,小心有诈!」

  关大明一边着急地喝喊,一边按捺不住,令全军不必再有拘束,情况不对时必须一战。

  许平抬头看了一眼,麾下大将们个个一脸焦急,再转头看向已经跪在地上满面委屈的小侄女,楚楚动人的眼里全是哀求的意思。他无奈地看了看愈来愈近的大军,再一一思考后,咬牙喝令:「恶鬼营全军听令,没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迎敌!」

  「主子,不能轻敌呀!」

  各种哗然声全响了起来。兵将们并不是不遵从命令,只是担心这若是敌人精心安排的偷袭,到时候想做出反应都来不及了。尽管不少人知道眼前这个惊须动人的姑娘是皇家郡主,但非常时期,谁也不敢百分之百地相信她。

  「主子……」

  关大明也是着急万分,没有地势上的防御优势,而且恶鬼营现在才两万兵马,尽管有装备上的优势,一旦打起来,他也无法完全保证输赢。

  「全军听令!」

  许平不多加解释,浑身真气凝结,放开嗓子怒令一声。

  一时间全营上下沉默不语。军令如山倒,除了应令外没别的办法。雨辰一看许平坚毅脸上全是信任,又有点犹豫和纠结的痛苦,一时间感动得眼眶有些发红,跪在地上一边揉眼睛,一边颤声说:

  「叔叔,你……干嘛要听我的……」

  「因为,是你……」

  许平转头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后,目光依旧望着前方。虽然话里充满信任,但握在手里的刀忍不住抬起,做好随时上前拼杀的准备。

  这队兵马实在太诡异了,不仅事前没得到任何消息,就连他们在通过自己的防区时,岗哨都没事先通报。这种情况让人气愤又倍感疑惑。就算雨辰有郡主身份,以她的地位也不可能让自己手下的兵将们不通报、也没阻拦就放行。对于他们的警觉性,许平还是有绝对的信心。

  眼前兵马竟然不识好歹地继续前行,许平这下再也忍不住了。血气一上涌,立刻怒火中烧,在全军着急又期待的眼光中举刀朝天,怒喝道:

  「恶鬼营听令,准备战斗!」

  眼前兵马已经不足百尺之遥,马蹄扬起的烟尘愈来愈近。许平话音一落。手里大刀举起,已经有着战斗架势。按捺不住的兵将们一看主子举起刀,纷纷翻身上马,把寒光闪闪的兵器高高举起。

  「大胆,见到太子殿下竟不下马参拜!」

  欧阳复已经换好一身戎甲,手持双头枪,策马到了全军最前方,朝眼前不明来路的大军喝喊:

  「再不停下,是为大不敬!」

  他声音蕴涵的真气浑厚,浓重得掷地有声。但前方军马竟然不为所动,依旧保持极快速度前行。许平再也沉不住气,举刀怒喝:

  「大胆,恶鬼营听令!不管是敌是友,给我把这些家伙砍了!」

  「斩于马下!」恶鬼营全军的紧张似乎得到释放,两万大军一起举起寒光闪闪的大刀,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一时间响彻整片大地。

  这时候雨辰一看最爱的叔叔满面杀气准备上马杀敌,恶鬼营骑兵也个个拉着缰绳准备反冲锋,突然疯了一般冲到两军阵前跪下,一边哭着,一边朝后边喊:

  「娘,叔叔真的在乎我!您快停下来……雨辰求您了……」

  「慢!」

  许平一看,赶紧喝令一声,心里恼怒这丫头怎这么不懂事,竟然跪到两军的马蹄中间。一旦一触而战的话,她断没逃生的可能!

  「慢!」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千军万马的前行中簇拥一辆快速前进的马车。

  一看雨辰跪到军前,里面立刻传出一阵娇美又着急的声音,似乎她也没想到雨辰会突然跪到两军中间!

  声音虽然娇柔细腻,但仿佛有魔力般传到每个人的耳里。眼前所有兵马仿佛在一时间全中了定身术地停滞,为首的几个将领一喊停、一挥手,全军都停了下来,所有人原地不动,没人敢再踏前半步,军纪之严可见一斑。

  这时他们离恶鬼营的阵前只有五十尺的距离,他们的前进虽然气势如虹,但停下时更显得军纪严明。

  恶鬼营全军的兵器早就举起朝天,如果稍微晚一点停下,恐怕发生的只能是一场空前恶战。双方人马这时无不怒目圆瞪,恶鬼营全军对这群不速之客的怒意更是浓郁到压抑不住的地步。

  「什么?」

  许平听完她的话顿时错愕,对于面前情况有点回不过神。雨辰喊「娘」,难道莲池堂姐也来了?

  「末将刘占英!」

  兵马最前的首领下马向许平跪地行了一礼,他欣慰地笑了一下,似乎对眼前恶鬼营的高涨战意十分赞许,眼里又有种希望一战的兴奋!

  刘占英看起来约莫五十上下的年纪,岁月留下的沧桑中又有一种沉稳的阴森。

  长长的胡子满是岁月痕迹,脸上发干又有点憔悴,但坚毅面庞又像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停下脚步后,他跪地道:

  「率天武营众部参见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

  兵马一下子全都跪倒在地,很是整齐地朝许平行了一个礼。虽然粗略一看,不少都是中年老将,但声音的整齐和洪亮,依旧不逊色于年轻人组成的恶鬼营。

  虽说行礼很是恭敬,但一站起来时,他们似乎有点不屑,甚至没半点发自内心的尊敬,给人隐隐有种敌意。这种态度更刺激得恶鬼营的年轻人心生不满。欧阳复眉头紧皱,握枪的手紧了一下,似乎很想教训这些傲慢的家伙。

  许平这时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因刚才的紧张而有些不规律的眺动。一看雨辰转头一边擦眼泪,一边高兴地看着自己。怒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朱雨辰,你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眼前军马是友不是敌,但莫名其妙绕过尚哨,又莫名其妙摆出攻击军营的架势,这种极端不敬的态度实在太可恨。虽然他们不是真的叛军,但是这种态度更加可恶,简直在蔑视自己的军威!难道他们觉得自己的恶鬼营不是他们对手,堂而皇之的来挑衅?

  「叔叔,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雨辰似乎委屈地低下头,但期许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望向停滞的马车。

  「平儿……」

  马车里传出一个细腻声音,虽然柔和,但在千军万马中却听得格外清楚。声音娇柔无比,却别有一番平静滋味!虽说是女性柔媚,但隐隐约约给人十分镇定,或说是睿智的韵味。

  话音一落,马车上的车帘慢慢被拉开。出现在眼前的身影立刻让男人们为之窒息,眼光都忍不住定格在她的身上。尽管悄悄看上一眼都会有恐惧一样的惊艳,但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上几眼。眼前的尤物尽管不是青春唯美的二八佳人,但成熟女人的身姿和韵味,依旧让男人感受到什么才叫真正的妩媚。

  端庄无比的宫装秀发,一张浅笑的脸满是端庄成熟的风韵。眼睛又大又亮,充满慈爱柔和,鼻子挺翘无比。小巧嘴巴轻轻抿笑,含蓄中又有几分妖冶,细嫩肌肤简直是白玉雕球而成,看来看去都看不出半点瑕疵。

  一身柳绿色丝绸长裙,裙摆以柔和的绡布左右点缀,让飘逸感变得唯美。少妇该有的丰腴身材,不管是胸前挺立的美胸、略带成熟的腰肢,还是挺翘饱满的美臀,这身高雅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简直像在告诉别人什么才叫美须动人的尤物。或者说这身衣服根本点缀不了她本就惊艳无比的美丽,只是一个衬托而已。

  「你生气了?」

  朱莲池走下马车,满面温和地看着许平,眼里有千滋百味的感慨,又有些欣慰喜悦的感觉。

  「长孝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漫天呐喊声不管情不情愿,这种至高礼仪还是没人敢遗忘。恶鬼营将士们一看,马上跪地行了一礼!

  「你什么意思?」

  许平一点都不买帐,看着眼前艳光四射的尤物,除了男人本性的冲动外,心里更有一种被糊弄的恼怒。他心里依旧有疑惑,即使是长孝公主来了,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岗哨没有事先通报。

  朱莲池似乎对于这个俊朗弟弟的恼怒一点都不在意,轻轻一笑后,脸上多了一种难言的妩媚和欣喜,软声细语:

  「平儿,我远道而来,难道要我站在这里说话吗?如果有小酒细酌,我很乐意和你说一下始末。」

  「随便你!」许平现在有点恼火,一看她不温不火的亲和样,心里也别扭得很。

  轻哼一声后,也不管什么礼不礼的,转身往营内走去。在紧张时候突然被人戏耍一下,任谁心里都会感觉很不舒服。

  「娘,都怪你……」雨辰一看许平真的生气,走的时候几乎连看都不看自己,朝朱莲池嗔怪一下,着急地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喊:

  「叔叔,你别走……等我呀!」

  「这孩子!」

  「末将明白!」刘占英面无表情地点头。和刚才的冷漠不同,这次的尊敬显得很是虔诚。他双拳一抱,决绝地说:「殿下未下令前,我等都是无番号的匪兵。殿下如有半分恼怒,占英立刻下令全军自刎,绝不会让公主有点半分为难!」

  「谢将军了!」

  朱莲池说这话时没半点以往的柔弱娴静,反而对他忠心耿耿的誓言习以为常。

  她一边说话,一边朝军营内走去,还不忘朝旁边的丫鬟细声嘱咐:

  「该怎么做知道吧?快去办吧!」

  「奴婢明白!」

  丫鬟们看了看许平怒气冲冲的背影,忐忑的脸上有几分羞红,命人运来小马车,不知道准备什么。

  「公主!」欧阳复和其他将领最是为难。

  虽说陌生兵马不进营确实妥善,但目前主子看起来真是盛怒,贸然放她进营不妥,要追究下来也是一个罪过。可这两个绝世尤物,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想拦还真不敢拦。

  尽管刘占英有言在先,不会进营,但双方对峙着,在关系上似乎不怎么好。而且谁能保证他真说得出做得到?关大明还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两万兵马依旧守在大营之前。

  「小将军放心,明日殿下不会怪罪于你。」

  朱莲池温婉一笑,朝这些人微微一福后,轻轻走进军营。

  大多数人还为她一个倾倒众生的浅笑而回不过神,等幡然醒悟时,朱莲池婀娜的身姿早就走远。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这时他们才算真正体会到这个词所诠释的美丽。

  比起朱雨辰穿太监服时的可爱俏皮,这位公主才真的是百般妩媚的尤物,盛装打扮之下有摄人心魄的魅力,成熟女人的浅笑虽然给人感觉端庄大方,却有不可抵抗的妖娆诱惑。

  「哼!」刘占英看了看戒备自己的恶鬼营上下,轻蔑冷哼一声后,翻身上马,朝身后大军喝令:

  「传令,没公主旨意不得前行半步。违令者军法处置!」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炫耀武力,这时他的声音也凝重得丝丝入耳。天武营兵马更不客气,像挑衅,也像展示他们令行行禁止,铺天盖地却整齐划一地应道:「遵令!」

  一声轰鸣呐喊过后,全军上下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面对这种挑衅,不少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气坏了,一个个恨不能直接冲出去和他们打个痛快,看看是这些装备简陋的老兵厉害,还是自己这些新锐更狠。

  关大明一看兵将们的情绪有些躁动,也厌恶天武营莫名其妙的挑衅行为,不甘示弱地怒声喝道:

  「恶鬼营全军听令,无主上之令,但凡踏入营内一步者,斩!」

  「斩!」

  恶鬼营也是山呼海啸地应了一声,态度十分恶劣,用最狠的眼神回应他们的挑衅!

  「无知小卒!」刘占英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凶意,马上又压抑下去。

  「一群残兵!」关大明也不客气地回了一句,狠狠瞪了他一眼。

  双方虽然一副剑拔弯张的架势,但谁都没有越雷池一步。以营门为界,一内一外地互相戒备。几万大军密密麻麻站满大地,明显可以感觉到气氛僵硬,不满和愤怒的情绪一直在空气中蔓延。

  【第二十三集】第六章:母女同心

  「叔叔、叔叔……」

  雨辰一路上追得气喘吁吁,依旧追不上许平的身影。小丫头着急得都快哭了,但怎么喊,许平都没有理睬她。心里禁不住埋怨母亲为什么要放纵天武营挑衅恶鬼营?

  许平阴沉着脸,进了自己的将营后,狠狠把头盔摔到桌子上。他坐下来时,气得呼吸不是很规律。虽然面对小侄女眼里止不住的泪花有些心软,但还是怒气冲冲地吼道:

  「朱雨辰,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乱,专门跑来捣乱的!」

  「叔叔,我……」

  雨辰有千言万语要解释,话一到喉咙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急之下眼圈一红,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掉下来,轻轻抽泣着,就是说不出话。

  许平一看她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啜泣,原本活泼的眼里哀伤不已,心里疼得要命。但想想自己莫名其妙被戏耍一顿,还是强硬地哼了一下,让自己别过头不去理「叔叔,你骂我吧!」雨辰一看,立刻哭得更伤心了,走上前去抓住许平的胳膊使劲摇着,一边哭,一边可怜兮兮地哀求:

  「你别不理我呀,你骂我几句也好……」

  许平其实心软得不行,尤其看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狠不下心。仔细一想,其实这些事不像是雨辰干的,以她单纯性格和对自己的迷恋,应该不会干出这种事才对。现在一看她软语相求,隐隐有了借驴下坡的想法。

  小雨辰一边哭,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许平,俨然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在等大人的原谅。泪珠一滴滴流下,流得让人都快肝肠寸断。

  在许平忍不住想伸手抱她时,营帐门帘被轻轻拉开,伴随一阵让人神魂颠倒的香气,一个曼妙动人的身姿轻轻走进来。她摇曳着性感丰腴的身段,每个莲花碎步都显得优雅无比,步伐更是端庄动人。进来时看见眼前一幕,轻叹一声,似是幽怨,又充满无比慈爱。

  「平儿!」

  朱莲池看着女儿哭成这样,心疼得都快碎了。一边给许平道个万福,一边柔声问:

  「你真的生气了?」

  「娘……」雨辰似乎看到救星,转过身抱着朱莲池的胳膊一阵摇晃,着急又无助地说:

  「你告诉叔叔,我真的没有想骗他,我不是故意要瞒他的。」

  「娘知道,你先去梳妆,娘和你叔叔解释就好了!」朱莲池溺爱地摸了摸她楚楚动人的脸,朝旁边丫鬟说:「先伺候郡主去沐浴更衣!」

  「娘!」

  朱雨辰哭得伤心无比,这时方寸大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着许平,心中着急,最后在母亲温柔劝说下,才不舍地随丫鬟们去沐浴。

  「平儿,真的生气了吗?」

  朱莲池目送女儿出去之后,走前几步,一边温柔笑着,一边饶有深意地看着许平。

  「长孝公主!」许平无法把怒火发泄在雨辰身上,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她沉稳娴静的态度,反而无法压抑,一拍桌子咬牙吼道:

  「你觉得我会很高兴是吗?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些兵马是怎么来的我不管,但面见储君却摆出一副要打一仗的样子,难道你觉得我的恶鬼营真是好惹的吗?不懂得尊上敬君,还一副敌视态度,这种兵马就是你说的援兵?」

  「我可不敢!」

  朱莲池温婉地笑了笑,突然走上前去碰着许平的脸,把温润红嫩的小嘴送上,在许平唇上蜻蜓点水一吻后笑道:

  「我准备了小酒小菜,你先消一消火,我慢慢和你说好吗?」

  唇间芬芳四溢,许平似乎还能闻到动人心弦的香味持续环绕。等回过神时,眼前美少妇已经走远几步,想抱住她好好亲热已经不可能了。只被亲了一下就感觉身体冲动起来,下半身隐隐有点充血迹象。如此强的诱惑和主动的亲吻来自一向温柔贤淑的堂姐身上,许平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请殿下移步吧!」

  朱莲池似乎很满意许平短短的呆滞,柔媚地欠身后,示意许平跟她走。每一个动作都落落大方,但在她身上又有无法抗拒的妩媚。

  没给许平半点犹豫时间,她摇曳着性感动人的身体走出去。不管是丰腴身段还是挺翘美臀,似乎都发出最诱惑的信号。美艳性感的背影,相信是男人都不会拒绝。

  许平虽然有些郁闷,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跟上去。一方面是因为这对母女突然到来而有些困惑,一方㈤贞是对这个奇怪的天武营好奇。

  本来军中是没有女眷的,士兵们大多是如狼士虎的饥饿汉,所以许平没有给自己特例,甚至连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没带来。朱莲池一来就带来十多个小丫头,个个水嫩白晰、含苞待放,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娇美,瞬间让军中群狼兴奋,一个个和打了鸡血一样有精神。

  丫鬟们羞怯地忙着,在新搭建的帐篷里准备糕点小吃,还有洗漱沐浴用的东西,一个个面带桃红,更是美丽异常。或许是第一次到军营内,好奇和羞怯都显得异常可爱,青春身段引得军中兵将们几欲暴走,心里纷纷期待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赏赐。

  新的营帐内布置得虽然简约却不乏精细,毕竟时间有限,也不能弄得过于华丽。虽说比不上一般宅院,但行军那么久,许平还真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虽然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也很温馨!

  「殿下!」丫鬟们一看许平进来,立刻跪地行礼。

  「你们下去吧!」朱莲池朝她们挥了挥手,似笑非笑地说:

  「不过可不许乱跑,这里的男人不是什么善类,小心被人家啃得骨头都不剩。」

  「奴婢明白!」

  纯洁的丫鬟们面色一红,一看两人面色都不怎么好,许平脸上更是有憋火迹象,赶紧告退一声走出去。

  许平环视房间,看着中央新架起来的大床,顿时心生邪念。宽大床铺甚至可以媲美自己府里的龙凤床,柔软被褥叠得很是整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隐飘散着一股很好闻的女性味道,似乎轻轻在撩拨他的情欲一样。

  再一看堂姐轻笑时妩媚动人的妖娆,脸上若有若无的一丝春意,许平心里立刻有点发痒,但还是先把正事弄清楚比较好。他板着脸,用严肃口吻问:

  「没人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该说了吧!」

  「平儿,要先沐浴一下吗?」

  朱莲池的微笑依旧娴静温柔,没有正面回答许平的问题。不同的是,没有刚才的高贵优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女人的娇媚,甚至闪闪而动的眼里有几分挑逗,说出来的话更是有撒娇味道:「你好像很久没洗澡了,身上的味道不怎么好哦。」

  「也好!」许平看了水桶里撒着花瓣的温水一眼,犹豫一下,还是点头。别说连日行军,忙得晚上倒头就睡,哪还有洗澡的工夫!再加上现在没办法讲究那么多,两、三天没洗,身上确实有点难受,确实需要好好洗去身上风尘。

  许平将盔甲脱下,回头一看堂姐含笑地盯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无耻的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马上问道:

  「你还不出去?」

  「你粗手大脚的,洗不干净。」

  朱莲池一边摇曳脚步朝许平走近,一边轻声细语:

  「我伺候你沐浴吧!」

  「啊……」

  许平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愈走愈近,摇曳身姿似乎带着一股清幽淡香,让人陶醉不已。

  刚对这香艳提议反应过来时,朱莲池已经走到面前,细若玉藕的手臂轻轻摸到许平身上,灵巧地解着衣服上的扣子。眼里总是给人丝丝媚意,柔柔的话说出来,让人生不出抗拒意念。尽管她表现得落落大方,但妩媚脸上还是禁不住点缀几抹羞红。毕竟她的性格娴静传统,突然主动真让人有些回不过神。

  许平对突如其来的温婉有些反应不过来,错愕地听从她的话,抬起手,有些尘土的上衣被她丢落在地,精壮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这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想不透眼前的美艳尤物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主动。

  男人的上身每块肌肉都结实无比,但一点都不夸张,比例特别完美,充满力量的线条似乎诠释着男人身体的美感。衣服落地,一股阳刚气随之扑面而来,朱莲池眼里瞬间多了轻盈水气,抬头娇笑说:

  「你黑了!」

  「没办法,行军就是这样!」

  许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前总是自己主动吃豆腐,现在被人家占便宜,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样好,帅多了!」

  朱莲池的话还是简约温柔,让人有如沐春风般的舒服。话音一落时,她跪在地下,娇俏小脸正好对准阳物所在,小手轻轻解开许平的腰带,虽然羞怯在脸上一闪而过,又被她一脸媚笑所掩盖。

  许平也不说话了,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自己有点傻了。本来怒气冲冲,应该好好责问她才对,现在却被她温柔的声音牵引,忘了正事。是自己太久没和女人上床,还是因为堂姐突来的妩媚让自己脑子当机?总之脑子现在很迟钝。

  许平任由她细嫩小手滑过自己的肌肤,小心翼翼解开裤子。这种感觉特别不错,不像是一般丫鬟在伺候,反而像是一个温柔妻子照顾自己的丈夫,轻言细语的几句给人感觉温馨惬意!

  从居高临下的角度,许平可以清晰看见她胸部轮廓。本就饱满的乳房此时挤在一起,显得性感无比,圆圆的曲线充满无比诱惑,似乎在诱惑人去好好把玩。许平不禁狠狠咽了口水,禁欲好几天了,眼前一个绝色尤物摆在面前,相信是男人都会迸发出空前欲望。

  朱莲池抬起头来,一眼看见许平眼里的色欲。她羞涩又妩媚地笑了,把美胸挺了挺后,嗔怪着说:

  「好了,平儿,长夜漫漫你别心急!你先洗一下身上的尘土吧,而且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许平也没反对的意思。今晚绝对是个不眠的香艳之夜,上次和美须的堂姐已经赤赢相见,彼此纠缠对方的身体,还享受她高超的口舌服务,两人之间差的只是进入她身体的最后一步。现在想想那夜销魂蚀骨的感觉,少妇特有魅力和丰腴身段,脑里闪过那些画面时,下边都有些按捺不住地硬了起来。

  这时许平全身赤赢,不安分的龙根渐渐充血。朱莲池脸上一红,马上站起身来牵着许平的手,轻声笑道:

  「平儿,看来你还真的累了!」

  好菜不必心急呀,许平狠狠白了她一眼,心想:要不是真的累了,这会儿已经坚硬无比地干你了。牵着她的小手走到浴桶旁,当全身浸进温水时,许平不禁舒服地轻哼了下。

  好久没洗得这么舒服,不管是水温对皮肤的滋润,还是花瓣产生的奇异清香,都让一直压抑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许平舒服得闭上眼,享受身体和心灵长时间以来难得的放松。朱莲池一看小男人放松惬意,心里也感觉到了一阵暖意!她轻轻脱去身上的小褂,上身只穿着肚兜,露出细嫩肌肤、性感锁骨和圆润香肩!

  朱莲池轻挪细步地走到身后,小手慢慢拿起毛巾,很是仔细地为许平擦着脸上的油腻和汗水。声音里有几分心疼,又带着疑惑:

  「平儿,打仗又危险又累,你何必亲自来前线呢?朝廷上文官武将那么多,这些事应该他们来操心才对。」

  「锻炼嘛!」

  许平依旧闭眼享受,说出的话有点嘻笑味道。不得不说堂姐这种温柔态度确实让人放松,不管是一直紧张的神经,还是刚才对天武营不满的怒气,在她春风一样温润的话语中,都被渐渐浇灭了。

  朱莲池听许平说话简短,也明白这个堂弟确实很累。小手殷勤在脸上擦着,还不时为许平按几下肩膀。

  照一般人来看,堂堂储君不必干这么危险的事,不过许平心里衡量过利弊。眼下大明江山初定,军方不管在地方还是在朝堂,都是最有影响力的派系,从威望和权力上都占有绝对优势。自己必须先通过战争树立威信和势力,以后想干什么才能大刀阔斧。

  「哎……」朱莲池长叹一口气,默默不语地继续为许平擦着身上灰尘。小手轻柔又仔细,偶尔肌肤相触之时,都会让人有不一样的心动。

  「对了!」许平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被她抚摩带来的空前冲动,先把疑惑问出来:

  「你是怎么避过我的岗哨,让那个什么天武营大摇大摆的到我军营前的?」

  「有皇后娘娘的懿旨,还有圣旨在手,哪过不去呀。」朱莲池浅浅一笑,有几分顽皮地说:

  「我只是令他们不许通报,说是要给你个惊喜。何况辰儿手里还有你太子府的驾帖,那些兵丁一看都傻眼了,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拦!」

  「哦……」

  许平不禁心生疑虑。眼下这当口,老娘和老爹怎么放心让她们母女俩过来?就算天武营是朝廷派来的援兵,也不必让她们来带路呀。

  「平儿,你在想什么?」朱莲池一看许平沉吟不语,一脸困惑,连眉头都紧皱不展,稍一停滞后,轻声说:

  「你是不是在想天武营哪来的?装备破旧,而且还不是新兵,感觉很奇怪?」

  「嗯……」

  许平不置可否地点头。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军队,不说他们战斗力怎么样,也不管他们出身是什么,但就冲着他们对自己有点敌视的态度,让人怎么样都放心不下来。

  「刘占英那人就是这样,你不必理他!」

  朱莲池似乎对刘占英的傲慢也很头疼,但犹豫一下,还是老实说:「平儿,还记得你大伯吗?我父亲定王朱孝文!」

  「这是他的军队?」

  许平一听,立刻恍然大悟。难怪这些老兵的番号敢用天字为首。原来的大明太子朱孝文,他的军队确实也算御林军。但是这位定王已经死那么多年,怎么他的部队还在?而且落魄得和一群乌合之众一样!

  「嗯,是开朝时先王的军队!」朱莲池点点头,继续为许平擦拭身体,眼神却有些迷茫,喃喃说:

  「开朝之后天武营已经解散,解甲以后各奔前程。这次我也是仰仗父王威名,凭他的名号,才把这些军中旧部重新召集起来。」

  朱莲池的诉说很是缓慢,好似她特别为难。许平静下心来倾听,总算明白天武营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那么恶劣!许平心里一阵突,听完朱莲池的话,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武营的番号简直被老爹打压得烟消云散。当时朱孝文一死,一向骁勇的天武营不受管辖,隐隐对新太子有点敌意。老爹恐怕也是讨厌这群桀骜不驯的家伙,才会用尽手段分化他们,把这股势力彻底瓦解。

  至于他们的开朝之功更是半点赏赐都没有,甚至连礼部都没有记载。难怪这么多年过去,刘占英一见自己不但没半点恭敬,反而有种委屈的敌意。老爹当年为了尽快掌权而打压他们,让这些血里滚爬的老兵对朝廷彻底寒心。

  朱莲池介绍完他们的来历以后也不再说话,小手轻轻泡进水里,开始擦着许平的腹部。敏感的刺激让许平有点冲动,仔细一想又有点不对劲!按堂姐这种不问世事的安逸性格,她怎会突然召集这些旧部?

  「皇上让你召他们集结的?」许平满是疑惑地看着她,心里隐隐想到一些什么,却猜不透。

  「不!」朱莲池缓缓摇头,轻声说:

  「是皇后娘娘。她说你这边的战况不太乐观,所以让我用父王生前的帅印召集他们。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兵部召令一下,除了联系不上和已经逝世的之外,竟然半个月内就在京城集合三万多人马!」

  「他们对定王还真是忠心。」

  许平不禁羡慕又有点嫉妒感慨,不知道该嘲笑还是称赞。

  先不说这些人现在的战斗力如何,但现在位掌九五的是老爹,他们对定王的忠心,难道不怕引来猜忌吗?更何况这些人被遣散后,大多过得很落魄,但堂姐借着定王名号振臂一呼,却火速集合,这种虔诚的忠心让人不知该爱还是该恨。

  朱莲池也是欣慰地笑了一下,面上有几分媚红,嫣然笑道:

  「是呀,希望他们能帮得上你。而且这次来的不只是他们,还有皇后娘娘麾下一千大内侍卫。娘娘说让他们在你身边保驾,她比较放心。」

  「老娘呀!」

  许平顿时感觉满心暖意。老娘虽然看似什么都不管,其实每一步都在为自己考虑。以前还很疑惑她为什么爽快答应雨辰为妃的事,甚至不顾伦理地让朱莲池来勾引自己。

  过去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一想,什么都明白了。老爹和老娘看得比自己长远,在皇权至上的理念下,这些拘束都不会存在,也不会对他们的办事有任何影响。他们除了明白定王朱孝文残存的影响之外,更是看上天武营这个昔日的开朝之师。说是拉拢也好,说是愧疚也好,起码以他们的忠心耿耿,只要自己把雨辰纳进府内,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再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甚至会成为此次津门之战的一支奇兵。「这两个狡猾的东西!」

  许平想清楚后,既感动又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自己得恶补开朝时的知识。又是天机营、又是天武营的,惊喜一个接一个,似乎最惊喜的只有自己。

  「平儿,你不生气了?」朱莲池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后,以为许平是气笑的,又解释:

  「你别怪刘占英和辰儿,是我要他们这么做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在不在乎辰儿。毕竟深宫里女人那么多,一旦你不在乎她,按这孩子的性子,我知道她肯定受不了的。」

  「你呀!」许平责怪之余又温柔地笑了,回头一看顿时有些愣了。刚才脑里全在琢磨这件事,此时才看清堂姐此时身上盛装早就卸下,只剩贴身衣物勾勒性感的身材。

  洁白无瑕的肌肤、性感妖冶的身材,如此一个美丽尤物近在面前,许平感觉浑身有点燥热。原本安分了一些的龙根,此时也开始暴躁,随着血液不断进入而变得膨账。

  朱莲池脸上红潮越发妩媚,似乎也察觉到许平喘息变得更加粗重。眼含春意地笑了一下,小手慢慢抚过腹部结实的肌肉,来到两腿之间,轻轻在已经坚硬的龙根上抚摸一下后,紧紧握住这根充满力量的宝贝。

  「平儿,好硬哦……」

  朱莲池看许平舒服地喘息了一下,凑到许平耳边,说话时吐着热气,舌头还若有若无地在耳上舔了一下,挑逗意味明显得不用再掩饰。

  醉痒的感觉、芬芳的香气宛如一点小火源,瞬间点燃许平压抑已久的欲望。面对这个绝色尤物,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大手往后一伸,揽住她丰腴性感的腰身,用力一拉,朱莲池柔软成熟的身体立刻被拉到许平怀里。

  「你这个妖精!」

  许平也从桶里站起,将她用力一抱,两人上身贴在一起时,能感觉到她饱满乳房紧紧挤着自己的胸膛。柔软又不失弹性的肉感,瞬间刺激得本就澎湃的欲望变得更加疯狂。

  「呵呵……」朱莲池依旧轻轻笑着,这时看起来分外妖媚。身上薄薄的绸缎也被温水打湿,此刻看起来越发动人!

  许平忍不住低下头想亲吻她嫣红的小嘴,这时朱莲池却伸出细嫩小手挡住。虽然身子没有半点抗拒,却摇头暧昧笑说:「好啦,今晚我也跑不了!你身上都是水,可别着凉,先擦干净了,我再给你按一按!」

  「我等不及了!」许平喘着粗气,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在嘴边有些粗鲁地亲了起来。

  「别着急!」

  朱莲池感觉手心一阵触电般的酥麻,还是倔强又温柔地劝着。一边把许平往桶外拉,一边拿来毛巾,细细擦去两人身上的水珠。

  许平尽管心痒难耐,还是拒绝不了她这种极端体贴的温存。任由她细嫩小手游走全身擦干每一寸的肌肤,享受沐浴后清爽的感觉。朱莲池也是分外仔细,跪在地上擦拭下身时,一看贲起的龙根,再看看许平眼里火热的欲望,暧昧地笑了一下后,在龟头上轻柔一吻,柔声说:

  「您先去躺着吧,我马上来!」

  「好!」许平虽然被她湿了身的装扮弄得心痒无比,但想想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享受,还是点头后躺到床上。

  熏过香的被子是宫廷里上好丝网所制,那种柔软又有点暖意的舒适难以用言语形容,尤其是床上有种轻轻幽香,刻意嗅时捕捉不到,在放松下来时又沁人心脾!

  许平一躺上去,身体自然放松,感觉筋骨都有些松散。

  朱莲池一看许平那么舒服,面露欣慰之意,在门前和丫鬟嘱咐几句后,才走到床前。她柔声说:

  「平儿,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你先趴着,我给你按几下吧!」

  「嗯……」许平惬意地哦了一声后,转身趴下,不过难掩色性地淫笑:「重点部位在两腿中间,那是最累的地方。」

  「你这个小坏蛋!」朱莲池妩媚一笑,面色含春又深情地说:「堂姐迟早都是你的人,虽说我不是完壁之身,对你有些不公,但我把最宝贝的辰儿给你,希望以后你能对她好点。」

  「会的!」许平郑重地点头,信誓旦旦地说:

  「莲池姐姐,我很高兴你能把下半生交给我。不管如何,你只要相信和我一起会幸福就行了!」

  「知道了,老实躺着吧!」

  朱莲池因为这简单得没丝毫浪漫的誓言,眼圈有些发红,感动之余也不想让气氛变得伤感,挥手打断这个话题。

  朱莲池这时没半点扭捏,小手本能一个停滞,轻轻解开自己的衣物,遮羞的绸缎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响。许平不经意转头一看,海绵体迅速充血,瞬间让压在身下的龙根都有点疼了,力量强得快把床板顶穿。

  朱莲池此时已然衣裳尽去,完美的乳房、性感的小腰和一双修长美腿仿佛都在发出诱人讯息。成熟女人的丰腴妖娆,加上皇家女子特有的幽雅气质,让这具美丽赢体在性感中似乎多了几分高贵,能让男人瞬间产生极大的征服欲!

  许平不禁感觉喉咙热了一下,这时两人四目相对,朱莲池给了许平一个温柔媚笑后,挪着身子扭到床上,轻盈坐在许平旁边,一双如玉般细嫩小手轻轻按在许平肩膀上,揉捏几下后,小心翼翼地问:「这样,舒服吗?」

  「嗯……」许平舒服地哼了一下,拿捏的力度确实是不错。

  「你闭上眼,先休息一下吧。」

  朱莲池的声音总是软软的,软得让人连想拒绝的意思都没有。或许这时她还有些羞于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尽管表现得很主动,还是有几分扭捏。

  许平闭上眼,决定在付出体力之前先享受一下。有些惊讶堂姐这么高贵的身份,按摩技术却那么好。不管是穴位拿捏,还是力度大小都特别适中,似乎被她的小手一按,僵硬的肌肉都会松散,太不可思议了。

  本来两人已经赢身相对,应该激情澎湃才对,但画面却那么温馨。许平舒服得几乎有点昏昏欲睡,朱莲池则是一脸幸福,眼含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又成熟又青涩的小男人,完全像是伺候自己的丈夫。即使额头上渗出一层汗珠,却没半点疲惫的也思田心。

  迷糊地躺了好一会儿,许平突然感觉有一阵风吹过来,机灵一醒,转头一看。

  帐帘轻轻拉开一个小口,一个轻盈娇小的身影迅速跑进来,穿着纯白色的裙子,看起来特别俏皮,秀发沐浴过后随意散开,显得清新可人。

  只是小身影进来时原本很欢快,但站在帘子前时却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场景。张着小嘴的模样特别可爱,她似乎对眼前香艳场景有些傻眼!

  如此可爱的少女不是朱雨辰还能是谁?许平一看,脑子有点乱了!这小丫头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和堂姐的事,虽说她很活泼开朗,但以她略带泼辣的性子,看见这一幕还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雨辰刚才去沐浴更衣时还是一路哭着的,这会儿也是朱莲池吩咐丫鬟喊她过来。只是她原本以为今晚会和心爱的叔叔恩爱缠绵一夜,没想到进来时却看见两人赤身赢体的一幕,尤其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母亲。

  朱雨辰顿时心乱如麻,不知是什么感受。说生气不是,说吃醋也不是,嫉妒更不像,乱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洗好啦!」许平憋了半天,一看她傻眼成那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辰儿,来……」

  原本矜持的朱莲池反而落落大方,温柔地笑了笑后,不管自己此时一丝不挂,扭着身子走下床牵着女儿的小手,慢慢带她往床上走。

  朱雨辰有点回不过神,老实得像小时候一样,乖乖跟着娘亲一起走。只是此时目光忍不住在娘亲的赤赢身体上来回看着,不管是成熟身段、饱满乳房,都充斥着女性魅力。成熟女人的性感诱惑让她一时之间看得有点呆了,隐隐自卑自己略显青涩的身材。

  小雨辰一脸呆滞,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任由朱莲池牵到床上。这时她看了看身前疼爱自己的叔叔,又看了看依旧满面慈爱的母亲,张着嘴,有些结巴地说:

  「你、你们……」

  「辰儿乖!」朱莲池倒也落落大方,伸手将心肝宝贝抱在怀里,一边摇晃,一边轻声细语:

  「你叔叔喜欢娘,娘也喜欢他。现在娘问你,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许平没想到她竟然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微微恍神之下,明白堂姐的聪明所在。

  雨辰性子虽然有时泼辣一点,但其实是个善良孩子!她没那么多的鬼心眼,这样直接的话更能让她接受。一琢磨明白,许平投去期许又满是怜爱的目光。

  「没、没……」雨辰感觉还有点回不过神,摇头动作显得有些生硬,似乎喃喃自语:

  「娘,我……我只是想不到,你们那么突然……」

  「还突然呀!」朱莲池妩媚地笑了,小手环着女儿的腰,抱着她,疼爱又有点打闹地说:

  「你这个小醋精还在装傻,上次我在你叔叔府里过夜,不就有些小奸细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吗?那时候你还两、三天没理我……」

  「我……」朱雨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抿着小唇,完全是个乖巧的小孩子。

  往日的豪放狂野完全不见,这时缩在朱莲池怀里,俨然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辰儿!」许平一看没什么问题,凑上前从前边抱着她的腰,等于和堂姐两人把这个可爱小丫头抱在中间。没等她幽怨地撒娇几句,亲了亲她粉嫩小脸,含情脉地说:

  「你们娘俩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未来你出嫁后,你娘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后让叔叔来照顾你们好吗……」

  「娘……」

  小雨辰被这动情的话说得眼圈有些发红。本来她就是个单纯感性的人,想为娘寻个伴侣也是她第一个说的,但现在伴随娘亲的却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再怎么有准备,心里都感觉怪怪的。

  「辰儿乖,以后叔叔会好好对你们的!」

  许平知道这种事愈说会愈复杂,索性将她的小手一紧,不客气地低头吻上她的脖子,一边亲吻,一边不客气地用手抚摩她的腰后。

  朱莲池脸上不禁一红。许平这一紧,把她的一双手也夹住了,小手刚好若有若无地摩擦着龙根。此时的她不像刚才落落大方,毕竟女儿被两人夹在中间,这种微妙感还是让她有些难为情。

  「叔叔……」

  雨辰本来还有点尴尬,但小别胜新婚,被许平爱抚一会儿后,脸色慢慢红了起来。眼里含着柔意地看了看两人,小手也紧紧抱住许平,细语喃声:

  「你答应辰儿,对辰儿好,对娘得比对人家还要好。」

  「傻孩子!」

  朱莲池见女儿心乱如麻时竟然说出如此孝顺的话,虽说目前情境有些荒唐,但听在耳里也是甜在心里,说话时声音都感动得有点颤抖。

  「叔叔不能答应你……」

  许平满面严肃地摇头,见怀里可爱的小丫头面露紧张之意,立刻温柔地笑了,轻吻她红润小嘴,一边吻,一边尽是柔情地说:

  「叔叔不会厚此薄彼,我会对你们母女一样好!不会冷落你娘,也不会忽视我的宝贝雨辰……」

  「叔叔……」

  雨辰动情地嘤的一声,情到浓时,也管不了小小羞涩,投入许平怀里,温柔小舌头挑逗地动了起来,一下又一下舔着许平的嘴唇。

  许平也不客气,含着她芳香动人的小嫩舌轻轻吸吮,来个长长的湿吻。只是这时堂姐赤赢身体近在咫尺,色欲腾起,一边和雨辰亲吻,一手已经忍不住摸上少妇性感的腰肢,慢慢往上抓住她饱满乳房,肆意揉捏充满弹性的乳肉。

  「嗯……」朱莲池在乳头被轻轻捏住之时,酥麻快感让她浑身为之一软,再次靠在女儿身上。眼看女儿被吻得一脸陶醉,手有些鬼使神差地摸到她的腰上,钻进她的上衣里。

  「娘……」

  细嫩的抚摩宛如在呵护绝世珍宝,这种柔软有别于男人手上的粗糙,雨辰顿时一个激灵,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母亲的手钻进自己的衣服里,有些回不过神地说:

  「您干嘛呀……」

  「娘看你穿着衣服不舒服!」朱莲池脑子一醒,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顺手脱着她的上衣,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

  「当娘的就得操这么多心,一会儿你不用太拘谨了,娘想看你们恩恩爱爱的!」

  「嗯……」

  朱莲池的话总是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即使在这香艳旖旎的时刻也一样。雨辰又羞又感到十分刺激,乖巧地让母亲脱去身上衣服,扭捏地露出青涩又十分动人的胸体。

  母女俩一样白晰动人,一个宛如青涩的小苹果,全身上下都充满青春气息,但性格却狂野大胆。另一个却是完美成熟的美少妇,丰腴身姿充分诠释女性的温婉和贤惠,性格温柔可人。性格鲜明的一对母女花各有迷人魅力,当她们一起在面前赤赢着足以让男人疯狂的身体时,这种人间至高的诱惑简直要让人爆血管。

  许平看得有曲果了,浑身像是冒火一样的燥热。虽然三人之间都是赤赢相对,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激情四射的母女双飞,但进展得这么快还真有点适应不了。别说许平有点无从下手,就连一向对性事比较狂野的小侄女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朱莲池感觉两人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女儿老是用眼光偷偷看向自己的下身,看得让人有些难为情,脸一红,马上咬牙把女儿使劲一推,尽量用平和口气说:「好啦,小别胜新婚,你们小俩口先恩爱一下吧!」

  雨辰嘤咛一声后扑到许平怀里,而且扑得很是合适,小脸正好埋在许平胯下。

  这刺激的一幕让龙根无比活跃地跳起来,竟然正好在她的小脸上抽了一下。

  许平兴奋得都快疯了,但是看她们还有点放不开,索性将小侄女要抬起来的脑袋往胯下一按,用轻柔口吻说:「辰儿,你再这样的话,你娘也会不好意思的!叔叔很想你,先让叔叔舒服一下好吗……」

  「嚼……」

  小雨辰答应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久久的思念让她拒绝不了这充满魔力的声音。眼前熟悉的大家伙又散发着让人陶醉的味道,虽然心里还有点羞怯,但眼一闭,试探性地用舌头在龟头上舔了一下。

  「好辰儿,真舒服……」

  许平一边赞许地叹息一声,一边忍不住摸上她细嫩乳房,轻轻揉按之余,开始卖力挑逗她的小乳头。

  「叔叔……」

  雨辰早就动情,小乳头竟然充血得有点硬。被挑逗几下后,忍不住呻吟出声,小嘴立刻含住龟头轻轻吸吮,似乎羞于发出那种动人声线。

  「好舒服呀……」

  许平有些夸张地赞叹一声,一边玩着她的乳房,一边欣赏这个小可爱在胯下越发卖力的舔弄。小舌头打着卷舔来舔去的,刺激每一个敏感部位,不得不说这丫头的舌功真是愈来愈厉害。

  小雨辰一直闭着眼睛不肯睁开,不过随着熟悉味道刺激情欲泛滥,渐渐不像一开始的拘束,小手不停在许平胯下抚摸,灵巧的舌头也十分活跃地舔拭,滋滋水声和津津有味的表情,看得朱莲池都有些脸红。

  这丫头进入状态了。许平舒服地哼了一声后,看着旁边的堂姐面色含春,似乎有些不安地磨蹭自己的双腿,立即嘿嘿一笑,一把抱过她的腰身,将她拉过去。

  朱莲池也没有半点抵抗,软软靠在许平臂弯里,抬起头来时,眼里早就饱含无尽春意。

  幽幽一眼后,美少妇轻轻闭上美眸。如此直接的邀请连傻子都明白,许平立刻不客气地用另一只手摸上她胸前美乳,吻上她嘴唇之时,一条灵巧舌头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过来,有些激动地寻找男人的滋味。

  双手各握着母女俩的一团乳房,小雨辰青春朝气的身体充满迷人弹性和结实手感;堂姐少妇的乳房如水般柔和,即使哺育过孩子也不失圆润和坚挺,手感上各有千秋,但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两人吻得陶醉不已,在胯下埋头苦干的小雨辰听到亲吻声,抬头时微微错愕,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娘一脸幸福的陶醉,心里也感到一阵喜意。她低下头继续默不坐声地舔着龟头,小手却抓住娘的手,轻轻放在早已火热无比的龙根上。

  「辰儿……」朱莲池有些惊鲜地看着女儿暧昧的动作,但马上被许平的热吻堵回去,索性闭上眼,用手抓住龙根,轻轻地上下套弄起来。

  雨辰对眼前的场景感到空前的刺激感,恋恋不舍地吻了吻龟头后,火热小嘴开始在许平肌肤上游走,吻过腹肌、胸膛后,大胆地挤到两人中间。

  她突然在两人脸上各自亲了一下后,抱着许平的脖子,一手在胸膛轻轻抚摩,一手情不自禁地抱过娘的脖子。

  「辰儿……」

  许平被这香艳场景弄得几欲暴走,恋恋不舍地离开堂姐性感的小嘴,又抱着雨辰来回亲着!

  这时候气氛空前浓郁,三人贴在一起彼此扭动。许平在母女俩柔软嘴唇上来回亲吻,意乱情迷之间三人,竟然吻在一起,三条舌头有些错乱地在空气中纠缠,充斥耳里的只有啧啧亲吻声。

  母女俩满面情动地闭着眼,舌头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许平看到这激情一幕,更是难掩冲动,邪念一起,慢慢引动她们的舌头若有若无地互相舔着,慢慢吸吮几下,又引导过去让她们亲吻。

  朱莲池先发现一点不对劲,睁开眼时,看见女儿一脸陶醉地舔着自己的舌头,吓得立刻往后一缩。虽然已经准备好母女共事一夫,但一时接受不了如此荒唐—。「娘……」

  朱雨辰睁眼一看许平眼里火热的色欲和娘情动之中的丝毫尴尬,立刻也明白怎么回事。但她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用力扑上去,把娘成熟动人的身体压在身下,喘着急气,看着这个最疼爱自己的女人。

  「辰儿,你干什么……」

  朱莲池有些慌了手脚,一边推着女儿,一边着急地挣扎。但雨辰到底练过武的,她的柔弱力道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叔叔!」

  雨辰突然回过头看着许平,眼含春意十分撩人,用尽是挑逗的语气问:「看辰儿亲娘,您是不是很兴奋……」

  「辰儿,你这是干什么……」朱莲池一听顿时慌得不行,就连许平都对这大胆的话有些目瞪口呆。

  「娘……」

  小雨辰转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慌张的母亲。羞怯笑容中带着几分蠢蠢欲动的兴奋,她舔了舔红润小嘴说:「我还没和女人亲过呢,人家想亲亲你……」

  如此荒唐的话让许平兴奋得都快发疯。朱莲池微微一愣,雨辰已经抱着她的脖子亲下去。嘴唇相碰时,朱莲池本能闭上嘴,阻止女儿的小舌头入侵自己的口腔,一边别着头躲避,一边用颤抖的话呢喃:

  「辰儿,别、别这样……我、我是你娘……」

  许平看眼前这一幕早已疯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和林紫颜母女的双飞还略带含蓄,成熟少妇教导青涩女儿的情景已经足够刺激,眼下这一幕才真的叫人血脉贲张!狂野的女儿竟然在占母亲便宜,这种荒唐场景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叔叔,娘不让我亲……」

  雨辰努力半天,撬不开母亲的牙关,抬起头不满地舔了舔嘴唇,妩媚地看着许平。她看起来特别调皮,也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许平震惊得说不出话,眼看小侄女腿间细嫩已经泛滥一片,没想到她调戏自己的母亲还会如此情动,真恨不能把坚硬的龙根直接插进去,好好教训这个让人疯狂的小妖精。

  「呵呵……」

  许平除了傻笑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雨辰实在太疯狂了,大胆的作风连自己都觉得该向她磕几个头膜拜一下。

  「嘻嘻!」

  雨辰嘻笑地压住娘亲挣扎的身体,一边添着嘴唇,一边饶有兴致地说:

  「听说您还没和娘结合过,一会儿我要看你们在一起怎么样!嘿嘿!娘的声音那么好听,叫起来肯定也让人受不了……」

  「辰儿,你这孩子……」

  朱莲池憋得脸都红了,这哪还是自己的女儿?好色的样子比起荒唐的堂弟有过之而无不及!更离谱的是两人都是女儿身,而且自己还是她的母亲。

  「好!」

  许平被逗得欲火中烧,一听小侄女说出这么诱人的话,早已按掠不住想加入这场香艳肉戏之中。他立刻跨前一步,双手从背后环过去,在小雨辰充满弹性的乳房上揉了起来。

  「叔叔,好舒服哦……」小雨辰满面陶醉地呻吟,小手也轻轻按在朱莲池的乳房上,仿着许平的节奏轻轻揉了起来。

  「辰儿,你太……」

  朱莲池感到乳房上的快感很是强烈,但羞耻与矜持作祟,还是想喝止女儿越发荒唐的行为。

  她话音还没落,小雨辰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亮光,趁着她张嘴,突然狠狠地吻下去,灵巧的小舌头马上游过去,在娘亲芬芳香甜的小嘴里肆意搅动,像和许平亲吻一样挑逗娘亲更加柔软的舌头。

  【第二十三集完】


本贴由[小脸猫]最后编辑于: 20日/1月/2013 6时18分41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