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爱系列~出轨
作者:穆影 出轨(第四话)未完成的拼图
当清晨醒来,齐盅天下意识往一旁探去,却扑了空!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右侧,他莞尔一笑,以为她替自己张罗早餐。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等居然半个小时过去,迟迟未见阮芯筠归来,他开始质疑她的去向。
他穿上睡袍,喊着。“芯筠……阮心筠……”
整屋子全找遍,就是不见阮心筠的踪影,他有些恼怒抓起桌上手机,看着萤幕他发现有通未读讯息,于是按下接收。
那是阮芯筠最后留给他的,纯粹几个大字,却足以让他抓狂发火。
盅天,我们分手吧!
看完简讯,他立刻删除它!
他从没答应她主动求去!不管任何理由、藉口,他通通不允许!
难道两年的相处,她还不清楚他对她的心?捏紧双拳,此时他的轮廓异常平静,冷冷环视屋内,这里藏着她和他两年的回忆,她怎幺割舍的了?又怎能辜负他爱她的心?
半晌,他挥拳想将桌上的那些瓶瓶罐罐扫掉,却在快碰到物品时,停手了!
他神情复杂望着周围,最后无力垂下肩,尽管她离开已成事实,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眸底泛着浓浓不舍……
芯筠,我说过要给我时间,你怎幺就听不懂我的意思……
他舍不得破坏这里一景一物,因为这里有她温柔婉约的气息,他无法去破坏有关她的一切。尽管心中不服气,她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向自己抗议,他还是无法这幺对她!
在他心中,她是个很重要的女人,也是支柱。
两年前那晚,他们发生关系那晚,是她让他从那场被背叛的婚姻中解脱,也是她让他渐渐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在乎一个人。
脑海蓦然浮现她一颦一笑、嗔怒的娇颜,他无法抹去对她的记忆,更无法忘记与她的点点滴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感受,积压许久的苦闷才渐渐化为心疼……
阮芯筠,你怎幺狠的下心,这幺对我!
自从那天下午亲眼目睹妻子的背叛,当下他选择逃跑,也没有到香港出差,到酒吧狂喝一整晚的烈酒。末了,还觉得不过瘾,竟带着浓浓醉意走到了楚氏集团。
他站在不远处,望着楚氏大楼,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很可笑,也很渺小。
他狂笑数声……“哈哈……”没多久,他便失去意识,等到再次醒来,他却看见阮芯筠!原本想捉弄她的心态,在瞥见她冷然的态度,变了!
他没忘记,自己在阮芯筠面前,从就不是个高高在上的齐氏副总裁,而只是她阮芯筠的男人。在她面前他可以狂欢大笑、可以咆哮心中不爽、也可以尽情表现平日的喜怒哀乐!和她在一起,他几乎快忘了楚艳妮的存在!
直到今日被媒体揭露自己外遇,同时段也接获双方亲戚长辈高达数十通的问候关切,他们连袂所下的指责,通通是他不对,通通都是他的错,这些指责让他的心无法再像往常那样隐忍!
英挺的轮廓,蒙上一层暴戾……
他偏激的想,凭什幺要他去接受以欺瞒的方式蒙骗自己一年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当他的妻子!而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又凭什幺干涉他对外的发展,只因他是齐氏未来的接班人,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他代表整个齐氏对外的精神。说到底就是齐氏那些自以为是的大老丢不起这个脸!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连选择权也被剥夺。想想,这些年来,他活得还不够窝曩吗!
说到底,他就是一个活在齐氏风光伟业下的牺牲品。一个快没自我、没有选择的魁儡。
沉默半响,既然这是阮心筠的决定,那幺他将不会再对她有任何强求!就让这里的一切,随她的离去消失吧!
为了不想自己继续沉湎在思念她的情绪里,在梳洗过后,他也打算彻底离开这里。反正,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不值得信任,就连口口声声说爱他的阮芯筠也不例外!
约莫过了十分钟,当齐盅天打开门要离去时,却在门口巧遇不该遇见的人。
楚汉钧。
楚汉钧劈头就问。“你怎幺在这?”
齐盅天此刻心情已够差劲!根本无暇理会楚汉钧的质问。他不发一语,径自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楚汉钧哪会这幺轻易放过他,他冲到齐盅天面前,语气又比刚才更恶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尽管他心底已有了最坏的打算,还是想听听齐盅天的解释。
齐盅天冷睇着他。“你想听什幺样的答案,否定还是确定?”他不着痕迹戳破他心里的念头。
楚汉钧也不是省油的灯,愤而揪起他的衣领。“你、你该死!怎幺可以……”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爱了好些年的女人;另一个则是他的亲妹妹。可笑的是,眼前这个脚踏两条船的男人,却是他的妹夫!
楚汉钧望向后头,似乎在期待什幺!“她呢?我要进去找她!”昨晚他送她回来,她看来是那幺疲倦,那幺虚弱,因此他才会一大早就出现在这,站在门口犹豫好一会儿,就怕自己唐突的出现,会惹她反感,所以只好守在外面,等待她出门。
“她不在!”齐盅天冷着脸说。
“怎幺可能!我进去找她!”他想问清楚,他到底做错什幺,为什幺她要这样对他?
齐盅天抛下话,持续往前走。“随你!”
楚汉钧再度追上前,“你跟她多久了?”
齐盅天没半点愧疚,老实回答。“两年。”
两年?楚汉钧一听,无法克制攀升的怒气,朝他用力挥拳。“可恶!”
这家伙和他妹妹才结婚三年就搞外遇,而且还搞了两年。实在太可恨!
突如其来的一拳,正中齐盅天的下颚!鲜血倏然从他唇角滑落,光一拳还不足以消弭楚汉钧的怒气。
眯着眼,他再度朝齐盅天猛力挥拳,这次没上拳顺心,因为齐盅天稳稳接下他使出的一拳。
“妈的!够了!”
“不够!”楚汉钧又腾出一拳想偷袭他。
心情已经够糟的齐盅天,显然被惹怒,他不甘示弱回击。
很快地,两个大男人就这幺在电梯前扭打一块,谁也不让谁!
约莫三分钟,双方脸上纷纷挂了彩,各执一角怒瞪对方。
楚汉钧首先打破沉默。“她为什幺离开,是不是你逼走她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齐盅天噙着笑,嘲讽他。“不管我和她之间怎幺了?通通跟你没关系!”
“你!”楚汉钧的眸子掠过一抹心疼。“对,你们之间的事的确和我没关系!但我妹呢?你三年前明媒正娶的妻子楚艳妮呢?她总算跟你有关吧!”
他的表情变了,变得扭曲暴怒,他大吼。“别在我面前提到那个女人!”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女人曾带给他的耻辱!
楚汉钧怒不可遏看着他。“齐盅天,你的良心被狗啃了!别忘了三年前你们齐氏还只是个小公司,要不是得到我们楚氏的帮忙,你们齐氏能有今天?”如果不是齐盅天的话这幺淡冷,这幺狼心狗肺,他也不会旧事重提!
“好,想跟我讨恩情?”齐盅天冷眸轻扫过楚汉钧,却无预警笑了。“无所谓,齐氏你们要,就拿回去!我不在乎……”
楚汉钧还愣在当头……
齐盅天却在抛下话后,便潇洒离开。
翌日。
齐盅天便向媒体宣布正式离开齐氏,卸下副总裁职位,同时也要律师发出离婚信函给妻子楚艳妮。至于背后原因,各大媒体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没人知道齐盅天在外遇之后,还能顺利和楚艳妮离婚的秘密是什幺,关于答案,至今仍耐人寻味。
不过,据闻这项消息早让齐氏和楚氏高层连袂压下,双方律师都被封了口,绝口不提这件曾经风靡一时的世纪婚礼,到后来怎幺以离婚收场。
至于离婚后的齐盅天,他的去向仍是媒体关注的重点。在卸下齐氏集团的光芒后,他活得更自在,更洒脱,只是眉宇间始终有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只因在那场婚姻里,他无意间伤了两个女人。
一个是他结缡三年的妻子楚艳妮,一个则是他深爱的女人阮芯筠。
最后,是他的优柔寡断毁了这段感情,进而牵累到无辜的楚汉钧。
今晚,是阮芯筠离开他一个多月的日子。
此时他就像往常那样,站在阮芯筠当初所租赁的公寓下。习惯性抬眸看着三楼的位置,那里,自从她离开后,一到夜晚就陷进漆黑,如同他的心情一样,灰暗。
至于,何时会注入一抹希望之光?答案,却遥遥无期……
芯筠,你在哪?你过得好吗?
楚汉钧坐在沙发上,深情地望向坐在他前方的女人。“你确定还是要离开?”
阮芯筠将手里的报纸放回桌上,“嗯。”她红着眼,却没掉任何一滴眼泪。“汉钧,我很感谢你这段日子的包容,现在事情已经过了,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所以……”
楚汉钧看着她的表情,他追问。“那之后呢,你预备去哪儿?”这才是他心中最关心的事。
“汉钧,原谅我!我不可能告诉你!”
楚汉钧起身走向她,双手放在她纤细的臂膀,两人相互对凝。“芯筠别走,我爱你,嫁给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真的!我保证。”
她别开眼。“汉钧……不可能的!”就因为她爱的人不是他,所以她更不能答应他的要求。
“如果换成齐盅天呢?你还会这幺肯定吗?”他以为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他所做的会感动她,进而将她留在身边。但到最后,他发现不管他怎幺努力,他永远也无法取代在她心中的那个人。
“……”他的问题,让阮芯筠无法回答。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在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我的位置!”楚汉钧失笑。
“汉钧你别这样!我……”她一直很清楚他的心意,但她却没办法逼自己去接受他的感情,所以她才想赶快离开这里。
“什幺都别说了!”楚汉钧伸出手,截断她的话。“我知道你还爱着他!现在他和我妹已经正式签字离婚了。你们之间不再有任何阻碍,所以你大可不必……”
阮芯筠背过身,“我不会再和他见面!”
“芯筠你……”楚汉钧说到底还是不希望阮芯筠离开。
拨开他的手,她从沙发上起身。“我累了!我不想让自己再钻进死胡同,所以才选择离开!离开盅天身边的那一秒起,我就对自己说,如果真爱他就该放手,不该牵制他!我坚信和他这辈子的缘分如果未完,也许有天我们会再重逢的!
“这个赌注太大了!”他不认为这种事,说缘分就准!
阮芯筠哽咽的说出决定。“不管怎样,这是我的决定!”
纵然她心中有再多不舍,也很难撇清介入人家婚姻的亏欠!所以只有她的离开,才能让这一切尽早烟消云散。
“芯筠,我、我真不想放你走!”楚汉钧紧握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箍住。“如果你真要走,能不能让我知道你最后的落脚处?”
“汉钧,你别这样!”阮芯筠轻拍他的肩膀,随后离开他的怀抱。
他盯着她后退的举动。“为什幺你到最后……还是要拒绝我!”
“我拒绝你,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去处!”她微微笑。
“芯筠留下来吧,我希望你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汉钧,谢谢你的体谅!我走了!”阮芯筠提起随身的行李箱,准备离开。
“难道我们之间就只有谢谢两个字!”他拉住她的手。“芯筠……老实告诉我,如果这世上没有齐盅天,你会爱上我吗?”
阮芯筠没有接腔,只是微笑。
楚汉钧背过身,“我知道了。那你自己好好保重!”
虽然他心酸酸,但他明白阮芯筠脸上那抹笑的意味,就像当初他第一次开口想追求她,被她当场婉拒时,她所绽露出的微笑。
他知道那是种不含半点男女关系的友善笑靥。换言之,阮芯筠从没把他当男人看,她只当他是上司,是朋友,是个可以谈天说地的好同事兼好友,就是不能成为她谈情说爱的情人。
五年后。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咻一下子阮心筠离开也整整五年时间。
每年的今天齐盅天都会到这里从未缺席过!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今天他就和往年一样,一早就驱车南下到这里。他对这里依旧如此执着,纯粹是因为阮芯筠对他说过,她喜欢这地方,因此这里对他们两人来讲意义非凡。当初两人在认识半年后,她生日当天,她也曾带他到这里,他们还在这边一起欢度她的生日。
他们手牵着手,一起站在沙滩前,前方正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迎面而来的海风带有咸咸的气息,她紧偎在他怀里,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海面上波光粼粼,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一切是那幺平静,那幺美好。望着他的侧脸,她笑了,“要想忘了繁忙的公务,在那儿都行!重要的是得看你愿不愿意放下!在这里,大自然虽然有股沉静的力量,但要真正卸下压力,以一颗平静的心去享受它,仍需靠自己。你能明白我讲的意思吗?”
当时心高气傲的他完全不懂她话中的涵义,扬起下颚,深沉的眸座落在她身上。
她笑着,没让那道冷光吓跑,反倒伸出食指,往他眉头拢起的皱痕蹭着。“喂,你就是这样,老皱着眉头,就像糟老头!”她越讲越小声……
齐盅天定定睇着她。“就像什幺?”她居然敢嫌弃他?
她笑得更加得意。“因为你看起来就真的比实际年龄还要老!”如果他没讲,人家还不知道其实他们只差两岁而已。
他爽朗地笑。“哈哈哈……”在她面前,他总是很容易松懈,很容易笑开怀。
微扬的唇角噙着戏谑的笑,他感觉比平常多了点人性。他抓住那只手的主人,恶作剧搂过她的脖子,将她锁进怀里。“敢损我,阮芯筠你胆子越来越大!”为了惩罚她,他的手顺势爬上她的腋下,逮住她的死穴,用力一抓。
“啊……人家哪有!”他的蓄意骚扰,引来她尖叫连连,吓得在海滩上四处逃窜。
没两下功夫,她人被逮,连带的双唇也惨遭俘虏。
忆起几年前的往事,他扬起苦笑。
记忆中的芯筠就是这样的人,言谈中永远轻轻松松,和她相处久了,自然会忘了烦恼还有压力。
失去她这段日子,他时常想,也许当初不要那幺优柔寡断,或许他们会是对幸福的恋人。
齐盅天席地而坐,面对风平浪静的大海,他喃着。“五年了,芯筠你人到底在哪里?”他满脸倦容从岩石上站起,对着大海吼着……“阮芯筠你怎幺可以这幺自私,当你选择一个人远走高飞,怎幺可以忘了回头拉我一把!你说……要我怎幺放得下,如何平静地过下半辈子?你给我听着,我不会放弃任何可以找寻你的机会!”吼完后,他像颗泄了气的球,软弱无力。
这一辈子,他渴望再见她一面。无论生、还是死?他都渴望再见到她!
眸里,漾着不同以往的自信。他相信,和她团聚的那天,已不远。
在距离海滩不到一百公尺,有个小女孩和一只狗,正朝这边走过来。
小女孩身穿可爱的小米妮白色洋装,头发上绑着两条可爱小辫子,发尾还以粉红色的蝴蝶结固定着,整个造型可爱到不行,从那张小嘴说出的话,字正腔圆十分标准。
她牵着拉不拉多犬,噘着小嘴,稚嫩的眼神里有着浓浓渴望。“拉拉,今天我们到海边走走,人家好久没到海边,好想、好想大海那边的味道。”
她以前要是嚷着要来,妈咪一定二话不说就带她来玩,但一切就在发生那场意外后,全改变了。因为她爱玩水,有次差点儿溺毙在海里面,所以妈咪现在对海边很反感,甚至排斥,也不准她私下到海边。
“汪汪……”狗儿兴奋摇下尾巴,以示回应。
“说走就走!不过你可不能出卖我,偷偷告诉妈咪!”否则,她的耳朵又会很可怜让妈咪碎碎念上一整个礼拜。
“汪汪……”狗儿像是感应小女孩的苦衷,吠叫了数声,算允诺吧。
“呵呵……看来拉拉也和我一样渴望到海边,走吧!”小女孩蹲下身,伸出手,俏皮摸摸狗儿的头,然后起身以飞快的速度,往前狂奔。“拉拉,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到海边。”
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在海风中回荡着……
一见小主人偷跑的背影,拉拉吠了两声,“汪汪……”使出动物本能追上小主人脚步。
小女孩很高兴往海滩的方向奔跑,一面跑还不忘回头和同伴拉拉嬉戏。
“拉拉,来追我啊!哈哈……”
“汪汪……”
狗儿拉拉边摇尾巴,蹬起前脚朝小主人撒娇,想和小女孩来场更亲密的互动。
小女孩蹲下让拉拉的鼻子蹭着自己的脸蛋,热呼呼的暖息洒在她的双颊,像虫蚁钻爬过所带来的麻痒。她笑弯了眼,自然发出咯咯笑声。“哈哈……好痒喔!臭拉拉,不要再靠近我……”她拼命闪躲狗狗的进攻。
小女孩和狗狗嬉戏打闹的声音,吸引了正靠在岩石后头休憩的齐盅天。
从岩石另一侧探头,只见小女孩的背影,身旁还有只大狗和她玩耍。
他勾唇一笑。好单纯、好天真的玩耍。
在这里放空自己大玩特玩,确实不错。但自从芯筠离开他之后,这样的心思显然不再。这几年,他就像驶进茫茫大海中的船,在失了舵后,连带的也失去了方向。
以前他性情狂妄、外表严肃,为了攀上更崇高的地位,他宁愿像个魁儡任家族操控,为了让自己的地位屹立不摇,他听从家人安排利用联姻来稳固自身的权利。但婚后他却不快乐,再加上妻子背着他乱搞同性关系,让他有了对外发展的藉口。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认识阮芯筠,进而认清自己往后想走的路。
重新挪回姿势,他靠在岩石上,冰冰冷冷且生硬的感觉,却断绝不了他紊乱的遐思。他轻叹。每次回到这里,都让他的心发出沉重的失落,而痛着……
“汪汪……”拉拉像发现了什幺,不断朝岩石狂吠。
“拉拉你在做什幺?……咦?”岩石后头好像有人,小女孩缓缓走近。“叔叔……你怎幺坐在这里?”
左侧扬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他的冥思。
齐盅天抬眸,对上小女孩天真的眸色。这一看,让他原本慵懒的神情却意外染上一丝激动!
那张轮廓,乍看下怎幺和芯筠有几分神似……
“你……”他双手按着沙滩,他想起身,双腿却失去动力。
难道是上天听到他的呼唤,所以指派一个和她有些相似轮廓的小女孩到他面前,让他一解相思之情?
他不敢眨眼,深怕一眨眼,眼前的女孩就会跟着消失。
小女孩见他不语,乖巧蹲在他前方,朝他礼貌微笑。“叔叔,你在这里可千万别睡着喔,不然等到涨潮的时候可是会被海水卷走。”
齐盅天心里激奋,他一瞬不瞬盯着她。
这样的笑容,有多久没出现在他眼前,他好想上前摸摸她唇角两侧的小酒窝,又怕吓跑她,所以他不敢乱动,直到她的一双小手友善地爬上他的手臂,晃着他。
那是双有温度的手,软软的,适时温暖他的心。
小女孩微笑,继续接话。“叔叔……你千万要记住喔!”
眼眶中凝聚一些些薄雾,他还是不语,只用力点头。她,简直就像芯筠的翻版。
小女孩松开了手,站起身,拍拍裙摆上的泥沙。还有模有样学着大人,对身旁的狗狗说。“拉拉,跟叔叔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
“汪汪!”拉拉跟着吠了两声。
小女孩挥着小手,对着刚认识不到两分钟的陌生人说再见。“叔叔再见。”
齐盅天看着小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才艰困地发出声。“再……见……”
翌日。
风和日丽的早晨,这时候春末夏初的气温是最温暖,也最舒服,也是最适合到郊外走走踏青的日子。
暖风徐徐吹来,伴随而来是股淡淡的青草味,味道清新,笼罩在纯天然的芳香精,很容易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想放慢脚步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哒哒……”
远远地一辆机车正以时速不到二十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行驶,街道旁种植了约60-70公分高的龙柏,两侧都种植龙柏是这条路的特色。椭圆形的线型让整条街看来统整且舒适,远望过去还让人有种心旷神怡,视野加倍辽阔。任谁路过此地,都会有种贪婪的心态,只想顺着龙柏继续走下去。
另外旁边还增设自行车道,所以每逢假日,这里时常会有往来停返的自行车队,今天不是假日所以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车座前方的女孩,仰起笑脸对着身后的人喊道。“爸比,等一下我们可不可以绕到海边去看看海!”稚嫩的童音里充满浓浓期待。
他哪能带头,“不行,要是让妈咪知道,我们父女俩可能又吃不完兜着走!”
女孩把头往下重重一垂。“喔……”小小童音中饱含失望。
他空出一手,搓揉小女孩的黑发。“别这样,那爸比带你去摘妈咪最爱的百合花好不好?”
“好!”童音中难掩兴奋之情,扬声回答。
看着前方,“好,那我们就直接到云烟阿姨家。”
“耶!爸比万岁!”女孩伸手兴奋地比出胜利手势。
机车依旧以龟速的速度行驶道路,很快地拐进右侧一条巷子,巷子旁种植着吉贝木棉为行人遮去大部分艳阳,微风迎面吹来,暖暖中带着一股凉意,让人舒服地想睡。
女孩眨眨眼,指着巷道。“爸比,你又违规了!”
这条巷道事实上仅供自行车路骑,摩托车和汽车一律禁骑,显然爸比又明知故犯。
一手摀住她的小嘴,他左右张望,在确定没人时,才靠近女孩耳边说。“嘘!彤彤你能不能小声点!”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条巷道,是通往云烟家最快的捷径。
彤彤扳下他的手。“我要回家跟妈咪说,爸比又不遵守交通规则!”
“你……”正当男人将视线挪回巷道时,意外就莫名其妙发生。
“碰!碰!”
他的机车撞上了从右侧小巷钻出的脚踏车。脚踏车上的男人因撞击力的关系,连车带人往右后方的水泥墙撞去,极大的反弹作用力让男人瞬间失去意识,晕倒在地上。
彤彤毫发无伤跳下车,高喊。“叔叔……”
他惨白着脸,看着倒卧在扭曲变形的脚踏车上的男人。
叔叔?彤彤从哪认识这个男人?
烦闷关掉引擎,他面露难色。完蛋,他又闯祸!
车祸后,伤者迅速被送往小镇唯一一家小型医院。
急诊室外,肇事的男人正接受警方的侦讯。
一名女警一面做笔录,一面对他进行盘问。“欧绍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这个礼拜的第二次。而且还是一样的地点!”
欧绍文一脸无奈。“我……”
女警一脸严肃对他说。“别再你呀、我的!不晓得该怎幺说你,老喜欢钻捷径,短短不到一个礼拜,居然连着两次被逮!现在你最好保佑里头的伤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否则光凭这条罪,绝对让你吃不完兜着走!”违反道路条例就算了,现在还撞伤人,罪更重!
“哒哒……”
医院外的长廊,传来高跟鞋在磁砖上快步奔走的响声,脚步声明显朝他们这边而来,越来越接近……
脚步还未站定,带着焦急的嗓音从天而降。
“绍文,到底怎幺回事?彤彤呢?她……”女人一脸焦急追问一旁正在做笔录的女警。“缃香,我们家彤彤呢?”
女警睨了欧绍文一眼,“彤彤没事。”有事的是他!“她只是累了,现在正在休息室睡觉。”
“芯筠,对不起……”欧绍文一脸抱歉的说。
听见他们都没事,她着实松了口气。没多久,她又想起造成这场车祸的另一名主角。“那伤者呢?他伤的如何?”
“还在急救!”欧绍文满脸愧疚。
还在急救?她的脚步踉跄了下。不会吧?事情怎幺变得这幺严重!
约莫经过半个小时,急诊室外的红灯才熄灭。医生率先走出来。
她和欧绍文分别冲上前挡住医生的去路。“他、他伤的怎样?”
医生推推眼镜,一脸专业。“伤者身上除了几处擦伤外,我们初步检查目前并没甚幺大碍,现在就等他清醒,我们再为他做进一步检查,……”
一道女声切进医生和阮芯筠的对话。“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那……”
阮芯筠立刻噤声,将视线调回医生后方,只见护士推着病床,朝他们走来。
她的表情在看见病床上那人的脸孔时,由担忧转为错愕,激动,一抹无法抑住的痛,刹那间揪紧她心扉。
浓浓相思之情,让她在认出他的同时,眼睛跟着袭上一层薄薄泪雾……
她心跳加速。
“碰!碰!”
心脏几乎快跳出胸膛那般强烈,剧烈地跳跃,她甚至能感觉血液在瞬间冲到脑门,让她震惊万分。
是他,齐盅天。
那张熟悉的轮廓,是她日日夜夜所惦念的脸孔。
他、他怎幺会在这里?
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他,他的脸色有着不同以往的脆弱。她没想过多年后,两人的再一次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绍文撞到的人,怎幺会是他?
搁于她胸口有太多、太多问题,在她来不及询问下,只能静静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护士将他一步步推离。
病床的轮胎随着滑行所产生的细微磨擦声,很清晰、也很清楚传进她耳底,尖锐的摩擦声就像把无形的利刃徐缓地从她胸膛切入……
她心里正淌着血,见他受伤,她心如刀割,只觉得自己心痛到快死掉。
摀着嘴,她强忍啜泣的举动,只能在心里不断呐喊。
盅天……你不可以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