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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使海国擒妖记 番外篇(3—4) 作者:benimaru

2024-02-15 09:54:12

大宋使海国擒妖记 番外篇(3—4) 作者:benimaru (插图参见https://www.cool18.com/bbs7/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53406)   外记之三 武姬大战采花蝶 逆女气杀老英雄      但存夫子三分礼,不犯萧何六尺条;   自古奸淫应横死,神功纵有不相饶。   话说南宋时,广州南海县西有一市鎭,名曰佛山堡。其地古称季华乡,东晋隆安二年,剡宾国法师达毗耶舍曾携铜像数尊至此建寺传教,后皆湮没不闻。至唐贞观年间,有乡人于山岗之上掘出三尊铜佛,因在岗上重建寺庙,以供奉佛像。远近之人,皆谓此为佛家之山,故更其名为“佛山”。及至高宗绍兴年间,那鎭上共有五万余人,南北大街,买卖兴隆。鎭北有一所大庄院,里面楼台殿阁,外面树木森森。   这所宅院,乃是江湖中南海派豪侠“大刀”姚天林的居所。这姚庄主年逾五旬,身体犹然雄健,手使金背刀,任侠尚义,天下无敌。妻子陆氏早丧,只留下一个女儿,名唤姚爱玉,年方二八,生得柳眉杏眼,粉面桃腮,煞是娇艳。他自幼不好女工,专爱习学武艺,姚天林心爱这个独女,便将自家本事倾囊相授。姚爱玉逐日练习,武艺纯熟。练得一口蛮刀,家传红锦金钩套索、流星鎚一只、袖箭弩弓等各样暗器。他自恃父亲宠爱,又有一身好武艺,性情刚暴,众人皆怕。有道是:   虽为闾阎佳人,实乃裙钗武士。   一日,有个自他州新来打踅的行院,色艺双绝,在鎭上搭戏台,说唱诸般品调,赚得人山人海价看。姚庄主思欲散心,便叫家人准备,到那里观看粉头说唱。那姚爱玉从小出头露面惯了,闻说此事,也要同去。姚天林拗不过女儿,只得依从。方出庄门,只见对面一人闲步而来,年约二十以外,身高七尺,白净面皮,身披蓝绣花袍,足登乌皮穿靴。虽则仪表非俗,然二目贼光透露于外。   姚爱玉瞧见那人眉清目秀,俊品人物,不觉心中一动。待他过去,便问父亲道:“方才门首经过那人,爹爹可知是谁否?”姚天林机警,见那人面目可疑,神色不对,便道:“我看他仿佛江湖之人,二目贼光闪烁,今夜要多加留意才是。”当下分付家人预做准备,以防盗贼骚扰。   看官听说:姚家父女所见那少年之人,乃是静江府临桂县人氏,姓喻名强,绰号人称采花蝶。他自幼学练各样武艺,会用毒袖箭,使一口朴刀,又有飞檐走壁之能,窃取灵丹之巧。他学了五年武艺,因父母已死,自身便遨游四海,阅历名山胜境。此人好淫贪色,看见美色妇人,不拘在那里,夜晚必要前去,先采完了花,然后一刀杀死,一枝笔画下一个采花蝶在粉壁上。还曾受异人传授一宗薰香,无论何等样人,薰过去即人事不知,非用解药或冷水两样东西,才解得过来。因闻说广州是名胜之地,一日到了佛山堡境界,住在客店内,但无事必在大街小巷各处闲荡。   话说这采花蝶方才经过姚家门首,亦瞥见内中一个少女出来,不免暗中打量一番。但见那女子年有十六七岁,生得眉如弯月,目似秋水,唇若涂脂,品如金玉。头挽乌云,高高的盘着一个堆螺髻,玄缎抹额,中间打着个鸳鸯结,高耸顶门,两耳斜插着两朶绒花,一对珠环低低垂下;系一条湖色百折罗裙,上面盖着一件猩红湖绉袄子,窄窄袖儿,露出雪藕也似的手腕,却并不带钏儿;下面穿着一双大红绣履。真好似:   雪里梅开出粉墙,一枝寒艳露凝香;   腰肢袅娜金莲窄,体态风流玉笋长。   一转秋波含望眼,两弯新月锁愁肠;   广寒仙子临凡世,月殿嫦娥降下方。   那采花蝶见着如此娇娘,竟看的两眼发直,不觉暗暗喝采。就思量当夜去他家打探一番,若见着娇娘,便放出采花的手段,与他暗战一番。若得这位美貌佳人,乃平生之大幸也。有诗为证:   春心一动弃千般,只晓偷来片刻欢;   损德招灾都不顾,爱河浪起自伤残。   他正思量间,只见前面一个老汉坐着个矮凳儿,在门首将稻草打绳。喻强陪个小心,问道:“伯伯,借问一声。那庄院内住的小娘子,是甚么人?”老汉住了手,抬头看了喻强一看,便道:“你问他怎么!那雌儿不是好惹的。他是南海派传人姚天林的独生女。那姚天林一身武艺,好不利害!他女儿名唤姚爱玉,人虽美貌,却最刁泼的;他恃了武艺,常率家人在外寻趁闹,邻近村坊,那一处不怕他的?”喻强道:“原来恁地,多谢伯伯指教。”   采花蝶听那老汉讲论这一段事,听在耳内,记在心中。寻间酒肆坐了一日,到天晚之时,回到客店内安歇睡觉。约莫候至二更将尽,店内众人俱都睡熟,他换了夜行衣服,头戴面巾,身穿玄色战袍,足登乌皮穿靴,背上斜插一口朴刀,身携百宝囊,内藏十三太保钥匙及麻索、薰香。出了房门,把门带上,飞身上房,蹿房越脊,来至姚家庄院内。   却说当日姚爱玉观戏归来,到了屋中,叫那丫鬟把刀摘下来,教丫鬟练了几路刀,自家也练了几趟刀法。他每日必要练完武艺,方才安歇。天有三更之时,正待就寝,忽听外边铜锣声响,人声一片。姚爱玉忙取手帕将头罩好,飞身上房,看见前院一片火光。原来姚家有个规矩,夜内有贼,便以鸣锣为号,锣声一响,各处人等知信,四面往里攻来。“大刀”姚天林听见锣响,也到外面,见家人叫嚷道:“方才有一人自外跳将进来,走至三道门,脚登着弦子,两只木狗一咬他,他便纵身上了东房。我等看得真切,即鸣起锣来,教众人知晓。”姚天林道:“真是无名小辈,连我都不晓得了,这是新出手的人。”道犹未了,便听得那边有人喊道:“唗!大老爷我乃采花蝶是也,从此路过,留下名姓,吾去也。”   却说姚爱玉闻着贼人喊叫,急忙赶将上去,见那人还在房上爬着,也不知是谁。爱玉故意踩得瓦檐一响,叫他回头,好看是谁。喻强回头见他舞刀前来,欲待跳下去,只见院中庄丁各执灯笼火把、松明亮子,照耀如同白日一般。他也知这姚家庄乃把式窝儿,恐寡不敌众,只得翻身望北房上去。姚爱玉的性情又傲,总要拿他,在后面加紧追赶。喻强情急,袖中递出一箭。爱玉见有箭来,连忙就房上一滚,闪过毒箭,抬头却不见了贼人。庄内乱了一夜,再也寻不着了。姚天林便教送信与临近亲戚,叫他们夜内留神,本处出了采花蝶淫贼。姚爱玉心高性傲,一生不伏人,偏要入夜出外搜寻,安心施展能为,拿住这贼不表。   话说采花蝶夜间未能如意,自回到客店内安歇睡觉,直至次日黄昏方醒。他一想本处不能久住,便算还房帐,思量连夜出走,又想着自身盘费不多,要到鎭东观音寺内偷些银子。是夜,绑扎结束,蹿房越屋,进了观音寺内。只见那寺中是大殿一层,东西各有配房,大殿之东是一所院落。北房屋中木鱼声声,灯光闪灼。喻强到台阶上,见东西屋内皆有灯光。到西房窗眼中往里一看,只见一个妇人精赤条条,上下无一遮盖,仰着睡在床上,一身雪白净肉,一双小脚穿着大红睡鞋,因怕苍蝇,用芭蕉将脸盖着,虽隔着一顶冰纱帐子,看的明明白白,真可爱也。真如:   竹丝席上,横堆着一段羊脂白玉;   冰纱帐里,烟笼着一簇芍药娇花。   这睡着的便是在鎭上搭台说唱的粉头,名唤白皎皎。他这几日住在佛山堡,白日里去那戏台上歌舞吹弹,夜晚便在这观音寺中借宿歇息。此时正是立夏,夜间天气甚热,蚊子又多,这白皎皎忍耐半宿,方朦胧睡着。喻强不看则已,一见便打头顶心上一麻,直酥到脚底,那里忍得住。悄悄将房门推开,脱了衣服,揭开帐子,轻轻扒上床来。再一细看,这妇人因怕热将两条腿张的大开,一条还搁在竹夫人上边,那件宝贝长得饱饱满满,只露一条细缝,微微张开,紫巍巍一个小花心吐出,上面又光又滑,并无毫毛。   恶贼淫兴大发,那话儿直竖竖在腰中混挑起来,足有七寸余长,钟口粗细。他也不敢造次,吐了一口唾沫,抹在头上,又擦些在她阴户门首,低头看准往那缝里一顶,登时钻进红门里去了。采花蝶下边一阵乱抽,那妇人朦胧中觉得内中满满塞住,无微不到,下下皆中痒筋,美不可言,任他横冲直闯。这淫贼身体强壮,力气粗雄,极力冲突,把个皎皎弄的面红耳赤,骨软筋酥,受用不过。不消片刻,阴精泛溢,竹席皆湿。   那妇人畅美之至,忽然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惊问道:“你是那里来的,这么大胆?”喻强见他醒来,忙要扼住她的喉咙,皎皎吃那一惊,不由的叫将起来。   喻强见头势不好,便去百宝囊中摸出一把尖刀,望那妇人脸上扪了两扪,低声喝道:“莫要作声,否则剐了你这淫妇!”那妇人便不敢作声。采花蝶欲待杀她,又觉尚不尽兴,便取出熏香点上,送至妇人鼻孔只一熏,登时昏迷。喻强取出麻索,将她两臂背后绑缚了,口中塞了木丸,自家穿好衣服,扛在肩上便走。正逢老尼僧在东房内听闻吵闹,过来观瞧,掀开帘子一看,见着喻强,也乱嚷有贼!早被喻强一刀砍倒在地,连怕带吓,登时身死。采花蝶恐人来愈多,连忙扛着皎皎,飞身上房,一溜烟去了。   却说姚爱玉那晚托言玩月,又离了庄院,夜行打扮,悄悄的访查采花蝶下落。偶步到一处,看见一所古庙,借着月光正明,见匾上金字,乃“山神庙”三字。刚然转到那边,只见墙头一股黑烟落将下去。爱玉将身一伏,暗道:“这事奇怪!一个古庙,夜行人到此做甚么?必非好事。待我进去观瞧。”一飞身跃上墙头,往里一望,却无动静。入得里面看时,殿上塑着一尊金甲山神,两边一个判官,一个小鬼,侧边堆着一堆纸。团团看来。又没邻舍,又无庙主。过了大殿,见角门以外路西,单有个门儿虚掩,挨身而入,却是三间茅屋。   惟有东间明亮,早见窗上影儿是个男子,巧在鬓边插的蝴蝶,颤巍巍的在窗上摇舞。爱玉看在眼里,暗道:“竟有如此的巧事!要找寻他,就遇见他。且看他如何,再做道理。”稳定脚尖,悄悄蹲伏窗外。湿破窗纸一看,只见屋内点着数枝蜡烛,那采花蝶坐在一张禅椅上,面前瘫跪着一个反翦双臂,口衔木丸的精赤妇人,却是日间戏台上说唱的粉头。但见那淫贼去囊中取出一些药粉,于妇人鼻孔处涂抹了。   片刻,妇人醒转过来,欲待喊叫,口中却衔着木丸,作声不得,只能哀啼婉转。采花蝶一手揪住妇人青丝,一手持着尖刀,对他道:“莫要叫喊,尽心服伺老爷。若是好时,便放了你去;不然,叫你目前流血!”   白皎皎闻言,慌忙把头来点。采花蝶哈哈大笑,与她去了木丸,自家除下面巾,褪去衣裤。爱玉这才认得是前日所见俊俏男子,不由的吃了一惊。但见他在禅椅上坐定,两腿大开,胯间那话儿昂然直竖,便按着那妇人,要她快些咂。妇人没奈何,只得伏在他两腿间,用朱唇呑裹,往口里呑放,替他吮弄那话儿。一往一来,呜咂有声。这皎皎乃是行院人家,惯会弄风月,如今为求活命,自然竭力奉承。只见她低垂粉头,呑吐裹没,或以舌尖挑弄蛙口,舐其龟弦;或用口噙着,往来哺摔;或在粉脸上擂晃,百般抟弄。那采花蝶只顾用手按着妇人粉项,往来没棱露脑摇撼,那话儿在皎皎口里呑吐不绝。抽拽的妇人口边白沫横流,残脂在茎。咂的那贼淫兴大发,便去百宝囊中取出一对铜铃,系在妇人奶头之上,又用麻索将她吊起,挺着那话便肏弄起来。   却说那姚爱玉虽是性子刚暴,到底侠客名门出身,男女之情拘管的甚严,那处尚未经弄过,何曾见过这等景象?如今在窗外,听了个满耳,看了个满眼,虽不知何故,顿觉难忍,那不曾开辟的牝中,也有些清水流出。请想,这般聪明的女子,又十六岁了,情窦大开,可有个不动心的?但见那采花蝶把皎皎吊在梁上,自家在其身后,一面称赞道:“好个白屁股儿!”一面倒掬着不住抽拽,男子喉中之喘,妇人鼻内之哼,一齐逬发。爱玉听得下边那澎湃乒乓之声,连忍也忍不得了,淫津泛滥,连罗袜都湿透了,也拿个指头在牝内抠抠挖挖,情浓深处,不觉叫出声来。   屋内喻强正在兴发之时,猛听得外面有人,吃惊不小。急忙弃了白皎皎,下得身来,大喝道:“甚么鸟人?胆敢偷窥老爷!”姚爱玉听了,料道败露,也赶忙定一定神,一声高叫道:“采花蝶,休得无礼!我来擒你!”喻强听得有人来擒捉,心下着急,忙去地上拾了朴刀,转过身,一刀将白皎皎挥为两段。可怜红粉佳人,化为南柯一梦。有诗为证:   马嵬山下遗香袜,群玉山头怨晚妆;   一段杀机消不得,空留芳草怨斜阳。   话说喻强杀了白皎皎,也不及穿衣,赤着身奔到堂屋,刀挑帘拢,身体往斜刺里一纵。只听“拍”的一声,早有一枝湾箭钉在窗棂之上。采花蝶暗道:“幸喜不曾中了暗器。”此时东方微明,喻强瞧见前来擒捉之人,竟是自家眠思夜想的姚小姐,不禁呵呵大笑,道:“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爷兴致正浓,你自来寻我,且替老爷咂过了罢。”道罢,便手捏阳物,摇了一摇。姚爱玉一闻此言,登时粉面通红,骂道:“万死的贼囚,敢凌奶奶的虎威么?教你识得利害!”二人就院中动起手来。怎见得这场厮杀?但见:   云山显翠,露草凝珠。天色初明林下,晓烟才起村边。一来一往,似凤翻身;一撞一冲,如鹰展翅。一个照搠尽依良法,一个遮拦自有悟头。这个丁字脚,抢将入来;那个四换头,奔将进去。两句道:“虽然不上凌烟阁,只此堪描入画图。”   当时两个斗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败。那喻强武艺到底敌不过姚爱玉,只办得架隔遮拦。又斗了八九合,渐渐力怯,额头冒汗,步法散乱。被姚爱玉觑个破绽,一刀背砍中右臂,登时栽倒在地。姚爱玉复又在他左肩头,用刀背又砍一下,直砍的喻强哼声不止,死去活来,口中哀求说道:“求娘子饶命。”倒在地上动掸不得。姚爱玉见他已是不能动掸,这才进屋取了火种,在喻强脸上一照,见他约有二十来岁年纪,生得果是俊俏。再将他浑身上下一看,身躯颇为雄健,下边胯中拖着一条七寸余长的厥物。姚爱玉看罢,便喝问道:“合死的贼囚,尔可知这是甚么地方!奶奶是何等样人!你这死囚也不打听清楚了,就来唐突。”   喻强此时已被他两刀背砍昏晕过去,渐渐苏醒过来,一闻此言,方才明白,是寻错了对头。心中暗道:“怎么女人家有这等本领,却为何又不杀我?”又听那姚爱玉问道:“你这贼囚,姓甚名谁,那里人氏?怎么奶奶问你的话,你还妆佯不采奶奶么?”   喻强哀求道:“求奶奶格外施恩,小人实是误犯。小人姓喻名强,是静江府人氏。自幼喜舞弄枪棒,学练各样武艺,只因父母双亡,却是无人管束,因此就做了采花之事。起初采了一二回,无人知晓,由此胆大起来,愈做愈多了。那里晓得鬼使神差,误入贵庄,冒犯了奶奶。今既被捉,虽奶奶赐小人以死,小人亦死有余辜;若奶奶恕小人无知,赐小人一条生路,小人必感奶奶大德。”说罢,磕头不止。   姚爱玉听了他这些话,甚是得意。她本非良顺女子,擒贼不过为是逞能,今见喻强俊俏,邪心早动,因问道:“你这贼囚,你说饶你一条死命,必感奶奶大德,只恐你有此言,并无此心。”   喻强听姚爱玉说出这些话,似有放他意思,因又哀求道:“奶奶明鉴,小人所以如此大胆,实因向来不曾被人捉住。今日吃奶奶这两刀背子,如何敢不顺从?从今以后,但凭奶奶分付,不拘何事,小人也愿心愿意去干。”   姚爱玉听说,又道:“你果真愿从我么?”   喻强道:“如有半点违拗,小人定死于刀箭之下。”   姚爱玉闻言大喜,她方才被喻强引动春心,正要泄火,便道:“你先前口出大言,敢叫奶奶与你咂过了。今既做了手下败将,合当由你替奶奶舔牝,你可甘愿做此事么?”   喻强一听此言,赶着叩头说道:“能蒙奶奶不嫌弃,小人求之不得,还有甚么不愿干呢?”   姚爱玉喜不自胜,上前拽起喻强,两个携手共入房来,先将白皎皎尸首缚了,撺在山涧里。喻强便替姚爱玉褪去衣裙,请她去禅椅上坐定,自家伏下身来,双手掰开美人玉股,但见一个又光又嫩的东西,鼓蓬蓬的,上面一条细缝儿。有一个《黄莺儿》赞她道:   两片肉莲蓬,小花心吐缝中,光光乍乍形如蚌。奇珍易逢,名花易逢,羡他此窍诚难梦。鼓蓬蓬,想尝异味,须得入其中。   喻强看了,不觉魂消,便以舌舔牝。那姚爱玉下面早已湿透的,弄了他满口的淫水,却是酸甜如蜜,全无腥臭之气。喻强笑道:“奶奶这件妙物,不意竟香的紧哩!”姚爱玉见他这等说话,欲火怂勇,十分的骚发,急道:“只管歪缠做甚,奶奶那牝儿着实痒,速速舔罢!”   喻强又是一阵乱舔,姚爱玉牝户酸麻极了,不觉伸出粉腿,用玉笋去拨撩他的阳具。只见那香足轻轻踏着肾囊,脚掌上下捋弄玉茎,脚心前后摩挲茎首。不消半盏茶工夫,直弄的那茎首吐出许多汁液来。姚爱玉桃花满面,用玉趾沾着那话儿上的汁液,绕着那马眼打转。弄的那采花蝶再也熬不过了,捱上身来搂抱,爱玉半推半就,两个便在那禅椅上,云雨起来。姚爱玉那处虽未经弄过,却时常抠抠挖挖,也非元封的了,那喻强往里只一送,竟攮进去多半。爱玉初时微觉有些疼痛,次后渐渐得趣,她那处阴精久已泛溢,稍沾滑落,出入有声。其柄至根,直抵花心,畅美之至。一对儿习武的男女,摆开阵势杀将起来。怎见得:   一个光头元帅,一个竖嘴将军。这光头元帅仗着黑缨枪分心直攮,那立嘴将军忙持红还剑向脑就呑。这元帅连珠炮一出二子,那将军皮挡牌两瓣双迎。那元帅怒竖倒生须,这将军笑张无齿口。那元帅枪枪单刺红心,这将军剑剑只含紫脑。那元帅越加枭勇,战多时,光头上爆火起来;这将军渐觉酥麻,敌不住,竖口中流水汜滥。   话说那采花蝶真有不歇不泄的本事,上手便是几千抽,弄的这姚爱玉心花内都是快活,欣欣暗喜。他两个正弄得好,忽闻屋外暴雷般一声大喝,只见一人踢开了房门,大踏步抢到房中,手里抡着两口宝剑。剑到处,只见砍的火光爆散,霹雳交加。喻强吃那一惊不小,忙托地跳下身来,地上拾起朴刀,舞刀来迎。两个就于屋内,一来一往,一去一回,三道寒光旋成一圈冷气。两个斗不过六七合,喻强被来人卖个破绽,让他那口刀砍将入来;那人转过身来,看得亲切,只一剑,采花蝶的头便滚落在一边,尸首倒在地上。姚爱玉见来人凶猛,心恐喻强有失,亦拾了蛮刀欲来相助,抬头正见他吃人砍了头去,心下大怒,挺刀照那人身上便搠。那来人尚不及转身,被她一刀搠翻,姚爱玉赶上,复一刀结果了性命。但见:   寒光影里人头落,杀气丛中血雨喷。   这一场恶斗,刹时间断送了两条性命。姚爱玉定一定神,取火种将来人一照,却认得是父亲手下第一高徒,唤做“双剑”陆无功的。原来姚天林因见女儿逾夜未归,恐怕着了贼人的道儿,心中焦躁,便遣众门徒庄丁四出搜寻。这“双剑”陆无功搜至山神庙内,正撞见采花蝶捧着爱玉淫媾,道是小姐吃了贼人暗算,便舞剑闯了入来,不想反吃姚爱玉杀了。此际姚爱玉见是父亲门徒,心中也悔,事已至此,无可奈何。略一思忖,打定主意,自家穿上衣服,去地上拾了喻强人头,拴在腰际,一迳赶回姚家庄院来。姚天林闻说女儿归来,喜不自胜,忙到厅前,只见姚爱玉献上一个人头,称是淫贼采花蝶之首。姚天林动问何处得来,爱玉便扯个谎,道是夜来搜寻采花贼,去至山神庙内,正撞着他与陆无功大战。因看见陆无功吃贼暗算杀了,一时怒起,便与他交手,斗了数十合,一刀斩了他的首级,取来回报。姚天林闻言,又惊又喜,忙叫家人持了那人头,送去南海县衙报官。   南海知县闻报大惊,急差县尉叶颙并缉捕人等,来至佛山堡点杀死人数。叶颙等验看完毕,回禀报称:“观音寺内杀死一个老尼,山涧里寻着一个女子尸首,皆被刀杀死。山神庙内,杀死男子二人,皆是刀伤致命之处。”知县见与地方所报相符,即令将贼人首级于市曹枭示了,又分付本地官人领棺材收殓几具死尸不表。   却说那姚爱玉回到家中,虽则将事体蒙混过去,她下面那物自教采花蝶弄过后,却是情欲大发,一点邪念,难以禁止。便整日艳粧浓抹,见着南海派中一些年少的门人弟子,便同他眉来眼去,言语调情。这些门人惧怕姚天林,大多敬而远之,然亦有那贪花恋柳的,抵不住勾引,就与她私下往来,暗中幽会。如此约有年余,姚天林不免有些风闻,便将女儿唤来责问。爱玉抵死不认,姚庄主平素里极爱他的,亦不忍加以拷掠,只得做罢。久而久之,那姚爱玉胆子愈发大了,又嫌习武之人终日只知打熬筋骨,不会风流,便多次夜下州学,寻那青年学子,恣欢作乐。她学着那采花蝶打扮,每出也是玄色战袍,鬓边插一个蝴蝶,仗着身法,来去自如,亦无人察觉。遇有不从,便剖腹摘心,竟做了一个倒采花的女淫贼。正是:   情欲似毒令人苦,美色犹如夺命虎;   邪淫是祸不是福,报应来时枉号哭。   时光迅速,双圆如飞。转过年来,一日姚天林外出会友,爱玉淫欲难耐,又夜出家门,欲寻个俊俏后生泄火。不觉来至一个村中,但见有一所大宅院,似是个乡宦人家。姚爱玉纵身跃上墙头,来至后院,拢目光仔细观看。但见上房三间,坐北向南,东西各有厢房,院中宽大,有各种奇花,放着奇香,十分鲜丽。各屋里黑魆魆的,惟有东厢房内透出灯光,不时传出读书之声。   姚爱玉跳下屋子,轻手轻脚,提刀来至窗户临近,湿了一个小窟窿,往里一看,只见屋中摆着书架,上面满是经史子集;当中一张桌子,两边是一对素烛,中间摆着笔墨纸砚;桌旁坐定一位书生,年约二十上下,生得天庭饱满,地阔方圆,唇红齿白,品貌非凡;旁边立着一个书童,年有十七八岁,也是一表人才,陪着公子读书。   姚爱玉大喜,当下推开窗户,跳进屋内,一刀便把书童杀死,唬的那公子面如土色,抖衣而战。半晌才颤声问道:“尔是何人?夤夜之间,闯入我书房,意欲何为?”姚爱玉一阵轻声浪笑,伸手抓住那公子,道:“公子不必害怕,我来寻你,乃是要与你成就一件天大的好事。你我青春年少,郞才女貌,真乃天生一对,地配一双。今日正是良宵美景,岂可白白度过,你我快快安歇了罢。”浪言亵语,不堪入耳。那公子连道:“你如何这等不知羞耻,快快走罢,若再不走,我便要喊人了!”姚爱玉即举刀道:“你若喊叫,我连你也杀死!但说从与不从?”只见那公子战栗栗的道:“女杰,非是我不从你,我原是个天阉,做不来那事的,你放过我罢!”姚爱玉听得此言,忙将他裤子扯下一看,但见:   这物太稀奇,体虽雄却是雌,腰中并没有风流具,肾囊太巍,玉茎太微,怨爹娘少下些儿费,慢惊是天阉是号,上下两枚脐。   姚爱玉见他果是个天阉,枉费了自家许多工夫,不禁恼羞成怒。当时把那公子一刀杀死,出屋上房,离了庄院,意欲再去别处找寻如意郞君。方出村口,只见一人一手持刀,一手举着火把,由后赶来,大喝道:“逆女!深更半夜,你不在家安歇,来此则甚?”姚爱玉回头一瞧,不由唬的魂飞天外,这来的正是己父“大刀”姚天林。原来姚天林耳目众多,他闻说近来州内多有学子为贼剖腹杀死,寻思这贼专寻年少学子,又不动财货,料定是一个女淫贼。又想四下远近之内,惟有自家女儿有这般武艺,就疑心是姚爱玉所为。当日假托外出会友,暗中察访,不料正撞见女儿行凶,心中震怒,即赶来擒拿。他于火光之下,望见女儿刀口兀自淌着血,便开口喝道:“逆女!何敢背着乃父,做这等见不得人之事?你有何理说?”   姚爱玉见事已败露,难以狡辩,便觍着脸道:“爹爹阿,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如今将有十八岁了,欲寻个如意郞君,何错之有?遇着那不识趣的,抵死不从,还要叫人擒捉,女儿只得打发他们归阴,这也是没奈何的。”   这一席话,直气的姚天林眉须倒竖,叫道:“逆女!你做事不贤,伤风败俗,我姚家名声,都教你败尽也。”舞刀直取姚爱玉。   姚爱玉本事不及父亲,不敢力敌,只得架隔遮拦,左避右闪。两人斗了二十余合,姚爱玉已累的吁吁气喘,热汗直流,步法散乱,眼冒金星。姚天林则愈战愈勇,步步紧逼。爱玉情急,觑个空隙,一刀照父亲面门劈下。只见姚天林不慌不忙,将金背刀往上一迎,正挡住那口蛮刀。他力大无比,这一下把那蛮刀颤起五尺多高,姚爱玉但觉虎口发麻,撒手撇了刀,倒于地下。姚天林欲待杀她,到底不忍,一伸手将她揪住,一臂挟于腋下,连夜奔回姚家庄院中来。正是:   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话说姚天林挟着爱玉回到庄院,将她撇在地上,即刻唤出家人,一条索子反翦了双臂,绳索重捆着,推至厅前跪下。姚爱玉此际跪在尘埃,花容失色,口中叫道:“孩儿何罪?爹爹要这般待我?”姚天林一听心大怒,手指娇娃骂畜生:“你今尚说无罪过!安能留得命残生?”他自家去椅子上坐定,指着姚爱玉喝道:“尔这大胆的忤逆女!胆敢奸盗邪淫,残害百姓,真乃十恶大罪伤天理,若被官府缉获去,凌迟处死碎分身!我今姑念天伦义,赐你全尸了此身。你败坏门风,又身背数命,理合活活打死,左右与我速速来施刑。”   姚爱玉见父亲真个动怒,要将自身活活打死,惊得面如土色,不觉浑身汗直淋,急的腮边两泪倾,叫道:“爹爹阿!如今就要孩儿死,可能饶恕二三分?”姚庄主怒道:“畜生不必苦求情,安能饶恕半毫分?今朝决要来处死,断断难留孽障根!”当下喝令用刑。门徒家人答应一声,即刻把姚爱玉拖翻在地,取出头号大板,姚庄主教先打二百。   姚爱玉见那毛竹板两条头宽足有三指,登时唬的顶上魂冒,冷汗淋身。好在她《易筋经》记的烂熟,若是趱一个劲,那怕几千斤的石块,打落在她头上身上,也会丝毫不觉得。当下提了一段气,竹板打下,却是越打越不疼。门徒打了二百下,姚庄主又命鞭背。家人答应,将爱玉上身衫子剥去,只留一个大红纺绸的小裹肚,雪白光嫩的背皮尽皆赤裸,绑缚在天秤架上。用尿桶里浸过的皮鞭,鞭了三百下,一条皮鞭先自断了,那姚爱玉益发没些事儿一般。   姚天林大怒,又命夹起来。家人吆喝一声,把夹棍向厅前一掼,两个人扳翻了姚爱玉,把她两只腿套在夹棍里。姚庄主道:“与我用力的夹!”那扯绳的门徒用力把绳一收,只听“肐查”的一声,那夹棍逬为六段。姚庄主随叫换了新夹棍,从新再夹。那晓得绳子尚未及扯,又是一声响,那夹棍又断了。一连换了三付夹棍,足足的逬做十八截,散了一地。   姚天林见女儿使出运气手段,冷笑道:“好大胆的逆女,乃父早已置下一物,预备为习武之人受用。今尔挺刑如此,乃父只得与你受用了。”道罢便命门徒将新制家法取来。门徒即刻取来摆在堂上。家人庄丁人等,但见此物系檀木做成,约一尺长短,通体圆滑,上粗下细,一条本棍,安在一张檀木板凳中间,下面有关捩子消息,仿佛木驴形式,名曰“逍遥凳”。当下数个门徒一齐走下,将姚爱玉拖上板凳,左右按定。一人便将木棍,从裤子外钻入谷道。姚庄主又命人鞭背。叫两人在他腰上,用夹棍夹起。   姚爱玉此时被木棍捣入,气运不来,又兼夹棍、背花,痛楚难受,号啕哭道:“爹爹饶了我当身,从今立个洪天誓,尽改前非做好人。孩儿也自爹娘养,何忍今朝绝我生?”   姚庄主怒道:“休胡言!谁还认你是亲生?天伦之义今朝绝,只得从权暂忍心。”   姚爱玉叫道:“苍天呵!好叫我上天入地两无门!为何当日投胎错?天性全无做父亲。这般哀求全不转,狠心何至恁般能!”   姚庄主听到此处,心中不忍,暗想道:“这不肖女这般惜命,若就杀了,也可惜她练的一身好武艺。”叹口气道:“罢罢罢!若欲我恕尔残生,惟有冷房幽禁终身,每日还要受上一番家法,方可抵尔之罪。”即命家人将她拖去冷房之中关押。姚庄主心内盘算,且关他个三年五载,若有悔改之意,往后或可放出。不想那姚爱玉听得父亲要将他幽禁终身,心内暗骂道:“这般狠毒,还是我甚么父亲!虽豺狼虎豹亦不至此。罢了,罢了!他日若得把身脱,定要复仇难饶你!”   且说众门徒将姚爱玉锁入冷房之中,姚庄主命人牢固监候,不得放出。又令每日天明之际带至厅前,上了逍遥凳,鞭背十下,然后方许供给饮食。那姚爱玉也别无言语,竟安心受责,倒也无话。不料如此过了月余,一日姚天林外出访友,夜深方归,甫至门首,就见数个家人匆匆走出,纷纷吿道:“禀庄主,大事不好,令爱杀了看守,逃走去了!”姚天林不觉大惊,急随家人奔至冷房一看,只见那看守的门徒,一丝不挂,躺在床上,吃人破腹开膛,脏腑流了一床。原来当日看守冷房的门徒,却是姚爱玉旧日相好,爱玉得知是他,便于房中以言勾引。这门徒一时色迷心窍,便开了锁,入房中与她鸳梦重温。正是:   色胆如天怕甚事,鸳帏云雨百年情。   姚爱玉见他钻入房内,更不答话,解开裙子,仰卧在床上,双凫飞肩,教他恣意奸耍。那门徒兴发如狂,双手托住爱玉粉臀,用力后迎,着实一番抽弄。正弄到得意处,不想被姚爱玉摸去他的佩刀,一刀剖开肚腹,登时身死。姚爱玉便穿了衣服,提刀走出房门,飞身上墙,不知何处去了。正是:   蛇入洞中曲性在,鸟出笼轻便飞腾。   此际姚天林于房中仔细观瞧,又见白粉壁上,衣襟蘸血大写几行诗道:   自食自肉人伦变,衣冠穿在虎狼身;   万吿千求不转心,果然好个狠心人!   亲生女儿来幽禁,胜过豺狼虎豹心;   今日远走高飞去,遇时便把命来拚!   这姚庄主不看则矣,一见着这首诗,登时觉得寒心透骨,怒气塡胸,口中喷出鲜血不止。家人急忙扶了去,送至卧房将息。姚庄主于病榻之上养息数日,终不见好转。但想起女儿这般怨毒,便吐血不止。一夜昏绝又醒,竟咬牙切齿,连叫数声而亡,寿只五十三岁。有诗叹曰:   胸襟宽广英雄汉,身怀武艺羡煞人;   因何生女无教训?竟将一命丧残生。   却说那姚爱玉自逃出家门,因无处可去,又恐父亲差人追捕,将心一横,竟投广州城中青楼之内隐形藏身。后来打听得父亲死了,她也不伤心,反而安起心来,招揽客人,纵情享乐。那远近之人,闻说广州城内有个武妓,色艺双绝,慕名来者不计其数,竟至门庭若市。久之,赤旗寨首领王龙前来嫖院,姚爱玉见他仪表非凡,武艺超群,心生爱慕,便又随他至海岛上做起海寇来。王龙死后,他仗着自身武艺,继为寨主,率众奸淫掳掠,无所不为,一时人人畏惧。终至恶贯满盈,被擒遭获,免不得受那凌迟之刑,零刀碎割而死,首级送于临安市上枭示。此正是他淫恶果报。诗曰:   淫风遍布实堪伤,罪恶滔天胜虎狼;   寄语阳间贪色辈,改头换面莫猖狂。      外记之四 乱人伦母子通奸 逢义士孝女报冤      色胆迷天顷刻中,残灯暗室两心同;   雨云入梦终成幻,神鬼当空不放松。   话说南宋时,湖南潭州有一户人家,主人姓毛名则,字任之。建炎年间,因金人袭破江西,移兵湖南,为避兵祸,只得携妻儿来到广州,投奔一个泛海孙员外。那孙员外住在广州番禺县内,手下共管着数个海舶,常由海道往外蕃兴贩,利息颇丰。他见毛则能写会算,便收在门下做个主管。不想自得他之后,买卖愈发顺溜,一年之内,连起了几主大财。孙员外大喜,把毛则当做心腹人,但得财便分一股与他。那毛则逐日积聚,渐有千金之资,又托孙员外代觅买一块空地,起造一所房屋,三间两厢一客座。不消一月,起造成功。收拾油漆粉饰,各事齐全,择了吉日,举家搬进新宅。家内自有浑家阳氏照应,俗语道:“外有寻钱手,家有聚钱斗”,过得丰衣足食。毛则日子过的称心,心满意足,惟叹妻子年岁已长,渐生寻花问柳之意。正是:   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   他此时年已五旬,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名曰永福,女儿唤做翠翠,俱在妙龄,尚未婚配。毛则见子女长成,皆生得俊俏可爱,心中暗喜。不期好事多磨,忽一日,阳氏得了病症,请医调治,服药无功。毛则又要逐日打理生意,毫无一刻之宁。可怜永福、翠翠,各庙烧香,拜斗求符,总是不灵,医者都是推手。看看病了百日之期,阳氏大数已到,痰响了一声,身亡气绝。毛则虽嫌她老,到底结发之妻,不免吊了几滴眼泪。可怜一双儿女,大放悲声,旁人解劝方止。毛则忙叫收殓设供,到了百期,办酒席酬客,起棺出殡。   殡已出过三日,伏山已毕,毛则逐日照料生意,早去晚归,未免饥寒饱暖,无人照应。家中一双儿女,虽有仆妇丫鬟伏侍,到底如小鸡失了鸡母,七慌八乱,啼啼哭哭。毛则心下烦恼,思量终不是长法,何不娶个继室照应门户,遂央媒寻亲。   一日无事,闲步到县衙东首,只听得背后有人叫道:“毛主管,好几时不见面。”毛则回过脸来看时,却是做媒的贺婆,便问道:“有甚么话说?”贺婆说道:“主管不知,近日有个行院人家,从秀州来,嫡亲三口儿,夫主姜公,有个女儿唤做碧儿。那姜公平昔是个好唱的人,自小教得他那女儿碧儿,也会唱诸般耍令。今年二十岁,颇有些颜色。他三口儿因金人侵扰,一路南逃至此。近日新来州里打踅,在这县后一个僻静巷内权住。不想昨日姜公因害时疫死了,那姜婆无钱津送,没做道理处,央及老身做媒。恰好主管前日亦托老身寻个继室续弦,却不正是有缘?她央老身对主管说,她那女儿长得好模样,又会唱曲儿,省的诸般耍笑,若能救济她些银两,作成一具棺材,情愿把女儿与你做继室。”   毛则听罢,喜出望外,随即取出两锭银子,递与贺婆,说道:“便与他银子二十两,十两将去买具棺材,余下十两,做结果使用钱。待发送了当,我少不得行礼纳聘,那时便将女儿送来成亲。”贺婆将了银子,迳奔姜婆下处,与她说知了。那姜婆得了银子,即去县东陈四郞家买了一具棺材,回家发送了当,兀自余剩下五六两银子,娘儿两个自把来盘缠。一面使贺婆报知毛主管,教三日后前来抬人,不在话下。   却说毛则回家,将此事与儿女说知,永福、翠翠俱都说道:“爹爹!此是正礼,况家内无人掌管,我们年纪又轻,何能撑持门户?”讲了半会,各自回房安寝。俗语云:“姻缘本是前生定,不许今人作主张”。毛则一时没眼色,成了这头亲事,他听见把一个妙龄美人与他,自以为得了便宜,谁知便宜是个吃亏的后门,到后来,连命都丧在他手里。正是:   早识危亡留后日,诲教成长恶姻缘。   这日贺婆前来回话,毛则依允,安排三日后抬人。一面差人去下聘礼,一面准备洞房花烛。至日悬红结彩,又备办几桌酒席,诸事安排停当,又到混堂内洗了个净浴,到晚打扮做新人,专候佳人不题。   且说姜婆看看将至傍晚,便叫女儿梳洗打扮,去做新人。那姜碧儿梳洗头,净净面,用篦刀子掠了鬓,光踏踏的,戴一枝时样鎏金洋纹的金钗,又戴一枝面簪,两旁边挂下吊珠,道是钗结一般。耳坠金环一对,手上套了一付洋纹万字的响钏,足下穿了一条月白丝袜,又一双富贵不断头杨妃色花鞋,内拖大红鞋边。腰下系了一条银红兼丝湘裙,纤花膝裤。又一个大红抹胸,穿了一件玉色绫袿,外穿大红洋绉衫儿。打扮十分俊俏,来做新娘。   姜碧儿打扮齐楚,约莫有定更之后,毛则喊了轿子一乘,到姜家下处,将碧儿抬了回来。轿子方才歇下,永福翠翠两个,便齐齐上前,来拜晚娘。仆妇将轿帘一起,姜氏看见永福年少之人,面白清俊,道是嫁与他,心中欢喜。后来听得叫她娘,倒吃一惊,便下了轿,口中哼也不哼,似乎假妆朦胧,一言不发。姜氏进房,自有仆妇伺候。毛则看那新娘时,果然是美貌标致。但见:   花容袅娜,玉质娉婷。髻横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金莲窄窄,湘裙微露不胜情﹔玉笋纤纤,红袖半笼无限意。星眼浑如点漆,酥胸真似截肪。金屋美人离御苑,蕊珠仙子下尘寰。   却说姜氏抬头看见了毛则,暗暗叹了一口气道:“我道是个甚么毛官人,原来这么大年纪老人家!”恨了一声,叹道:“我那老娘见钱眼开,却叫女儿上不上,下不下,我毕竟是她亲生的,何苦这般坑我,是个甚么意思?”自家暗地抱怨不休。正是:   婆爱钱财娘爱俏,一般行货两家茶。   当下毛则出来,到了客座,叫人摆酒。众人闻听毛主管今日续弦,俱来道喜,毛则亦尽主人之道,百般周全。众人猜拳行令,约已二鼓之外,各自散去。毛则将门户、火烛照应清楚,方才进房,拴了门,上床与姜氏成其夫妇。彼时碧儿已卸去盛妆,先睡在被中。毛则揭开被儿一看,见她衣服早已脱去,只穿一个大红纺绸镶花边的裹肚,脚上浅碧袜子配着大红睡鞋,十分艳丽。毛则也将衣服脱下,侧身钻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扳过粉颈,连连亲嘴。但觉脂香粉气,一阵阵送入鼻孔,引得他淫心大动,急要干那风流事儿。便伸手替碧儿脱去裹肚,摸看她一条赛如雪藕的玉臂,和两只涨鼓鼓的嫩奶儿,顽弄了一回,又伸手把那肥白屁股儿,抚摸个畅快。再摸那件妙物时,其形圆凸,隆起多高,犹如初出笼馒头也似,中间一条小缝,微微湿润,光淡无毛,肥嫩可爱。摸至此,毛则欲火再也忍不住了,一条五寸来长的阳物,又热又硬,直立得如铁棍一般,忙扒上身去,分开碧儿两条大腿,跪在她腹前,挺起阳物,向那柔软的缝中便插,好似抵在棉花堆里一般。正合了两句:   杖藜扶入销金帐,一树梨花压海棠。   毛则自觉阳物套住一个又热又紧的软圈里面,再也快乐不过,于是又猛地一顶。碧儿牝户经过片时硏摩,早流出好些淫水,稍沾滑落。毛则肆意顽耍一回,忽觉阳物在户中,非常好过,浑骨酸麻,抽送更是加快,不一刻,龟头麻痒,直达脊椎,忍不住一面乱送,一面阳物中精如泉涌,直射在牝户里面。精泄之后,精神疲倦,紧抵牝户,瘫软在碧儿腹上。怎见得这番交合?但见:   樱唇微绽,星眼生波。腰肢纤弱傍人倾,做尽千般婀娜。玉手揉荑挽绣襦,妆成万种妖娆。听她莺声巧啭,不觉魂教呼去。经他她阴中微锁,早已精泄难收。口内声声喝采,好个娇娃。心中暗暗踌蹰,这回断送。   话说毛则年过半百,得了这个少年娇艳,便不顾死活,终日在她身上做工夫,如此过了半载。你想这姜碧儿正值妙龄,乔乔画画,正在得趣之时,那毛则虽然风骚,到底年岁大了,只好虚应故事,怎能勾满其所欲?初时还勉强支撑,到后来,弄的腰也弯了,背也驼了,眼也花了,耳也聋了,黏痰鼻涕,咳咳嗽嗽的,有些动不得了。那姜碧儿二十来岁的嫩妇,正是欲火发动之始,不额外加徵便是她的恩惠了,可还容得躲避,不住啯哝道:“女人嫁丈夫,元图生儿育女。你恁么大年纪,就不曾听见古语道是:家有良田万顷,不如肏进些须哩。”她见丈夫不能济事,心中大有不悦之意。   姜氏自家怨恨道:“命不好,嫁了这个半本头,不得终局。”她看见继子毛永福身材雄壮,人物乖巧,又与自家年纪相仿,尚无妻室,倒有心看上了。常常走到厨房下,捱肩擦背,调嘴弄舌,眉来眼去,不则一日。这日,毛则为生意出洋去了,姜氏走到永福房中,见他正在伏几读书,随手递上一副册子道:“你读的甚么书?我这里有副册子,内中皆是金玉良言,试可一观。”   永福不知里面是甚么册,接到手中揭开细看,只见开卷两页写着“汉宫遗照”四个大字,及到第三页,只见一个男子搂着一个妇人,赤条条在假山上干事,竟是一副绝巧的春宫册子。那册子与别的春意不同,每一幅上前半页是春宫,后半页是题跋。那题跋的话前几句是解释画面上的情形,后几句是赞画工的好处。永福逐页看来,但见:   第一幅乃纵蝶寻芳之式。   跋云:女子坐太湖石上,两足分开。男手以玉麈投入阴中,左掏右摸以探花心。此时男子妇人俱在入手之初,未逢佳境,故眉眼开张,与寻常面目不甚相远也。   第二幅乃教蜂酿蜜之式。   跋云:女子仰卧锦褥之上,两手着实,两股悬空,以迎玉尘,使男子识花心所在,不致妄投。此时女子的神情近于饥渴,男子的面目似乎张惶,使观者代为之急,乃画工作恶处也。   第三幅乃迷鸟归林之式。   跋云:女子倚眠绣床之上,双足朝天,以两手扳住男子两股往下直舂。似乎佳境已入,能恐复迷,两下正在用工之时,精神勃勃。真有笔飞墨舞之妙也。   第四幅乃饿马奔槽之式。   跋云:女子正眠榻上,两手缠抱男子,有如束缚之形。男子以肩取他双足,玉麈尽入阴中,不得纤毫余地。此时男子妇人俱在将丢未丢之时,眼半闭而尚睁,舌将呑而复吐,两种面目一般神情。真画工之笔也。   第五幅乃双龙斗倦之式。   跋云:妇人之头倚于枕侧,两手贴伏,其软如绵。男子之头又倚于妇人颈侧,浑身贴伏,亦软如绵,乃已丢之后。香魂欲去,好梦将来,动极近静之状。但妇人双足未下,尚在男子肩臂之间,尤有一线生动之意。不然竟像一对已毙之人,使观者悟其妙境有同棺共穴之思也。   永福看到此处,不觉淫兴大发。姜氏此时已顾不得母子名分,纲常全无,遂把永福面前裤子一扯,那话跃然而起,挺竖坚硬异长。姜碧儿看见,更觉合式,淫心荡漾。你想世间能有几个坐怀不乱的鲁男子,妇人家反去勾搭,可有不肯之理!当下碧儿与永福脱衣解带,叫他仰卧榻上,自家亦脱去衣裙,扒上去弄个倒浇腊式子。只见她光着身子,跨在永福腰间,如骑马一般,两只腿分开左右跨在两侧,那肥凸的牝户,正向着永福小腹。低头一看,永福那阳物,红硬直立,不住在自家腿间乱动,擦的人怪痒的,遂用纤手握住那酒杯大的龟头,对准牝户,挨看穴心,自家将身子往下凑就,便想套入,顶了好久,尚只入去少许,只因龟头昂大,不易呑入。硏磨片刻,淫津透出,始磨棱探脑将龟头慢慢含入于肉洞中,碧儿见已经插进,便放开扶阳物的那手儿,伏下身子,抱住永福肩头,脸贴脸,乳磨胸,恣意亲热,下边翘起屁股,套弄起来,此法妇人甚喜,因为轻重迟速,由他作主,深浅也可随意,更能上下搔看痒处,每往下一套,必尽没至根,口中随着喊出骚声道:“阿唷,好吔,爽快死了,亲亲!你这话儿比你老爹强百倍哩!”尽力摆弄,百般淫浪。永福也乐极情浓,举住白股,深深顶住,乱揉乱撞,口中也亲娘奶奶乱叫,与她浪做一堆,泄了阳精,抽出那话,彼此偎抱睡下,连说笑的力气也没有了,渐渐睡去。有诗为证:   紫薇花对紫薇郞,不顾纲常把丑扬;   要知来年阳寿绝,何必今朝不洞房。   话说姜氏与永福,不顾伦常,成就了那事。彼此俱在少年,犹如一对饿虎,那有个饱期,捉空就闪到毛永福房中,偷一手儿。那毛永福又有些本领,弄的这婆娘体酥骨软,魄散魂销,恨不时刻幷做一块。这日永福在家无事,寂寂溜在姜氏房中,碧儿叫他拴上房门,两人搂抱着亲嘴咂舌,一面解褪衣裤上床,双凫飞肩,灵根半入,不胜绸缪。偏巧那日毛翠翠同仆妇在厨下烧火,翠翠耳尖,听见房内卿卿哝哝,认做老爹回来,悄悄走到窗下,用唾液湿破纸窗一看,不看犹可,看见了他二人在床上发抖。翠翠年少,未经人事,甚觉诧异,悄悄喊了仆妇过来,道:“不知娘同哥哥怎么,二人在床上只是抖,不知是何症疾?”仆妇悄悄前来一看,叫了一声道:“小姐!家门不幸了!你老爹为人一世,到了如今这个地位,不想娶了这个淫妇,绿头巾与他戴着,叫老爹怎生做人?”又骂了一声,道:“永福这当死的畜生,做此丧良心之事,日后看你好日子过哩!”翠翠听见了此言,此时心中明白,回房暗暗吊泪不题。   光阴易过,永福与姜氏串了数月,一日望着碧儿说道:“连日家里仆妇丫鬟看见我,俱都神色不对,难道他们有些晓的了?”姜氏心慌,便唤媒人,把家中仆妇丫鬟,尽都打发去了。翠翠在家中,渐渐饭食都无人照应,只得忍气呑声,苦在心中。   又过半月有余,毛则出洋归来,来至家门首扣门。翠翠打开大门,老爹进来,小姐一阵心酸,又不敢把实言吿诉爹爹,吊下泪来。毛则只道想他,不以为意。又见家中仆妇丫鬟俱都不在,便问姜氏。碧儿道:“如今天热了,我想有人不好,一时你不在家,没的人,我即可不穿裙儿,只着衵衣乘凉便罢了。等秋凉时候,再寻人不迟。”说了多少闲话,哄得毛则信以为真,自归房中歇息。   姜氏便对永福说道:“我与你虽然快活了这几多时,终是碍人耳目,心忙意急,不能勾十分尽兴。如今这老鬼回来,若吃他拿住,你我都是死也。永福,你便是我心上人了,就依我,同我把你家鬼老子弄死,做个长久夫妻罢。”永福听了道:“奶奶你忒狠了些!让我推一个干净身子,奶奶你另寻别人罢!”碧儿道:“永福,你敢不依我么?若不依,回三声。”永福道:“我不依你,你道怎么?”碧儿道:“你到我房内强奸继母,按律上是个甚么罪?你想想看,两件都不便宜。老实些依我罢!”   永福没奈何,只得问道:“不知奶奶打算如何下手?”姜碧儿眉头一蹙,心生一计,到晚间,把那毛则多劝上几杯酒,吃得醉醺醺,到了床上,姜碧儿反抱定了那老儿撒娇撒痴,淫声浪语。这老儿迷魂了,乘着酒兴,未免做些没正经事体。值顽得气喘吁吁,一觉昏睡过去。姜氏此刻杀气附体,如何能回心转意?她自家立在杌子上,取了一条麻绳,唤来永福。二人走到老爹面前,将绳子往下一扣,认准颈项,一勒勒下。毛则此刻二目一睁,舌燥喉干,喊不出来。意欲把桌子一推,惊醒女儿前来搭救,不期碧儿晓的,早已把桌子搬去。毛则兀自挣扎,淫妇伸手揪住他的命根,用力一掐,只听毛则“哼”的一声,立时丧命。有诗为证:   红粉佳人体态姸,相逢勿认是良缘;   劝君休起贪嗔妄,风流莫恋害晚年。   当下毛永福见老爹七孔流血,只唬的他魂飞楚岫三千里,魄绕巫山十二峯。只听那姜碧儿道:“永福,你同我抬老鬼到井下去乘凉罢!”二人将毛则尸首往井下一丢,方才宽心。碧儿对永福说道:“若有人来寻老鬼时,但推外出未归,他不见这尸首,便奈何我们不得。往后你我明为母子,暗为夫妇,快活过日子,岂不是好?”永福道:“外人来寻,尚可推托,若是翠翠问时,又当如何?”碧儿思忖一番,道:“不打紧,我在家时,认得许多做媒的牙婆,教她暗地寻下掠贩的,期定天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把她卖到偏州远县,永不得回转便罢。”   到了次早,姜碧儿安排已定,掠贩的将一乘轿子,抬至门首,随那婆娘进去,教永福报知翠翠道:“爹爹昨日归家,忽然一病不起,怕是海上中了瘴气,奶奶唤你相帮哩。”翠翠一听,慌忙出来。掠贩的在旁,细细一观,见有十二分颜色,好生欢喜。那婆娘便对翠翠道:“老爹病体沉重,须要照料,我片刻也走不开。你快收拾了,去东门庙里,烧炷头香,拜一拜佛,祈求老爹平安。轿子已经备下,你快去罢。”翠翠听得,赶忙进房梳洗整饰。   那婆娘一等他转身,即与掠贩的议定身价,教永福在外兑了银两,抬乘轿子,哄翠翠坐下,轿夫抬起,飞也似走。翠翠自上了轿后,但见轿夫四足齐举,其行如飞。毛翠翠心里道:“是顷刻就到的路,何须得如此慌走?”却也道是轿夫脚步惯了的,不以为意。及至抬眼看时,修忽转湾,不是正路,直至江边一个无人所在,掠贩的引到船边歇下。翠翠情知中了奸计,放声号哭,要跳向江中。怎当掠贩的两边扶挟,不容转动。推入舱中,打发了中人、轿夫,急忙解缆开船,扬着满帆而去。   行了一日,天晚泊船。翠翠被掠贩的纳在船中,一味悲号。掠贩的劝慰道:“不须啼泣,还你此去丰衣足食,自在快活!强如在家受那继母的气。”翠翠也不理他,掠贩的逼他同睡,翠翠不从,和衣缩在一边。掠贩的便来搂抱,翠翠乱喊杀人。掠贩的恐被邻船听得,弄出事来,忙不迭放手,却去斟来一杯热酒,与他压惊。翠翠欲待推拒,又怀惧怕,勉强将口接着,被他一灌而尽。早已天旋地转,不知人事,倒在地下。掠贩的跳将起来,抚掌笑道:“着了手也!”几个水手亦攒将拢来,乃一伙剧贼妆成的。将蒙汗药灌倒了翠翠,抬到后舱去。后面定将一个婆子出来,扶去放在床上眠着。众贼汉乘她昏迷,次第奸淫。可怜冰清玉洁之人,零落在狗党狐群之手。奸淫已毕,分付婆子看好,各自散去。   毛翠翠睡至天明,看看苏醒;睁眼看时,但见一个婆子在旁边坐着。翠翠自觉阴户疼痛,把手摸时,周围虚肿,明知着了人手,问婆子道:“此是何处?却将我送到那里!”婆子道:“小娘子不必心焦,管取你就落好处便了。”翠翠道:“继母无故卖我,爹爹得知了,岂肯善罢甘休?”婆子嗤道:“小娘子怎恁般痴。你家老爹,早教你晚娘害死了,还怕他怎么?”翠翠闻知老爹遇害,大恸失声,心内暗想:“欲待自尽,怎奈大仇未报;将为不死,便成淫荡之人。”踌躇千百万遍,终是报仇心切,只得宁耐,看个居止下落,再作区处。   不想那船舟行到江心,忽然水涨风大打破了船舟,剧贼婆子尽皆淹死,惟有翠翠抱住衣箱顺水漂在江心。漂了多时,遇着一个罛船,那船主人姓郝名强,乃是东莞县颜屋村的渔户,与义兄王龙共管着数个罛船,日逐打鱼起息,为人极是仗义。众人为他膂力出众,善使一条四十斤的浑铁棍,皆呼他为“定海神铁”。当日同了渔丁前往广州贩鱼归来,正在船窝打坐,忽然见一人尸体飘荡在前面,便叫人打捞起来,还有一线之气,急忙救活问道:“女子家住何方,姓甚名谁,为何投在江中?快对吾等说来。”翠翠说道:“义士在上,容小女诉说。”   当下翠翠便将继母不贤,与子通奸,谋死亲夫,又将他暗中卖与掠贩剧贼等情,从头诉说一番。说罢,又哭道:“列位大哥,可怜我受屈无伸,乞引到官司吿理,将淫妇奸夫正法,也是一点阴德。”   郝强听了,勃然怒道:“天下竟有这般贪淫无耻之徒,连畜生也不如!你但放宽心,我等即刻送你回去,为你爹伸冤。”当时一声吆喝,众渔丁扯起篷,望广州一路进发。罛船扬起满帆,舟如箭发,不一日,到广州江口泊住。郝强分付渔丁打轿一乘,安排翠翠上了轿,一同收拾清楚,抬至州衙门口歇下。翠翠下得轿来,四面一看,见无一人,他就走到鼓架边,绰起两枝鼓槌,咚咚的打将起来,口里叫喊冤枉!一时里面走出几个公人,连忙问道:“你这女子有甚冤枉?这等大惊小怪?”翠翠也不采他,只管擂敲。   于时广州新到任一个知州,姓向名子諲,字伯恭。此人为官清正,作事廉明,每怀恻隐之心,常有仁慈之念 田夺地,辨曲直而后施行﹔斗殴相争,分轻重方才决断。闲暇时抚琴会客,忙迫里飞笔判词。名为州之宰官,实乃民之父母。   当日知州向子諲升厅公座,左右两边排着公吏人等,听见衙门外有人击鼓,将案桌一拍,问道:“何人击鼓?有甚么冤枉事?带人上来!”那班皂隶,吆吆喝喝将翠翠带上。向知州见是一个女子,问道:“你有甚么冤枉?从直招来,倘有一字虚诬,本州执法如山,决不宽恕!”毛翠翠道:“相公明如清镜,如水覆盆,奴婢翠翠,替父毛则伸冤!”向公问道:“你父亲为何人所害?”翠翠说道:“父亲本是潭州湘潭县人,寄籍番禺,与泛海孙员外做了主管,娶下一个继室,名唤姜碧儿。他与继子毛永福两下通奸,害死父亲,又将奴暗中卖与掠贩剧贼,呑占家资。”向公暗暗点头,发付道:“你且回去,本州代你伸冤!”翠翠下来,郝强接着,仍送回罛船上安歇。向公一想,并无实据,便差公人体访。   却说那姜氏与永福自将翠翠卖了,日夜宣淫,声息渐闻于外,邻近人家,亦多疑惑。这日,公人同着保正,走到姜氏家内,查问其夫因何不见,姜氏答道:“回湖南贩卖药材,出门时元说迟四、五个月便回来了。”言语支离。公人查比几次,回禀姜氏可疑。向公听了,当堂即标朱签,差皂隶立拿毛姜氏、永福,当堂回话。皂隶拿了朱签,引了地方保正,直奔毛家前来。   那日姜碧儿正在家中与永福取乐,正绸缪间,忽听得大门响,永福问道:“是那一个?”外面保正答应了一声道:“是我。”永福把门一开,外面又来了二人。看见了永福,拱一拱手道:“尊驾可是毛永福?”永福道:“在下便是,二位有何话说?”二皂隶道:“奉本主差遣,请毛永福当堂回话!”一面说着,一面取铁绳将永福颈脖一套。姜氏闻言,裤儿也不及穿,束着单裙走将出来,也用铁索锁住。碧儿叫道:“好好的人,又不犯法,如何敢将人锁起来,有何凭据?”二皂隶将知州朱签递将过去与他看,只见签上写道:   本州正堂示朱签,立拿犯纲灭伦重犯毛永福、谋害亲夫重犯毛姜氏当堂回话,速速。   二皂隶与他看过,收起朱签,遂将他二人推到街上。哄动街坊邻舍,俱来观瞧。复有两个恶少,把碧儿后边裙幅托起,露出雪白屁股,引得合街人大笑。二人身不由己,被人横推倒拽,带至署前。皂隶回禀过了,向公分付速往罛船上送信,请来听审。不一刻,郝强便将毛翠翠送到。知州分付:“将二犯带进仪门外!”皂隶喊了一声:“犯人吿进!”将犯人带至丹墀,向公坐上一声呼喝,道:“毛永福,你为何将亲父谋死?如今尸首何在?速速招来,免受刑法!”永福道:“青天在上,小人并不曾将父亲谋死,不知相公有何凭证?”向公把惊堂一拍,道:“万死的贼奴,公堂之上,尚自满口支吾!”分付取了夹棍,将他夹起,永福依旧无供。向公分付带至一边,将毛姜氏带上。   皂隶将姜氏带上,她见了两边刑具,不觉的胆战心惊。向公看见姜氏,心中大怒,问他道:“你怎的将亲夫谋死,从实招来,免受刑法!”姜氏伏在丹墀,口称冤枉。向公大怒,把惊堂一拍,分付道:“拶起来!”可怜十指尖尖,拶的如葫萝卜也似。姜氏仍然无供,又加四十点锤,亦是无供。向公喝道:“汝这无耻泼妇,在这本州面前兀自抵赖。左右,将这淫妇叉入油锅,烹她的手脚,看她供与不供!”   向公一声,两边狱卒如狼似虎一般,早将姜氏拿下。顷刻之间,火油鼎沸,赤焰焰的如火蛇相似;两个狱卒,将姜氏双脚提住,搭在锅边上面,专等向公再喝一声,便向里边丢下。姜氏见了这般情形,早吓的心惊胆战,高声哭道:“青天饶命!小妇人情愿实供。”向公见他肯认这事,当时命人放下道:“贱妇从快说来,怎生将毛则害死?”姜氏到了此时,欲不说,眼见人下油锅,立刻没命;若欲说出与永福恁般恩情,顷刻定了死罪。当时欲言又止,半晌无言。向公见他又欲抵赖,骂道:“本州尚未松刑,便又如此狡猾,左右,速将他叉入锅内!”姜氏听了此言,不觉失声哭道:“小妇人愿招,求相公松刑!”向公道:“招上来!”姜氏说道:“小泼妇年少,因嫌夫主年老,见继子年纪相仿,心中羡慕,情投意合,两下勾搭通奸。前日丈夫出洋归家,是小泼妇造意,用计将麻绳勒死是实。”向公恨道:“世间有这等恶人,行此逆天之事!真乃口不欲说,耳不欲闻,笔不欲书!”又问道:“如今尸首何存?”姜氏招道:“现在井内。”向公标了朱签,着吏下井验看。公人下去一看,果见尸首一个,颈有三股麻绳。回覆向公,教翠翠相验已毕,分付速办尸棺盛殓。   向公又分付带永福上来,他见姜氏已招供,料道无法抵赖。想道:“不合与继母通奸,父亲为我而死,出乖露丑!”懊悔不及,无颜再活,立起身来,望丹墀阶沿青石上一头撞去,脑浆逬出,顷刻死于非命。正是:   赌近盗兮奸近杀,古人说话不曾差。   向公见永福撞死,喝教将尸骸抬出。又教选上号毛板,将姜碧儿打了四十,打的皮开肉绽,鲜血逬流。向公提笔,拟下罪犯:“审得姜氏贪淫无耻,哄诱继子通奸,主谋杀害亲夫,灭伦犯纲,拟合凌迟处死。剐割二百四十刀,枭首锉尸。”教取一面大枷枷了,发下死囚牢里,待申奏朝廷,候旨施行。毛翠翠省放宁家,又把毛则房产家私尽皆断与他,许其自家择配。   毛翠翠不胜感激,出了州衙。郝强问道:“小娘子如今却待怎么?”翠翠道:“承蒙义士救命之恩,又替奴家报仇雪耻。如今父亲尸首尚未收敛,奴家意欲把房产家私尽皆变卖,备棺盛殓父尸,买地埋葬。奴家举目无亲,若义士肯替奴主持此事,待发送了老父,奴家情愿以身相从,未知尊意如何?”郝强闻言,喜不自胜,连忙道:“小姐既不弃嫌,安葬之事,包在我身上。”当下买棺盛殓,停放家中,请僧追荐。又去东门之外,觅得一块好坟地,到了百期,起棺出殡,入土埋葬了。翠翠见父亲安葬已毕,即拜倒在地道:“难得官人如此用心,奴当生生世世,衔结报效。”郝强扶起道:“既为夫妇,事同一体,何出此言!”翠翠便随他归去东莞家中,拜堂成亲。彼此相敬相爱,如鱼似水。半年之后,即怀六甲,到得十月满足,生下一个孩子,取名郝仁。后来郝仁长大,做了朝廷军官,随鎭江都统制张子盖解海州之围,手杀数十人,中流矢卒。子盖上其功,特命祠于战所,庙号忠勇,此是后话。   且说向公将姜氏一案申奏朝廷,差官賫至行在,适值那日天子驾坐早朝,有黄门官捧本进去,接本官将本接了,天子展开一看,龙心大悦道:“向卿甚好。”遂将御笔亲标“剐”字。有接本官接至外面,仍交差官,星夜奔广州而来。向公闻克详已到,身穿吉服,到大堂开读圣旨,谢过圣恩。次日开坐大堂,将禁提牌标上,教提剐犯毛姜氏。   却说姜氏到了监中,又带上了两个禁子,每日每夜上下口都有得受用。这日起来梳洗完毕,已是晌午时候。方要吃饭,忽见提牢吏走进监来,一声恭喜,将监牌与她一看,提到大堂上来。当堂读了朝廷明断,贴起一片芦席,明写犯由,绳索重捆。当案孔目递上一个招子,上写道:“谕剐逆伦弑夫犯毛姜氏一口示众”。向公判过招旗,叫狱卒插在姜氏背上。点起一队军马,传令将姜氏木驴游街,再押到毛则坟前,剖腹剜心,凌迟碎尸。广州城看的人有几千百,都说道:“这个毒心毒肺的妇人,如今天网恢恢,杀的好!端的大快人心!”正是:   从前作过事,没兴一齐来。   当下有破锣破鼓迎出来,簇拥而走。后面是知州向青天,身穿大红吉服,骑一匹如霜白马,全班执事,神鬼皆惊。可怜姜氏今日用木驴骑着,裸裎着雪白身子,木杵捣入阴户,实实可惨。她想到这般模样,却不正是自家最喜的倒浇腊式子,不觉兴起,牝户紧缩,淫水泛溢。一阵激动,一阵燥热,不由的唏嘘起来。可惜木驴上此物,又粗又硬,姜碧儿虽惯于此处征战,久了也受不得了。但觉牝户内塞的胀满,火剌剌的炙痛,直教人难忍,口里不觉逬出一声:“苦也!”不多时,牝中竟抽出血来,顺着白生生腿儿滴下。姜氏此时思想,平时那处插他她,最是销魂快活,可叹今日此处,却受此折磨苦痛。心中追悔,已是无及。聚观之人,无不快心,无不唾骂。有诗为证:   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举意早先知;   劝君莫作亏心事,古往今来放过谁?   话说众狱卒刽子,簇拥着那具木驴,满城号令过了,方才牵至震东门外,押到毛则坟前。众军四下围护,刀枪林立,气象森严。向公分付:“请郝强夫妇前来看剐!”先将姜氏推在坟前跪着,毛翠翠焚了一炷香,祭吿毛则亡魂。而后刽子手上前,叉住犯妇玉颈,反扳双手,拖上刑台,以麻索细细密密绑于剐桩之上,单等午时三刻开刀。   姜碧儿此刻吓的魂不赴体,两泪如泉。向公坐在公案上面,不多时,有阴阳生报道:“午时三刻。”当案孔目高声读罢犯由,众人齐和一声。刽子手取了招子上来,向公用朱笔一勾,掷去多远。只听三声炮响,复叫刽子手上来,磕过头,取了小刀子一把。先将姜氏奶头割去,次剐两乳,复次割四肢,每十刀一歇,一吆喝。围观人众,一刀一吼,声震九霄。姜碧儿痛彻心肺,极口惨号,大呼饶命。你想:此际有那个来采你?众刽子轮番施刑,剐了足有两个时辰,恰好剐罢二百三十九刀,然后刺入心窝,割断毒肠五寸。姜氏舌根逬出,鲜血溢决。须臾,哀叫一声而逝。向公教把犯妇心肝与郝强夫妇持去,用漆盘盛着,置于毛则坟前,沥血奠祭了。仍令刽子手持虎头大斧,将姜氏枭首锉尸。施刑完竣,方才上马回衙。那广州百姓,得知姜氏凌迟碎尸,都各凛知,果报昭然。   话说翠翠见父仇已报,感谢天地不尽。待儿子郝仁过了周岁,一夜沐浴更衣,写下一纸书信,回房把门拴上,将翦刀自刺其喉而死。其书云:   贱妾翠翠百拜官人足下:窃闻男德在义,女德在节;女而不节,与禽何别!然而隐忍不死者,以为一人之廉耻小,父亲之仇怨大。不幸历遭强暴,衷怀未申。幸遇官人,拔我于风波之中,谐我以琴瑟之好。奸夫淫妇,贯满就缚;明正典刑,沥血设飨。妾之仇已雪而志已遂矣。失节贪生,贻玷阀阅,妾且就死,以谢毛氏之宗于地下。儿已周岁,必能成立。妾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姻缘有限,不获面别,聊寄一笺,以表衷曲。   郝强得知翠翠死了,哭倒在地,昏迷半晌方醒,殡殓悉从其厚。向知州闻知,亦痛惜不已,上疏乞赐旌表。圣旨准奏,特建节孝坊。向公后来累官升迁,直做到徽猷阁直学士。广州百姓深感思念,特为立庙于江上,四时祭拜。诗曰:   明如清镜正如神,黑海冤仇能辨真;   感恩怀德无以报,愿立长生不朽人。
贴主:a_yong_cn于2022_11_04 5:35:06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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