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秦記全本第二十五卷 7-13章
第七章 奇刑迫供
昌文君從後追上來,與項少龍並排在街上緩騎而行,眾鐵衛和昌文君的親隨都全神貫注遠近的動靜,一些持長矛革盾護持左右,一些弩弓在手,以防刺客,氣氛緊張。項少龍輕鬆地道︰「你不用侍侯儲君嗎?」昌文君搖搖頭,問道︰「少龍打算怎樣對付奸黨,可否透露一二,讓我可以配合你的行動。」
項少龍淡然自若道︰「是否儲君囑你追上來問我的呢?」昌文君現出愕然之色,答不上來。項少龍微笑道︰「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為難處。」昌文君神色一黯,羞愧地道︰「少龍可否幫我這個忙?」
項少龍道︰「那就告訴儲君,我已掌握到一些線索,可望將管中邪和六國來的刺客一網打盡,但此事必須絕對保密才能靈光,所以愈少人知道愈好。」昌文君忙道︰「少龍求得虎符,究竟是作何用途呢?」
項少龍暗忖懷內的虎符當然是作保命之用,口上卻答道︰「因我須調動三萬都騎,以清剿潛入我境的敵人。」頓了頓反問道︰「尉僚現在的身分是什麼?」
昌文君露出為難神色,垂首道︰「我不太清楚。」項少龍心中一歎,昌文君始終不似乃兄般那麼有義氣。共富貴容易,共患難卻是另一回事。想到這裡,那還有興趣和他磨下去。一句「請回吧!」逕自和眾鐵衛加速走了。
返抵官署,立即召來滕翼、荊俊和烏果三人,說了虎符的事後,道︰「現在我們可說已立於不敗之地,除非嬴政親率大軍來殺我,否則其他人都不敢動手。」滕翼皺眉道︰「但嬴政也可頒下敕旨,以剝奪三弟的兵權。」
項少龍微笑道︰「這正是最精采的地方,為了藉我對付管中邪,在冠禮之前嬴政絕不敢收回虎符。到我們接出太后,準備要對我不利時,才忽然發覺我根本不在雍都,那時我們至少有一至兩天的時間為所欲為,全力對付呂不韋。」烏果點頭道︰「那是說我必須在冠禮完成前溜掉。」
荊俊道︰「我們是否真的要去剿滅管中邪呢?」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這就當是我們臨別前贈給嬴政的最後一份大禮吧!」
滕翼同意道︰「我們是不得不這樣做,否則若讓呂賊奸謀得逞,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項少龍道︰「只要我們能將隱伏其中一處山野間的外來刺客一網成擒,再由圖先瞞著呂不韋,便可通過用刑迫供,掌握到管中邪的行蹤。」
烏果不解道︰「我真不明白這幾批刺客為何不趁機先往雍都去,卻要在鹹陽外逗留。」項少龍道:「道理很簡單,因為呂老賊怕給嫪毐發現,其次是仍不清楚我是否會到雍都去。要知若有我在,即使刺殺嬴政成功,我仍可憑手上的實力和聲望扭轉形勢。再就是呂不韋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在嬴政赴雍都的途中行事,所以這四批人必須在附近候命。」
頓了頓續道:「老賊是不得不倚重圖先去聯繫這些刺客,否則若派的是被我們嚴密監視的許商等人去,不早洩漏了秘密才怪。」荊俊道︰「還有三天就是嬴政赴雍都的大日子,三哥準備何時行動呢?」
項少龍露出一絲充滿自信心的笑意,淡淡道︰「就今晚吧!讓這些人嘗嘗我們烏家千錘百練培養出來的特種部隊的滋味好了。」三人愕然道︰「特種部隊?」項少龍欣然點頭。只有來自二十一世紀科學化的特種部隊和所具有的高超戰術,方可使他完成很多本來是不可能辦得到的事。忽然間,胸中湧起強大無倫的鬥志。
明月照耀下,扮成烏果的項少龍與紀嫣然兩人伏在鹹陽城外南面六裡許處的一個山坡間,靜心等候。他們都穿上輕便的野行衣,配備能摺疊的弩弓,穿上背心式護甲,那有點像二十一世紀的避彈衣。
項少龍輕輕地臥在草坡上,探手拍了拍坐在他身旁的紀才女大腿,輕聲道︰「希望烏果不會出岔子就好了。」今晚是烏果首次裝扮成他的身分公開亮相,在滕翼的陪同下去見許商,與他研究都騎和都衛在嬴政離開鹹陽後怎樣配合的問題。這一著的作用,當然是要使許商不起疑心。否則若知道項少龍出城,不提防他才怪。
紀嫣然微嗔的撥開了他的怪手,蹙起黛眉道︰「不要踫我,你扮成烏果後不准再和人家親熱。」項少龍啞然失笑道︰「外表的美醜是假的,內心的美醜才是真的,連我們的才女也不能免俗嗎?」
紀嫣然輕歎道︰「說是這麼說,但有多少人能辦到呢?若可選擇,誰會揀醜陋的外表。」這時荊俊潛到兩人身前來,低聲道︰「敵方約有十二至十五個人,在密林內紮營,只有兩人放哨。我已布下天羅地網,包保沒有一個人可逃掉。」
這趟名副其實用的是天羅地網。荊俊乃出色的獵手,特製了數十張大網,可布在地上和由樹頂撒下來。這次來秦的刺客都是六國精選出來的死士,若沒有特別手段,要殺他們容易,想生擒他們卻是難比登天。
項少龍跳將起來,道︰「動手吧!」荊俊又潛了回去。項少龍、紀嫣然兩人登上坡頂,伏在草叢裡,俯視由坡底開始延綿數裡的密林。若非有圖先的精準情報,即使派了千軍萬馬來搜查,也休想可像現在般將目標重重圍困。
忽然蹄聲在裡許處轟然響起,自遠而近,直迫密林而來。項少龍等毫不驚異,因為這正是他們的安排,以迫使敵人朝相反方向逃走,步進羅網去。果然敵人立時作出反應,只看宿鳥驚起的位置,便知他們正朝東南方逃走。
連串的悶哼驚呼在林中響起,不片刻重歸沉寂。項少龍和紀嫣然對視微笑,知道智取之計已大功告成,餘下的就是要看肖月潭的逼供手段了。被擒者共十三人,形相各異,都是身形驃悍之輩,若是正面交鋒,已方難免必有死傷。但在有心算無心下,卻是毫髮無損,手到拿來。這些人顯是早有默契,人人不發一言,擺明視死如歸的決心。
將他們秘密押返烏府後,肖月潭吩咐把他們分開囚禁,逐一觀察後,下令以其中一個刺客為逼供目標,並對眾人道︰「這人長相英俊,生活自較其他人多姿多采,至少會較受娘兒的歡迎。這樣的人,肯來冒生命之險,自然是想事成後得到封賞和獲得美人青睞,當然也會特別愛惜自己的身體和生命。」
紀嫣然讚道︰「先生果是用刑的專家,難怪成為圖總管最得力的助手了。」肖月潭笑道︰「我只是比一般人較愛動腦筋罷了!算得了什麼!」接著低聲道︰「嫣然可否避開一會呢?」
紀嫣然醒悟到定是有些情況不宜女兒家旁觀,雖不情願,也只好乖乖離開。等到室內只剩下項少龍、荊俊和肖月潭三人時,兩名烏家戰士把那精挑出來的刺客押進來。此人長得高大俊俏,正值盛年,這時臉若死灰,垂頭喪氣,滿身泥汙,衣衫勾破多處,雙手反綁背後,腳繫鐵鏈。三人的銳目全盯在他臉上,不放過他表情的任何細節變化。
肖月潭微微一笑道︰「我身旁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項少龍,兄臺既有膽量來此,當不會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那人抬頭瞥了項少龍一眼,初則微表詫異,繼而微微點頭。項少龍和荊俊都心中佩服肖月潭的選俘虜之道。因為其他人都不會作任何反應,此人肯點頭,已是大有可乘之機。
肖月潭柔聲道︰「兄臺怎樣稱呼,是何處人士?」那人臉上現出內心掙紮的痛苦表情,最後仍是猛一搖頭,表示不會說。肖月潭哈哈一笑道︰「讓本人先給你看一樣東西,你再決定是否該與我們合作,先脫掉他的衣服。」兩名戰士領命一齊動手,不片晌那人已變得一絲不掛,臉現驚惶。
這時連項、荊兩人都不知肖月潭跟著下來的手段。肖月潭再下命令,門外傳來車輛轉動的聲音,還有吱吱的怪叫聲,聽得項、荊兩人毛髮聳然。只見兩名鐵衛推著一個六尺見方的大鐵籠進來,數百頭大小老鼠,正在籠中爭逐竄動,吱吱亂叫。荊俊怪叫這︰「好傢夥!」項少龍卻看得汗毛直豎,差點想立即逃出去。那人臉上血色退盡,雙腿一軟,跪倒地上,全身發抖,顯是想到即將來臨的命運。
肖月潭好整以暇道︰「不用本人說出來,兄臺也該知道這籠耗子是作什麼用途的,聽說耗子最會打洞,哈!」那人呻吟一聲,差點暈了過去。肖月潭湊到項少龍耳旁道:「輪到少龍出馬當好人
了。」
項少龍會意過來,強忍對著群鼠本能反應的厭惡,長身而起,把那人扶了起來道:「兄臺該知我項少龍是何等樣人,項某可以項上人頭擔保,只要兄臺肯合作的話,我不但可保證毫髮無損的讓兄臺離去,還贈以百金,且保證絕不會將此事報上朝廷,免得會向貴國追究責任或把事情外洩。」那人垂下頭去,顫聲道︰「這話是真的嗎?」
項少龍沒好氣道︰「你聽過有人說我言而無信嗎?但當然要待證實兄臺所說的確沒有撒謊,才可放你回去。」那人頹然點頭道︰「我說了。」
得到了珍貴的資料後,烏果、滕翼和眾鐵衛都興高采烈的回來,顯是為成功騙倒許商而得意。烏言著讚歎道︰「果大哥真絕,每逢不懂答的,便咳嗽起來,一時棒頭,一時苦臉,確是扮相了得。」剛退出大廳的紀才女皺眉道︰「不要扮得太過火了。」
滕翼道︰「放心好了,連我聽著都把他當作了是三弟,只是眼神還差一點,幸好別人以為他病體未愈,故不會看出破綻。」轉向項少龍道︰「審問的結果如何呢?」
項少龍欣然打出大功告成的手號。眾鐵衛和烏果齊聲歡呼,聲動屋瓦。荊俊道︰「幸得肖先生出馬,嚇得那小子貼貼服服的,連不須說的都說了出來。原來這批死士那是什麼六國聯合刺殺團,根本就只是田單在弄鬼,全是齊國派來的人,但人人均頂冒著其他五國的身分。聽說帶頭的是個叫邊東山的人,據說乃曹秋道手下真傳弟子,這人現已到了雍都。」
肖月潭補充道︰「這人是刺殺的大行家,我們絕不可掉以輕心。」項少龍笑道︰「邊東山早已成了我針下亡魂,這是田單故意找人頂替。這事當然有嫪毐的手下大將韓竭從中穿針引線,此人該已被呂不韋收買,成了呂賊在嫪黨中的臥底。」紀嫣然道︰「夫君大人現在打算怎樣對付管中邪呢?」
項少龍想起呂娘蓉,心中暗歎一口氣,沉聲道︰「在眼前的情況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要在管中邪拿起他的大鐵弓之前,把他宰殺於百戰刀下。」肖月潭道︰「少龍準備何時動手?」
項少龍肅容道︰「有沒有辦法弄兩艘普通的漁船來?但絕不可讓人知曉。」陶方答道︰「這可包在我身上,少龍何時要船?」
項少龍道︰「明天吧!愈早愈好!我要在管中邪接到消息前,取下他頸上的人頭,作為我獻給嬴政的臨別大禮。」眾人轟然答應,士氣如虹。
第八章 攻其不備
化身為烏果的項少龍與荊俊領著特別挑選出來的五十名烏家戰士,在翌日清晨,秘密登上漁舟,逆流往雍都開去。眾鐵衛因要隨烏果喬扮的項少龍與小盤赴雍,當然不能參與這次行動。紀嫣然則要陪琴清,也不能來。滕翼負責指揮都騎去清剿餘下的三批刺客,故須座鎮鹹陽。
這天層雲密佈,細雨綿綿。穿上簑衣的項少龍和荊俊兩人,坐在船頭商量行動的細節。項少龍道︰「我們只有一天一夜的時間,若不能在這段時間內殺死管中邪,便不會有第二個機會。」荊俊充滿信心道︰「潛入雍都後,我們立即把管中邪藏身之處置於嚴密監視下,待入黑才動手殺他。」
項少龍皺眉道︰「但我現仍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否該借助安穀傒的力量呢?那樣或會驚動嫪毐。」荊俊道︰「不若我們找四哥設法吧!」
項少龍搖頭道︰「我不想事後為嬴政知道,那會影響四弟的前途。」荊俊奮然道︰「那就讓我們自己獨力進行,只要用心策劃這次突襲,功成即退,那時管中邪死了,嫪毐卻仍未知發生了什麼事。」
項少龍搖頭道︰「但韓竭必會很快曉得,而由於這是韓竭的地頭,若想把他一起刺殺,風險會很大,故使我猶豫難決。」荊俊道︰「知道就讓他知道吧!難道他敢告訴嫪毐嗎?且就算他立即派人通知呂不韋,已是兩天後的事,何況他還可能過不了二哥這一關。」依照計劃,小盤率文武百官赴雍都後,滕翼的都騎會在來往雍都和咸陽的水陸要隘處,設置關卡,檢查往來的行旅。
項少龍同意道︰「只好這樣了。」當天黃昏,項少龍在離開雍都兩裡許處棄船登岸,避過關防,由陸路趕往雍鬱。憑著正式的身份檔,他們扮作外縣來的各式樣人,分批進城。與陶方派往雍都長駐達兩年的烏家戰士聯絡後,他們藏在城南的一所普通民居裡,準備一切。
雍都是秦人在關中的第一個都城,位於渭河與支河交匯處,乃關中文化、巴蜀文化和氏羌文化的連接點。陸路交通上更有棧道通住隴南、漢中、巴蜀等地。一百五十年前,秦德公定都雍城,就是要以其為據點,鎮守關中,飲馬黃河。後來贏政能統一華夏,亦是因憑雍以據關中之策,起了關鍵性的作用。所以後來雖遷都咸陽,秦室祖廟仍留在雍都,凡有大事,必到雍都祖廟舉行。
作為鹹陽的後防要塞,雍都直至此時,仍有無比重要的地位。雍都有多座宏偉的宮殿,其中以大鄭宮和祈年宮最具規模。前者現在是朱姬的鸞殿,祈年宮則是小盤這趟來行冠禮暫居作駐蹕的行宮。
到了雍都,項少龍才真正感覺到嫪毐的威風。這裡的駐軍,軍服襟領處都捆上金邊,透出一種豪華的氣派,與一向外表樸素的秦軍迥然有別,且人人一副不可一世、橫行霸道的樣子。安穀傒的駐軍明顯仍未取得全城的控制權,只控制了最接近渭水的南城門,以及通往祈年宮的大道與祈年宮。由於有朱姬在背後撐腰,在正式反目前,連小盤都奈何不了嫪毐這個「假父」。
當然,只要王剪的無敵雄師進入城裡,形勢會立時逆轉,醪毒的三萬「死士」無論改了多麼威風的稱呼,到時也只有待宰的分兒。唯一最具威脅的就只有管中邪秘密主持的暗殺團。而項少龍今次來此就是要先一步把這刺客團瓦解殲滅。這還要在嫪毐不知不覺中進行,否則誰都會沒命離開。
酉時未,報告回來,扮成平民的管中邪剛剛獨自離開了藏身處,這時天仍下著細雨。管中邪的問題和項少龍相同,無論他扮作什麼樣子,有心人一眼就可從身型氣概把他認出來。項少龍當機立斷,下了行動的指令。項、荊和五十名戰士抵達目標建築物附近的一道僻靜橫巷,才脫去遮蓋身上夜行裝備的外袍。五十人迅速分作十隊,五人一組,藉著簷牆和夜雨的掩護,攀入院內。
由於他們的舉動迅捷無聲,宅內的人竟都全未發覺,間中見有人往來廊道間,都是些面目陌生的大漢。此宅共分五進,中間以天井廊道相連。待所有人進入戰略性的位置後,項少龍和荊俊及兩組十名戰士潛到主堂旁的花叢裡。裡面透出燈火人聲。
一名戰士潛到窗外窺視過後,回來報告道︰「廳內有五名漢子,只兩人隨身帶著兵器,集中在東面靠窗的地席處。」項少龍沉聲道︰「有沒有女人?」
另一名剛回來的戰士答道︰「內堂見到兩名女婢。」項少龍大感頭痛,他本是決定將宅內的人全體格殺,在這種你死我亡的情況下,再沒有仁慈這一念的容身之所。但他怎可以下令殺死沒有反抗能力的女人呢?歎了一口氣道︰「男的一個不留,女的生擒下來,稍後再作處理,教他們等待我的暗號。」四名戰士領命去了。
待了片刻,項少龍下達進入攻擊位置的命令,由荊俊連續發出三聲約定好的鳥啼聲。項荊和眾戰士從花叢與隱僻處迅速躍出,扼守進入大堂的第一道門窗。鳥蹄再起。門破窗碎的聲音紛紛響起。大堂處荊俊首先破窗而入,落地前射出第一枝弩箭,揭開了肉搏戰的序幕。靠窗一個男子咽喉中箭,倒跌地上,其他人惶然地從地上躍起時,每人身上最少中了三枝弩箭,當場慘死,只不知其中是否有哪假冒的邊東山在內。
後院也慘叫連聲響起,但轉瞬歸於沉寂。一會後,十名戰士押著一個手抱嬰兒的女子和四名驚得臉青唇白的女婢來到立在廳心的項少龍和荊俊身前。項少龍和荊俊臉臉相覷,竟是呂家三小姐呂娘蓉。呂娘蓉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但眼神堅定,射出深刻的仇恨,懷中的孩兒安詳地玩弄她的衣襟,一點都不知眼前正大禍臨頭。她咬牙切齒的道︰「殺了我們吧!爹定會給我們報仇的。」
項少龍完全沒有想過呂娘蓉會出現在這裡,一時亂了主意,說不出話來。說到底,他對呂娘蓉仍是有點帶著歉意的感情。更不會將對呂不韋的仇恨,延展到她這個女兒的身上去。荊俊冷笑道:「報仇!哼!妳爹現在是自身難保,怎還能為妳出頭,怪就怪妳是她的女兒。」呂娘蓉怒喝道:「閉嘴!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
項少龍伸手攔住想掌摑呂娘蓉的荊俊,放鬆語調柔聲道:「三小姐為何會在這裡呢?」呂娘蓉冷笑道:「本小姐歡喜怎樣便怎樣,那輪到你們來管。」眾戰士齊聲叱喝,只等項少龍下令,立即將他亂刀砍死。四婢八腿齊軟,「咕咚」連聲坐倒地上,其中一婢更嚇得暈了過去,孩兒也放聲哭泣。
項少龍制止了眾人後,歎道:「別的事都不要說,但三小姐難道不為懷中孩子著想嗎?」呂娘蓉低頭哄著寶貝兒子,熱淚奪眶而出,淒然道:「中邪若死了,我們母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這時有人來報道:「點子回來了!」呂娘蓉猛地抬頭朝項少龍瞧來,秀目首次透出哀求的神色。項少龍心中的痛苦絕不下於她。他曾答應小盤,會在他冠禮前獻上管中邪的人頭,但現在面對著呂娘蓉母子,他怎狠得下這個心?時間已不容許他多想,下令道︰「請呂小姐安坐一旁。」又向呂娘蓉道︰「三小姐切勿呼叫示警,否則管兄必死無疑,唉!妳信任我項少龍吧!」
呂娘蓉聞語愕然,荊俊卻露出不同意的神色,欲言又止,終沒有說話。陰風細雨下,管中邪全無防備的跨進院門,等發覺不妥時,項少龍和荊俊已由左右掩出,把他制服。眾人知道他厲害,取了他的隨身武器後,正要綁他雙手,卻給項少龍阻住了,道︰「管兄為何回來了都不通告小弟一聲。」管中邪已從聲音認出他是項少龍,沉聲道︰「娘蓉呢?」
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嫂子和令郎都安然無恙,進去再說吧!」呂娘蓉見到管中邪被擒,情緒立時崩潰下來,泣不成聲。管中邪苦澀地看了她們母子一眼,依項少龍指示在遠處另一角坐下,頹然道︰「我管中邪雖不服氣,但仍不得不承認鬥不過你項少龍。」
接著垂頭道︰「可否放過她母子呢?我只要求一個體面的痛快。」項少龍心中感動,首次感到這堅強的宿敵對呂娘蓉母子用情真摯,所以才肯低聲下氣開口求情。而且只看在這絕不適合的情況下,呂娘蓉仍要來會管中邪,便可知他們是多麼恩愛。
項少龍沉吟片刻,荊俊道︰「三哥!我想和你說兩句話。」項少龍搖頭道︰「遲些再說吧!我明白你的心意。」轉向虎落平陽的管中邪道︰「管兄該知貴嶽的末日已至,嫪毐更難成大事,管兄有什麼打算?」
管中邪劇震一下,抬頭望見項少龍,眼中射出不能相信的神色。荊俊急道︰「但我們怎樣向儲君交待呢?」項少龍回復了冷靜,淡淡道︰「我自有辦法,管兄且說意下如何?」
管中邪籲出一口氣道︰「項兄不怕我通知仲父,又或嫪毐嗎?」項少龍道︰「所以我才要管兄的承諾,而且我會分開兩起把嫂子和管兄送離雍都,安排船隻讓你們到楚國去。那時就算管兄想知會別人,時間也來不及。沒有其他人的配合,管兄孤掌難鳴,能做出什麼事來呢?」
管中邪瞧往另一角的妻兒,眼中露出無比溫柔的神色,然後才望向項少龍,伸出大手。項少龍伸手和他緊握,誠懇地道︰「管兄一路順風。」管中邪雙目微紅,輕輕道︰「儘管我們一直處於敵對的關系,但項兄乃我管中邪一生裡最佩服的人,謝謝你!」
這晚管中邪寄身的那些宅舍發生一場大火,撲滅後在現場內發現了三十多具男屍,嫪毐的人仍不明所以。唯有韓竭心知肚明是什麼一回事,嚇得連夜捨嫪毐逃之夭夭,從此不知所蹤。
翌日清晨,荊俊和頂著烏果身分的項少龍才與安穀傒接觸,一同恭候將於黃昏抵達,於三天後舉行加冕禮的秦國儲君。
第九章 金蟬脫殼
過百艘三桅大船,組成龐大的船隊,浩浩蕩蕩地逆流駛至雍都南面的碼頭處。兩艘戰船放下數百禁衛,列成護駕隊伍,予人一種威武和緊張的氣氛。嫪毐率領雍都的大小官員,在碼頭前排列迎駕。項少龍扮的烏果和荊俊則在安穀傒之旁,遙觀壯大的船隊。荊俊湊近項少龍,低聲道︰「你看嫪毐的樣子,昨晚定是沒有睡過。」他們仍未知道韓竭漏夜溜了,都有點不明白嫪毐的精神為何這麼壞。
小盤的座駕船在隆隆響聲中泊岸。荊俊擔心道︰「假若烏果那小子給識穿了身分,五花大綁的給抬了下來,我們怎辦才好?」項少龍苦笑道︰「唯有告訴嬴政這是惑敵之計,不過我們的計劃就要宣告完蛋了。」
安谷傒這時向荊俊笑道︰「久未見過你三哥了,心中很記掛著他,來吧!」拍馬而出。兩人慌忙跟隨。跳板由船面探了下來,岸上的嫪毐命人奏起歡迎的樂曲。先下船的三百名禁衛築起左右各三重的人牆,中間留下闊約十尺的空間,行動一致,整齊而好看。
安穀傒等甩蹬下馬,跪在馬旁。昌文君大步領頭由跳板走下來,後面是二十名開路的禁衛精銳,頭兩人分持王旗族旗。接著是十名捧奉各式禮器祭皿的內侍臣,然後再二十名禁衛,才見未來的秦始皇小盤和儲妃在昌平君、王綰、李斯、蔡澤、戴上頭紗的琴清,扮作項少龍的烏果等文武大臣簇擁下,步下船來。外圍處以萬計的雍都城民,立時爆起震天采聲,高呼萬歲,紛紛下跪,氣氛熾烈之極。
項荊見烏果「安然無恙」,都放下心頭大石。項少龍瞥了不遠處的嫪毐一眼,見他聽得群眾歡迎的喊叫,臉色陰沉下來。心中暗歎,憑你這靠裙帶關係封爵的小白臉,無論在軍力、民心和形象等幾方面,怎鬥得過秦始皇呢?
小盤從容自若地接受嫪毐的祝賀後,與儲妃登上龍輿,在昌文君的禁衛前後護駕下,駛往城門。安穀傒的軍隊則沿途把守,保安上無懈可擊。項少龍和荊俊找個機會,登上烏果的座駕,項少龍和烏果脫下面膜和衣服,匆匆交換穿戴。烏果得意洋洋道︰「幸好我懂得裝病,否則都不知道怎樣應付那些人才好。」
項少龍道︰「儲君沒找過你嗎?」烏果道︰「他只派禦醫來看過我,又說登岸後要陪他到大鄭宮去謁見太后。」項少龍心想這正是早先預定地計畫,看來小盤是要第一時間先接出太后,以免夜長夢多
這時安穀傒才抽空策馬馳至他們的車旁,項少龍忙坐上烏果剛才的位置,微笑道︰「大將軍你好。」安穀傒顯是茫然不知他和小盤間的矛盾發展,笑道︰「少龍像平常般喚我作穀傒吧!少龍真是威風八面,乃我秦國的支柱。」
項少龍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閒聊了一會,車隊進入城門,安穀傒一聲告罪,忙其他事情去了。項少龍挨到椅背處,鬆了一口氣。計劃的第一階段大功告成,剩下的就是怎樣逃過小盤的暗算,帶著朱姬潛返鹹陽了。
小盤偕儲妃領著一眾臣子,在大鄭宮主殿前下車。項少龍見到有這麼多人陪同,暗忖若不是他和小盤單獨去見朱姬,該如何行事?此時茅焦由殿內迎出來跪顫道︰「太后今天有點不舒服,不想見那麼多人,只請儲君和項上將軍入內相見。」眾人愕然。儲妃更是一臉不滿,心想難道項少龍比她更具權威嗎?小盤和項少龍則是互望一眼,各自不同心思。昌文君跪向小盤道︰「末將必須隨侍在旁。」
一旁的嫪毐賠笑道︰「太后只是不想一下子見那麼多人,禁衛大臣當然要侍奉隨行。」小盤道︰「不用了!就上將軍陪寡人進殿問安好了。」項少龍瞥見茅焦向小盤暗打手勢,這才明白小盤為何忽然如此豪氣。
小盤向項少龍打下手勢,昂然登階,項少龍忙追隨其後。小盤頭也不回的低聲道︰「看來她是真的悔悟了。」項少龍低聲應道︰「儲君該知道如何應對了吧。」
小盤道︰「待會她就交由師傅掩護,派人護送她儘快離開。」項少龍道:「臣下定不辱命!?心裡卻想著該如何把朱姬直接送去塞外,免得被小盤追殺。
朱姬高坐太后的鸞座上,殿內除她之外只有一位宮娥隨侍在側。靴子踏到大殿的地板上,發出使人心顫的足音迴響。空曠的大殿冷冰冰的沒有半點生氣。朱姬胖了少許,但仍是艷光照人,不見半分老態,只是玉容有些兒憔悴,靜靜看著二人對她行禮。
小盤與項少龍靜靜地站在殿內,靜得落針可聞。突然旁邊的宮娥出言道:「少龍與王兒都黑了,也瘦了。?竟然是朱姬的聲音。兩人大吃一驚,抬頭望去,只見朱姬仍是紋風不動地坐著,旁邊的宮娥卻輕移蓮步地走下階來,站到兩人身前,眨了眨眼,深深嘆了口氣道:「我當這宮女已經三天,連嫪毐都認不出來,我已經死心了,快帶我走吧!?。
當小盤與項少龍由朱姬假扮的宮娥送出來後,嫪毐見項少龍一副憂心忡忡,忿忿不平的樣子,只以為朱姬已完全被自己掌控,對項少龍毫無留戀,心裡洋洋得意,完全沒注意到朱姬已自眼前經過,混在儲妃身邊的宮娥中離開。
一出雍都後,項少龍立即帶著朱姬轉往早已安排的驛站安歇,接應的人馬已在此待命。因天色已晚,兩人遂在驛站內休息,待明日一早再行上路。
兩人在驛站的房內喝著涼茶,朱姬風塵僕僕趕了一天的路,未施脂粉的臉蛋透著些許嫣紅,多年來保養得宜的身段依然動人,豐盈驕人的胸脯隨著喘息緩緩起伏, 透過微弱的燭光,兩人相對無言,不禁憶起當年自邯鄲脫逃時的情景,如今更是感概萬千。
朱姬望著項少龍那依然未變的面容,想起這些年來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眼前這個男人兩度為自己出生入死,前次將自己推向秦宮的榮華富貴,自己卻與他築起了無法跨越的鴻溝;這次卻是將自己拉出秦宮的榮華富貴,回歸當年那一無所有的身分,但朱姬心中卻充滿了從所未有的平靜與安定。
項少龍看著朱姬那對久未見過的清澈眼眸,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輕嘆一聲,道:「後悔嗎?」
朱姬聞言,嘴角漾起一絲愉悅與惆悵,輕聲道:「是的,我很後悔。後悔當初在邯鄲沒把自己的身子交給你,現在更後悔自己弄成現在這般光景。」
項少龍心中湧起一陣激動,想起兩人這麼多年來的糾葛,全因為自己當初想追求功名利祿的念頭,最後造成彼此之間如此複雜的情感。如今朱姬已拋去太后的尊位,而自己也決心在小盤登基後離開中原,兩人之間已沒有原來的種種隔閡顧慮,為何還要這般欺騙自己?心念到處,兩手已將朱姬一雙柔夷緊握在手中。
朱姬那對迷人的鳳眼中溢出閃閃淚光,垂首哽咽地道:「朱姬現在已是殘花敗柳之身,更曾想置你於死地,現在只求能有棲身之所,根本不敢有任何奢望。」
項少龍不發一語,握著朱姬的雙手站起身來,將她嬌軀一把抱起,朱姬不可置信地張大眼睛看著他,眼中迸射出驚訝、羞慚、喜悅、激動交集的情緒,最後閉上雙眼,緊緊地摟住項少龍的頸項,獻上混合著滿滿情淚的深深熱吻,柔順地任項少龍將她抱往床榻。就在此時,驛站這簡陋粗造的房間,瞬間成為她這一生中最富麗堂皇的居所,經過了數十年的折磨,朱姬終於能在她畢生摯愛的懷裡享受真正的男女性愛之樂。
項少龍一邊熱烈回應著朱姬的深吻,一邊溫柔地脫去她身上的衣物。朱姬此時已是渾身火燙,慾焰狂燒,滑嫩的肌膚炙手可熱,彷彿可以感覺到體內血液沸騰的溫度。
項少龍才將朱姬全身衣物褪去,一具冒火的誘人胴體就竄入懷中,兩隻玉手迫不及待地以近撕扯的方式把他的衣服瞬間剝光,隨即全身就陷入這團火焰之中。
這一時刻,項少龍與朱姬之間不僅拋去衣物的阻隔,也拋去了多年來橫亙於兩人之間的所有世俗障礙,兩人初遇即暗地滋生的情愫,加上多年來潛藏於心底無法宣洩的愛戀與嫉妒,終於在這遠離塵囂與鬥爭的荒郊驛站中迸發爆炸。
朱姬以熱情無比的猛烈主動表達她對項少龍壓抑多年的愛戀,濕潤的櫻唇深深啜吻著,香舌如鱔鰻般纏繞,津液自兩人唇間淌流而下。
一雙玉臂摟在項少龍頸背之間,不住愛撫掐捏,讓項少龍的胸膛抵壓著她豐盈飽滿的豪乳,側擠而出的奶肉搖晃,在項少龍的臂膀摩擦出陣陣快意。
項少龍下身微一貼近朱姬,兩隻修長滑嫩的粉腿立即纏繞而上,小腹高聳濃密的陰丘,緊貼住挺硬如烙鐵般的龍莖,隨著猛烈款擺的蠻腰磨蹭不已,淫液早已氾濫到淋漓盡致的蜜穴,頂在盤根錯節的筋脈上,蜜唇微開,彷彿小嘴般地貼黏著龍莖滑動。
項少龍順著朱姬的豐唇下移,輕吻著她嬌俏的下巴與粉頸,朱姬舒服地仰首呻吟,項少龍舌尖陷入她完美的鎖骨凹痕內,更激起朱姬一聲充滿快意的低呼。
項少龍渾身燃起熊熊慾焰,貼著朱姬白皙嫩滑的胸脯,啜吸住那紅潤硬挺的乳頭,右手抓捏著她肥軟的乳房,乳肉自指間飽滿溢出,左手更直探而下,越過濃密的陰叢,覓著那早已淫水泉湧的蜜巢浪穴,中指整根沒入一片泥濘之中,指尖纏繞些許靜電摩擦著緊縮蠕動的膣壁肉摺,頂住深處的陰核磨轉,剎時讓朱姬忍不住由淺聲低吟轉為飢渴的喘息浪吼。
朱姬感覺小腹像是被炸開似的,一陣陣狂流自蜜穴深處噴濺而出,溢滿項少龍掌間,流瀉在床褥之上。朱姬天生體質內媚性感,顛倒眾生,但眾多男人只知在她身上盡情發洩,即使以嫪毐這般本錢雄厚,也僅能帶給她被征服的快感及偶爾的高潮。項少龍既是內心深處暗戀已久,又是唯一不貪慕她美色地位的男子,心理已是對他完全投降,如今項少龍除了溫存體貼外,還深悉她全身所有敏感處,此刻的朱姬被這般極端挑逗下,壓抑了數十年的情感與慾望瞬間如火山爆發,黃河潰堤,猶如脫韁野馬,出閘猛虎,腦中一片空白,四肢緊纏繞在項少龍虎軀,媚眼半瞇,櫻唇大張,隨著淫潮發出無法辨識的浪喊狂叫。
項少龍被朱姬這般淫浪騷態弄得龍莖挺硬,漲直欲裂。中指抽出,淫液淌流不止,同時龍莖向上一頂,偌大的龍頭分開嫩滑的陰唇,直迫花心,嵌入子宮頸口,朱姬浪叫聲嘎然而止,只能隱隱聽到喉間發出滿足至極的低喘。
朱姬此時整個人已無法思考,全身不聽指揮地像八爪章魚般纏在項少龍身上,腰臀卻隨著喘息不斷抽動扭轉,蜜穴花心吸住龍頭收縮著,火辣滾燙的陰道膣壁緊黏蠕動,陣陣快感酥麻如浪潮般襲上,令項少龍頓時深陷其中。幸好項少龍此時被朱姬十指指甲抓扣入肉,一陣劇痛傳來,心神稍分,精關這才險遭失守,但已是銷魂蝕骨,無法自己。
項少龍心中暗叫僥倖,多年來在脂粉群中無往不利,連趙雅、蘭宮媛等出名的蕩婦淫娃都對他服服貼貼,想不到朱姬這戰國第一尤物果然不負虛名,難怪呂不韋、莊襄王、趙穆、郭開以至嫪毐都被她迷到不行,自己如果不是經過這麼多美女的歷練,光這一下就會丟盔棄甲,以後別想在她面前抬起頭來了。
想到此處,暗地吸氣凝神,靈台恢復清明,讓身體電流緩緩繞行全身,溢於肌膚表層,快感隨之聚集於小腹丹田,灌入龍莖,瞬間暴漲半倍,撐得朱姬膣壁擴張,花心大開,加上全身被靜電刺激的寒毛豎立,酥麻快感如狂風般席捲全身,蜜穴潮水如噴泉般狂湧,四肢痠軟,毫無招架之力,剎時由慾海雌虎變成待宰羔羊。
項少龍見機不可失,連忙屏住氣息,兩手搭住朱姬香肩,釋出電流纏繞龍莖,在蜜穴中一陣淺抽猛送,龍頭下下頂至陰蒂,陰道膣壁無處不到,花心更是被插到如朱姬的小嘴一般無法合攏。此刻的朱姬無論身體心靈,都已經是項少龍的俘虜,昔日的戰國艷後,現在只想成為項少龍身邊的嬌妻禁臠,別無所求。
朱姬飢渴的蜜穴被項少龍猛插狂送,一對嫩軟肥滿的豪乳晃動拍擊,肉聲陣陣,紅潤挺立的乳頭抖顫不止,引得項少龍淫火高張,一手握住朱姬觸感誘人的乳房猛抓狂捏,一手捧著朱姬豐盈的臀瓣,食指順著股溝中氾濫的淫液插入後庭窄穴之中,朱姬終於忍不住浪叫出聲:「啊……啊…少…少龍…你…好……好棒啊……早…早知…如…如此……我…甚麼都不…不要…了……只…只要……你……這樣…啊……啊……又…又來…啦……」
項少龍也被朱姬放蕩妖媚的淫浪嬌態弄得迷醉不已,只留一絲絲理智控制著小腹丹田,以免失守,其餘部分已化為最原始的野獸,如雄獅猛虎般在朱姬豐滿性感的胴體上盡情肆虐。
淫聲浪叫中,項少龍倏地將朱姬身軀翻轉,右手緊抓住朱姬鋪散的長髮,螓首高高昂起,左手緊扣住豐腴軟嫩的腰肢,龍莖猛抵入溢滿淫水的臀縫中,瞬間插入朱姬後庭菊穴,整根盡沒,緊縮壓擠,加上小腹頂在滑潤豐滿的肥臀上,直如深陷極樂仙境,又如地底泥沼,連最後一絲理智都消失殆盡,兩人發出高昂激烈的嘶吼,龍莖在後庭與蜜穴交互狂插猛入。
朱姬突然翻過身來,整個人撲在項少龍身上,張嘴狠狠地咬在他的肩頭,同時腰臀如搗臼般迅猛地上下套弄龍莖數十下,接著一聲低吼,淫潮暴洩,兩眼翻白,陷入一片空白。項少龍也禁不住全身狂顫,精液如湧泉衝出,直噴入朱姬子宮,瞬間兩人直升天界,如癡似狂,緊緊擁抱著對方,直到癱軟在床邊昏睡而去。
祈年宮。禦書房內,小盤接過項少龍遞上來的管中邪大鐵弓,哈哈笑道︰「管卿家,你現在若不成了一個糊塗鬼,就該知昔年投靠呂老賊,乃是你一生中最錯誤的一著。」恭立兩旁的李斯、昌平君、昌文君、安谷傒、王綰等紛紛因項少龍立此頭功而向他道賀。
小盤如釋重負的把鐵弓放在桌上,著眾臣坐下,笑問項少龍道︰「可惜見不著管中邪的人頭,不過寡人也完全贊成荊卿的做法,只有毀屍滅跡,才不致驚動嫪黨。」頓了頓續道︰「這幾天我們在飲食上必須小心在意,不要著了嫪賊的毒手。」
昌平君欣然道︰「儲君放心,微臣們會加倍在意的了。」小盤環視眾人,最後目光落在項少龍處,柔聲道︰「上將軍身體好點了嗎?」
項少龍搖頭苦笑道︰「都是在韓、魏邊境雪地上逃亡時累出來的,當時還可強撐著,豈知回來後便不時發作,只是吃藥都吃怕了。」小盤道︰「那上將軍這幾天勿要操勞,好好休息吧!」接著龍目寒芒大盛,冷哼道︰「嫪黨已確定在登基當晚的國宴時作亂,上將軍有何應付妙策?」
項少龍淡淡道︰「先發制人,後發受制於人,此乃千古不移的至理。」小盤一掌拍在龍席前的長幾上,嘆道︰「就是這句話,我們可穩操勝券了。」
王綰皺眉道︰「請恕微臣糊塗,我們不是擬好等嫪黨作亂時,才治之以罪嗎?」小盤從容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太后已然離開雍都,寡人再無後顧之憂,勝利是最重要的,那管用什麼手段,我們就在國宴前動手,攻他一個措手不及。」
李斯道︰「嫪毐那惡賊,可能連死了都不知道錯誤是出在什麼地方。」李斯指的當然是茅焦這個大內奸與太后的臨陣倒戈,正因小盤對嫪毐的虛實與佈置時間都瞭若指掌,所以才能從容應付。小盤顯是成竹在胸,好整以暇的道︰「在國宴前一個時辰,安大將軍持寡人之令,奪去城守兵權,控制所有出入要道,不准任何人離開。如此必可迫嫪毐提早發動。而禁衛則負責封鎖祈年宮,一方面可保護各公卿大臣,也可依名單逮捕宮內奸黨。」
頓了頓續道︰「同一時間王上將軍的大軍會開進城內,把亂黨殺個片甲不留。而項上將軍則和寡人攻打大鄭宮。哼!讓寡人看嫪毐如何收場。」眾人紛紛稱善。只有項少龍心知肚明,假若自己沒有應付之法,大鄭宮就是自己葬身之所了。
項少龍回到祈年宮後宮一座分配給他的四合院時,隔鄰的琴清和扮作婢女的紀嫣然溜了過來,正和荊俊、烏果兩人聊天。見到項少龍,兩女自是喜上眉梢。項少龍坐下問道︰「聯絡上四弟了嗎?」荊俊點頭道︰「剛才趁三哥到大鄭宮,我和他碰過頭。」
紀嫣然問道︰「朱姬那邊怎麼樣?」項少龍道︰「我已安排的人手護送她往隱龍居去,臨行前,她要我轉告清姐一句話。」琴清連忙問道:「哪句話??項少龍笑答道「她說,秦國的太后已經不在人世,從今以後,她只想當清姐的好姊妹。?琴清聽了雙頰一紅,羞的低下頭去。連忙岔開話題,轉向荊俊道︰「四弟有什麼話說?」
荊俊道︰「四哥說儲君向他下達命令,由現在開始,把雍都封鎖,嚴禁任何人出入,除非有特別通行的文件。」項少龍一震道︰「儲君又在騙我,剛才他只說在加冕禮後和國宴之前才會圍城。幸好我早一步將朱姬送出城去,否則現在就麻煩了!」琴清吃了一驚道︰「那怎辦才好呢?」
項少龍思索道︰「我要離去是易如反掌,只要扮回烏果,正式向儲君表示須率人回去鹹陽加強二哥的實力,就可溜掉,烏果回去也沒有問題,他只要變回自己,再有四弟之助,就可順利脫身。問題只是清姐,嬴政必會派人名為保護,實則是嚴密監視,那該怎辦才好?」紀嫣然道︰「夫君大人可曾定了何時回去呢?」
項少龍道︰「我應該明天就和荊俊動程回去。唉!可是我怎能就這樣丟下妳們?儲君太清楚我了。」紀嫣然微笑道︰「那我們就一起回去吧!」眾人愕然瞪著這美麗的才女。
琴清喜道︰「嫣然不要賣關子了,妳究竟想到什麼好計謀呢?」紀嫣然欣然道︰「我是剛給夫君大人的話所觸發,就是利用夫君和儲君間的曖昧形勢。試想假若現在的太后派人來請琴太傅到大鄭宮陪她解悶,儲君會怎樣反應?」眾人連忙叫絕。
琴清喜道︰「這個可由我來用點手段安排,儲君也很難拒絕。」眾人知道她最熟悉宮廷之事,故這方面不用為她操心。紀嫣然道︰「這一著可使儲君誤以為嫪毐對清姐有覬覦之心,可令夫君行動更為受制,儲君必然樂觀其成。豈知我們的琴太傅尚未到達大鄭宮,已在中途溜掉了。」
烏果問道︰「那我這個上將軍該何時逃命去也?」項少龍道︰「你該隨機應變,以保命為第一要務。但切勿待到加冕禮之時,那時嬴政怎都不會讓你溜出視線之外。」
紀嫣然道︰「就在加冕禮之前一起逃走吧!有兩天時間的緩衝,我們足可以收拾呂不韋。」荊俊提醒道︰「記著莫要在鹹陽多留,而是儘速返回牧場去,集合後再依計劃逃走,就大功告成了。」
項少龍歎道︰「辛苦了這麼多年,老天爺好該讓我過些安逸悠閒的日子吧!」眾人眼中都射出憧憬的神色,耳內似乎響起了健馬在塞外的大草原上忘情飛馳的蹄音。
第十章 接收鹹陽
當晚項少龍謁見小盤,表示要派荊俊率人趕回鹹陽協助滕翼應付呂不韋。小盤一口答應,使項少龍可正式安排船隻等事宜,更不怕有人會起疑檢查。
到翌日上午,琴清往見小盤,說是收到太后的通知,要到大鄭宮小住兩天。小盤大感訝異,思索半晌後,果然順勢答應。當下琴清、紀嫣然在八名烏家戰士喬扮的親隨護送下,大搖大擺的離開祈年宮,途中化身為荊俊的親隨,在隱僻處藏好馬車溜走,與項少龍會合後,逕自出城登船。順流而下,兼又順風,只半天時間,就返抵鹹陽。
他們在約定處登岸,候了半個時辰,滕翼、陶方和肖月潭趕來相會,他們見到琴清和紀嫣然也回來了,喜出望外,士氣更是高昂。滕翼笑道︰「一切安排妥當,只待上將軍回來主持大局。」項少龍笑著打了滕翼健壯的臂膀一拳,道︰「二哥也來耍我,可見心情是多麼開朗,這趟我們只得兩天時間,所以必須立刻行動。」
紀嫣然問肖月潭道︰「圖總管那邊有什麼消息?」肖月潭答道︰「圖公和家小以及心腹手下三百餘人已準備妥當,只要我們通知一聲,他會立即下毒。」
滕翼道︰「時間配合最是關鍵,圖總管下毒時,我們必須同時褫奪許商的都衛兵權,如此才既可使圖總管和他的家人親信能安然離城,又不虞呂老賊可逃出我們的掌心之外。」肖月潭歎道︰「這正是麻藥之計不盡完美的地方,此藥藥性很強,服後不到一刻就會發作,為了能使更多人被毒倒,只好在晚膳前下毒,但至於有多少人會中毒,卻難以肯定。」
荊俊道︰「只要我們暗中把仲父府重重包圍,便不怕呂不韋逃掉。」項少龍道︰「圖總管知否仲父府地下秘道的出入口呢?」
肖月潭道︰「老賊建仲父府時,是圖公最不得意的一段時間,只負責買辦材料的事,所以半點都不知道這方面的事情。」項少龍道︰「既是如此,我們只好另外派人在城外設置哨站。唉!除非我們有儲君的王令在手,否則就不能禁止他離城。都騎的將領更會因此生出疑心,所以只好由我們自己去追殺他了。」
轉向琴清道︰「清姐現在可由陶公陪伴回府,看看該帶那些人隨行,其他人則與以遣散,然後立即趕赴牧場,靜候我們的佳音。」琴清受到那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咬著下脣點了點頭。項少龍心中一片憐惜時,紀嫣然問滕翼道︰「附近可有見到敵蹤?」
眾人明白她說的「敵人」指的是尉僚的四萬大軍,目光都集中到滕翼身上。滕翼疑惑地道︰「我也為此事奇怪,因為一點都見不到他們的蹤影。」肖月潭道︰「現在我們是與時間比賽,照我看尉僚的大軍該駐紮在上游某處,正等候嬴政的指示,隨時可在短時間內開抵鹹陽,只要我們行動迅快,就可在尉僚抵達之前安然遠離。」
項少龍拋開一切,奮然道︰「行動的時間到了。」眾人轟然應諾。項少龍仍以烏果的外貌進城,到了都騎官署,才回復原本的面目,同時召來留駐的禁軍和都騎大小將領百餘人,出示虎符,聲言奉了儲君之命,回來統領都城三軍,以防有人叛亂造反。眾將領對呂、嫪兩黨勾結一事早有所聞,兼之項少龍一向為儲君的心腹大將,本身聲望又高,加上出示虎符,那疑有他,無不表示誓死效命。
一切佈置妥當,項少龍等立即朝都衛官署趕去。這時剛是華燈初上的時刻,城內一片昇平,一點不覺有異平時。項少龍先命禁衛和都騎軍把官署重重包圍,這才率親隨與滕翼、荊俊、紀嫣然、肖月潭等直入官署。大門的守衛未及通傳,已給他們制服。此時許商正和一眾都衛將領在主堂議事,驟然看見項少龍硬闖過來,來不及反應,已給數十把弩弓威脅得動彈不得。
許商和手下一齊色變。這有上蔡第一劍手之稱的高手,腰際佩劍連出鞘的機會都沒有,事情實在來得太突然,尤其項少龍理該仍在雍都。許商仍能保持冷靜,沉聲道︰「上將軍這算什麼意思?」項少龍待手下繳去了各人武器後,才出示虎符道︰「本帥奉有王令,都衛軍由此刻開始,由本帥全權接管,誰敢不服。」許商見到虎符,立知大勢已去,回天乏術,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蟬。
項少龍見已控制全域,下令道︰「其他人給本帥押入牢房,只留許統領一人在此。」當只剩下許商時,項少龍登上主座,命許商在一旁坐下。滕翼和荊俊則在取得許商的統領軍符後,趕去接收都衛軍。許商苦笑道︰「你贏了!」
項少龍語帶雙關地淡淡道︰「這是註定了的歷史,我項少龍只是負責執行吧!由呂不韋毒殺先王那一刻開始,呂賊就註定了要悲慘收場,問題是許兄是否關心自己的結局。」許商眼中掠過希望,沉聲道︰「上將軍肯放過我嗎?」
項少龍微笑道︰「許兄該知我不是殘忍好殺的人。連管中邪和三小姐我都放了他們走。現在他們該已安抵楚境,故眼下我只想知道許兄的心意。」聞得管中邪都失敗和得被釋放逃走了,許商崩潰下來,嘆道︰「上將軍果是無敵神將,你究竟想我怎樣做?」
項少龍道︰「只要許兄告訴我呂不韋緊急時的逃生路向,我便可立時送許兄和家小離城。」許商仍在沉吟猶豫時,項少龍道︰「許兄若還想欣賞楊豫的仙曲,就要立下決定。」
紀嫣然柔聲道︰「呂不韋縱能逃出城外,最後仍是不得不死,許兄莫要失去時機。」肖月潭淡淡道︰「本人肖月潭,許兄該聽過我的名字吧!」
許商駭然瞧往肖月潭道︰「你不是早死了嗎?」肖月潭狠狠道︰「若不詐死,呂不韋焉肯放過我?你以為呂不韋真的器重你嗎?誰當上呂不韋的手下,都只是他的棋子,隨時可棄之殺之,你明白嗎?」
許商終於屈服,道︰「仲父在臥房中有條秘道入口,可通在城南『百通街』一所大宅,我知道的就這麼多。」項少龍奮然起立,斬殺呂不韋這大仇人的時機,在苦候了近十年後,終於來臨。
項少龍等圍繞在秘道出口處,無不大惑不解。圖先兩個時辰前領著荊俊、滕翼等人衝入仲父府時,中了麻醉藥的人倒滿府內,獨是找不到呂不韋,自然是從秘道逃走了。問題是到現在仍未接到有關呂不韋離城的任何報告,難道他仍敢躲在城內?這實在是於理不合。
荊俊道︰「我們就搜查全城,看他能躲到哪裡去?」圖先道︰「我們不如先搜查此空宅,若我所料不差,此宅必是另有秘道,可通往城牆附近的住宅或倉庫,在那處該再有出城的秘道。」滕翼揮手示意,眾手下忙展開行動。紀嫣然歎道︰「若是如此,這趟我們可說棋差一著,皆因布在城外的哨崗,只留心幾個城門的出入要道。」
肖月潭道︰「呂賊必捨不得珠寶財物,走地道更遠比不上走在路面上快,不如我們就賭他一把,賭他是已離開地道,從陸路逃往邊境去,因為鹹陽的水路交通已被我們控制在手心處。」項少龍斷然下令道︰「不用搜了,我們立即出城。」
項少龍一眾人等,偕同烏家二百多戰士,輕騎全速離城。望趙境方向馳去,不片晌在離城裡許外,發現了腳印遺痕,其中一些痕印特別深刻,顯是負了重物。眾人大為興奮。荊俊卻皺眉道︰「只看腳印,對方人數超過二千,實力遠勝過我們。」滕翼笑道︰「逃走之兵,何足言勇,且其中必有婦人孺子,何須懼怕。」
項少龍正容道︰「呂府家將,不乏高手,假若我們啣尾追去,他們可聞蹄聲而測知我們虛實,必會回頭一拼,我們雖未必會敗,但傷亡難免,故非上策。」紀嫣然道︰「假設我們能預估呂賊逃走的路線,憑輕騎馬快先一步在前頭埋伏,便可予呂賊來個迎頭痛擊,又不虞被對方知道我們人少,那就有把握多了。」
圖先最清楚呂不韋的情況,道︰「照足印的方向,他們該是逃往下游的大鎮梧昌,那處的鎮守是他的心腹,到了那裡就可乘船順水東去,否則憑腳力能逃得多遠呢?」滕翼大喜道︰「到梧昌途中有個叫狂風峽的地方,乃往該處的必經之路,憑馬力就算繞道而行,頂多兩個時辰可抵該地,我們不若就在那裡恭候仲父爺的大駕吧!」
項少龍哈哈大笑道︰「種什麼因,就結什麼果,這趟若非有圖爺照拂呂老賊,我等勢將功虧一簣。」圖先笑道︰「那裡那裡,滕將軍請領軍先行。」
士氣昂揚下,二百多騎旋風般去了。
第十一章 得報大仇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隊長長的約三千人的隊伍,靜靜進入狂風峽,只憑幾個火把照明前路。單看隊形,便知這大批亡命的人個個心慌意亂,不但七零八落的斷成多截,首尾不相顧,婦孺更遠遠落在大後方,跌倒者也無人理會。眾人雖痛恨呂不韋,目睹此情此景,也無不感到惻然。
項少龍道︰「我只想要呂老賊的命,有沒有辦法把呂不韋從這許多人中辨認出來呢?」肖月潭冷笑道︰「以呂老賊自私自利的性格,必會走在最前頭。」又指著隊頭道︰「那是僅有的幾輛手推車,其中之一坐的必是呂老賊。」
項少龍道︰「那就待前隊那百多人過去後,便以木石把出口截斷,我們再從容動手擒人吧!除呂老賊外,其他人要走便任得他們走好了!」
呂不韋的逃亡隊伍前一組約百多人,剛出了峽口,上方崖頂忽地滾下數十條樹幹和無數大石塊,一時塵屑漫天,轟轟震耳,聲勢驚人之極。推下的木石立時把隊伍無情地截斷,兩邊的人都亂成一團,哭喊震天下,分別往相反方向逃命。跌倒的跌倒,互相踐踏的互相踐踏,那情景仿如世界末日。
出了峽穀的人四散奔逃時,驀地火把光四處亮起,二百名烏家戰士策馬從四面八方湧出來,放過其他背負重物的人,只向給十多個親衛護衛著亡命奔跑的呂不韋圍攏過去。霎時間,呂不韋給重重包圍,陷進絕境裡。呂不韋在家將圓形陣勢的核心處,臉色蒼白如死人,不斷大口喘息。
項少龍偕圖先、肖月潭、滕翼、荊俊、紀嫣然等排眾而出,高坐馬上,大喝道︰「呂不韋,當年你派人偷襲我們,傷我家人,殺我手下,可曾想到有今天一日?」呂不韋看到圖先和肖月潭,怒恨交迸,氣得渾身劇震,戟指兩人道︰「好!枉我呂不韋如此厚待爾等,竟敢聯同外人來對付我。」
圖先呸的吐了一口涎沫,咬牙切齒道︰「閉上你的臭嘴,這句話該由我對你說才對。枉我如此忠心對你,你卻只為了洗脫嫌疑,就把隨我多年出生人死的兄弟隨便犧牲,你還算人麼?」肖月潭也不屑道︰「死到臨頭,仍是滿口不知羞恥的胡言亂語,我今天在這裡目睹你的收場,就是要看老天爺的公正嚴明,你竟還敢顛倒黑白,含血噴人?」
呂不韋頓時語塞,瞧著百多把以他為中心瞄準待發的弩箭,說不出話來。紀嫣然嬌叱道︰「先王待你不薄,你竟仍要狠心將他毒害,呂不韋你比這豺狼禽獸更不如。」滕翼暴喝道︰「徐先和鹿公都是因你而死,給你多活這幾年,已是老天爺盲了眼睛哩。」
荊俊卻厲叫道︰「你們這群蠢材想陪他死嗎?立即拋下兵器,給我有那麼遠滾那麼遠。」那十多名家將你眼望我眼,不知誰先拋下手上兵器,轉眼間逃個一乾二淨,只剩下眾叛親離下的呂不韋孤零零的一個人呆立在重圍中心處。
項少龍等甩蹬下馬,向呂不韋圍攏過去。「鏘!」項少龍拔出百戰寶刀。剎那時,他腦海同時掠過無數畢生難忘的往事,而這些都是呂不韋一手造成的。許多忠心手下們逐一濺血倒地,莊襄王臨死前的悲憤神情,鹿公的死不瞑目,一一掠過他的心頭。他的心湖像給投下巨石,激起令他神傷翻滾的悲情。忽然間,他發覺手中的百戰刀已沒入了呂不韋的小腹內去。
呂不韋身子忽向前撲來,迎上他的百戰寶刀,原來給滕翼在背後以墨子劍劈了一記,耳中還聽到滕翼道︰「這是獻給鹿公在天之靈的。」呂不韋倒在他身上時,已變成一具屍體,什麼功名富貴,都與他再沒有半點關係。
項少龍雖手刃奸賊,可是心中卻是虛虛蕩蕩,一片空白,毫無得報大仇的歡欣。對於人與人間的互相殘殺,他已打心底生出極大厭倦。
天終於亮了。經過三天兩夜的兼程趕路,眾人終於支援不住,紮營休息。這時離牧場只有一天的路程。項少龍一路上都非常沉默。此夜天色極佳,滿天星座,伴著一彎新月,疏密有致的廣布天穹之上。
項少龍與紀嫣然離開營地,來到一個山丘之上,背靠背悠然安坐在高可及膝的長草中,感受著夫妻間真摯深厚的感情。項少龍的心神放鬆下來,在這一刻,呂不韋的事似在遙不可及的距離之外,小盤對他的威脅也似從來就沒有存在過那樣。
他忽然記起了在二十一世紀時,看的那齣電影《秦始皇》裡,呂不韋並不是這樣死的。他是因受到舉薦嫪毐的牽連,被嬴政免去相國之職,發配他到食邑河南。但因呂不韋仍與六國權貴暗中互相勾結,圖謀不軌,再被嬴政遣往蜀郡,更發信譴責他。呂不韋自知難逃一死,就喝下毒酒自盡。但現在的情況顯然完全是兩回事,難道自己竟改變了歷史?
胡思亂想間,紀嫣然的嚦嚦嬌聲在耳旁響起道︰「夫君大人在想什麼呢?」項少龍心中一陣衝動,差點要把自己的「出身來歷」向愛妻盡情傾吐,但最後還是強壓下去,苦笑道︰「我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麼。」
紀嫣然道︰「嫣然明白夫君大人的心情,人是很奇怪的,有時千辛萬苦的想完成某一個目標,可是當大功告成時,反有空虛失落的感覺。但幸好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那樣了,像人與人間的感情交流就可與時並進,日趨深刻。當然呢!也免不了會有反目成仇的情況出現。」項少龍點頭道︰「只是聽嫣然說話,已是我人生的一大享受,能與嫣然終老塞外,夫復何求?」
紀嫣然鑽入他懷裡去,枕在他肩頭上,美目深情地凝注天上閃閃的星兒,輕輕道︰「自昨天開始,嬴政就是正式的秦君了,嫪毐與那兩個兒子必然伏誅……唉……嫣然實不該提起此事。」項少龍笑道︰「賢妻不必介懷,朱姬能及時醒悟,我已是毫無遺憾。現在只希望回到牧場時,烏果等已安然回來。」
紀嫣然歎道︰「嫣然也希望快點離開這個地方,永遠不用再回來。」
次日清晨,眾人拔營起行,依照原定的秘密路線,往牧場潛去。到黃昏時光,牧場出現在前方遠處。作為先頭部隊的荊俊忽地回轉頭來,臉色難看之極。眾人都心中駭然,知道情況不妙。荊俊沉聲道︰「牧場被人重重包圍起來了。」
在星月下,大地一片迷茫,眾人伏身高處,俯察情況。只見在牧場城堡箭矢不及的遠處外,營壘處處,數萬秦軍,把城堡圍個水泄不通。不過城堡仍是完整無缺,敵人顯然沒有發動過任何攻擊。烏家城堡暗無燈火,像頭熟睡了的猛獸。秦軍寨中不時傳來伐木劈樹的聲音,顯然正趕製攻城的工具。
滕翼狠狠道︰「定是尉僚的軍隊,嬴政夠狠心的。」肖月潭不解道:「照理他們怎都該先作佯攻,以消耗我們的箭矢和精神體力,為何竟如此按兵不動呢?」
紀嫣然想起城堡中的琴清和不足百人的兵力,咬得下脣都滲出血來,沉聲道︰「尉僚是在等我們回來,幸好他們不熟地形,想不到我們會由這條路線潛返。」項少龍心中一動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嬴政要親來秘密處置我們,以保證消息不會外泄。」
肖月潭細察下方秘道的入口,是遠在敵人的營帳和防禦工事之外,鬆了一口氣道︰「那我們就須趁嬴政抵達前的寶貴時光,由秘道返回城堡,再立即率眾趕快離開。」眾人當然不會反對,忙付諸行動。
半個時辰後,他們神不知鬼不覺下潛返城堡內,當項少龍把琴清的嬌軀擁入懷內時,真有仿如隔世的感覺。由於戰馬們都曾受過進出地道的訓練,故並無發出任何聲息,仍把敵人蒙在鼓裡。滕翼忽然失聲道︰「怎麼?烏果他們仍未回來?」項少龍心頭劇震,輕輕推開琴清,駭然道︰「這是沒有理由的。」
正和滕翼說話的陶方黯然道︰「看來烏果出事了。」頓了頓續道︰「敵人昨晚突然在城外出現,且是由四面八方湧來。幸好他們一直按兵不動,否則我們都不知該死地還是逃命才好。」
肖月潭臉色凝重道︰「我們現在便得立即撤走,因地道一事只能瞞過一段時間,早晚會給他們發覺,那時想逃都逃不了。」項少龍斷然道︰「我們分批逃走,我怎都要待至敵人發動攻勢那一刻才走。周薇已失去了相依為命的兄長,我再不想她連心愛的丈夫都沒有了。」
圖先哈哈笑道︰「要走就一起走,就讓我們一同試探老天爺的心意吧!」項少龍等登上城牆,遙望像漫天螢火的敵陣。雙方的實力太懸殊了,連妄圖一拼之力都說不上來。尤其項少龍等日夜趕路,早成疲兵,這場仗不用打都知必敗無疑。
滕翼道︰「只看敵陣的佈置,就知尉僚這人精於兵法。」肖月潭歎道︰「嬴政想得真周到,調來這批與少龍毫無關系的外戌兵,恐怕他們連在攻打誰的城堡都是糊裡糊塗呢。」
荊俊這時奔上來道︰「已預備好一切,是否該先把馬兒帶往預定的秘穀,使得逃起來時方便一點。」紀嫣然道︰「不若我們都守在秘道口處,盡最後人事等待烏果他們,這總勝過置身重圍,來不及逃走。」
眾人都默然不語,瞧著項少龍。項少龍自知嬌妻之言有理。近六百的人和馬,加上乾糧食水,若要全體無聲無息,安然從地道離開,沒有個把兩個時辰休想辦到。遂勉強點頭道︰「好吧!」荊俊領命去了。
滕翼忽地劇震道︰「嬴政來了,烏果他們狀況不妙了!」眾人駭然大震,循他目光望去,只見一條火龍由遠而近,源源進入敵軍帥帳的營地內。項少龍當機立斷,喝道︰「立即撤走。」
「咚!咚!咚!」戰鼓響起。眾人臉臉相覷,嬴政連夜趕來,尚未有機會坐下喝一口水,稍事歇息,就立即下令進攻,可見他要殺項少龍的心是多麼堅決。項少龍慘然道︰「小盤!你太狠了!」紀嫣然道︰「棄馬!我們只能憑雙腿逃命,否則就來不及。」
各人領命去了。眼看敵人壓倒性的兵力從四面八方向城堡迫來,他們的心直往下沉。就算他們能從秘道離開,但只會重蹈呂不韋的覆轍,最後都會被腳程快上多倍的敵騎追上。假若這也是一種報應,則老天爺就太過無情無義了。
第十二章 生死一髮
城門被撞破時,項少龍的人仍有一半人未能進入地道。無奈下,項少龍下令這些人全避進新建成的衣冠墳內,作為掩護,並把特厚的大鐵門關起,希望能多爭取一點撤走的時間。最好是小盤以為他們早走了,放棄搜索,就更是理想。不過人人都知道這只是妄想。整個城堡的人忽然消失,當然是有通往城堡外的秘道。尉僚若不能把地道找出來,如何向新登基的秦王交待。
塚堂內眾人你眼望我眼,想著魚貫進入秘道的戰士,聽著外面隱約傳來,但越趨喧騰的喊殺蹄音,都是心急如焚,但又只能聽天由命。「隆隆」響聲不斷傳來,顯示敵人正在破門入屋,逐一展開搜索。
「砰!」眼前的鐵門終於傳來撞擊的聲音,顯示敵人的魔爪終伸展到這裡來了。一輪碰撞無功後,又沉寂下去。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咽喉處,呼吸困難。大家都預料得到敵人下趟會出動紮上檑木的撞車來破門。
一刻鐘的時間,像世紀般漫長。殿後的項少龍、紀嫣然、滕翼、荊俊、圖先和十多名烏家戰士,都掣出弩弓,準備拼死守著大門,好讓其他人能有多些時間安然離去。眾人都失去了說話的意欲。這時除他們外,仍有三十多人尚未能進入地道。幸好當日設計地道時,特別注重地道的通氣裝置,否則恐怕未離地道,這麼多人擠在一起,早給悶死了。
項少龍不由望往高置墓堂正中烏氏?的靈牌,四周是烏應元請畫匠精心繪製的圖畫,正是邯鄲突圍時的壯烈場面,烏氏?沉穩站在烏家堡中,四周是熊熊烈火。旁邊一群人正依依不捨的逃離,前面是朱姬與小盤,後面是烏應元及項少龍,身邊正是趙妮與趙倩。項少龍心中苦笑,想起當初烏氏?拚死堅守烏家堡掩護他跟小盤離趙時的壯烈,還有遠在塞外的趙妮,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愛兒將項少龍殺死時,心中會有多悲傷呢?
「轟!」整座塚廟晃動了一下,不過大鐵門仍是紋風不動。
「轟!」封著大鐵門的三支鐵閂同時往內彎曲,門隙擴大,透入外面火把的光芒,喊叫聲立時變得真切,潮水般從外湧進塚堂裡。幸好這時除他們外,其他人均進入了地道裡。項少龍喝道︰「快退進去!」誰還敢於此時怠慢,都向地道蜂擁而入。尚未有機會把地道上方鐵蓋合上時,轟然巨響,兩扇大鐵門連著部分磚石頹然倒下,揚起一片灰塵。
項少龍、滕翼、荊俊和紀嫣然四人守在地道入口處,準備對來者格殺勿論。他們是不得不這麼做。此時整個地道部塞滿了人,若讓敵人啣尾追來,他們休想有人能走脫。愈能延遲敵人知道地道出口方向的時間,他們活命的機會愈大。
火光從地道口映下來。項少龍等移後少許,避到火光不及的暗處。只聽有人喜叫道︰「入口在這裡!他們連鐵蓋子也沒時間合上。」項少龍等心中叫苦時,地道入口外的塚堂倏地鴉雀無聲。接著是跪地拜倒的聲音。項少龍四人你眼望我眼,均想到是小盤來了。
一個沉厚有力的聲音道:「大王明鑑,剛才微臣貼地聽聲,發覺叛賊尚未離開地道,所以只要我們灌入濃煙,包保可殲除部分叛賊。然後微臣再遣人循最接近這塚墓的城牆方向搜過去,找到出口,應可把叛賊一網成擒。」項少龍等聽得牙癢癢的,又是心中惶恐萬分,偏是一籌莫展。此人該是那尉僚了。
嬴政出奇的默不作聲。「噗!」是有人跪地的聲音。李斯的聲音在地道口外響起,顫聲道︰「大王開恩!」尉僚奇道︰「廷尉大人?」然後是一片奇異的沉默。
尉僚的聲音又道︰「大王請立即頒令,否則時機一去不返。」接著再乾咳一聲,問道︰「大王為何看著這裡供奉的靈牌呢?」
項少龍等心中升起難以形容的感覺,恍然到小盤正看著烏氏?的靈位與壁畫,想起邯鄲的一切,還有他摯愛的母親。這時除他們外,其他人已過了地道的中段,尚有兩刻許的時間,就可撤離地道。不過若小盤接受尉僚的提議,他們仍是死路一條。
小盤熟悉的聲音終於響起道︰「尉卿和其他人全給寡人退出去,只李卿一人留下。」尉僚愕然道︰「大王……」
小盤沉聲道︰「退下!」足音響起。到所有人均遠去後,小盤嘆口氣道︰「寡人是否太狠了呢?」一片靜寂,李斯顯然不敢答應。過了一會,小盤沉聲道:「李卿覺得寡人該如何處理??
只聽李斯以低穩的聲音答道︰「少龍是絕不可能將此事散播出去的。流言既是呂不韋與嫪毐刻意放出,又無任何證據。大王何不以毒攻毒,命人將當年呂不韋獻太后予先王之事傳至民間,此事有憑有據,王公大臣盡皆知曉,不用多久,必然甚囂塵上,傳遍天下,屆時無人會記起曾有此事。?小盤不悅地道:「那寡人豈不被天下人以為是那狗賊的兒子??
李斯不慌不忙地道:「大王已由軍方將領滴血認親證明非呂賊子嗣,此事昌平君等可為人證,大王君權不虞有損。待大王殲滅六國,統一天下之後,那時大王之令遍行大地,屆時嚴諭誰敢提及大王身世,立時斬首滅族,必然人人噤口,誰敢再提。」小盤冷冷道︰「但若他們嘴巴不說,卻寫成稗官野史,傳諸後世,又有何法應付?」
李斯道︰「凡著書提及者,加重其罪,閱覽傳誦者,與其同罪一律坑殺。所著之書籍則集中焚燒。如此可令天下文人謹言慎行,以大王之意為天下之意,則天下定矣!」下面的項少龍聽得目瞪口呆,原來焚書坑儒竟是藉自己而起的,被燒的各類書籍,只是掩人耳目的陪葬品,好統一天下臣民的思想。小盤又道︰「那呂不韋為項少龍所殺之事又該如何處理?」
李斯朗聲道︰「這個容易,可說他畏罪逃回食邑,愧見大王而飲鴆自盡。」足音響起,有人來至入口旁。一陣靜默後,小盤的聲音輕輕傳下來道︰「師父!祝你一路平安!」接著是小盤的斷喝道︰「立即撤軍!」
足音遠去。項少龍強忍著的熱淚終於奪眶而出。他心中深切感到那種創造歷史的動人滋昧。當小盤步出衣冠塚的一刻,他再非那來自邯鄲的趙盤。因為他已完全割斷了和過去的關系,真正成為了嬴政。以後他的心神會用在統一天下的大業上。他跨過倒下的鐵門那一刻,六國已註定了逐一被殲的命運。他們面對的是一個沒有人能擊到的超級霸主—創建中國,被譽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嬴政。
項少龍等收拾情懷,追著大隊由隧道口逸出,赫然發覺烏果竟和眾鐵衛雜在隊中。原來他們因昌文君控制了水路,被迫改從陸路趕來,故比嬴政要遲上幾個時辰,卻剛好在地道出口附近與他們會合。烏果同時帶來了嫪毐被車裂於市的消息,朱姬替他生的兩個兒子則給活生生烙死,這都是王剪告訴他們的。至於朱姬,則傳被迎返鹹陽。當然眾人都知道朱姬已經前往塞外隱龍居,被迎返鹹陽軟禁的只是朱姬安排的替身。
待嬴政大軍撤走後,眾人再返回牧場,乘馬從容離開。項少龍還帶走了烏氏?的靈牌。三個月後,終於安抵塞外隱龍居,完成了渴求已久的夢想。
第十三章 統一六國
由於這次叛亂的呂不韋和嫪毐均是六國的人,加上鄭國渠一事暴露了韓人的「破秦計」,而嬴政為了避免六國來的人繼續作亂,頒下了「逐客令」,使從東方來的客卿人人自危。李斯知道自己實在知道太多不該知的事,但卻更清楚嬴政要統一天下的渴望,遂冒死進諫。
其詞曰︰「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繆公求士,西取由餘於戎,東得百里奚於宛,迎謇叔於宋,來丕豹、公孫支於晉。此五子者,不產於秦,而繆公用之,併國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風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強,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里,至今治強。惠王用張儀之計,拔三川之地,西併巴、蜀、北牧上郡,南取漢中,包九夷,制鄢、郢、東據成皋之險,剖膏腴之壤,遂散六國之從,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睢,為穰侯,逐華陽,強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觀之,客何負於秦哉!向使四君卻客而不納,疏士而不用,是使國無富利之實而秦無強大名也。」
詞中又道︰「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然則是所重者在乎色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內制諸侯之術也。」李斯慷慨陳詞的上書,不但表達了對嬴政的絕對忠誠,還闡述了鐵錚錚的歷史事實,終使嬴政收回成命,撤銷了「逐客令」。
項少龍和紀嫣然的老朋友韓非,就在此時被嬴政慕其名邀請入秦。然因他始終心懷故國,處處為韓說話,兼之口齒不伶俐,故不為嬴政所喜。最後更因開罪了姚賈和李斯,加上兩人忌他才華,被毒死獄中。
嬴政掃除了呂不韋和嫪毐後,收攬了秦國的大權,遂展開了征服六國的大業。六國這時早失去了獨力抗秦的力量。但他們聯合起來,仍能在嬴政即位的第六年使秦人吃了三晉和楚人的一個虧,但韓闖卻於是役不幸戰死沙場。田單由於失去了呂不韋的支持,失勢下臺,齊國從此再無傑出人才。善柔見田單下臺,即催著解子元辭官,全家離開臨淄遠赴塞外隱龍居定居,終老於此。
嬴政也學乖了,改採李斯和尉僚的獻計,巧妙地運用賄賂、間離、分化等種種手段,把六國逐一擊破。秦王政十四年,韓王安首先對秦屈服稱臣,翌年秦軍殺入新鄭,滅韓。被項少龍一手提拔的桓齮,此時積功至上將軍,不幸遇上可使項少龍慘吃敗仗的李牧,被其大破於合肥,無面目再見嬴政,避隱燕國,化名樊於期。
終於到了王剪和李牧兩大名將正面對壘的時刻。秦軍在王剪和楊端和的率領下大舉攻趙,李牧迎之邯鄲城外,彼此僵持不下時,豈知郭開受李斯反間計所惑,竟慫恿趙王換將,李牧拒不受命,結果被趙王賜死。大樹既倒,趙國再無可抗王剪之將,遂被秦軍以狂風掃落葉之勢,掃入歷史的回憶裡,韓晶於宮中服毒自盡。
秦王政十九年,太子丹以桓齮之首為禮,派荊軻入秦國意圖行刺嬴政,事敗後當場慘死。嬴政出師有名,派王剪攻燕,大破燕人於易水之西,翌年攻人燕人的薊都,殺太子丹。
王剪之子王賁,也攻佔楚人十餘城,次年他再大展神威,決水灌大樑,破之,魏亡。龍陽君於秦軍來襲之前,親自護送單美美離開大樑與趕來的項少龍會合,自己則堅守大樑,城破後為免遭敵褻瀆,匿於府邸地下密室,自盡殉主。
二十三年,王剪攻楚,在平輿大破楚軍,項少龍隨即率荊俊及精兵團趁亂潛入楚國,接出鳳菲與清秀夫人。次年王剪與蒙武破壽春,楚王和李園同被俘,李嫣嫣於城破之時依項少龍之計服藥假死,侍婢皆謂服毒自盡,供於內宮。楚亡。項少龍等假扮秦軍搶先進入宮內,救出李嫣嫣。同年,秦軍攻破滇國,項少龍救出萬青娥、莊保義母子及尤凝之、尤翠之姊妹,滇亡,秦國開通道路至滇。
秦王政二十六年,王賁攻入臨淄,齊王田健投降。六國至此雲散煙消,盡歸於秦。
嬴政統一天下後,仍記著項少龍所說的「始皇帝」三字,於是命群臣研究是否適合他統一六國後的身分。眾人自是大聲叫好。於是嬴政自號始皇帝。廢分封諸侯之制,分天下為三十六郡。收天下兵器,鑄金人十二。統一度量衡,定幣制,使車同軌,書同文,徙天下富豪十二萬戶到鹹陽,確立了日後中國的規模。此時天下一統,贏政始驚覺壽命有時而盡,命徐福至海外求藥亦無回音,而朝中太子大臣爭權奪利,益趨激烈,遂幡然醒悟。
當嬴政登上始皇帝的寶座時,宏偉的懷清臺也同時建成。子民都以為是因他們的帝君為懷念寡婦清而建成。只有嬴政心裡才知道,這是因思念著已遠離中土的趙妮,並後悔當年曾企圖追殺項少龍而築。
秦王政三十七年,小盤五十歲,徐福自海外送回一具錦盒,內藏金丹一枚,別無他言。小盤於南巡途中宿疾發作,勉力服下金丹後,立時全身僵硬,氣息全無。親信左右依其先前所囑,以假屍首換裝頂替,屍身護送至塞外隱龍居趙妮住處。趙妮撫屍痛哭之際,小盤悠悠醒轉,身體如常,宿疾亦霍然而癒,遂與趙妮母子重聚。小盤為表示對項少龍的愧疚,經趙妮首肯,改姓項盤,於塞外安享餘年。
《尋秦記》第二十五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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