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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孤剑沧海盟】第一章(二)

fu44.pw2014-11-09 15:58:09绝品邪少

  此岭虽称梅岭,并不产梅,遍山漫岭均是修竹,碧绿青翠,迎风摇曳,一片
竹涛起自天籁,使人神气自清,谢云岳先他们而到岭颠,岭巅有二三十丈方圆一
块草地,他四下游望,见不远处有一块巨大黑色岩石,藏身最妙,当即在石后隐
身。

  不一会儿,由下而上飞起三条身影,落在草地上。谢云岳心知这三人就是,
笑面无常弘一禅师,与澜沧双煞。弘一禅师身长七尺,着一袭紫色僧袍,五官尚
称端正,只是两目凶芒游离不定,一望而知是心性无常人物,颔下长须飘拂,背
上插着一柄精钢禅杖,晶亮夺目。

  澜沧双煞同着玄色劲装,—人长像丑恶无比,瘦削马脸满布青筋,三角小眼
,酒糟鼻,配着厚唇大嘴,身后插定一对外门兵刃判官笔,身掌特大,比常人大
出一倍。

  谢云岳心想:「此人想必就是大力鬼王朱百沛。」

  催命郎君一张险森森的脸,吊客眉,一双鱼眼露出惨绿凶芒,鹰钩鼻,嘴皮
微掀露出两只獠牙,看其长相,不言而知是一阴狡狠毒魔头,背上斜插着三尖二
郎刃。

  弘一禅师落地后,用目一扫周围,微笑道:「这里风水极好,夏侯老儿葬身
在此,太便宜他了。」话犹未落,只听一声「未必」,四条身影随同数声「哈哈」
大笑,先后飘落。

  笑面无常弘一禅师见夏侯鑫同来三人,认出是江湖道上最难惹的人物乾坤手
雷啸天,及衡山派首徒两仪剑客徐东平,还有一矮小干枯老头,虽然不识,想也
是武林高手,自己这边虽有双煞,末必不能对付,但胜负却很难说,不禁微微色
变。

  夏侯鑫一捋颔下长须,含笑道:「老朽夏侯鑫,应约而来,但不知大师何事
见召?」

  弘一禅师闻言,长眉轩动,勃然冷笑道:「夏侯施主,你这是明知故问,年
前小徒悟明纵有冒犯之处,也不应率尔下此毒手,还有昨日老纳命艾化下书投帖
,以礼求见,怎么也被废除一身武功,你这不是欺人太甚,还有何话说?」

  夏侯鑫一听,心头猛怔,「昨日是谢云岳将拜帖当面交我,并未说何人来此
递与他,听弘一说话,莫非是谢先生当真身怀绝学么?」

  当下尚未想好答词,雷啸天一声长笑接口道:「弘一,话可说得好轻松,悟
明恃你之名,横行湘东,恶迹久著,慢说是有冒犯夏侯兄之处,纵无冒犯,遇上
我辈,也难逃活命,艾化投书,出言无状,被雷某好友处置,留下活命,已属万
幸,你还穷吼什么。」

  弘一只气得满面发青,正待还言,澜沧双煞催命郎君龚寿忽冷笑道:「今日
之事,是非曲直,非善言可了,不如交手印证,胜者为是,愚兄弟二人千里东来
,既为慕名见识中原高人,此时此地,效那卖弄口舌轻狂之徒则甚。」

  雷啸天怒哼一声道:「谁是轻狂之徒,你们是什么东西,我雷某眼中还没有
你们这一号人物。」

  催命郎君龚寿听了,本来难看的一张阴森森的怪脸,更形丑恶,两目泛出惨
绿凶芒,一言未发霍地拔出三尖二郎刃,抖腕出招,闪雷般直取雷啸天胛骨处。

  雷啸天本来剑掌号称双绝,因平时极少用剑,所以从掌上取得乾坤手名号,
这时见催命郎君兵刃拔出,为怕众人说他卖狂,反手一执,剑已出鞘,他知道龚
寿这一手是虚招,也不闪避,看看刃光刚刚到了左肩胛、才猛一撤步,沉腕反剑
就削龚寿右腕,这一招是泰岑镇山剑法,「九宫八卦」剑中绝招:「转阴为阳」
,剑带青光,凌厉无比。

  催命郎君这双煞名称,也非幸致,招一走空,便知对手并非易与,今日遇上
了棘手劲敌,二郎刃顺势突往上撩,避过剑招,左掌又猛递到,五指骈戟,横劈
雷啸天左胸,奇疾如风。雷啸天随地一声轻啸,晃肩让开,手中剑兀自不停,由
右至左「玉带团腰」,扫切龚寿腰部,这一招端的精绝,并未撤剑,招中变招,
只见一抹光环,如电卷到。

  催命郎君龚寿并未料及雷啸天变招如此轻捷,忙缩腰吸腹,他虽快,剑势比
他更快,但只听一声轻微「嘶」声,龚寿上衣摆襟被剑削去二寸宽一幅。催命郎
君一瞧,气得丑脸白中带青色,一声凄厉刺耳枭叫,三尖二郎刃一抡,抢占先机
,霍,霍,霍,三招急攻,分取雷啸天「天府」、「章门」、「气海」三处重穴。
这催命郎君二郎刃招法,是他费了穷年经月参化出来一套怪招,手法诡机,专朝
意想不到的部位进招。

  雷啸天见他抢攻三招,手方怪异,自己难以招架,被他逼退三步,心头火气
,长剑一掠,施展二十八式「九宫八卦」剑法中绝招,连环演出,足下暗踩九宫
八卦方位,招招奇怪猛准,袭取龚寿要害。两人过招,将近二三十照面,但见两
人周遭,满是刀光剑影,排山倒海,隐闻雷之声。

  此际,乾坤手雷啸天已是不耐,龚寿一招「二郎降妖」,向雷啸天右臂,电
旋风飘,疾取而至,岂料雷啸天突走险招,不退反进,长剑「金丝缠腕」,猛削
龚寿右腕脉门,则身又欺进一步,左手平伸,疾点龚寿「腹结穴」。

  这一剑一掌端的妙极,高手过招,稍沾即退,哪有他这般全身欺进的,大力
鬼王朱百沛在旁见了,不禁惊叫起来,准知义弟要糟,点身飞进场中,却已迟了
一步。龚寿见雷啸天欺身走险,大出意外,对手这一走险欺身,自己门户大开,
避无可避,当被点中,一阵腹剧疼难提,便自仆倒地上。

  大力克王如风的飞进,俯身将龚寿捞在手中,察看伤势,但见龚寿额角淌汗
,双眉紧蹙,满脸痛苦之容,就知伤得不轻,怒视雷啸天又狞笑道:「阁下下手
如此阴损,朱某不令你磔首分尸,澜沧双煞的名儿就此永埋海底。」

  乾坤手雷啸天微笑道:「澜沧双煞这名号,我雷某早就说过没听见过,你再
狂吼,也不怕被人耻笑么。」

  那笑面无常弘一禅师,见催命郎君已伤在雷啸天手底,不禁心胆皆战,即或
自己赢了夏侯鑫,其余三人无一好惹,料知今天准讨不了好去,暗中思索一个万
全之策。

  大力鬼丁朱自沛听雷啸天出言刻薄,面上青筋顿时冒起,虬蜓百结,盘在瘦
削马脸上,更虽丑陋狞恶,不住地嘿嚣阴笑,把抱在怀中的龚寿放在地下,挫腰
反手,一对判官笔执在手中,冷冷说道:「阁下既不把朱某放在眼中,就在手下
分个高低,判判强弱罢。」

  雷啸天才吐出一个好字,矮伽篮崔戬已自抢出,说道:「雷老弟,既然胜过
一场,不妨让老头子煞煞手痒。」雷啸天前一场胜的好险,心知大力鬼王手底比
他那义弟高出很多,必然对付不了,不如见好即收,当下含笑缓缓退出场外。

  大力鬼工朱百沛见矮伽篮崔戬空手进场,猛喝道:「老儿何人,为何不取出
兵刃来,见个高低。」

  矮伽篮崔戬嗤的冷笑—声:「老头子姓崔名戬,十年来从未动过兵刃,我就
空掌对你双笔吧。」

  大力鬼王朱百沛放声狂笑道:「我就不信你这老鬼掌上比我高明。」说时判
官一笔一收插在背上,双掌翻天待敌,又说:「我们以掌对掌,若三十招以内不
胜你,朱某反身就走。」矮伽篮崔戬道了一声「满好」,掌已飞快递出,一出手
就是两招快攻。

  大力鬼王已自蓄气凝神,见崔戬两招同出,双掌亦自平推疾接,这大力鬼王
对这掌上功夫,确有造诣,这一招已蕴了十成真力,猛接之下,崔戬被撞退三四
步。那矮伽篮崔戬,被称为泰山一奇,蛇形穿式掌,堪称东南独步,不作第二人
想,平素又甚自负,此时一招即被受挫,满头白发,根根竖起,又自欺身抢进,
双掌灵蛇般疾取对方各要穴,挟带丝丝劲风袭到。

  朱百沛自己十成掌力,只震退对方三四步,丝毫无伤,又自抢攻,不免惊心
,也不敢大意,将他那「三盘阴阳掌」尽量施为。他那「三盘阴阳掌」,暗含阴
阳相克手法,每出手就是三招,分取对方上中下三个部位,又手法诡异,双掌一
先一后而出,阴阳颠倒,不知何掌先何掌后,端是奇妙。

  转眼间,两人已对拆了数十招,兀自胜负难解,满场风势呼呼。两仪剑客徐
东平立在圈外,见笑面无常弘一禅师一双鬼目,注定场中,面色阴晴不定,即走
在他身边,含笑说道:「弘一大师,今晨之约,本是你所发起,站在这里闲着难
过不如我们俩下场印证印证吧。」

  弘一见两仪剑客向自己挑战心想:「难道我怕了你衡山派不成?」面上带笑
说:「徐施主既欲见教,老衲也不推辞,不过我们俩无仇怨,点到为止如何?」

  两仪剑客徐东平笑说:「徐某久仰大师八十一式风雷杖法精妙绝伦,斗胆讨
教,别无他意。」弘一禅师知道衡山派高手甚多,不欲结怨,故先说出这番话来
,见徐东平说话并无十分敌意,即笑说一声好,于是两人一杖一剑动起手来。

  雷啸天负手立在场外,隐隐含笑,目光落在谢云岳藏身之处。却说大力鬼王
朱百沛久未取胜,已是心焦,又急着义弟伤势,突然施出「三环套月」绝招,右
手扣拿崔戬左腕,左手换点「幽门」、「阴廉」二穴。大力鬼王这一变招,矮伽
篮认为有机可乘,心中大喜。

  本来两人所施掌法,各具其长,崔戬以灵活轻捷见胜,朱百沛以刚猛诡异专
擅,拚斗良久,崔戬一招都未递进,那大力克王近县周围宛似一堵钢墙,被其弹
回,可见大力鬼王三盘阴阳掌甚具威力。三盘阴阳字是白骨教三盘魔经内一种掌
法,大力鬼王原系白骨教出身,幸白骨教三盘魔经本门规律只传掌门弟子,不然
,大力鬼王更为嚣狂。

  矮伽篮崔戬昔年无意间在泰山落日峰后,一个被藤蔓这没之阴暗潮湿山洞中
石壁上,发现了这部「灵蛇穿式掌」法图刻,只可惜残缺不全,大半被先发现之
人毁去,不过留存的虽精华尽失,却也威力甚大,画刻上说,着灵蛇掌以玄门罡
气发出,则十丈以内,掌力所及,可致人于死。

  崔戬幼年投师时,也曾习过玄门罡气,怎奈其师自己也只二三成功力,传给
他也寥寥无几了,现今武林中身怀精湛玄门罡气的高手,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
数。当时,崔戬就照图式演习,但练了许久,尚是不能融会贯通,那是残缺不全
的关系,崔默费了一年功夫,凭自意加添招式衔接,就这样凭这小半套灵蛇掌法
仗以成名。这次遇上大力鬼王,才知所学尚嫌功力不够,以自意所添招式漏洞太
多,每被对方乘隙点中,若非自己变招奇快,险被所伤。

  崔戬一见朱百沛变招,自己双掌变打为拿,分扣朱百沛双腕,两下里出手都
是电光石火般,那朱百沛一声长笑,「三环套月」急撤,右掌一变「玄鸟划沙」
双足一点,人已拔起,凌空一翻,人已落在崔试身后,大喝一声:「崔老儿,你
上当了。」在掌疾吐,向崔戬后胸按到。

  矮伽篮一招打空,闻声警觉时,劲风已自身后袭到,百忙中无可躲避,急将
身躯扑下用燕青十八滚身法翻出掌风以外。大力鬼王朱百沛也不追击,腾身落在
龚寿卧处,单手一掠,捞在手中,冷笑道:「好朋友,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后会有期。」双肩略晃,人已窜在竹林中,也不招呼弘一禅师,竟自走去。

  矮伽篮崔戬虽未输招,也算落了败着,一张瘦小枯脸气得泛白。两仪剑客徐
东平与笑面无常弘一禅师一味游斗,见双煞已自去了,徐东平即纵出圈外,笑说
:「大师,依在下劝告,不如乘此收手,再说夏侯镖头事前不知悟明乃大师门下
,不然,一定会保全大师颜面。」说时,一双晶莹眼珠,注定弘一大师面上。

  弘一禅师心知今日讨不了好去,再者孤掌难鸣,不如且忍下这口怨气,日后
卷土重来,若不把夏侯鑫寸磔分尸,难泄我心头之恨,于是向夏侯鑫道:「夏侯
施主,今日之事我们尚没分个高下,冲在徐施主面上,暂且勾消,日后再见。」
说罢又向两仪剑客徐东平双手合十微笑道:「容再相见。」一抖僧袖,身形已凌
空拔起,往竹林丛中跃去,身在空中正待落下,忽听岭下竹林中一声凄厉惨号,
众人闻声大惊,不由而同地循声窜去。弘一亦又自翻起,随在众人身后跟到。

  雷啸天等五人赶至发声之处,只见茂林中一块凸出鸟石边,躺着澜沧双煞两
具尸体,那龚寿瞑目长逝,安详得很,一点均未显出惊惧之容,大力鬼王朱白沛
双目凸出,口微张,嘴角溢出丝丝鲜血,胸脯上被人重手法插了五指,五个圆洞
依旧咕咕冒出红血来,死状极惨。

  忽听崔戬惊叫一声,「那是什么?」原来鸟石上用竹枝书了数行字迹,刻书
甚深,似鸟石上绘上花纹,众人凝目而视,石上写的大意是谓:「澜沧双然近年
来所行所为,均系暴戾恣仇,罪恶擢发难数,余二次出山,代天行诛。弘一和尚
原佛门中人,不应轻信人言妄动无名,引起仇杀,以其平日恶名,实可诛戮,念
在此时此地,尚无过份罪行,才予放去,但不准此后再向夏侯意寻仇,否则,川
南大悲寺必化成瓦砾废墟。下款追魂判谢文留字。」笑面无常弘一禅师一见留字
,面色大变,抖袖窜入竹丛中而没。

  乾坤手雷啸天心知此事必是拜弟谢云岳所为,暗中钦佩此着实是高明,时刻
更得真准,待弘一贼秃将去之时,才行诛杀大力鬼王,发出惨号,引弘一赶来此
地,借他之口,说出追魂判未死,掀起武林中惊忧纷乱,拜弟的是人中俊杰,自
愧不如。当下乾坤手雷啸天对夏侯鑫笑道:「老侯儿,今后你可高枕无忧咧,有
追魂判为撑腰,镖局也无须关门,一句话,照常营业。」

  多臂神猿夏侯鑫微微叹一口气,说道:「今日不是雷老弟走险取胜,来个先
声夺人,将弘一贼秃镇住,不然弘一的阴风透骨掌,不致于不露出来,雷老弟说
的倒是实在话,有追魂判谢文出面,事情好办得多了,否则,要令双煞与弘一从
此罢手,实无可能,不过追魂判十数年前,盛传命绝武功山中,难道是传闻失实
么?」

  雷啸天笑道:「谁说追魂判已死,当年传说时,我就不信,有非常之人定有
非常之事,此人一出,往后武林中有得好戏瞧咧。」

  两仪剑客徐东平神情忧郁地说道:「不错,今后衡山派也要卷入这是非漩涡
中了,当年暗袭追魂判时敝派并未参与,但出事地点落在湘境中,追魂判为人刚
愎自用,他一起疑心。敝派就百口莫赎了。」

  雷瞒天笑笑不言,矮伽篮自受挫后一言不发,此时才说:「有什么事,回镖
局再谈吧。」四人下山后,登骑绝尘驰去。

  回得镖局后,雷啸天第一件事就去找谢云岳,走进书房,谢云岳正在濡墨挥
毫,替李大明写一幅中堂,见雷啸天入来,搁笔起身笑说道:「大哥,你今天辛
苦了。」

  乾坤手雷啸天眨眨眼道:「贤弟,别在大哥面前装佯了,今日之事,显得有
过人的机智,贤弟,你做得太妙了,你大哥数十年闯江湖也算机智过人,莫是折
在你手中。拜服佩服,以后你只要依为兄一石数鸟之计,哪怕武林各门派不掀起
血风腥雨,只是为兄明日还有事去燕云,你还是伴我去,或暂留在此?」

  谢云岳摇摇头说:「不行,明日随你走使人疑心,不如大哥先走,半月后小
弟借词告假,小弟也好乘机沿途一游景物,大哥你只说在何地见面,端午前一日
小弟必然赶到。」

  雷啸天颔首道:「这样也好,端午前一日咱们在芦沟桥见面,不见不散。」
两兄弟说妥,雷啸天也就出房去了。

  谢云岳写完中堂后,看看日色已是晌午时分,于是立起身来踱向前厅与众人
见面。大厅中聚集了很多人,议论纷纷,省城八大镖局总镖头及所属镖师均风闻
今晨之事都未了,济济一堂。谢云岳—一招呼为礼,众人言论央心,均集中于追
魂判谢文重入江湖情,将近一个时辰,兴尽而辞一批一批被送出去了,大厅中又
恢复平静,下人摆上一桌精致酒宴。

  宴席上两仪剑客徐东平忽对谢云岳笑道:「谢先生,明人不讲假话,我知今
晨之事,你必然目睹,奇怪你为何深藏不露。」

  谢云岳不禁哈哈大笑道:「我知诸位这几日来瞧出谢云岳身怀武学,至于为
什么不露,一来自有难言苦衷,再所学浅薄,不如诸位甚远,还是藏拙的为妙,
今晨之事,不但诸位交手情形,我瞧得一明二白,而且追魂判谢文诛戳大力鬼王
时,也曾目睹,惜存身较远,无法听清其对朱百沛之问话。」继又将追魂判谢文
身材穿着相貌说了,当然这个是鬼话,生身父亲哪有说不对的,座上诸人除雷啸
天外均相信是实,乾坤手雷啸天也故意做作,惊讶不至。

  矮伽篮崔戬瞪着一对小眼道:「谢老弟,你既身怀武学,究竟出身何门何派?」

  谢云岳摇摇头道:「小弟没有门派。」

  矮伽篮崔戬皱了皱眉道:「武学那有无宗派的,老弟你不说,岂不是瞧不起
我这老哥哥。」

  谢云岳笑道:「事实上是没有宗派的,崔老前辈既如此说,就称做无极派好
了。」

  崔戬「哈」的一声叫道:「无极派,我老头子活了六十五岁,也没听见叫做
这一派的,不管怎样,吃饭后你得露一手出来看看。」

  谢云岳坚持不允摇摇头道:「小弟一身野狐禅,有什么好露,与其见笑方家
,不如少献丑为是,不过小弟半月后,想向夏侯老镖头告假北上探访亲戚,十一
月当可返此,在此半月时间,小弟想将所学一得之愚转授给夏侯老镖头令郎令媛
,不知可否?」

  夏侯鑫一脸惊喜之容:「这个是求之不得,哪有推辞之理。」随又唤出两小
,两小听说谢先生竟然会武,四只灵活小眼不住地瞧在谢云岳的脸上,继又听谢
老师在此半月内把武学传给他们,不禁喜形于色。

  谢文岳离开镖局,这日在一名「四山春」饭庄停留,无意听到两个汉子言谈
中谈及乾坤手雷啸天,当下凝神静听,知道了这两个汉子一个姓吴,一个叫麻鹞
子游三和,而且他们还谈到了一位姑娘。谢文岳叫过酒菜,一边享用,一边倾听
两个汉子谈话。

  「那娘们由我庄前经过,我那拜弟神镖手金云见她长得标致,不免风言风语
了几句,那娘们当时怒叱了金云一顿,金老弟不但不生气反而欺身动手动脚。谁
知那娘们身怀武学,把金云踢翻地下,折辱了一个够,临行之际,进庄把我留存
的一面金燕旗令取去,声言要找她可至金华三英镖局,当时我并未在场,不然还
能令她这么轻易离去,但金燕令旗是帮中信物,一旦失去,帮主降罪下来,十分
难当,游某也是为了有此顾忌,所以派了徐老三前去金华,以礼求见,请他交出
那娘们出来,金华三杰倒是说话客气,只是乾坤手雷啸天一味横蛮拒绝,说除非
那神镖手金云登门谢罪,不然不把令旗交还,游某气在心里,只是未筹出善策。
昨天帮中有一人从金华回来,风闻雷啸天已离开金华北上了,所以今日又请徐老
三去金华,只求令旗交还,其余不问。你想那娘们说什么,嘿!你不是来过吗,
前次怎样和你说的,叫那个姓金的来金华磕头赔罪,怎么还不来,是不是看你家
姑娘不起,要令旗,没恁地容易,姓金的不来。你来十次也是白费。你们想想如
不是令旗事关身家财产,我麻鹞子还吃这一套,叫我气不气。」

  姓吴的接着说道:「这样说,那姑娘真是欺人太甚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金
老二已折在她手中,还要怎的,依我说,大哥,你也太示弱了,不如去和帮主说
,那娘们上门寻衅,将金燕令旗窃去,这不成了么?」

  麻鹞子摇摇头,叹口气道:「这个我早已想过了,不管怎样,遗失旗令之罪
,就如触犯三大帮规一样,你想我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姓吴的哦了一声,沉吟一阵,笑道:「不如这样吧,这几天帮中来了两个高
手宾客,一个是邛崃派高手丧门剑客灵飞,另外是陇西一霸七阴手郝天苍,想这
两人,都是武林道上顶尖儿的人物,我们从旁怂恿他们出面,本来金华三杰是少
林门下,少林与邛崃两派多年来积不相容,只差反脸就是了,现在我们只要挑动
一下门户之见,还怕他们不上圈套?」

  麻鹞子游三和道:「唔,有他俩出面,那就好办了,乾坤手雷啸天在不在金
华都无所谓,吴老弟,果然好计,就照你的话行事吧。」这时他们席上酒菜都上
齐了,也不再说话,忙于推杯换盏痛饮起来。

  谢云岳听得拜兄雷啸天北上了,不禁忽然若有所失,又听得他们要搬动是非
挑起两派门户之争,心想这倒好了,省得自己多费一些手脚,立起身来,唤过店
伙算了酒菜钱,离开四山春饭庄,走进迎安客栈。店小二笑嘻嘻地迎进卧房,泡
上一壶好茶,问道:「相公,还有什么事没有?」

  谢云岳笑道:「店家,那麻鹞子游三和是一个怎么的人物?」

  店小二听了,不禁面有惊容,答道:「相公,瞧你是外路人,怎会知道游大
爷的名号?」

  谢云岳见他面现恐惧,个禁莞尔,说道:「店家别怕,我不过方才在四山春
饭庄见他自称名号,想是有来头之人,故问问你而已。」

  店小二神色才定,先前谢云岳这一叫门,他以为是寻麻鹞子晦气来的,继觉
这少年分明是一读书人,怎么会与这种凶徒寻事生非,这笑答道:「小的还以为
相公要找游大爷有什么事,既然如此小的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游大爷是浙
西五燕帮坐驻江山的舵主,手下徒众甚是多,专门欺压良善,讹诈商旅,就是我
们这迎安客栈,每月也要缴纳十两规费咧。」

  谢云岳一听,剑眉双竖,目中射出两股威芒,店小二瞧了机伶伶直打寒战,
暗忖:「这相公眼中好重的杀气。」谢云岳见他又现惊容,面上再呈微笑问道:
「五燕帮这名称我还没听说过,不知什么人是五燕帮帮主,想必是极厉害的了。」

  店小二不禁笑了出来,说道:「不是小的胆大放肆说,这江湖上的事不是相
公听人说能知道的,连小的也是搞不清楚,只知帮主叫做金鹰八剑罗文溪,平时
住在青湖山庄,不但小的未见过,听说连帮中许多人均未曾一见。」

  谢云岳哦了一声道:「青湖,敢莫非是那地方是一片湖荡,风景优美得很?」

  店小二失声笑道:「相公你莫弄错了,出城往南走差不多约二十里地,叫做
青湖,是一个数百来户的乡村,那青湖山庄就离青湖村上不远傍山处。」

  谢云岳哈哈大笑道:「不是你说,我还认做青湖与杭州西湖一般,是个好玩
的去处。」两人又搭讪了几句,店小二方才告辞出房。

  谢云岳等敲了三鼓后,换上一副黑色长衫,开了窗户,二臂一抖,跃上屋顶
,直奔南城外。青湖距江山仅只二十以地,谢云岳施展绝顶轻功,并无多少时间
便已到了青湖山庄,他隐藏身形,观察四周有无暗卡,他虽然是初出道江湖,山
知道这类帮会主舵所在一定是怕外人侵入,防守严密,停留片刻,见无异状,一
晃身拔纵在庄墙上,接着双足一点窜在庄中园内一株大树枝头。

  陡闻园中假山后有人沉声道:「谁?」

  谢云岳大吃一惊,将身傍在巨枝上屏息不动,半响,另一人开口道:「老胡
,你见鬼了不成。」

  那人呼了一声,似是不服道:「我看到一条黑影直上树梢,怎么见鬼了。」

  另一人道:「那是夜鸟归树,你别大惊小怪了,这么晚,还有什么人敢来青
湖山庄捋虎须,我看你有点神智不清吧。」

  谢云岳存身树上,尽力四下一望,嘿,这山庄地势真广庄中亭树遍布,林木
森森,黑压压的一片,靠山处才是房舍,楼阁连横,在树荫丛中射露出十数条灯
光来。谢云岳知那假山后设有暗卡二人,两名匪徒尚在低声辩论,暗骂一声:呆
瓜。

  他存身这棵树是棵苦栋树,枝头密密累累结了无数苦栋子,顺手摘了两三颗
捏在手中,看准了假山落足之处,飞身往假山顶端一落足,故意带起一些轻微沙
沙声,两名匪徒一探首,正待大声喝问什么人,蓦见面前一花,身上各着了一下
重的,头目一阵晕眩,仆倒地下,人事不知。

  谢云岳二颗苦栋子,打中两名匪徒晕眩穴后,二次长身又往后面接房窜去,
捷如狸奴,几个起落就踏上屋顶,接着一矮身、两足钩在屋檐板上,双手执定屋
檐下椽木,陡看之下,似一个乙字,身形才一贴紧便听得窗内有人说话道:「诸
真人,看样子这追魂判谢文没死总是真的,否则澜沧双煞等那高的身手,听说没
交手就白白死去,换在别人怎么办得了,我五燕帮以往与他无仇无怨,就是我罗
文溪也没与他结下什么梁子,尚可有恃无怨,不过你咧,可要当心一点,当年你
与巫城三霸在巴东暗下毒手,结果把追魂判同伴毒死,那追魂判幸未被害。三霸
却二死一伤,你也知机溜掉,追魂判恨你入骨,如今二次出世,手底更是厉害,
罗某还是劝你回桐柏山检束一点为妙。」

  接着有一人回答道:「罗帮主,你的好意我知道,诸某十五年深山苦炼,自
信不比追魂判弱过哪里去,纵然遇上,也可全身而退,追魂判二次出世还是传说
,又没人亲眼目睹。」说着发出数声粗犷狂笑。

  谢云岳一听罗文溪说出追魂判的名号,心中一动,暗想:「这江湖上消息真
传布得好快。」他没想到此事已发生半个多月了,还说好快,真快的三天两晚就
够传遍了大江南北。

  谢云岳用食指醮湿口沫,点破窗纸,单眼往内窥看,只见有二人端坐在紫檀
木凉床上,由他俩人口中已分辨出谁是罗文溪,谁是诸真人,那罗文溪长像十分
魁梧,诸真人头顶吕梁冠,瘦长脸,双目凹进,鹰钩鼻,嘴上漫着经尺胡须,说
话时,一脸诡笑。

  谢云岳听得诸真人当年与巫城三霸暗害其父,不禁咬牙,忽灵机一动,心想
,我何不重施故技,把姓诸的老道除掉,借五燕帮之口,风声愈加传大,对我未
来复仇之事,更为有利,想定后即把手上仅存的一颗苦栎子往窗内打进,跟着双
足往屋檐板一点,人已翻平,两臂一穿,身形像殒星般下落,将近地面时,身子
一翻,即轻飘飘地闪在树后。

  屋内灯光利时暗灭,「啪」的一声,两条黑影震开窗户穿出,落地后,金鹰
八剑罗文溪厉声喝道:「什么人敢在这五燕帮青湖山庄惹事?」

  忽然离罗文溪身后五丈开外有人落地声,罗文溪一个旋风步翻向后面,举目
四顾,见一点可疑的迹象均无,正自一怔,一身凄厉惨号声起自身后,不禁大惊
,后又翻身窜回原处,只见诸真人仆卧在血泊中,胸后五个窟窿洞穿,似传说中
澜沧双煞大力鬼王死状一模一样,把一个五燕帮主金鹰八剑罗文溪看得内心战颤
,这时庄中暗卡及屋内匪众齐都纷纷而出,见此情形俱是目瞪口呆。

  罗文溪长叹一声,吩咐手下抬去收殓,帮中有人提议派人追踪的,也都被他
拦阻不追。说道:「这是追魂判谢大侠做的,他与我等又无仇无怨,追他怎的,
我们只有通知诸道长门下,报仇不报仇,随在他们,不过出事地点落在青湖山庄
内,我等也要被江湖中编排不是了。」

  罗文溪存了一份私心,恐怕连魂判尚隐在近处。惹翻了他,今晚五燕帮就落
得个烟消瓦解,只有强忍一口气,虽然是谢文在这青湖山庄五燕帮主坛,任来任
去,传闻开来有点不好听,但追魂判登门不拜山,而致人于死,也有不合江湖道
义处,将来见面时,自己这面总较有理,说话也义正辞严些,殊不料引起桐柏山
弟子不满,恨金鹰八剑罗义溪不顾江湖道义,罗文溪差点丧生在桐柏五毒刀下,
这是后话不提。

  原来谢云岳见金鹰八剑罗文溪及诸老道双双跃出窗外,心计已定,俯腰拾起
一块细石,轻轻一托,作弧线抛在罗文溪身后四五丈处,等罗文溪翻身向后窜时
,即疾翻在诸老道身前,可怜诸老道亦听见落石声,身形一旋,拟随着罗文溪同
时扑去,即被谢云岳欺在身后,虽觉劲风袭着后胸,已转身不及,谢云岳用五指
钢指,用上金刚禅指法,插在后胸,只觉彻骨奇疼,惨叫一声,竟自仆地死去,
谢云岳得手后,即从来处飘逝无踪。

  谢云岳回至客栈,夭已交四鼓,躺在床上想起方才在青湖山庄所做的事,得
意之至,又想起从前零星往事,不禁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阳光已照射在床上,谢云岳赶忙起身来,盥洗后,
又去四山春饭庄用了早点,然后回店算了店钱,登骑往金华而去。

  从江山到金华三百来里路,均是宽阔砂石官道,来往的行旅不绝如缕,驿马
骡马坠铃丁丁,清脆悦耳,此时正当暮春三月,夹道杨柳桃花互映,嫩绿嫣红,
笑靥迎人,正如程颐诗:「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

  春景真个宜人,谢云岳缓辔而行,跟在一伙回程镖车后面,因为镖车空着回
程。镖师及趟子手镖伙都怀着轻松心情,七舌八嘴,有三没四的磕着牙,忽听一
个镖师说道:「老赵,今晨往对山起程之时,得来一项惊人消息,昨晚五燕帮总
舵青湖山庄被闹了一个天翻地覆,据说桐柏山纯阳观主五毒真人诸玄通被三十年
前威震关洛的追魂判谢文谢大侠除去,最可笑的没有人发觉追魂判怎样来怎样去
的,为此事罗文溪大为惊怯,这两年来五燕帮太过猖狂了,为何追魂判不连他一
齐除掉,真是令人不解。」

  那姓赵的镖师回答:「可不是,这消息今早我也耳闻,追魂判谢大侠行事自
有他的用意,非我们所可料想,不过曾听总镖头说谢大侠昔年在武功山中为仇家
所害,怎么如今再度出现,此事十分奇怪,我们回镖局后,问问总缥头看他怎么
说。」

  谢云岳听说昨晚诛杀之人就是桐柏山五毒真人诸玄通,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在弥勒峰曾听其父说起,五毒真人淫毒无比,阴手杀人无算,又纵容门下为恶,
江湖侧目,如今除掉,为江湖上除一大害,大快人心,虽觉出手似嫌有欠光明,
但心切为父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只听那姓赵的镖师说起,回镖局后问他们总镖头看,心想:「这家镖局莫非
是金华三英镖局么?」逐将眼瞧在镖身上旗号,车栏主柱上插定一面三角形杏黄
小旗,红丝线织着一颗鲜明来红的祝字,字边分织一狮一鹰图像,随风摇曳,分
外美观精致,心知所料错了,抬头一望天色,已近未正,暗道何不赶至金华府,
早点休息也好。于是放快马势,扬骑急奔而去。

  傍晚时分,已自赶到金华,其地为通都大邑,市面繁荣,盛产火腿,与云南
宣威火腿著名中国,进得城来,但见人群如潮,此来彼往,川流不息,谢云岳缓
骑而行,在那府前街一家广茂客栈下马,店伙引准在四合院一间上房,稍事盥洗
,唤来伙计问道:「店伙,三英镖局在哪条街上?」

  那伙计咧嘴一笑,道:「公子爷,这三英镖局就在这儿不远,一出店门往右
拐弯孔庙对过就是,公子爷莫非要找人是不?」

  谢云岳点点头,于是要来一张红纸,提笔写了拜帖,缀在怀中,走出店中,
缓步而行,不到半盏茶时候,即已来往三英镖局门首,八字门墙上安了一块金字
横匾,「三英镖局」斗大四字,笔力雄浑,颜筋柳骨,龙飞凤舞,想是名家手笔。

  门口伙镖三三两两蹲在石阶上正在谈笑,谢云岳走前一步,迎着一个五十余
岁相貌忠厚的镖伙,微笑拱手道:「烦劳通禀总镖头,说是江西南昌府振泰镖局
谢云岳求见。」说着取出拜帖递过。

  那镖伙慌得立起身来,接过拜帖,连说:「请稍等候,我这就去。」三步并
作两步进内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局内转出三人,为首一人颀长身材,面如秋月,三绺长须,虎目
海口,见面就执著谢云岳双手,哈哈大笑道:「谢老弟,日前听得雷啸天兄说起
老弟,文才武学,不同凡俗,愚兄弟三人钦仰不止,难得老弟看得起愚兄弟,竟
而相顾,蓬筚生辉。」说着接进内面落坐。

  原来三英镖局是三兄弟主持,同为少林俗家弟子,老大金翅神鹰冯伯雄,老
二扑天雕冯仲杰,老三冯叔俊外号摩云鹏,三人武学尽得少林外家所传,三英镖
局创业不出一年,便被他们创出万儿来,直到如今十二三个年头了,真可说是一
帆风顺。冯伯雄笑问道:「谢老弟,听雷兄说澜沧双煞被追魂判谢大侠除掉,老
弟亲眼目睹,可是真的么?」

  谢云岳俊面一红,答道:「那日,小弟为偷看热闹,藏身石后;目睹谢大侠
用金刚指法杀死双煞,当时还未知何人,事后见留下字迹才知。」

  冯伯雄双目凝视谢云岳道:「适才闻报,追魂判谢文又来浙省了,昨晚在江
山青湖山庄除掉桐柏山五毒真人诸玄通,此人武学端的登峰造极,行事又干脆爽
快,真个名下无虚,少有见到,老弟可也有个耳闻么?」

  谢云岳笑道:「小弟也是刚从路上听得一镖行中人谈起,我看此人一出,武
林中定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不可。」

  老三冯叔俊接口答道:「谁说不是。」

  这时下人已摆好一桌酒席,冯氏三英请他上坐,谢云岳谦让不止,连说:「
冯大哥德齿俱尊,小弟何敢僭越。」执意不从,冯氏三英见他如此,只得罢了。

  这时从屏风后转出一位明媚皓齿,织秀身材的姑娘来,冯仲杰一见,忙道:
「兰姑娘,你来得正好,我给你引见这位人中龙凤谢少侠。」

  「兰姑娘。」谢云岳爽朗地一笑。兰姑娘未打招呼就往座位上坐下。

  谢云岳含笑答礼后,只觉这位兰姑娘确是明媚娇艳,但似男子气太重了,在
席上听三英说起,才知道这姑娘姓倪名婉兰,外号罗刹玉女,是冯叔俊姨妹,心
中暗忖道:「这姑娘外号罗刹玉女,行事想必毒辣得很。」

  席间,兰姑娘问冯叔俊道:「姐丈,今天麻鹞子游三和与姓金的小子来过没
有?」

  冯叔俊大笑道:「兰姑娘,昨晚五燕帮被追魂判谢大侠这么一闹,已是心胆
皆寒,哪还有这件闲情管这个金燕旗令的事咧。」

  兰姑娘小嘴一撇道:「他们不来便罢,来了管教他三步一拜,才能得回那支
金燕旗令。」

  金翅神鹰冯伯英大笑道:「兰姑娘,你这么一来,我们这家镖局算是关门了。」

  兰姑娘道:「哟,凭你们冯氏三英响当当的名号,还怕一个小小五燕帮么。」

  冯伯英笑笑,转过话题问谢云岳道:「贤弟,你的行囊哩?」

  谢云岳道:「留在转角不远处,一家广茂客栈内。」

  冯伯英道:「贤弟,你这不是见外么,难道镖局里不好住么?」遂不管谢云
岳答应不答应,立命镖伙去客栈内搬过谢少侠行李来。谢云岳见他意诚,只得谢
了。

  谢云岳见这庭镖局只有冯氏三英及兰姑娘四人,不禁好奇问了。扑天鹏冯仲
杰笑说:「这两个月来镖局没有接着生意,其他镖师均在外安了房屋,没有事镖
局轻易不走上镖局一趟,有事时,只需派人通知一声,他们即刻会到。」

  谢云岳哦了声说:「我是少见多怪,还以为是与南昌敝东处一样,一应人等
俱都安置在镖局内。」

  冯氏三英笑笑也不答话,却见金翅神鹰冯伯雄神色间暗露不安,似是有什么
重大隐忧,谢云岳暗暗惊奇,兰姑娘见冯伯雄如此情状,娇笑一声道:「冯大哥
,你是不是为了明天七煞手要来此寻仇担忧么,这有什么大不了,有谢少侠在此
,准可将七煞手打发。」

  这几句话是明捧暗损,原来倪姑娘是燕山神尼弟子,功力俱臻上乘,自小受
其师娇宠惯了,养成一副冷霜傲骨,从不服人脾气,出道不久,因手辣心黑,就
被人安上罗刹玉女绰号,这次来在金华探访其姐,听雷啸天把谢云岳吹捧备至,
心中就有点别扭,及至一见,见谢云岳长得翩翩不凡、暗生好感,无奈宴前谢云
岳连眼角也没瞧她一下,一赌气,冲口说出这句话来。

  冯氏三英经验老到,哪还听不出话意来,又不便阻止,暗暗直皱眉头。谢云
岳聪颖已极,她一说出来,即知其用意,却神色依然面上含笑,一招双目,露出
炯炯神光凝看兰姑娘面上,兰姑娘只觉他两道眼神令人不可逼视。

  谢云岳随即转首问冯氏三英道:「那七煞手究竟是何等人物?」

  金翅神雕冯伯雄长叹一声道:「江湖恩怨,难明是非,冯某平生与人无忤,
三月前一时大意与他门下论谈武学源流,引起争辩,气愤不过批评他门下究竟不
是武家正宗,难登大雅之堂,他门下引为奇耻大辱,搬动其师前来较量,七煞手
屈申所学传自青海高僧,身手诡异,人又介于邪正之间,一经为仇,到死方休,
十分难缠,是以冯某左右为难。」

  谢云岳微笑道:「这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小弟所学也非武学正宗,一身野
狐禅,七煞手虽为人怪僻,但也不致于为这小事斤斤计较吧。」

  兰姑娘冷笑一声道:「这不信,看你明日怎样打发吧。」

  谢云岳一听,心想你这不是明明与我闹别扭吗,我又没得罪你,心中甚是气
愤,沉声答道:「兰姑娘,谢某又没说过可以打发七煞手,倒是兰姑娘你,既可
以在江山把五燕帮神镖手姓金的折辱了够,身手定然不差,明天打发七煞手回去
,在你而言,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必套在我姓谢的头上。」

  兰姑娘听了一怔,暗忖错在自己言语酸刻,人家远来是客,坐席未暖,何必
冒犯人家,自己在江山县所行所为,人家知道得一清二楚,无怪他正眼不瞧自己
一下,姑娘虽知自己有错,但任性惯了,一张粉脸仍然气得发青,一跺足,竟自
起身走向后院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谢云岳嘿嘿冷笑不止。

  冯伯雄见两人已闹僵,连声道歉,冯叔俊暗怪这位姨妹这么不识大体,也笑
说:「我这位姨妹,一向任性惯了,火爆脾气,不假思索就出口,冲撞了别人还
不知道,不知为她招来了多少烦恼,犹不知悛改,真为她这习气担心,谢老弟,
女人多半犯小性儿,千万不要见怪。」

  谢云岳面色慢慢转为缓和,闻言一笑,也不再说,金翅神鹰冯伯雄见他面色
转和也就放下心来,暗想:「到底是少年人脾气,话不投机,即拂袖口角,他们
都是初生之犊,傲慢非常,将来还不知要受多少闲气咧。」

  这时,气氛转为轻松,冯伯雄向谢云岳道:「谢贤弟,你就在敝镖局盘桓些
日子吧,反正离雷兄约定端午之期还早,愚兄弟还须多请教益咧。」

  谢云岳不禁哈哈笑道:「小弟此番北上,原是无事,不过想借机见识各地文
物名胜,既承相留,敢不如命,但千万不可轻信我那拜兄雷啸天所言,其实小弟
并无什么实学,如此看重,反而误事,令小弟惶悚难安了。」

  冯伯雄大笑道:「乾坤手说的话,哪错得了的……」

  突然冯仲杰一声雷吼,人如离弦之弩,从座位上直飞往屋顶,这一份轻功可
真瞧的,由大厅穿过厅门,往天井斜拔而起,宛如一头大鹰,这扑天雕的尊号恰
如其人名符其实。只听冯仰杰喝道:「好朋友,你还不与我留下。」

  来人阴恻侧带着沙哑之声道:「凭你们冯氏三兄弟,还不配把我天南四绝吴
智留下,你还是早点回去安排后事吧,免得明日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