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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个姐姐当老婆》 第八卷 深渊篇 40-48

2021-10-04 09:54:25

深渊篇 第四十一节 誓约

  如果说在此之前,琼恩还认为这个世界上处处危机,步无半点安全感可言的话,现在他已经完全改变看法了,这真是一个光明的社会,和谐之光遍照大地。

  因为就连凛这样冒冒失失的女孩子,居然都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

  上次在阿格拉隆,她已经有过一次误服媚药的经历,结果把自己都赔了进去;事情才过去半年,历史居然又一次如此近似地上演了。这位凛大小姐果然是从来不会吸取教训的啊。

  其实这件事情很奇怪,凛也并非真是那种出身豪门不通世事的大小姐,不知道为甚麽性格会如此不谨慎。她母亲很早就去世,算是被梅菲斯家收养,后来躲避仇人追杀,和梅菲斯一起在外流浪,也算是历尽艰难。就算后来被欣布看中,收为学生——但一看欣布自己的邋遢样子就知道,她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或者说,这对师徒其实性情都是一类,凛也未见得就能过得养尊处优了,只怕是跟着她到处游荡奔波还差不多。她居然还一直保持这种性格,只能说是天性了。

  更何况,凛还在红袍巫师会里待过,被奉为第一美人,有一大票倾慕者和觊觎者。红袍巫师会那是甚麽地方,大陆上最着名的黑道组织之一,杀人放火贩卖毒品,无所不为的,里面培养出来的巫师又怎麽可能是善良人士,十有八九都是邪恶得全身冒红光的角色。凛在这种组织里待了大概三四年,居然还一直是完璧之身,直到被琼恩推倒,这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据艾弥薇说,凛一直就是这坏毛病都没改过。然而那些红袍巫师们居然都没一个对她下药的?难道红袍巫师会的训练课程中没有制药学麽。虽说媚药不算主要内容,总也有所涉猎吧……是红袍巫师会太善良了,还是我太邪恶了……」

  自己太邪恶还是红袍巫师太善良,抑或真的是自己人品超好,主角模板。这些暂时都不用考虑了。现在的问题是:这次又怎麽解决。

  事出突然,梅菲斯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提醒稍迟,凛已经把整杯地媚药都喝下去了,还在一本正经地评价说味道不错。只是话刚说出,她似乎就开始有些头晕的样子,身体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梅菲斯朝琼恩瞪了一眼,走过来扶着她。

  「现在甚麽感觉?」她问。

  「头有点晕乎乎的,」凛低声说,倚靠在梅菲斯肩上,「身上突然好热……」

  凛是龙女,用梅菲斯的话说就是冷血动物。没有冷热概念的,哪怕在夏天她也照样能穿大衣,她会觉得突然好热,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媚药在起作用了……生效得好快。

  「抱着我,艾弥薇,」凛恳求着,整个人已经埋进梅菲斯怀里。她身高远逊,又是穿着裙装。看起来还真像小女孩在向情人撒娇似地,「身上好难受……」

  梅菲斯刚刚洗浴出来,身上原本正清凉。被她这麽一贴过来,就像是怀里突然多了小火炉似的,伸手抚摸她的皮肤,感觉指尖都微微有些发烫。不过片刻功夫,凛的俏脸上已经满是红霞,呼吸急促,双眼半开半合,略带湖蓝色的碧绿双眸蒙上了一层雾气,瞳孔中微微跳跃的灿烂火光也都暂时熄灭,水汪汪的动人至极。

  莎珞克果然是有自信的资本,她配得这副媚药生效极快,这才半分钟不到,凛就已经意乱情迷,不能自制了。梅菲斯扳着她的肩,想让她暂时冷静下来,却被凛「唔」了一声,双臂环绕搂住脖颈,樱唇便在梅菲斯的锁骨上亲吻起来。

  梅菲斯刚走出浴室,身上只裹着一件浴巾,她身材又极高,浴巾虽然宽大,却也只能勉强遮住胸腹,肩部以上和一双玉腿几乎尽数暴露在外。凛的嘴唇火热滚烫,柔软中略带沙沙摩擦感,虽然是同性,被吻在身上也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一阵一阵的轻微酥痒,彷佛电击。梅菲斯叹了口气,任她抱着,回过头看着琼恩,「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琼恩无辜地摊开手,「我就算再故意,也不可能预测到她会突然冲回来啊。」

  「有解药麽?」

  「媚药又不是毒药,只是催情助兴用地,哪来的解药,而且这是莎珞克配的,现在她也不在啊。」

  琼恩和梅菲斯是比赛完之后直接就回了老头骨旅店,欣布和葵露等人去搜寻萨马斯特,莎珞克却是因为分到了奖金,又去商店购物了。「反正将来回了物质界,这些灵魂宝石就没用了,不如换成用得上的东西。」魅魔如是说。

  这几天地比赛,莎珞克一场没上,基本就只是作为资料库的意义存在,要说她一点力气没出那自然是过分,但真正上场打生打死的确实都不是她。而且随着参赛选手越来越千奇百怪,各种异位面怪物都搅合进来,莎珞克往往也无法及时提供甚麽有价值的情报了。每轮比赛之后都会有一笔奖金,原本如果按照出力大小来分的话,莎珞克拿不到多少,但因为其他人反正也没甚麽购物欲望,而且这里是断域镇,商店里出售地东西基本都是为恶魔量身定做的,除了莎珞克也没人能用。所以到最后,除了补充必备的箭矢丶药水之外,剩下的灵魂宝石三分之二都给了莎珞克,还有三分之一被凛和伊莉雅瓜分了,用去买饰品和各种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莎珞克拿了宝石便整日在外购物,如今已经把全身上下都武装了一遍,就连她最早用的那条火红色长鞭都换了新的。

  断域镇如此大,一时半刻之间哪里去找她回来,就算找到也未必有解药——就算有解药,看凛现在的模样也来不及配制了。

  梅菲斯微微皱眉,此时凛已经把她抱得更紧了,脸上越加发烫。浓郁醇厚的香气从龙女体内透出来,是玫瑰花的味道,充满情欲的滚热喘息呼在皮肤上,弄得圣武士自己都有些动情。深深呼了口气,金发少女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琼恩,把浴缸放满冷水,」她想了想说,「把她扔进去泡上五分钟。」

  媚药不是毒药,通常没有甚麽特别的解药之类,因为它其实也容易解,拿几盆冷水从头浇下来,基本也就差不多了。只是莎珞克配地媚药明显效力非凡。只怕这种方法都未必管用,如今也只能试试了。

  琼恩原本也已经想到了这种方法,只是故意装作不知,如今梅菲斯已经说话,他也只能颇为遗憾地耸耸肩,转身进了浴室。心中暗自惋惜,这麽好的机会就白白错失了。梅菲斯和凛都称得上是绝色,一个坚毅英武,性情沉稳。一个飞扬跳脱,俏丽可爱,而且两人又是挚友,情如姐妹一般,实在是男性梦寐以求的恩物。上次在阿格拉隆的时候。和这姐妹两人玩了一次双飞,那美妙滋味令琼恩至今难忘,凛的体内火热紧致。而且因为是正常交合,仅论肉体愉悦的话,比起和梅菲斯欢好还要胜过一筹,品尝过一次之后便再也难以忘怀了。

  「真可惜,前天还开玩笑说能再来一次就好,没想到今天真实现了……眼看就要实现了,又没了。」

  琼恩叹气着,将浴缸放满水,出了浴室,见凛还是赖在梅菲斯怀里。「水放好了。」他说,正要先回避,梅菲斯却摇摇头,「用不着了。」

  「为甚麽?」

  「她说她想再试试上次那种感觉。」

  「啊?」

  峰回路转,原本的意外惊喜变成了失望,突然又在失望中砸下一个惊喜来,琼恩脑子一时都没转过弯来。

  「啊甚麽?过来帮忙,」梅菲斯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朋友,叹了口气,「我现在一个人可抱不动她。」

  莎珞克配制的媚药果然效力惊人,凛在床上的表现只能用火辣来形容,她就像一团熊熊烈焰似的,几乎把琼恩给完全榨乾了。幸好有梅菲斯在旁边,分散了凛很大一部分注意力,否则琼恩真要考虑用不用点霸道的采补功夫了。那些东西对女孩子的身体有害无益,他原本不想对凛用,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是自己的性命更要紧。

  总算凛感兴趣的对象不仅仅是琼恩,还包括梅菲斯,这才让巫师有了喘息之机。三人足足折腾了半日,琼恩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留下旁边两位还在肢体交缠中的少女。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迷迷糊糊地醒来,眼睛暂时还睁不开,全身酸软也不想动弹,只是静静躺着,一时间脑子里空空的,甚麽都不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房间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种甜丝丝的香气,是两个女孩子身上透出来地,凛的体香像玫瑰,浓郁醇厚,梅菲斯的体香却像百合,清幽淡雅,若有若无,略带冰冷,混合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床头摆放的魔法沙漏发出轻微地沙沙声,提醒着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这是房间里唯一的动静。琼恩慢慢收敛心神,头脑渐渐清醒过来,睡前发生的事情也一一记起。他正考虑要不要起床还是再躺上片刻,突然感觉身旁右侧有人稍稍动了一动,接着慢慢坐起身来。

  是梅菲斯。

  不用看,单凭动静琼恩便能判断,毕竟两人同床共枕也这麽久了,彼此非常熟悉。梅菲斯坐起身来,却并没有下床穿衣,而是靠着床头,一言不发,似乎也在静静地想着甚麽。

  琼恩闭上眼睛,继续装睡。没过多久,他左侧也有动静,这次却大得多,是凛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舒展双臂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啊,好累。」她意犹未尽地说,似乎还想倒下去再睡一会,一眼看见梅菲斯正坐在床头沉思,她上半身赤裸着,没盖毯子,长长的金发散在洁白肌肤上,在黑暗的房间里泛着熠熠微光,彷佛一具完美无暇的女神塑像。

  「你醒了啊,艾弥薇,」凛打了个呵欠,「还早吧,怎麽不再睡会。」

  「睡不着。」梅菲斯朝她微微笑笑,伸手轻招,「过来,凛,陪陪我。」

  凛从琼恩身上爬过。滚落到右侧,也坐起身来。她的胸部硕大柔软,俯下身的时候更加惊人,在琼恩脸上直接蹭过去,让他都有种冲动想张嘴含住,总算是忍住了。琼恩将眼睛眯开一条缝,悄悄望去,只见两位赤裸地少女肩并肩坐在一起。同样精致绝美的容颜,淡金长发和乌黑长发散散洒在肩背,映衬得肌肤格外光洁莹润,白玉无瑕,她们的眼睛都是碧绿色的,清澈透明。但梅菲斯较为深些,彷佛幽静湖水,温雅沉郁,凛较为浅些。略带些湖蓝色,瞳孔中隐隐有微微的跳跃火光。

  两人并肩坐着,一时都没说话,过了半天,梅菲斯才轻轻开口。

  「凛。」

  「唔?」

  「干嘛要和我抢呢。」她说,「你又不真的喜欢他。」

  「我也不讨厌他啊,要说喜欢也勉强能算。」

  「那是两个概念。」梅菲斯轻声说,「我说的喜欢,和你说的喜欢,不是一回事,你应该明白的。如果你真喜欢他,那我也不会说甚麽,我让你就是。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多少次生死患难共同经历过来的朋友,我把你当亲姐妹一样看待。无论甚麽,只要是我有的,如果你真想要,我给你也无妨,但你明明没那麽喜欢,何必又非要来和我抢呢。」

  「我也没想和你抢嘛,」凛微微垂下眼脸,「你还是他情人,他还是你的,我又没夺走。我只是喜欢这种……喜欢和你,和他做这种事情你就当是你有个喜欢的东西,偶尔和我分享一下而已,东西不还是你的。」

  「你要喜欢那样东西,那我直接让给你,好不好?」

  「不好,」凛说,「因为是你的东西,因为在你手里,所以我才喜欢呢。因为他是你的情人,所以我才愿意呢,不然我才不干。」

  「那你的意思不就是说要和我抢?」梅菲斯也略略有些不快,「不是我的,你就不要,就因为是我的,所以你就要来插手。我让给你,你又说不好,那你到底想干甚麽呢。」

  「我真的没和你抢的意思,艾弥薇,」凛有些委屈地说,「我也说不清楚啦,反正我是真没想和你抢,他是你的情人,那就是你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夺走。但是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就想参加进来嘛。」

  「你不觉得你这种想法很奇怪麽。」

  「好像是有点奇怪啊,」凛思考了一会,「但我们也从来都不是正常人啊。」

  梅菲斯似乎有点生气,静静靠着床头默坐着,不再说话。凛也没说话,琼恩继续装睡。房间里恢复了静悄悄的,只有轻微地呼吸声,过了一会,凛先开口了。

  「我觉得,艾弥薇,」她有些犹豫地说,「我其实可能是喜欢你吧。」

  「我也喜欢你啊。」

  「不是那种喜欢,你知道我的意思,」凛说,「你说得对,我是来抢你的,但我其实又不是真的多麽喜欢……其实我喜欢的,是能在你身边吧。我喜欢我们小时候,甚至喜欢我们那一年多四处流浪,逃避追杀地日子,虽然是很辛苦,很危险,但我每次回想起来就真的很喜欢啊,那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你总在我身边,睡觉陪着我,帮我赶那些狐狸,我们一起走路,一起休息,一起买东西,还一起杀人。我……我真的很想你永远都在我身边的呢。」

  梅菲斯沉默了一会,微微叹气,牵着她的手,握在掌心。

  「我也很想啊,我也喜欢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我们是好朋友,是好姐妹,我们曾经发过誓的,永远都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可是……」

  「可是你先违背我们的约定了啊,」凛咬着嘴唇,「我们说好相互扶持,相互倚靠,永远都在一起的。可是你后来被那个老头子带去了迷斯卓诺,当了甚麽圣武士,丢下我一个人,让我在绝境东域孤零零地流浪……是你先丢下我的啊!」

  「你知道我的情形,凛,」梅菲斯低声解释,「我当时身体里的杀戮神力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不去迷斯卓诺,我就……我也邀请你一起去啊,大主教也答应了,可是你不愿意去。」

  「我当然不愿意去,我干嘛要和一群笨蛋加白痴打交道啊,我看着他们就有气,」凛撅着嘴,气呼呼地,「而且你还是要去当圣武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亲怎麽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亲怎麽那麽早就去世了,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的,你还非要去,你就是故意的……」

  梅菲斯叹口气,把她揽到自己怀里,「是,」她说,「是我不对,是我先违背了我们的誓约,是我不该去做圣武士……可是我也没办法啊,有些事情,我也身不由己……」

  凛伏在她的腿上,长长的黑发像绸缎一样垂下来,美丽得让人心痛,「我知道,艾弥薇,这些道理我也明白。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你去做了圣武士,那就圣武士吧,我是不喜欢圣武士,但我认你是我的朋友。后来我们在塞尔又遇到了,我不也再没提过半句,再没说过半点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也不用说甚麽对错,我只是……我只是真的很想很想和你永远都在一起啊。」

  「可是我们终究会长大的呀,」梅菲斯抚摸着她的秀发,「我们终究都会长大,而且我们现在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总有各自要做的事情,总有各自要承担的责任,总有各自的生活,也总会各自爱上不同的男人……」

  「我不管,」凛坚决地说,「我只喜欢你,反正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凛……」

  「我不要求你对我和我对你一样,」凛说,「你可以做你的事情,承担你的责任,有你的生活,爱上你的情人,这些我都不管,但至少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丢下我,自己去走自己的阳光大道,上自己的天堂,让我一个人在地上孤零零地流浪。」

  「凛,你别这麽说。」

  「但我就是想这麽说,」凛倔强,「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有情人我不管,我也不会跟你抢,但你也不能抛下我不管,自顾自地过甜蜜生活。我们有过约定,发过誓的,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那时候我们还是小孩子,孩子的话……」

  「难道因为当时是小孩子,说过的话就能不算数了?」凛反问,「难道我们当时誓约的时候不是真心诚意的?你是圣武士,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发过的誓,真心诚意对我的许诺,就一句『那时候我们还是小孩子』,就可以都不算了?」

  「凛,你得讲点道理。」

  「我很讲道理,艾弥薇,」凛说,「所以我已经说了,你可以有你的生活,走你自己的路,有你的情人,做你该做的事情,这些我都无所谓。我所要的,只是能让我参与一份进来,仅此而已。」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她抬起头,凝视着自己的童年伙伴,斩钉截铁地说。

深渊篇 第四十二节 变态

  意外听到这种对话,琼恩实在有些无语,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摆,或者说,感觉自己彷佛就是多馀似的。如果这世界上不存在琼恩·兰尼斯特这个人,那麽旁边这两位少女或许就甚麽烦恼都没有,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吧……怎麽听起来她们两个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自己反而是注定要黯然退场的邪恶巫师或者大魔王似的。

  不对不对,琼恩在心里摇头,然后切换人格,换了一种逻辑:首先,男女才是正道,女女分明是邪道,所以我的存在显然是正确的,而凛和梅菲斯的关系则分明是错误的——为了纠正这种错误,所以我必须坚持立场,不能退步,而且应该对凛的错误性取向进行正确的教育丶引导和改造,以便达到最终的和谐社会……不,是和谐后宫的目的。唔,这麽想就完全正确了。

  不过想归想,如今房间里气氛微妙,自己还是继续装死比较好,先不要卷进去,静观其变再说。反正以梅菲斯的了解,她至少不是凛这样的百合,那麽至少不怕她们两人达成协议,把自己远远踢飞。

  梅菲斯似乎也被凛的话给震住了,或者说她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对自己说出来,就算是场合也不对吧。就在几小时前,在这间卧室里,在这张床上,她们才刚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性爱,空气中还弥漫着淫的气息,凛的体内此时还残留着琼恩的乳白色精华,她的唇瓣上还有梅菲斯略带酸甜的味道,然后现在她赤裸着地坐在这里,凝视着梅菲斯。严肃地丶认真的丶斩钉截铁地说:「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这场面怎麽想怎麽觉得荒诞……

  当然,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现实的就是正确的,而且正如凛说的:我们都不是正常人——其实这里就没有正常人,严格来说全都是心理变态。所以五秒钟之后。梅菲斯冷静地做出了回答。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凛格格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琼恩,「起来啦,」她说,「别睡了。」

  「让他再睡会。」

  「心疼情人了?」凛笑着,「放心好了,他早就已经醒了。」

  琼恩只好结束装睡的状态,「你怎麽知道?」

  「睡着的人和清醒的人。呼吸是不同的,一听就知道,」凛说,「你伪装得太不够专业了,下次我来教你。艾弥薇是状态不好,否则也早就发现了。」

  「难道你还专门训练过如何装睡?」

  「以前我母亲督促我们练剑术。她就每次都装睡不去,」梅菲斯替凛解释,「一开始总被我母亲发现,后来她就拿我当实验品。研究真睡着和装睡的区别,最后她自己的装睡技术出神入化,连我母亲都分不出了。」

  「你母亲难道不会直接把她叫醒麽?」

  「不会,阿姨很讲人权的,」凛抢着说。「而且她其实最喜欢看到别人睡觉了,睡得越沉她就越高兴,绝对不会去吵醒。」

  「这是为甚麽……呃。我知道了。」

  世界上喜欢别人睡着,而且睡得越沉就越高兴的,无非是窃贼和杀手,巴尔正是杀戮之神,教会里最多的就是杀手,梅菲斯的母亲既然是高阶祭司,还是选民,想必也擅长此道——也就是说,这其实是职业习惯。

  「明白了吧。」

  「明白了,难怪你的剑术不行,远远不如艾弥薇。」

  「切,剑术我是不如她,空手搏击可是我比较强。」

  「那自然,你是龙女……这麽说起来,有件事情我很好奇啊,伯母既然是叫你们起床练剑,那自己手里会不会也提着剑啊。」

  「当然啊。」

  「那她看见你装睡装得那麽像,睡得那麽沉,会不会很高兴,然后职业习惯发作,一剑砍下来?」

  「当然会啊,」凛说,「所以艾弥薇就要早早起床了,时刻注意阿姨的动向,拦着她,不然我就很危险了。后来我装睡地技术越来越好,所以艾弥薇起床就必须越来越早,反应就训练得越来越快,否则一不留神阿姨就把我砍了,」她吐了吐舌头,「话说有几次真的是好险呢,千钧一发,差点就被砍到了。」

  「我太佩服你了,凛。」

  「是吗,你佩服我哪一点?」

  「你居然这种情况下都还能继续装睡,简直是把生死置之度外,这样大无畏的勇气我怎麽能不佩服呢。」

  「过奖过奖,其实我纯粹只是偷懒,实在不想一大早起床练剑罢了,你这麽说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我不是在夸奖你,我是在说你变态啊,就为了早上睡会懒觉连命都敢不要,你就不担心万一艾弥薇没拦住怎麽办?」

  「不担心,我信任艾弥薇,」凛说,「而且要说心理变态,这里三个人怎麽也轮不到我吧。」

  「唔,你说我?我心理可是非常非常的正常啊。」

  「你也算不上正常,只是变态程度轻些罢了,我说的是艾弥薇,」凛指了指旁边的金发少女,「她是邪神的女儿,有一个这麽变态的母亲,出生在这样变态地家庭,还有我这样变态的朋友——但她居然还能这麽正常,跑去当圣武士,你说她是不是最变态?」

  琼恩立刻就没话说了。

  通常来说,甚麽样的家庭就会出甚麽样地孩子,甚麽样的父母就会教育出甚麽样的子女,人总是会受到环境影响的。梅菲斯有这种黑暗变态的父母和朋友,自己却成为正义之神的圣武士……如果要这麽说的话,她确实是有够变态的。

  发现这一点并无意义,因为琼恩早就已经习惯了被一群心理变态包围,已经差不多都要麻木了,多一个少一个。对他来说丝毫没有影响,全无所谓。

  此时三个人都还赤身裸体地坐在床上,梅菲斯靠着床头,微微笑着看他们斗嘴,凛像只温顺的波斯猫。趴在梅菲斯腿上,大半个身体都裸露在外,露出优美圆滑地肩背和腰臀曲线,琼恩背靠着床内侧的墙壁,面对着她们。这种格局似乎有些怪异,难道一场正常的双飞之后不应该是男性左拥右抱,一边一个麽。

  于是琼恩决定打破这种不合理的局面。

  「刚才你们说话我没完全听懂,」他说。「凛,艾弥薇最后答应你甚麽了?」

  「答应我永远和她在一起啊。」

  「我是说,这句话的具体所指是甚麽?」

  「没甚麽具体所指,大概意思就是说,以后你们照样该干嘛干嘛,一切照常。」

  「一切照常?」

  「是啊。你们该吃饭照样吃饭,该出门照样出门,该打架照样打架,该上床照样上床……」

  「那你呢?」

  「吃饭的时候替我加一副刀叉。出门的时候替我叫一辆马车,打架的时候替我留个名额,上床麽,就像刚才那样好了,没意见吧。」

  意见倒是有一点的。就是你能不能把对艾弥薇的不良兴趣转移到我身上来……不过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反正时间多得是。「你老师呢?」琼恩问,「她会同意吗?」

  「她是我老师。又不是我老妈,我的私人事务轮不到她来干涉。」

  这句话说得乾脆利落,顿时让琼恩放下心来,否则他对欣布那个火爆脾气还是很有忌惮的,毕竟是把她的学生弄上床。既然凛自己的态度都这麽明确了,那麽还有甚麽好说的。

  要说起来,凛和欣布真是性格相近,难怪会被看中,主动收为学生……等等,不能这麽推论,否则岂不是说我和我那死胖子老师性格相近了,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琼恩侧身移到梅菲斯身旁,将她揽入怀中,正准备趁机把凛也拉过来,享受一下左拥右抱的感觉,凛轻轻巧巧地避开了,借势一个翻身下了床。「我饿了!」她宣布,「先去吃饭。」

  凛穿上她那一套自称为「凛式巫师服」的超短裙装,蹦蹦跳跳出门去了,必须说作为龙脉者,她的恢复能力真是惊人。睡前那一场激战,琼恩到现在都觉得腰背酸疼,她居然若无其事,彷佛甚麽都没发生过一般。

  琼恩低头,见怀中的少女正在静静沉思,也不打扰,只是轻轻抱着她,房间里再度归于寂静。不知过了多久,魔法沙漏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声,自动翻转,然后继续沙沙作响。

  「几点了?」

  琼恩回头看了一眼,「下午六点钟了。」

  「该吃晚餐了。」

  「嗯。」

  琼恩帮梅菲斯穿好衣服,接着自己三下五除二搞定,两人到了餐厅,发现除了伊莉雅之外,其他人都在,正在商议着甚麽。阿忒妮见琼恩两人到来,递给他一份名单。

  琼恩接过,坐下细看,发现原来是下面几轮比赛的流程安排。「嗯,按照这样打下来的话,我们应该是在最后决赛中碰到萨马斯特。」

  「前提是我们能够一路打到决赛,而不是半路就被淘汰了。」

  「这个不至于吧。」琼恩有些不以为然。毕竟这支队伍地整体实力不差,更有两个选民压阵,此前的比赛都是一帆风顺地打下来,欣布都基本没怎麽需要上场过。无形之间,他也有些信心膨胀起来。

  阿忒妮示意他仔细看名单,「我们接下来的对手可都很难缠啊,就说下一场,便不太容易对付了。」

  琼恩仔细再看,发现下一轮要面对的六个对手名字都很古怪,而且明显是同一个家族出来的,姓氏都相同,他再看看后面的「种族」一栏,发现注明是「吉斯洋基人」(Githyanki)。

  「吉斯洋基人?」琼恩思索着,「这名字我听过……他们是居住在星界的吧。」

  「对,星界武士吉斯洋基人,」阿忒妮说,「灵吸怪的死敌。」

  吉斯洋基人和灵吸怪一样,都擅长心灵异能。倘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灵能法术大多都是精神攻击类型地,琼恩压根不惧,他一个人上去就能搞定——但吉斯洋基人不但擅长灵能,而且个个都是格斗高手。这就很麻烦了。或者更通俗点说,这吉斯洋基人是真正魔武双修的。

  「再下一轮,根据推测我们极有可能是撞上这一支队伍,」阿忒妮在名单上指了一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这支队伍都是深渊土着们组成地,并非吉斯洋基人这种异位面来客,其中五个倒罢了,但有一只死亡巡猎者。很是令人头疼。

  琼恩一边看资料,莎珞克坐在旁边为他解说。死亡巡猎者是深渊三大恶魔君主之一的奥喀斯发明出来的亡灵怪物,粗略形容的话,就是「一大堆尸体和骷髅堆积起来的巨无霸」,智力比僵尸骷髅之类高些,有基础的自我意识和判断能力。以人类的标准来看是弱智。至于说本领,别的倒也无所谓,最麻烦的在于它能够吞噬敌人。每吞噬一个,把敌人的尸体融入自身。它就更强大一分,是那种初始时很弱,但越战越强的类型。

  琼恩等人明天要面对的这只死亡巡猎者,原本就已经很强,一路比赛这样打下来。被它吞噬的对手也不少,确实是劲敌。

  「最关键地,在于它们是亡灵。」阿忒妮说,「对付亡灵,牧师的神术原本是最有效,只是我们现在……」

  现在队伍之中,有三个巫师(琼恩丶欣布和凛),一个弓箭手(阿忒妮),一个魅魔(莎珞克),还有一个牧师(葵露)——但却是个神祗沉眠的牧师,根本没有半点神术可用,这就比较麻烦。

  「我的弓箭对亡灵效果不大,而且这只死亡巡猎者基本是骷髅结构,箭矢只怕都直接穿过去了。从以往的几次比赛观测结果来看,也不怎麽畏惧火焰魔法,它自己身上就能喷火,」阿忒妮向琼恩分析着,「至于莎珞克小姐……」

  那就算了吧,魅魔的媚惑能力再提高十倍,对一堆骷髅骨架又有甚麽作用呢。

  琼恩虽然没有透露自己放弃了哪些学派,但大家相处时间长了,大致也能猜测,他从来不用任何亡灵法术,可见对这方面很不擅长,至于欣布和葵露麽……

  「我的法术也未必能有多少效果,」欣布难得地低调一次,「恐怕只能用银火了。」

  银火是女神的神力,效果比牧师的神术更好,用来对付亡灵是没问题,但银火也是有限度的,或者说神祇下放给选民地「流量」是有限的,消耗了就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来自动恢复。欣布估算了一下,毁掉这麽大的一只死亡巡猎者,只怕要消耗掉她将近三分之二的银火,而这大概需要两天地时间才能完全恢复——但紧接着就是决赛了。

  「可惜我无法使用神术,」葵露叹息,「否则虽然是在深渊位面,神术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但至少能够大大消耗这只死亡巡猎者的实力。」

  「或者我们明天上午,第一轮比赛完了就要求退出一人,另外再去找个恶魔祭司来替补?」

  这是阿忒妮想出地主意,倒也不无可能。因为决斗大赛比较激烈,死伤甚重,如果一支队伍被淘汰了,那自然没甚麽可说,但如果打赢了,能够晋级下一轮,只是本队成员死伤一片,那事实上也没法继续了。鉴于此故,比赛规则有一条,每轮比赛之后,胜利队伍可以申请退出某几名成员,只要你能在下一场比赛之前找到人来替补就行。

  「但仓促之间,我们从哪里去找个恶魔祭司来,那种家伙少得简直就像海斯拉蒂的理性,」莎珞克反驳,「就算能找到,难道就能信任?」

  在有关恶魔的事情上,莎珞克的发言自然有相当权威,阿忒妮也只是情急之下乱想,闻言便闭口不说。气氛一时有些沉闷,琼恩把玩着名单,突然心念一动,想起件事情来。

  「那只死亡巡猎者就交给我吧,」他说,「我应该能请到牧师帮忙。」

深渊篇 第四十三节 前景

  除了梅菲斯之外,所有人都对琼恩这句话很好奇,不知去请牧师,难道他在这深渊里还有熟人不成。欣布和葵露都有些疑惑,但见琼恩彷佛胸有成竹,也便不好追问,毕竟大家只是暂时合作,关系不算亲近,彼此有些私人秘密很正常,多问就是失礼了。凛本想询问,看看梅菲斯低头在慢慢喝牛奶,一语不发,原本到嘴边的话也就吞回去了,端起自己的杯子开始喝果汁。

  其实正如他们所想,琼恩又能从哪里去请牧师来帮忙,他只不过是打算动用萨瓦棋魔像罢了。

  萨瓦棋二十四枚棋子,共分五种:主母丶巫师丶牧师丶战士和食人魔。主母不能动用,放在一边先不管,巫师和牧师每天能够重复召唤的次数少,而且同时只能召唤一枚,一直没甚麽机会用。琼恩自己就是个巫师,和人打架时其实最需要的是挡在前面保护自己的盾牌,以及冲锋陷阵的打手,这种工作交给战士和食人魔就足够了,所以他一直都是只用这两种棋子。欣布等人虽然见过他用萨瓦棋召出战士和食人魔,但也并不太在意,毕竟琼恩是炼金师,弄几个魔像在身边很正常,只当是阴魂城的发明。除了梅菲斯之外,没有人知道他除了召战士和食人魔这种「正常」的魔像,还能召巫师和牧师这种非正常的。琼恩原本也想保守这个秘密,不想太多人知道,不过现在要对付那只死亡巡猎者,「战士」和「食人魔」显然是不管用,只能拿「牧师」出来了。

  之所以说「战士」和「食人魔」魔像是正常,「巫师」和「牧师」魔像是非正常,原因也很简单。前面两种所会的无非就是砍杀,这是任何一个魔像都会做的事情,最多速度快一些,动作更灵巧些罢了,没有真正的本质区别。但后面两种所会的却不是砍杀而是「施法」。这就完全超出现有魔像技术的范畴了。

  琼恩原本对此也非常好奇,拿到萨瓦棋之后试验了很久,最终才确定欧凯没有骗他,这些「巫师」和「牧师」魔像,确确实实是可以施法的。巫师魔像的施法方式倒很简单,它就相当于一个容器,琼恩提前把自身准备完成的法术转移灌注其中,到时候只要下指令。巫师魔像就能释放相应的法术——或者更通俗地说,这巫师魔像就类似于卷轴,当然它比卷轴优秀得多,好用得多。卷轴是效果单一的,魔像能够同时储存多个法术;卷轴是必须琼恩来诵读地,魔像只要一个指令就能自行施法。

  当然。魔像终究不是本人,所能储存的法术,比琼恩自身会的要低一些。琼恩目前的造诣,能够稳定地联结第六层魔网。但能够灌注进魔像的,最高只能是第五层魔网塑成的法术,不过这也已经很不错了。一副萨瓦棋有四枚「巫师」,对于琼恩来说,就相当于有了四个可以随时调遣出来的高阶巫师助手——当然他一次只能召出一个。

  在幽暗地域的时候。琼恩闲来无事,早就已经把四枚巫师魔像都灌满了,只是一直没机会用。他也不想随意浪费,毕竟魔像法术消耗了还得自己去补充,补充完了自己又得重新再准备法术,很麻烦的。

  如果说巫师的施法方式很容易理解,其实就是一个「多重卷轴自动阅读机器」的话,那牧师的施法方式,就相对比较蹊跷了。

  她们也是可以施法的,而且也是施展神术,而且也是和普通的牧师一样,定期祈祷获取,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在夜间取出萨瓦棋,到了某个特定的时刻,还能看到她们在棋盘上礼敬朝拜。但问题在于:这神术的来源是哪里呢?

  从外貌丶衣饰和圣徽(或者说邪徽)上看,这几个牧师魔像是标准的罗丝女祭司,那麽她们的神术自然是蛛后所赐了。然而琼恩不相信一件事:一个人类奇械师跑到瓜理德斯城,杀了大量的女祭司制作魔像,后来奇械师也被处死——然而罗丝居然还会继续赐予这些已经被做成魔像的女祭司神术?

  就算罗丝真这样慷慨,琼恩也不敢接受她的美意啊,大家已经是仇人,万一关键时刻她突然改了主意下点绊子,那就等着倒霉吧。

  后来还是梅菲斯看出了门道,「她们手里的蜘蛛圣徽是假的,」圣武士说,「装饰品而已,法术根本就不是从圣徽上发出的。」

  不用圣徽就能释放神术的,琼恩和梅菲斯此前也遇到过一个,阿格拉隆的那位萨瓦尔,他是个窃法者,能够窃取其他牧师的神术。但这些牧师魔像又从哪里窃法去?这个也说不通。

  「那就应该是有邪魔在背后支持了。」梅菲斯说。

  宗教学上有一条众所周知的规则:神术来源于神祇。神术是神祇赐予的,没有谁不信仰神祇就能取得神术,即便是阿格拉隆那个窃法者,他是把其他牧师从神祇处获得的神术「盗窃」转移到自身,其神术的根源其实还是来自神祇,只是他又转手了一次而已。但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有规则就有特例,有极少数人,不信仰神祇也能获得神术——他们崇拜邪魔。

  无论是魔鬼还是恶魔,力量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如格拉兹特丶奥喀斯这种,往往也是有秘密信徒的,琼恩和梅菲斯在沙漠里遇到的那群人面狮,就是格拉兹特的信徒。恶魔的信徒和神祇的信徒一样,也是可以从崇拜对象那里获得力量和法术的(否则哪里还有人去崇拜恶魔)。这种来自邪魔的法术,同样也被称为「神术」,因为效果和神祇牧师的神术差不多。

  至于这其中的道理,那就众说纷纭,有学者认为这是因为这些邪魔都是力量到了一定程度的强者,能够适应丶掌握并运用部分的位面规则,据此模拟出类似神术的效果;也有学者认为这些邪魔都和某些邪神暗中有协议,其实是那些邪神在赐予神术。只是通过邪魔转手而已。理论上如何诠释,那是学者们的工作,一般人可以不用管,反正事实就是某些邪魔信徒,也是可以施展神术的。

  欧凯曾经说过。制作这副萨瓦棋的奇械师,原本就是因为和恶魔勾结,所以才触犯了伊玛斯卡的律法,遁逃到幽暗地域。他能制成这副萨瓦棋,也得到了恶魔的很多帮助,如果这麽推论的话,在背后为牧师魔像提供神术支持的那位存在,十有八九也就是个大恶魔了。至于到底是谁。那就不知道了,深渊里恶魔无数,能称得上「恶魔领主」的都有一大票,鬼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估计要下次去问欧凯才清楚。

  这些都暂且先不管,总之经过多次试验。琼恩确定那些牧师魔像是完全可用的,毫无问题,那便足够了。等见了那只死亡巡猎者,直接把牧师魔像扔上去。一连串的神术砸下来,不信搞不定对手。

  「就算杀不死对手,至少也能大大损耗它的实力,到时候我直接认输,再让欣布或者葵露用银火就是。也算是出一份力了。」

  抱着这种念头,琼恩便不再多说甚麽,各人各怀心思。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比赛。

  「下一轮的对手,那五个吉斯洋基人都是来自同一个家族,」莎珞克悠闲地靠着床头,对琼恩说,这是她今天下午去赛场转悠半圈,运用出色魅力弄到的一些新情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进入四强,然后拿到前三名,毕竟前三名就有贸易优惠权了。」

  「贸易优惠权?」琼恩问,他坐在房间里的一张沙发中,正在轻轻敲着脑袋。

  「我不是说过吗,红色寿衣拿出来的那些奖品,本身其实都是些玩物,没甚麽用,它们真正的意义是作为令符,持有者在断域镇就能享受到一系列的特权,大家也都是看中这些特权才来的,谁还真冲着东西本身……当然,我们和萨马斯特是例外。」

  吉斯洋基人是着名地位面商人,对于他们来说,来打这场决斗大赛,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前三名可以获得的贸易优惠权,其他倒都是其次。当然,前两名更好。

  「那第二名和第一名又有甚麽额外地待遇?」

  「拿到第二名,除了有贸易优惠权之外,还有半价购物权——你从此就能在断域镇的所有商店里半价购物了,」说起这个,莎珞克的眼睛开始泛光,「除非是极少数特别限定的商品,否则你一概都能只花一半的钱购买,当然一天只能购买一件。」

  「那另一半的钱呢,红色寿衣替他补上?」

  「没那回事,红色寿衣只会提供武力支持,保证他能够半价购买,至于商人的损失,那自然只能自己承担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拜托,主人,这里是深渊啊,」莎珞克叹气,「你在深渊里和一只恶魔谈论公平?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脑袋坏了。」

  琼恩举手投降,「那第一名呢?」

  「前面的待遇你都有,除此之外你还有在断域镇里私下斗殴地权力,」莎珞克说,「你主动攻击人,恶魔士兵不会来干涉——当然,如果你主动挑衅结果反而被人打死了,那也不用指望谁为你出头。除此之外……」她顿了顿,伸出舌尖舔了舔性感的红唇,「你还会获得和红色寿衣共度春宵的机会。」

  「是麽。」

  「心动了吧,」魅魔瞥了他一眼,「红色寿衣可是深渊中公认的美人呢,仅次于美坎修特,但她眼界极高,自身又强,多少恶魔想要一亲芳泽都没门路,这决斗大赛是唯一的机会,否则大家怎麽会都趋之若。」

  「仅次于美坎修特?还有比红色寿衣更漂亮的?」

  「魅魔女王啊,深渊五百七十层的领主,」莎珞克不以为然地说,「这你都不知道?我上次不是说过麽,格拉兹特变成她的模样去勾引深渊第二十三层领主科斯彻奇,把那笨蛋迷得神魂颠倒,差点连命都丢了。要说美貌,魅魔女王才是真正的美人呢,当然你是不用想了。倒是红色寿衣比较有希望。」

  琼恩回忆了一下上次见到红色寿衣的情形,只记得她确实是容光四射丶艳丽无匹,隐隐把自己见过的所有美貌女子都比了下去,纵然是珊嘉丶梅菲斯或者凛都要略逊一分,不由得当真有些心动起来。心想能有机会和这样的美妙尤物春风一度,也是人生乐事。莎珞克见了神情,冷笑了一声,「美人再好,总也得先打赢了决赛再说,眼下是享受不到了。你的小情人也不差啊,哦,现在是两个了。多了那个小女巫。这麽快你就把人家姐妹两个一齐都勾搭上手了,真是了不起啊。」

  「那还要感谢你那杯媚药呢。」

  「效果如何?」

  「好极了,」琼恩说,「以后把配方教给我吧。」

  「教给你也没用,那是我来深渊之后新发明的,糅合了人类和恶魔的技术。而且其中有几种材料只在深渊中有,物质界根本找不到。」

  「真可惜。」

  「可惜甚麽,反正你都已经弄上床了,那位凛小姐可也是标准的小美人呢。你不去品尝享用,一箭双雕,反而跑到我房间里和我聊天,这真是很令人费解啊。」

  琼恩于是叹气。

  他叹气的原因很简单,莎珞克说得没错。红色寿衣再漂亮,那也是以后的事管。先顾自己身边的是正经。然而问题在于,凛的加入,产生了一些意外的后果。

  晚上休息时,琼恩刚刚把梅菲斯剥光,正准备品尝,凛又跑了进来。这原本倒也没甚麽,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然而凛却把梅菲斯给占了,不肯让给琼恩。

  「艾弥薇是我的。」她说。

  「可她是我情人啊。」

  「你都已经独占她一年了,现在该轮到我了,我是新来的嘛。」

  「这个逻辑……怎麽感觉你不是在和艾弥薇抢我,而是在和我抢艾弥薇。」

  「本来就是啊,你现在才知道啊,真是有够笨呢。」

  「猜是早就猜到,只是没想到你会这麽直接啊。」

  「过奖了,我做事情一向乾脆利落,大家都这麽说。」

  「可是你把她占了,我怎麽办?」

  凛已经把梅菲斯推倒,她力气本来就大,现在圣武士又虚弱,根本无法抗拒。「你还有我嘛,」她头也不抬地说,一边亲上了梅菲斯的樱唇,「这麽好的待遇可不是人人都能享有的哦。」

  于是琼恩就很郁闷。

  凛把梅菲斯推倒,顺着嘴唇丶脖颈丶胸口丶小腹一路亲吻下来,最后脸埋进金发少女的双腿之间,甜甜品尝,琼恩只能转到她身后,将她臀部抬起,让自己早就炽热坚硬的欲望慢慢侵入她的体内,直抵娇嫩花蕊。虽说男人都喜欢尝新鲜,凛的滋味也非常美妙,体腔里都是火热滚烫的,和常人感觉大不相同,可是明明有两位少女摆在面前,只能吃一个,这感觉终究还是不太好了。在凛体内发射了两次,突然觉得有些意兴索然,便留下她们在床上继续缠绵,自己到了莎珞克房间来聊天。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偶然事件啊,」琼恩向魅魔抱怨,「如果说一次两次,偶尔玩玩,那我倒也没甚麽意见,可是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打算一直就这样了。」

  「唔,这倒确实是有点麻烦。」

  「所以我来找你咨询啊,你不是自诩擅长把握心理吗?」

  「这个,」魅魔也有点犯难了,「如果是别的事情我倒都可以出点主意,男女之间那自然不用说,就算你喜欢男人我都能出谋划策,毕竟格拉兹特那家伙就喜欢这调调,我多少了解点……」

  「谢了谢了,」琼恩赶快举手制止,「我过去丶现在和将来,都绝对不会对男人有兴趣,这点就不用提了,我心理素质差,听了会睡不着觉的。」

  「那我就没办法了,格拉兹特那变态甚麽都喜欢尝尝,但倒好像就唯独没试过百合……」

  「你难道只能从他身上汲取经验麽。」

  「因为我自己更从来没想过会喜欢女人啊,」魅魔理直气壮地说,「我的性取向正常得很,我只喜欢男人,你怎麽能要求我去揣摩两个蕾丝边的心思。」

  「艾弥薇不是蕾丝边。」琼恩抗议。

  「至少她也没明确反对吧,」魅魔不以为然,「和那个叫凛的小女巫在一起呆久了,不是也会变成是了,到时候你就等着缩在角落里孤单寂寞,抱头痛哭吧。」

  ※※※

  这真是令人伤感和郁闷的前景,一想起来就头疼,偏偏感情的事情太复杂,又没办法直截了当地解决,难道还能和凛打架不成。琼恩于是决定采用鸵鸟政策,暂时回避这个问题,只不过鸵鸟地方法是把头埋进沙子,不闻不问,琼恩则是直接让莎珞克闭嘴。

  让魅魔闭嘴有很多方法,有灵魂契约在,只要下个明确的指令就行,但琼恩心情原本就不佳,被莎珞克一说更糟糕,所以他采用的是最直接的作法。

  「过来。」

  魅魔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娇笑起来,起身下床,全身赤裸着一丝不挂,蜂腰美腿款摆错落,走到琼恩面前跪下,掀起袍角,把一根滚烫的东西含入口中。

  「技术不错。」琼恩抚摸着她的秀发。

  「你过奖了,」魅魔含含糊糊地说,「很久没有锻炼过了,否则你会感觉更美妙的。」

  「很久是指多久?」

  「几年了吧,自从我的养父不举之后,别的男性我就不需要去主动讨好了。」

  「变成魅魔之后呢,格拉兹特没尝试过?」

  「没有,他好像不是很喜欢……准确地说,他是个受。」

  「受?」

  「这是专业术语,意思是指两个男同性恋中扮演女性的一方……格拉兹特差不多就这种,喜欢变成女人去勾搭男性。」

  「他真是爱好独特。」

  「没甚麽,他变态嘛,不仅如此,他应该还有受虐倾向。有一次他不小心,本体降临物质界去旅游,结果被一个女皇捕获,囚禁了很久,天天被折磨。」

  「然后呢。」

  「然后格拉兹特喜欢上这个女皇,成了恋人,他们还生了个儿子。」

  琼恩摇摇头,决定不再谈论这个心理变态的大恶魔,莎珞克也没办法再说话,因为随着她的挑逗,原本半软之物已经怒胀勃起,将她的小嘴完全塞满,而且已经挤到咽喉。魅魔也是需要呼吸的,否则会窒息而死,幸好莎珞克训练有素,成功应付下来。

  「对我的服务满意吗,主人?」她最后说,用手背擦去唇边残馀的牛奶,舔入口中。琼恩很满意,所以他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深渊篇 第四十四节 怒火

  「今晚要不要留在这里,主人?」魅魔挑逗地问,用舌抚着琼恩的欲望,此前它已经在凛体内爆发过两次,刚刚又来一次,一时间也不复平时的凶猛,「我的技巧可不仅仅只体现在嘴唇和舌头上呢。」

  「不用了,」琼恩说,「以后吧。」

  魅魔娇笑着,用唇舌仔细地替他做最后的清洁工作,将残馀牛奶吞咽下去,「味道不佳,」她评价着,「主人你最近肉食吃得太多了。」

  「这个都能分辨出来?」

  「味道有区别的。」

  「没关系,」琼恩说,「至少无毒,没加三氯氰胺。」

  「那是甚麽?」

  「没甚麽,你不懂。」

  魅魔不再多问,替他清洁完毕,然后恋恋不舍地吐出。琼恩捏了捏她的脸蛋,「你的技术真不错,」他夸奖说,「在我享受过的女孩子里是最好的。」

  「我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吗?」

  「或许,」琼恩说,「不过有件事我不太满意。」

  「嗯?」

  「你欺骗我,」他说,「你说你已经几年没有为男人做这种服务了,但我知道不是,至少还有过一次。」

  「哪一次?」

  莎珞克也有些奇怪,不知道琼恩所指,但接下来她就明白了,「巨魔山脉,」琼恩提醒,「你和那个武僧,还有那个金眼使者。」

  魅魔睁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因为当时我就在旁边,我看到了,」琼恩说,「否则我怎麽会知道那个武僧是内奸,先暗中下手把他杀了。」

  「我一直还没弄明白你怎麽杀死他的。」

  「强制吞金罢了。和下毒差不多,只是我当时手边没有够分量的毒药,只能拿金块代替。」

  他把当时如何发现蹊跷,如何一路跟踪,看到他们在野外露天大战。后来又如何用缩物术把金块变成金屑,混进武僧的食物里,最终一击得手的情况说了一遍。莎珞克微微点头,脸色有些发白,「我不是想故意欺骗你,主人,」她轻声分辨,「我只是……」

  「只是一种常见的小伎俩。」琼恩替她回答,「能够有效地满足男性的虚荣心……我明白,其实我对此也无所谓,我只是不太喜欢你骗我。不要有下次,」他警告说,「否则我会惩罚你。」

  「怎麽惩罚?」魅魔媚眼如丝地问。

  「方法有很多。我知道你曾经是杀手,就算严刑拷打也没甚麽用,而且我也不想那麽残忍,那太缺乏美感。」琼恩微笑着,托着她地下巴,「不过我曾经在卓尔城市里住过一段时间,从她们那里学到了不少有趣的刑法——比如说,开一个封闭的。黑暗无光的,绝对寂静地,没有任何门窗和出口的。甚至你连地板丶墙壁和天花板都碰触不到的小型半位面,把你扔进去,你觉得你能坚持几天?十几天?几十天?」

  魅魔的脸色发白,这次是真正的害怕起来。灵魂契约限定了她的身分是琼恩的助手,她对巫师必须忠诚,不能撒谎——如果撒谎,巫师有权对她施加惩罚,魅魔是无法反抗的。

  诚如琼恩所说,作为杀手,她不惧怕最残酷地刑罚,但没有人能够对抗失落。放在没有光亮丶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任何可接触的实体的封闭空间里,是个人都会发疯的,区别只在于坚持的时间长短而已。

  莎珞克曾经尝过这种滋味,而她绝不想再尝一次。那次糟糕的记忆就像黑暗地毒蛇缠绕着她的心灵,就像冰冷的海水浸透她的骨髓,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冷汗津津,全身湿透。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主人,」她低声说,「我保证。」

  「那好极了,」琼恩说,「那麽我再问一次,你有多久没有这样为男性服务过呢。」

  「你说你对此无所谓的,主人。」魅魔指出。

  「只是问问而已。」

  魅魔格格笑了起来,「对于这具身体而言,您是第一次,」她说,「主人,你满意了?」

  当琼恩满意的回到房间的时候,凛和梅菲斯已经结束,两位少女抱在一起沉沉睡着。他想把凛推开,自己抱着梅菲斯,结果小龙女抱得太紧,力气又大,怎麽也弄不开,只得罢手,灰溜溜地裹着毯子到角落里睡去了。

  原本以为是多了一个,可以左拥右抱,结果却变成少了一个,只能孤孤单单……生活真是令人无语啊。当你不抱希望的时候它会突然掉下希望,而当你满怀欣喜地接受时,却发现那其实是失望。

  第二天早上醒来,凛神清气爽地爬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正要起床,一转头看见了琼恩。「唔,早啊,」她打招呼,「你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的样子,昨晚没睡好?」

  「是啊。」

  「做噩梦了?」

  「没有,在想些事情。」

  「想甚麽,说来听听。」

  凛的好奇心一向很强,但琼恩决定闭嘴,因为他整晚想地就是怎麽把这个小龙女从梅菲斯身边移开,只是一时没甚麽良策,总不能再下一次媚药吧,那就没意思了。「没甚麽,」琼恩说,打起精神,「对了,今天要对付那些吉斯洋基人,你会上场吧。」

  「嗯,阿忒妮先上去探探虚实,然后我应该会上场,至少没听说吉斯洋基人不怕火焰。」

  「那我待会借你件东西,」琼恩说,「或许能帮上忙。」

  「甚麽东西?」

  「待会再说,你先去叫三份早餐来。」

  琼恩打算暂时借给凛的,自然便是萨瓦棋魔像了,反正棋子多,他自己一个人也用不了几个。凛先穿衣出门,去楼下叫早餐,梅菲斯此时也醒了。懒懒起身,让琼恩替她穿衣服。

  「对不起,」她低声说,「那家伙从小任性惯了,我也管不住她。」

  「没事。」琼恩说,转到身后替她扣上文胸,「我来想办法对付她。」

  「甚麽办法?」

  「还没想出来,」琼恩承认,「不过我就不信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居然跟我抢情人,太过分了。」

  「没想到吧。」梅菲斯低声轻笑。

  「等着瞧。」

  两人起身穿衣,去外面客厅。凛此时已经让侍者把早餐送上来。琼恩把萨瓦棋拿了出来,演示给凛看。

  「这就是你上次弄出来的那个魔像?很有趣啊。」

  「嗯,偶然得来的,你试试看。」

  琼恩把萨瓦棋递给凛,告诉她激活口令,「你用红色棋子,」他说,「先召战士和食人魔试试。」

  凛如法炮制,结果却让人出乎意料,棋子照样还是那枚棋子。压根就不能变成魔像。

  「怎麽回事,难道坏了?」

  琼恩诧异地把棋子拣起来,自己默念口令,掷在地上,顿时烟雾腾起。一只全身武装的食人魔出现在面前。

  「奇怪,没问题啊,你为甚麽不能用。」

  「我怎麽知道。」凛撅着嘴,「你告诉我的口令不会是假的吧。」

  琼恩无奈,「我有这个必要麽。」

  「那这是怎麽回事,为甚麽你能用我就不能用……而且我碰触棋子的时候,根本就感觉不到它们里面有魔法力量啊。」

  「甚麽?」

  琼恩更加惊讶,要知道他和凛都是巫师,巫师对魔法有超乎常人的敏锐。一件东西拿在手中,自然就能感应到其中是否蕴含有魔力,是普通物品还是魔法物品,这些棋子都是能够变化魔像的,蕴含有很强的魔法力量,凛也是有一定造诣的巫师了,怎麽会感觉不到?

  虽然完全不符合道理,但事实就摆在面前,无论凛怎麽试验,她就是没办法激活棋子,而只要换了琼恩来,一切就都没问题。凛大为恼火,差点想把这副棋砸了,幸好梅菲斯见机得快,在旁边拦住她,萨瓦棋才幸免于难。

  「我不能用,那还说得过去;凛是巫师,她也不能用,只有你能用,」梅菲斯皱着眉头,「这是甚麽缘故?」

  「不,不是只有我能用,」琼恩说,「那个恶魔情报贩子也能用,我见他演示过两次。」

  「那就很奇怪了,难道这副棋其实就是他自己制作的?特地为了你而制?」

  「是吗,那我可真有点受宠若惊啊。」

  梅菲斯微微摇头,沉吟着,「凛,」她突然说,「今天的事情,别再外传。」

  「甚麽事?」

  「你不能使用这副棋子魔像的事情,」梅菲斯正色说,「就当今天没这事。」

  「嗯,没问题,不过为甚麽啊?」

  「你先别问原因,我也只是种直觉。」

  梅菲斯的要求让凛有些好奇,但她还是乖乖答应下来。而且事到如今,也已经来不及再去想这些了,比赛很快就要开始。

  吉斯洋基人和人类长相差不多,皮肤暗黄,耳朵尖长,边缘呈锯齿形,身材既高且瘦如竹竿,穿着精致的盔甲,每个人手中都提着银光闪闪的阔剑,它是吉斯洋基人特制的武器,看上去是固体,其实是流质,可以根据主人的心意变幻成各种其他武器的形状——所以吉斯洋基人往往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

  阿忒妮第一个上场,她用奖金购买了大量的魔法箭,有的能够穿透力场护盾,有的能够爆炸,有的附带闪电或者寒冰,有的附带破魔效果,还有的能自动跟踪追随,配合上她的精湛箭术,在最近几场比赛中威风八面,连战连捷。「恶魔地世界还真是有些好东西,」她满意的说,「物质界根本不可能有这麽多魔法箭可以供我消耗。」

  如果对手是施法者类型,那麽阿忒妮便保持超远距离攻击(通常来说,箭矢的射程是比魔法远的),用破魔箭逐步消耗敌人的法术防御,最终搞定;如果对手也是武者,那各种箭矢附带的魔法就更起作用了。或者更准确地说。弓箭手就是一个消耗金钱地角色,大量地灵魂宝石换成了魔法箭矢,然后又在一次次的射击中轰然爆炸,化作粉末,简直就是用钱把对手砸死。

  幸好遇到的对手大多都比较穷。

  然而这一次。阿忒妮的神箭却碰到了敌手,吉斯洋基人的银光阔剑能够自由变幻,既是武器,又是盾牌,而且同样也附带魔法,挡住了所有的箭矢攻击。而且他们使用的是灵能,和魔法不属于同类,阿忒妮购买的那些破魔箭矢。根本抵消反制不了吉斯洋基人的防御。

  勉强周旋了十来分钟,阿忒妮花大价钱买来的箭矢眼看消耗近半,取胜还遥遥无期,只得按照预先的计划,早早弃权认输。

  紧接着上场的是凛,她戴了一只浅绿色的挂坠。那是去年红袍巫师会晋阶赛,凛获得冠军所得地奖品。梅菲斯说那是绿松石护符,能够抵御多种精神攻击法术,凛嫌它式样不够精致。平时都懒得戴,这次是为了对付吉斯洋基人特地翻出来的。上了擂台,凛凭借着无限火中跳跃的能力和强化过的魔法宝石,成功地轰下了两个吉斯洋基人,但在第三场被打了下来。对手趁她刚刚从一个火堆中出现。立足未稳之际,骤然拉开次元门贴身逼近,银剑变幻成巨锤。重重砸在凛的背部。凛立足不稳,往前扑倒,总算她反应极快,抓起一枚红锆石朝地上砸去,顿时熊熊火海将方圆三十尺尽数吞没。

  她自己不惧火焰,吉斯洋基人却没这等本事,顿时被烧成了灰烬。凛虽然得胜,却也无力再战,匆匆下场,脸色已经苍白一片。总算她是龙脉,受到猛力攻击时龙鳞会从皮肤下自动浮现护身,否则只怕就是骨断筋折地下场了。饶是如此,也已经是受了不轻地伤。

  原本的计划,凛倘若战败,是由琼恩上场,两个选民尽量保留实力,下一轮要对付那只亡灵巡猎者,最后决赛还要面对萨马斯特,都是劲敌,她们是主力,须得养精蓄锐。然而欣布见凛被打伤,登时火冒三丈,跳上擂台,连葵露都没拦住。剩下的比赛便再无悬念,四个吉斯洋基人尽数被打得灰飞烟灭,欣布甚至两次动用流星爆这种终极法术,把大半个擂台都轰成了废墟。旁边的赛场工作人员都吓得战战兢兢,远远避开,生怕被风暴女王地怒火波及。

  「怎麽样,凛,」梅菲斯从观众席跑过来,扶住龙女,喂她喝药水,「好些没有。」

  断域镇里没有神殿也没有牧师(至少没有公开的),疗伤治病全靠药水,恶魔们反正皮糙肉厚,自愈能力超强,只要不是当场毙命,留一口气在,几天过了又是生龙活虎,药水也不过就是加速恢复而已,效用不大。凛喝了几口药水,脸色稍稍恢复红润,「好些了,」她说,「背上好疼。」

  葵露替她察看了一下,看看台上欣布正在疯狂发飙,无奈地摇摇头,「我在这里看着,你们先送凛回旅店吧。」

  琼恩抱起凛,和梅菲斯先回旅店,莎珞克去商店买治疗药水。进了房间,将凛放在床上,让她趴着,梅菲斯替她褪去上衣,只见背上雪白的肌肤已经深深印上了一大块紫痕,确实伤得不轻。

  「她恐怕得休息好几天,」梅菲斯说,「下面的比赛是都不能上场了。」

  六人队伍里有三个巫师,虽然以魔法造诣而论凛最低,但她凭借各种天赋异能和宝石魔法的强化威力,足以算得上主力。如今少了她,接下来地比赛只怕更难打了。

  如果仅仅是这点,那倒还罢了,真正让琼恩恼火的是,凛因为这次受伤,名正言顺地霸占了梅菲斯,「我需要艾弥薇照顾。」她说。

  琼恩对此还没甚麽话可说,他总不能和一个受了伤,躺在床上需要照顾的小女孩去计较吧。在以前,琼恩有梅菲斯,凛加入以后,虽然把梅菲斯抢占了,至少还可以拿她来代替,尝尝新鲜也不错,如今则是两个都没了。

  虽说旁边还有个魅魔,随时敞开房门欢迎他进入,只是琼恩和她之间总彷佛有些隔阂。虽然也算是旧识,来到深渊之后也承蒙她帮了不少忙。又签了灵魂契约,按道理说也称得上关系密切了,但那种感觉终究还是差得远,便是暂时代替梅菲斯也办不到。男女情爱,有时候也看心情。心情一不对,即便意兴索然,琼恩原本打算勉强尝试一次,拿魅魔泄火,结果发现自己险些当场不举,只得罢了。

  这种怨念转化出来,就变成了对敌人的冲天怒火。在第二天下午的半决赛中,琼恩第一个上场。他平常和人对阵,往往都会倾向于先防护丶试探,判断推测对手的深浅,最后再决定用甚麽方法制胜,如今却懒得管那麽多,上来就用杀招。一只判魂魔刚刚上场。一个照面就被解离成了粉末,另一只迷诱魔抗过了解离术,却紧接着被石化成了雕塑,琼恩取出准备好的小锤子。花了十分钟慢条斯理地把它敲成了碎块。

  这种变态的作法激怒了对手,沉重地震动声响起,整个地面都隐隐颤抖,一只完全由成百上千个尸体和骷髅堆砌拼凑起来的庞大怪物,缓缓爬上了擂台。

  死亡巡猎者。

  因为恶魔们普遍都人高马大。所以比赛场地也比人类世界大得多,有时候总觉得空空荡荡,然而这只死亡巡猎者一爬上来。顿时就显得局促起来。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座高楼,长着四只胳膊和两条短腿,标准的巨无霸,琼恩站在面前,必须尽量后仰着脑袋才能勉强看到它的「头部」。双方的体型差距如此悬殊,感觉就像是人类掉进了罗纪公园,撞上一只霸王龙。

  琼恩所能掌握的最强法术便是解离和石化,在前面两场比赛中已经用完了——就算没用完,解离术绝对解离不了这麽大只的家伙,石化更对亡灵无用,他最拿手的变形术也只能变活物,对付不了僵尸骷髅。好在早有准备,并不慌张,掏出萨瓦棋便扔出一枚棋子来。

  棋子刚一落地,立刻烟雾腾起,化作一个美艳的卓尔女祭司,身穿紫黑长袍,手中握着蜘蛛圣徽,高高举起,一道紫光耀眼夺目。琼恩在心中下了个指令,女祭司立刻快步前冲,朝亡灵逼了过去。

  死亡巡猎者也有基本的智商,原本看准对手是个巫师,又已经打了两场,强力法术大多用完,正是来拣便宜的,却没想到对手居然弄出个牧师来。它终究是个亡灵,虽然弱智了点,对牧师却有本能地畏惧,稍一迟疑,女祭司已经逼到近前,右手虚抬往它「脚」上一按,一道白光轰然绽放,灿烂夺目。

  治疗术。

  如前所说,牧师魔像的神术,来源于某位大恶魔。这种邪魔赐予的神术,类型主要都偏向黑暗邪恶,诸如「正气如虹」丶「神圣居所」之类地圣法术,那是肯定没有,但一些牧师们共通的神术,例如「治疗术」丶「痊愈术」之类,还是都有的,而这就足够了。

  之所以说牧师是亡灵的克星,就因为亡灵基本都是靠负能量支撑驱动的,而牧师的神术多数都是正能量,性质正好完全冲突。比如这个治疗术,只要是个牧师都会,无非是能力高低造诣深浅不同,释放在活人身上,就有疗伤救命地效果——但如果对着亡灵释放,那就成了严重的杀伤法术,如汤泼雪,如火融冰,最是厉害不过。

  更何况,这里是无尽深渊。

  葵露曾经说,因为这里是深渊,神术效果会大打折扣,但她说得是常理,对琼恩手中的牧师魔像不适用。恰恰相反的是,正因为这里是深渊,所以牧师魔像地神术效果反而会大幅度提高,因为它本来就来自深渊,来自恶魔。

  一道治疗术施出,彷佛光明驱散黑暗一般,白光所及之处,骷髅骨架纷纷碎裂,散落在地,亡灵巡猎者的庞大身躯骤然「消失」了一块,就好像一个人的腿突然被砍断半截,顿时往下一歪,就要摔倒。

  它顺势跪倒在地,手臂横扫,砰地把女祭司给打飞出去,远远摔落。亡灵巡猎者全身都附带着各种邪恶法术,生物只要被沾上便会中诅咒,全身枯萎,然而这女祭司并非活人,乃是魔像,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所以半点不在乎,翻身爬起又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又是一道治疗术。

  治疗术是牧师的基本神术,只要是个牧师就没有不会的,琼恩昨晚早就做了准备,指令这几个牧师魔像祈祷时只准备治疗术,其他一概不用,果然派上了用场。只见这卓尔女祭司彷佛打不死地小强一般,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爬起,左一道治疗术又一道治疗术,不知花了多久,那只庞大的亡灵巡猎者终于轰然一声,全身骨架纷纷断裂,散落崩溃洒了一的。

  好整以暇地收回魔像,琼恩也不再接受下一场挑战,直接弃权下了擂台。阿忒妮接替上场,欣布朝他看了半天,「你召出来的那个牧师魔像,」她皱眉问,「用的是恶魔神术吧。」

  琼恩点点头,他知道以欣布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其中门道,否认也没有意义。两位选民对视一眼,神情之间都有些古怪。「是哪个恶魔?」欣布又问。

  琼恩摇头,这他哪里知道,深渊里恶魔太多了,绝大多数他连名字都没听过。

  「怎麽了?」他奇怪,「有甚麽问题吗?」

  「问题倒也谈不上,只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欣布说,虽然她的神情和语气分明就是在说「我肯定没有猜错」,「为你这牧师魔像提供神术的,应该是狄魔高根——恶魔君王狄魔高根。」

深渊篇 第四十五节 双头

  「狄魔高根?」琼恩愕然,「深渊三大领主里的狄魔高根?」

  深渊里恶魔领主数以百计,其中最强大的三个并称为「深渊三大领主」,分别是乌黯君主格拉兹特丶亡灵君主奥喀斯,以及恶魔君王狄魔高根。

  格拉兹特理智丶狡诈,喜欢玩弄各种阴谋诡计,被称为「最像魔鬼的恶魔」,琼恩和他正面打过交道,莎珞克就是他的手下,欧凯曾经是他的手下,是个有数字六强迫症和男女通吃爱好的心理变态;奥喀斯则是个喜好亡灵术的恶魔,最喜欢研究创造新的亡灵怪物,刚刚被琼恩轰杀的那只死亡巡猎者就是他发明出来的,也是欧凯的现任老板,据说以脾气怪异丶喜怒无常而着称,另外还超级肥胖,所以又被昵称为奥胖;而狄魔高根的地位,则比这两位还要高上一点,他是深渊恶魔的最高领袖(当然是名义上的),地位相当于魔鬼的最高领袖九狱之主阿斯蒂莫斯,所以尊号为「恶魔君王」,对于这位琼恩了解不多,只是听说过名头。

  「怎麽看出来的?」琼恩问欣布。

  欣布看看擂台,见阿忒妮已经稳占上风,便详细向琼恩解释。原来这牧师魔像正如梅菲斯所说,手里的蜘蛛圣徽是伪装,其实没用——但这并不是说它们不需要借助圣徽施法,只是琼恩和梅菲斯没看出来罢了。

  「圣徽就在它们体内。」欣布说。

  原来制作这副萨瓦棋的奇械师别出心裁,当然更可能是出于隐蔽需要,索性把真正的圣徽直接嵌进了魔像的内部,就在心脏部位,外面再用魔法屏障包裹。如果是个活人,这麽做等于自杀。但对魔像来说就完全无所谓了,琼恩除非眼睛有透视功能,否则哪里看得出来。

  欣布是魔法女神的女儿兼选民,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半神半人的存在,身体几百年来被银火淬炼。眼光较之常人敏锐得多。她先是看出了牧师魔像手上的圣徽是个伪装,接着发现每次释放治疗术,真正的源头是魔像体内心脏部位,最后运用高等奥术视觉,层层分析剥离,终于发现了圣徽,从而也就判断出了背后提供神术支持的大恶魔身分。

  「圣徽模样是一条分叉的蛇尾,」欣布说。「正是狄魔高根的标志。」

  琼恩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其实心里并没甚麽感觉——因为他对这位狄魔高根没甚麽了解。说来也奇怪,同为深渊三巨头,格拉兹特和奥喀斯的名声在物质界都还算响亮,也都有些信徒。狄魔高根要论地位比他们两个还高些,却默默无闻,琼恩除了听过这个名字,别的基本一无所知。

  「狄魔高根曾经在物质界也是名声显赫的。有大量的凡人信徒,」欣布说,「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欣布是个活了大约六百岁的选民,她都说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想必是非常远古了。琼恩有些好奇。正待细问,欣布却转了话题,问他这副萨瓦棋魔像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从瓜理德斯城的巫师学院里得来的。」琼恩说。

  对于这个回答。欣布并没有怀疑。琼恩在幽暗地域的事迹,葵露也知道一些,知道他确实曾经在瓜理德斯呆过很长一段时间,而且还颇受信重,当过几天的巫师学院导师,这些都对欣布说过。而且这些魔像被制作成萨瓦棋的样子,萨瓦棋则是卓尔们特有的战棋,说明制作者肯定是卓尔,否则何必不做成人类战棋的模式。

  「奇怪,卓尔们甚麽时候有这样高明的炼金术了,」欣布疑惑,「这风格……如果不是萨瓦棋,我差点怀疑是伊玛斯卡奇械师们的作品。」

  琼恩心中一跳,「为甚麽?」他故意问,「奇械师们虽然擅长魔法造物,却未必见得就一定是他们吧,我在瓜理德斯呆过一段时间,卓尔虽然巫师不多,但也确实颇有些高明人物,未可小看的。」

  「这话是没错,」欣布赞同,「我也只是怀疑,或者说,如果它是伊玛斯卡奇械师的作品,那麽一切都更加顺理成章了。」

  「甚麽意思?」

  「因为狄魔高根就曾经是伊玛斯卡帝国的崇拜对象啊。」

  「是吗?」琼恩吃了一惊,「这不对吧,我记得伊玛斯卡帝国的法律,是严禁崇拜恶魔勾结恶魔的呀。」

  倘若不是有这道法律,这副萨瓦棋的制作者怎麽会逃到瓜理德斯。

  「你说的那是伊玛斯卡帝国后期了,」欣布摇头,「前期他们是崇拜恶魔地,崇拜的对象就是狄魔高根,立为国教。那时候也是狄魔高根在物质界声势最盛,信徒最多的时候。后来因为一场大变故,双方决裂,伊玛斯卡帝国才立法禁止恶魔信仰。」

  琼恩想了起来,这事他也曾经听欧凯提过,说其实伊玛斯卡帝国曾经和恶魔关系很好的,后来才翻脸。当时琼恩开玩笑说肯定是恶魔们做了甚麽坏事,欧凯不肯承认,却也没做解释。

  「为甚麽决裂呢?」琼恩问。

  「因为狄魔高根恰好发疯了。」

  莎珞克此时也走了过来,她在深渊里住了一年,身边都是恶魔,有关狄魔高根的事情,她知道的反而比欣布更多些。「狄魔高根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她向琼恩解释,「深渊里有句话:深渊三巨头,格拉兹特是理智地疯狂,奥喀斯是疯狂地理智……」

  「稍等,我没听懂,」琼恩打断,「你一句句解释,为甚麽说格拉兹特是理智地疯狂?」

  「因为格拉兹特看起来是完全的理智,他聪明丶狡诈丶富有逻辑丶遵守承诺,看起来就像个标准的魔鬼,但他其实却又是最疯狂的,他所做的一切,目标居然是想恶魔和魔鬼们联合起来。他想成为邪魔们的最高领袖,然后去攻打上层界(深渊和地狱被称为下层界,诸神居住的位面统称上层界)。他所有的行事看起来都完全理智,但追求的目标却荒谬无比,所以说他是理智地疯狂。」

  和格拉兹特相反。奥喀斯是以混乱暴躁丶喜怒无常而着称的,而且往往今天做的决定明天就抛之脑后,他彷佛永远没有计划,只是胡乱随性而为。用莎珞克的话说,格拉兹特按时给手下发薪水,奥喀斯则往往都不记得这回事。但如果细究起来,便发现奥喀斯虽然往往在具体的事务上一团糟,但长远来看却是一步步地壮大实力。扩张影响,以至于成为深渊三巨头之一。所以恶魔们把奥喀斯称作疯狂地理智。

  「那狄魔高根呢?」

  「狄魔高根更胜一筹,他既是疯狂,又是理智,此刻是疯狂,下刻是理智。甚至一半是疯狂,一半是理智——他就是理智和疯狂的合体。」

  莎珞克接着解释,狄魔高根的形象非常怪异,有两个脑袋。因此有两个人格,分别有各自的名字,一个叫做海拉斯帝,一个叫做阿穆尔,前者是彻底的疯狂。后者是绝对的理智,所以深渊里有句谚语,形容某样东西极其稀少。就说「像海拉斯帝的理性一样」。他这两个脑袋同时存在,两种人格也同时并存,彻底的疯狂和绝对的理智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出现——所以他是当之无愧的恶魔君主。

  伊玛斯卡帝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崇拜狄魔高根,在王城伊诺普拉斯城建有一座巨大的恶魔神殿「胃之裂隙」,专门用于祭祀他。然而大约在距今八千年前,伊玛斯卡的奇械师们在王城做魔法试验,打开了一扇位面传送门,一不小心恰好开到狄魔高根所统治的深渊第八十八层盐水沼泽——而且直接开到他的王宫里去了。

  狄魔高根不知道吃错了甚麽药,估计当时正好是海拉斯帝地疯狂人格占据上风,直接把手下一支精锐的恶魔军团通过传送门派了过去,在伊玛斯卡的王城中大肆破坏。虽然最终这些恶魔都被消灭,但王城却也被夷为平地了,甚至当时的帝国皇帝丶奇械师之王都战死此役,奇械师们勃然大怒,从此立下法律,禁止一切恶魔信仰,凡是敢崇拜恶魔勾结恶魔者一律是死罪。

  「原来如此。」

  伊玛斯卡不信神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崇拜狄魔高根,奉为国教,虽然后来立法禁止,但私下崇拜肯定还是不能禁绝。而狄魔高根在物质界地名声和影响力,也就是在伊玛斯卡帝国时期最为巅峰,此后就渐渐衰落,几乎寂默无闻了,反而让格拉兹特和奥喀斯后来居上。欣布今天看到琼恩拿出这牧师魔像,既惊叹于这魔法造物技术的高超,接着发现神术来源是狄魔高根,顿时就想到了伊玛斯卡奇械师——而事实上,她也确实猜对了,只是自己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历史上曾经有一位奇械师逃遁到幽暗地域,以卓尔的身分度过馀生,那她就会明白为甚麽这套魔像会做成萨瓦棋的形式了。

  也幸好如此,欣布没有多想,只当是卓尔当中曾经出现了魔法造物的天才巫师。毕竟因为罗丝就住在深渊(当然现在独立了)的关系,卓尔和恶魔打交道也很频繁,关系也非常密切,和狄魔高根搭上关系也完全说得通。欣布虽然是大巫师,但在炼金术上显然也谈不上极高造诣和见识,至少她不能单纯从魔像的本身辨认出制作者,或者说认不出是奇械师的作品,否则琼恩前几场比赛也多次使用魔像,她早就应该认出来了。今天能够有所怀疑,完全只是因为发现了狄魔高根圣徽的关系罢了。

  琼恩自然也不会说明真相,他是懒惰的人,有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何况他现在隐隐觉得自己和这伊玛斯卡帝国似乎颇有些牵连,跟欣布说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狄魔高根是个无可理喻的家伙,它既然愿意为这副魔像提供神术支持,那倒也没甚麽,但我的私人建议是尽可能少地和他扯上关系比较好,」欣布正色说,或许是因为凛的关系,她这两天对琼恩的态度明显温和了不少。「这些大恶魔,个个都是麻烦,能少沾染就尽量少沾染,否则不知道甚麽时候就落了陷阱。」

  琼恩点头受教,把萨瓦棋收入怀中。此时阿忒妮已经成功搞定了对手。正在等下一个敌人上场,欣布转过身去看擂台,琼恩则把莎珞克拉到一边,向她详细询问狄魔高根的事情。

  欣布不知道这副棋的真正来历,所以只是轻轻提醒,并不太在意,琼恩自己却不能如此想。这副棋是伊玛斯卡奇械师制作,欧凯转手给他的。在危急时刻自动飞出抵御罗丝的强制召唤,救了自己的性命,其中必定有甚麽门道,而且很可能和这位狄魔高根有关,不得不多了解点资料。

  可惜莎珞克虽然当了一年恶魔,终究还是时间太短。地位又低,跟随的又是格拉兹特,对狄魔高根还真谈不上太多了解。「他麽,反正就是个双头恶魔。人格分裂……哦,对了,他是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情人。」

  琼恩在脑中想像了一下魅魔女王地无双绝色,然后又想像了下某位双头人格分裂大恶魔的样子,再把他们凑在一起。顿时打了个寒颤。「魅魔女王的审美观真是奇特啊,」他说,「除了这个呢。还有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

  「没有啦,你知道我一直是跟着格拉兹特的,狄魔高根是格拉兹特的最大死敌,我哪里能得知他的详细资料。」

  「格拉兹特的死敌不是奥喀斯麽?」

  「深渊三巨头彼此间都是死敌,但格拉兹特和奥喀斯偶尔也可能会结盟共同对抗狄魔高根,谁让他占据了恶魔君王地位置,是恶魔的最高领袖呢。」

  「那不是名义上的麽。」

  「名义也是有用的呀,名不正则言不顺嘛。格拉兹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取代狄魔高根的位置,成为恶魔地领袖,再联合魔鬼,进攻上层界,统一多元宇宙……」

  「我现在觉得他不是心理变态了——他分明是个吟游诗人,应该去写奇幻小说。」

  格拉兹特如果真去当吟游诗人,那其实倒是非常合适的,别的不说,他只要拿自己当主角,把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写出来,就是绝佳地小说了,当然他肯定没这个意愿就是了。除此之外,莎珞克最后终于提供了一点算是有价值的信息,是关于恶魔神术的。

  「深渊里恶魔领主多得要命,能够赐予神术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彼此间往往都是死敌,」莎珞克解释,「这些恶魔们的祭司,去其他恶魔领主的地盘就要小心,因为如果撞上对头的话,力量就会被压制。」

  恶魔们不仅仅在物质界有信徒,在深渊里也有,同样也是赐予神术的。而这些祭司们如果到了对头恶魔的地盘,力量往往就会被压制。比如说深渊第四百二十二层领主耶诺古和第六百层领主巴菲门特是死敌,耶诺古的恶魔祭司倘若到了第六百层,力量便会被压制,神术威力降低甚至根本用不出来,反之也如此。

  「你这副萨瓦棋里的牧师魔像,神术是狄魔高根授予的。狄魔高根是恶魔君王,地位凌驾一切恶魔之上,所以倒是不用太担心会被压制的问题,除非你跑到格拉兹特或者奥喀斯的地盘去,他们两个是唯一能够勉强抗衡狄魔高根的。」

  格拉兹特占据深渊第四十五丶四十六丶四十七层,合称为「阿兹格拉特」(Azzagrat),所以他又被称为「主」,奥喀斯则占据第一百一十三层,名为「萨纳托斯」。这两位的住处琼恩都不想去,他唯一期盼的是赶快回物质界。

  「奥喀斯的萨纳托斯就不用去了,满地的僵尸骷髅吸血鬼巫妖,难看得要命,不过格拉兹特的三重国度还是风景很不错的哦,」魅魔盈盈笑着,「而且格拉兹特的银色王宫里,可是有着无尽深渊乃至多元宇宙中最多的美女呢,你不感兴趣吗。」

  「你觉得我是那样英勇无畏的人麽?」琼恩反问,「我还不想被一位大恶魔满世界追杀啊。」

  「未必啊,说不定格拉兹特对你一见钟情,把你也送进他的后宫,于是你在里面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闭嘴!」琼恩不悦,「我说过我忌讳这个话题——我虽然未必是正常人,可我不是变态;就算我是变态。我对男人也绝无半点兴趣。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就直接把你扔到半位面去。」

  莎珞克低头表示退让,「那麽,其他我就没有甚麽可提醒的了,」她又想了想。「对了,或者你运气实在太差太差,当面撞上了格拉兹特和奥喀斯,那就没办法了。」

  这种大恶魔,身周一定区域之内都会自动附带有类似领域的主场优势,和神祇的「神圣笼罩」有些近似。如果靠近他们身边,自然就会被这种力量所压制,但琼恩不认为这个有担心的必要。因为如果真那麽倒霉的话。近距离撞上本人,那还需要指望反抗麽,拿出一百副萨瓦棋魔像来也是白搭啊,直接举手投降就好了。

  ※※※

  大致了解了一下狄魔高根,得知这位恶魔君王自从发神经和伊玛斯卡奇械师决裂之后,基本就处于修身养性的状态。成天待在他的王宫里半步不出,连部下都很少见到他的面,别说在物质界的名声影响日渐衰微,就是在深渊里。大家都渐渐要遗忘他的存在了,往往都是在提起格拉兹特和奥喀斯时,顺口说「深渊三大领主」,然后才想起来原来还有一位狄魔高根同学呢。对于琼恩来说这是件好事,他也不想和狄魔高根打交道。大家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都别扯上关系。

  「算了,这副萨瓦棋以后还是少用……至少这几个牧师魔像尽量少用。」

  琼恩看看擂台。知道剩下的比赛已经没有甚麽悬念,和欣布打了个招呼,留下莎珞克看守,自己径直先回了老头骨。凛正坐在床上和梅菲斯说说笑笑,见他进来,立刻往下一躺,拿毯子往身上一盖,「我受伤了!」她宣布。

  「我知道你受伤了,不需要你再特别强调……另外你不是背上受伤麽,为甚麽要躺着呢。」

  「哦,忘了,」凛骨碌一个翻身,趴了过来,「现在没问题了吧。」

  「有问题,」琼恩很郁闷,「你到底要装到甚麽时候。」

  「我哪里装了,我确实受伤了啊,昨天被那个家伙砸了一锤——那锤子可是超级大的呢,幸亏我身体强壮,如何换了你这样弱不禁风的,现在早就可以开追悼会了。」

  「知道知道,但问题是我今天早上不是已经用牧师魔像为你治疗了麽。」

  「治疗法术都应该是刚受伤时就用才比较有效,我昨天上午就受伤了,都拖到今天早上了还有甚麽用。」

  「这不能怪我吧,昨天早餐时为了给你演示魔像,把牧师的一天三次召唤机会用完了呀。」

  「那都是你用的,我可一次都没成功,所以和我无关,你的责任。而且我这可不是皮肉外伤啊,这是筋骨受创,而且应该还有内伤,这难道是几个治疗术就能简单搞定的吗?那世界上的牧师都不会死了。」

  「可是我看你说话这麽有精神,哪有半点内伤的样子。」

  「就是因为受伤了心情不好,所以需要通过多说话来发泄嘛——而且你真是偏心呢,如果是艾弥薇受伤,保证你一天二十四小时捧在手里生怕出问题,现在换成我,你就这麽冷淡了。」

  废话,你能和艾弥薇相比麽。

  当然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如果说出来肯定挨一发火球,琼恩还没这种自虐爱好。而且据梅菲斯说,凛确实受伤不轻,吉斯洋基人的银剑不仅仅是能自由变幻各种武器,同样也是附魔的,这一锤砸下来,凛虽然有龙鳞护体,相当于穿了一件铠甲,内腑也还是受了伤,如今虽然经过治疗恢复,看起来精神尚可,但要上擂台和人去打架,那是肯定不成的,依旧需要休息。

  所以凛继续名正言顺地霸占着梅菲斯,而琼恩继续郁闷。

  为了缓解郁闷,他决定眼不见心不烦,让这两个少女卿卿我我去,自己远远躲开。到了楼下,琼恩叫来侍者,要了两杯葡萄酒。他很少喝酒,兴趣不大,如今纯粹是消遣。

  深渊里的葡萄酒味道比起物质界更加醇厚,琼恩慢慢将一杯喝完,思考着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只有自己和欧凯能使用的萨瓦棋魔像丶狄魔高根的神术支持丶伊玛斯卡的奇械师丶血脉限定地特殊异能……所有这些都隐隐联结起来,让他彷佛把握到了点甚麽,但又觉得太过虚妄,不能确定,毕竟就连目前所知的这些资料都大部份是道听途说得来的,有几分可信度都还不好说呢。欧凯讲的故事就一定真实?欣布所知道的资料就肯定确切?他们对自己又会说几分实话?

  无论怎样,还是得拿到那枚印章再说。一枚象徵着某个皇室奇械师身分地宝物,总应该是能琢磨揣测出一些有用线索的。

  琼恩沉思着,把这些暂时抛之脑后,转而考虑眼前的问题,就是怎麽对付那个小龙女。这是个比较难办的事情,她是梅菲斯的朋友,很多手段就不能用了。而且现在的问题,既不是梅菲斯反对(事实上梅菲斯默许了),也不是凛不让他推倒(事实上凛配合得很),关键在于凛是中间插进来,把琼恩——梅菲斯的关系变成了琼恩——凛——梅菲斯,而这并非琼恩所想要的。

  正在郁闷,旁边突然有人叫他,琼恩抬起头来,看见一位灰袍老者已经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能请我喝一杯麽,小家伙,」他轻声咳嗽着,慢慢说,「烈焰酒就好。」

深渊篇 第四十六节 正事

  烈焰酒是深渊中的一种特产,用生长在血之河沿岸的火成,喝下去后胸膛里彷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最是能够振奋情绪,乃是恶魔们的最爱。琼恩不擅饮酒,是压根就没想过去尝试的。不过既然面前这位老者开口了,他便挥手召来夸赛魔侍者。

  「两杯烈焰酒,给这位先生。」

  夸赛魔听明白了前面半句话,但对后面半句感到愕然,不知道琼恩所指的「这位先生」在哪里。琼恩见它模样,顿时明白了怎麽回事,「送两杯烈焰酒来就是。」他改口说。

  侍者迷惑地退下,过了片刻端上两杯烈焰酒,火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中轻微荡漾着,真像是一团团细小的火焰在跳跃燃烧。「多谢。」灰袍老者说,抖抖索索地伸手拿起一杯,慢慢送到唇边。

  「只有我能看见您吗。」琼恩问。

  「我只打算让你看见。」老者回答。

  琼恩看了看四周,这时候正是老头骨里客人最少的时候,楼下大厅里空空荡荡,基本没甚麽人,只有几只夸赛魔侍者在远处等待招呼,非常安静。「那我和您说话呢,」琼恩又问,「他们只看到是我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还有这个杯子,他们会看到它自己飘浮起来,然后里面的酒一点点变少?」

  「不,他们根本就没看见你在交谈,也没听见你在说话,这只杯子在他们眼中也一直摆在桌子上没动过,简单来说,所有涉及到我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从未发生,根本不存在的。」

  「真神奇。」

  「这就是魔法。」

  两位巫师都不再说话。老人一边咳嗽,一边慢慢品尝着烈焰酒,他原本灰暗的脸色渐渐变得有几分红润起来,混浊的眼睛里也开始有了些光彩。「酒不错,」他最后说。将空杯子放在桌上,「这是恶魔们唯一勉强值得称道的地方,你应该试试。」

  「太烈了,我不喜欢。」

  「但能治咳嗽,」老人说,「你看我现在,咳嗽就好得多了。」

  琼恩心想我又不咳嗽,再说你其实也不咳嗽。你纯粹是心理作用。「还有一杯。」他提醒。

  老人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端起另外一杯,「又见面了,小家伙,」他慢慢开口,「看到我不会害怕吗?」

  「当然害怕。」

  「虽然这里禁止私下斗殴。但我要杀你的话,还是轻而易举的,」老人说,刚才那杯烈焰酒似乎真的有了效果。他说话顺畅流利得多了,「就你的年龄和魔法造诣来看,足以算得上是天才,但天才我见得多了,也没甚麽了不起。你的法术在我眼里不过是街头骗子地戏法。能倚仗的无非也就是你老师给你的法术逆转戒指。如果我全力以赴的话,你大概能支撑十秒钟,」他偏着头。似乎又重新估算了一下,「最多十五秒钟,这是在考虑到有恶魔士兵来捣乱的情况下。」

  琼恩点点头,他知道对方所说是事实。

  「但你看起来似乎很镇定。」

  「不,我只是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而已。」

  「没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说表现得很害怕,」琼恩解释,「如果您告诉我说,只要我吓得瑟瑟发抖,您就直接无视我的存在,那麽我保证立刻抖得就像见到了狐狸的小鸡——如果模仿得不像请指正,我学得很快的。但我想您坐在这里,总不会就是为了看我害怕的样子吧,所以我就懒得表现了。」

  「有点道理,」老人说,「那你准备怎麽做呢?能够在任何时候都保持镇定自若,是良好的品质,但终究是不能解决实际问题的。」

  「不准备怎麽做,仅仅等待而已,」琼恩回答,「等待您说明来意。」

  老人沉默了一会,「你真无趣。」他评价。

  「很多人都这麽说。」

  再一次沉默,然后是琼恩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有甚麽指教呢,萨马斯特先生,」他说,「如果没甚麽事情的话,我想先回去休息了,毕竟明天还要在赛场上交手呢。」

  萨马斯特摇摇头,「换个称呼,」他说,「我不喜欢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唔?」

  「你称呼我为萨马斯特先生,那按道理我就得叫你兰尼斯特先生,可是我不想这麽称呼,你太差了,这会让我觉得自降身分。」

  琼恩微笑,「您尽可以随意称呼,我不介意,或者叫我琼恩就行。」

  「不行,我介意,这不合我的规矩……这样吧,我叫你小家伙,你叫我老家伙就行。」

  「这个,我看我称呼您为前辈如何?」

  「随便吧,」萨马斯特有些意兴萧索地挥挥手,「那就这样说,你好像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有心事?」

  「算是吧。」

  「在担心明天的决赛?」

  「唔,这个其实倒不怎麽担心,」琼恩坦白承认,「反正我是打着不行就弃权地主意,看在我老师的份上,想必前辈您也不会怎麽为难我吧。」

  萨马斯特低沉地笑起来,「你真坦白。」

  「我一向都很坦白的,在应该坦白并且必须坦白的时候。」

  「好习惯,」萨马斯特说,「然而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退出,为甚麽不肯听我的建议呢?」

  「因为我在此之前已经答应了我的朋友,我不能反悔。」

  「信守承诺是个好品质……不过你的朋友似乎全都是女孩子啊。」

  「唔,您这麽一说我才刚发觉……我身边七个人居然全都是女性呢。」

  「喜欢这种状态?」

  「当然,一群漂亮女孩子在眼前走来走去,总比男人看着舒服。」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女孩子可以推倒上床,男人你没兴趣对吧。」

  「呃,前辈,您能不能说话不要这麽直接……虽然我承认这也没错就是了。」

  「我说话很直接吗?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上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个超短裙小女巫还只是朋友吧,现在都已经直接躺在你床上。你干都干了,难道还怕别人评价吗?」

  提起凛,于是琼恩又开始郁闷。

  「嗯,怎麽看你的神情好像不太满意似的。难道两个还不够?我看她们体力应该不错啊,你一个人只怕都应付不下来。而且你隔壁不还住着个魅魔吗,虽然不算特别漂亮,身材倒是一流,可是你好像没甚麽兴趣。」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前辈,」琼恩叹气,「一时我也说不清楚……」

  「那就简单点说吧。」

  「……简单点说麽。就是您说的那位超短裙小女巫——她叫凛——不太乖巧听话。」

  「不太听话?」

  「是啊,更麻烦的是她还有点百合倾向——百合是个专业术语,意思就是说……」

  「百合的意思我懂,」萨马斯特挥挥手,「继续。」

  「所以她是加进来了,却把我原来的情人给占住了。而且她们是挚友,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关系其实比我密切得多。您看,这就是我郁闷的根源了。」

  「明白了。」萨马斯特点点头,「本来你有一个,现在新加进来一个,表面上看起来你是有两个,其实还是只有一个。不过是换了人而已。」

  「没错。」

  「可是这听起来也不坏啊,尝尝新鲜地有甚麽不好。」

  「这个麽,前辈。我是比较贪心……不,我是比较负责的男人,所以我不能喜新厌旧嘛。」

  「这样啊,」萨马斯特思索着,突然又是一阵猛烈咳嗽,整个上半身趴在桌上,几乎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似的,「酒,」他嘶哑着声音说,「拿给我。」

  琼恩赶快把桌上另外一杯烈焰酒递到他手中,萨马斯特勉强撑起身,灌了几口。他喝得太快,结果被呛到了,咳嗽更加剧烈,琼恩犹豫了一下,然后起身绕过桌边,替他轻轻捶背。

  过了好半天,萨马斯特才终于又缓过劲来,「多谢,」他低声说,「人老了,身体就越来越差。」

  「那是。」琼恩赶快附和。

  他回到座位,招手叫来侍者,又要了两杯烈焰酒放在旁边备用。萨马斯特慢慢把他手中的一杯喝完,脸色渐渐恢复过来,「如果你是为这个烦恼麽,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啊,」他说,「很容易解决的嘛。」

  「很容易?」琼恩精神一振,「请指点。」

  「简单啊,她不太听话是吧,你直接把她绑起来扔一边,自己照样和你那个圣武士情人做,等爽够了再来玩她,先奸后杀……哦,错了,不能杀,那就先奸再奸,不就一切搞定了,有甚麽问题。如果你对如何捆绑女性不太了解的话,我可以向你推荐本书,以你的聪明一定学得很快。」

  「前辈,您……」

  「很惊讶?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曾经风流过的嘛,」萨马斯特叹气着,「可惜那时候太年轻,不懂甚麽是真正的爱情啊……」

  「这个,前辈,您能不能再提供点其他的创意。」

  「没问题啊,如果你嫌捆绑太难学,那直接一个定身术就是了,你是巫师嘛,这还需要我教你?当然,定身术持续时间太短了,以你的造诣顶多定住她几分钟,只怕还来不及爽够……有了,我以前曾经发明过一个法术,叫做麻痹之触,一碰就能让人麻痹半小时没问题,你要不要学?」

  「这名字……是亡灵术吧。」

  「当然,我就是亡灵师嘛。」

  「那算了,」琼恩赶快推托,「我在亡灵术上完全没有半点天赋的,肯定辜负您的期望。」

  「你不喜欢亡灵术?那你怎麽拜奥沃当老师,那死胖子也是专门玩亡灵术的啊。」

  「前辈,您弄错了,不是我要拜他当老师,是他求我当学生啊。」

  「是吗?」萨马斯特上上下下把琼恩打量了一遍,「看你也不像是说谎。下次见到我去问问他。好吧,先不说这个,那你最擅长甚麽……变化术?」

  「嗯。」

  「那也很容易啊,变化术中不是有石化术吗,你先把她变成石像放一边。等要干她时就再解除石化变回来,多简单。」

  「前辈,您应该看得出来,石化术和解除石化,这已经是我目前能掌握的最强法术了,您要我浪费两个最强的法术,就为了这事……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点。」

  「这有甚麽匪夷所思的,是你的性福生活重要还是两个法术重要?」

  「当然是性福重要。但没了法术我连性命就会有危险了……而且问题不在于这里啊前辈,您不觉得您的这些方法,捆绑丶定身丶麻痹丶石化……都太过分了吗?」

  「过分?这有甚麽过分的,她是女人,你是男人,你上她天经地义。如果这都算过分。难道她来抢你的情人就不过分了?」

  「话不是这麽说吧……」

  「话就是这麽说的,」萨马斯特很肯定地点头,「而且这压根就不过分。因为你太年轻,心灵比较脆弱。所以我已经是尽量挑选比较温和地方法了。如果换了我的话,我就直接给她洗脑,把她变成意识傀儡,或者训练成美女犬,到时候自然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这个主意如何?」

  「这个……您的口味是不是太重了。」

  「不重不重。」萨马斯特连连摇头,「我还没说完呢。既然她不够乖巧听话,让我不高兴。那说明她的家庭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所以我会去把她父母兄弟姐妹一起都抓来,男的杀了,女的调教成性奴,到时候母女姐妹一起上手——这个主意如何,要不要尝试?」

  「不用了,她父母早去世了,也根本没姐妹,唯一一个情同姐妹的……已经被我推倒了。」

  「那样啊,真可惜,」萨马斯特说,「我看她挺漂亮,如果母亲还在的话一定也是个大美人,可惜你没这个福气……不过没关系啊,她没母亲,却有老师啊。」

  琼恩一口呛住了。

  「老师?前辈您是说欣布陛下……」

  「是啊,欣布不是她老师吗,我看她们两人其实性格挺像地,你就当是母女也无不可啊。嗯,说起来,另外那个葵露倒也不错,而且是个卓尔,如果你不挑剔的话也可以尝尝,听说别有滋味。我对黑皮肤的女人比较过敏,就没试过了。」

  琼恩叹气,「好吧,别拿我开玩笑了,前辈,还是说正事吧。」

  「你为甚麽觉得我不是在说正事呢?你看我的眼神,难道不是很诚恳很严肃很认真吗?」

  「可是您说的根本就是胡扯……根本就不可能啊,」琼恩摊手,「首先,我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我怎麽能像您那样心理变态呢,甚麽意识傀儡美女犬甚麽母女姐妹……好吧,我承认我倒是挺喜欢姐妹花的,但其他就算了;其次,我是个智商正常的人,你要我去打欣布陛下的主意,那我不如直接自杀算了……」

  「也就是说你其实是害怕?」

  「前辈,我不是您啊,我当然害怕,这是理所当然的吧。生活如此美好,我还没活得不耐烦呢……」

  「别那麽多废话,」萨马斯特一口截断,「一句话: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可以帮你把那两个选民搞定,你有没有兴趣?」

  「这个搞定的意思是……」

  「就是你现在心里正在想的意思了,我能帮你把她们制住,让她们丧失反抗能力。至于你是想保险起见,先奸后杀,尝过就算;或者是想长期享用,调教成性奴美女犬;或者是玩玩感情游戏,因奸生爱,日久生情,全都随你便。怎麽样,有没有兴趣。」

  琼恩怔了三秒钟,然后突然笑了起来。「您确实是在和我谈正事,」他轻声说,「我现在明白了。」

深渊篇 第四十七节 选择

  大厅里又重新沉默下来,琼恩慢慢啜饮着葡萄酒,萨马他的烈焰酒,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

  过了半响,琼恩再次开口。

  「如果您真有这个本事的话,那也不用明天打甚麽决赛了。您只要在欣布面前现身,然后出了断域镇,她们肯定会追上来。断域镇内不能私斗,镇外却是没问题的,您只要把她们两个杀掉,一切麻烦就全都立刻消失。但您没有这麽做——也就是说,您并没有把握同时对付两个选民,」琼恩看着萨马斯特,慢慢说,「是这样的吧。」

  「没错,」萨马斯特承认,「如果仅仅是论及魔法造诣,两个欣布我也未必放在眼里,但她们的银火,确实让人很头疼。」

  「所以您来找我?」

  「正道不成,自然便行诡道,我们原本都不是甚麽正人君子嘛,」萨马斯特坦然说,「明天的决赛,我承认我没有十成的胜算,但那枚印章我是志在必得,不容有失。既然如此,我们就做个交易如何?」

  「为甚麽选中我呢?」琼恩问,「或者说,为甚麽您会认为我是个可以谈论这种话题的对象呢?毕竟我们现在的立场还是敌对啊。」

  「因为我知道你的底细,阴魂城的巫师丶奥沃的学生,我们是一路人,比较有共同语言,」萨马斯特很乾脆地回答,「或者换种说法,如果不来找你,那我应该去找谁呢?你那位圣武士情人?欣布的学生?葵露的精灵弓箭手部下?还是你的魅魔?」

  「唔,这麽说,我确实是唯一人选了,」琼恩点点头。「可是我又能够帮上甚麽忙呢?」

  「你觉得呢?」

  「我可以放弃比赛,但这点对于您应该也没有太大意义,毕竟您真正的敌人是欣布和葵露两位女士,有没有我其实关系不大,」琼恩分析。「让我劝说她们放弃比赛?那自然是绝无可能。或者,您是希望如果我们获胜,拿到那枚印章的话,我把它拿出来交给您?」

  「你能拿到印章?」萨马斯特反问,「她们会把它给你?」

  琼恩没有透露他和两位选民的事先协议,「或许我可以偷出来。」他说。

  萨马斯特摇头,「首先,你办不到。而且我也不需要这种完全建立在虚构可能之上的承诺;其次,你也是巫师,你应该清楚,到了我和欣布这种程度的对决,胜败往往就是生死。如果明天我输了,那麽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当场被银火烧成灰烬——我还会指望赛后再去从你手里拿到印章?」

  「那麽您的意思是?」

  「我需要确保我在明天的比赛中获胜。」

  琼恩笑了起来。「您的话里有一个破绽,前辈,你拿来向我许诺的条件,是让我得到两位选民;但正如您刚才所说。你们这种程度的大巫师对决,胜败就是生死,那麽难道您是打算把两具尸体给我作为报酬吗?」

  萨马斯特也阴阴笑了起来。

  「尸体又有甚麽关系,」他说,「你忘了我是个亡灵师。」

  琼恩猛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如果你想长期享用。但又怕不够安全的话,我可以帮你把她们做成尸妓,」萨马斯特一本正经地建议说。「这方面我是专业人士,保证永不腐烂,经久耐用,身体有微温,肌肤滑嫩有弹性,搞的时候还会润滑……」

  琼恩终于忍不住一口葡萄酒喷了出来。

  「前辈,饶了我吧,」他举手投降,「我百分之百信赖您的专业技术,可是我真的没这种特殊爱好啊,我们还是谈论点比较正常的话题好不好。」

  「你不感兴趣?太可惜了,我上次遇见你老师,就这个话题交流心得体会,大家相谈甚欢,很有收获的。本来以为你是他看重的学生,肯定也喜好此道,没想到这麽眼界狭窄,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前辈,我早就说了,我对亡灵术不感兴趣,半点不感兴趣。」

  萨马斯特哈哈大笑起来,但笑到一半却被一阵更加猛烈的咳嗽打断,这次他整个身体都佝偻起来,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去,滚在地上。他赶紧抓起手边的烈焰酒灌入口中,过了半响总算慢慢缓过气来。

  「您为甚麽不考虑治疗呢,」琼恩试探地问,「虽然这种身体顽疾很难用神术根除,但以您的造诣,配制一些药水应该还是不难的吧。」

  萨马斯特摇头,「你不懂,治不好的。」

  琼恩便不再说话。

  「放心,既然你不喜欢尸体,那麽我自然会交给你活人。我还不屑于对你撒谎,因为你不够资格,」萨马斯特慢慢喘息着说,「确实,如果让我和欣布在擂台上堂堂正正对决,那麽胜败基本也就意味着生死,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

  琼恩目光闪动,然后明白过来,「您是说,让我在比赛之前用某种方法削弱她们的力量?」

  「然后我就能够控制局面,」萨马斯特说,「甚至……明天的比赛都未必需要再进行。」

  「下毒?」

  「她们是选民,百毒不侵,而且我不认为你有机会做手脚,她们有足够敏锐的眼光和足够丰富的经验,否则早就已经进坟墓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琼恩摊开手,「我能帮上您甚麽忙呢?」

  「当然可以,我需要你帮我设一个陷阱。」

  「陷阱?」

  「陷阱。」萨马斯特很肯定地说,但却没有再具体解释。

  沉默再一次地降临,然后再一次被打破,依旧是琼恩先开口。

  「让我猜猜,前辈,您的陷阱,想必是用凛来做诱饵吧。」

  萨马斯特似乎略略有些惊讶,「何以见得呢?」

  「既然是陷阱。那麽想必会有诱饵,」琼恩慢慢思索着,「而陷阱地针对目标,显然是两位选民,更准确地说。是欣布女士,她才是您真正忌惮的,葵露女士是个没有神术的牧师,您想必不是特别放在心上。」

  「可以这麽说。」

  「如果要引诱欣布上钩,最适合作为诱饵地,自然就是凛了,」琼恩继续分析,「欣布女士非常看重她这个学生。这点通过昨天地比赛就能看得出来。」

  「那你为甚麽不认为我是想以那位叫凛的小女巫做人质,来逼迫欣布就范呢?」

  琼恩笑起来,「那绝无可能。」

  欣布确实很在乎凛,这点毫无疑问,但如果说萨马斯特抓住了凛,拿她的性命来要挟欣布放弃比赛之类。那就纯粹是妄想。欣布不会吃这一套,她十有八九会连萨马斯特带凛一起轰杀,毫不迟疑,眉头都未必皱一下。这不是说欣布冷血或者绝情。势所必然罢了,别说凛只是学生,哪怕就是妹妹葵露沦为人质,欣布也照下杀手不误。

  「所以凛只可能作为一个诱饵,不可能作为人质。」

  「有点道理。」萨马斯特说,「继续。」

  「您忌惮银火,同时面对两位选民胜算不高。但倘若只是面对一位风暴女王,那把握就大得多了。以凛为诱饵,把欣布骗出来,最好是葵露和她分开,然后您大概会选在暗中伏击。断域镇里不能私斗,所以您应该是要把欣布引出镇外……不,不对!」

  「甚麽不对?」

  「我刚才猜错了,」琼恩说,「如果把欣布引出镇外,那麽她必定高度戒备,就算是您暗中伏击也未必有甚麽效果。所以恰恰相反,不应该把她引出镇外,而是就要在镇内攻击。正因为是在镇内,所以她的警惕心相对要低很多,更加容易得手,人总是会本能地依赖秩序的。」

  「但那些来干涉地恶魔士兵呢?」

  「所以您需要来找我帮忙,」琼恩渐渐把头绪大概理清楚了,「我们都不能在镇内私斗,否则会招致恶魔的干涉,但我的魅魔助手却可以,她有格拉兹特的邪徽,可以命令恶魔士兵退走,不得干涉,甚至有可能帮助您来攻击欣布……莎珞克和我签有灵魂契约,您没办法收买她,如果用法术控制我便会察觉——可是您为甚麽不直接从她身上夺取邪徽呢。」

  「那东西我拿了没用,」萨马斯特承认,「格拉兹特是特别授权给她的,只有她拿着那枚邪徽才有效果,落到其他人手中都是废物一个。否则像她这样弱小的魅魔,早就被杀人越货先奸后杀了。」

  「……前辈,您能不能别总是提那个词。」

  「不喜欢?那算了。」

  「那麽,我大致想明白了。您如果想要杀死凛,那是轻而易举,但如果想要抓走她,拿当诱饵,在断域镇里就比较麻烦,会有恶魔来干涉,而我则可以很容易地办到这点。同时我也可以通知欣布,让她和葵露暂时分开,让她落入您的埋伏。我还可以命令我的魅魔助手喝退断域镇地恶魔士兵,甚至让它们成为助力。最后我还可以在关键时刻突然倒戈一击,让您的胜算更增几分——这就是我的作用,我的价值所在,是您之所以要来找我的缘故,是这样的吧。」

  萨马斯特轻轻转动着酒杯,一团团细小地火焰彷佛在海水中跳跃,「你确实有点小聪明,」他最后评价说,「难怪奥沃愿意收你做学生。」

  「过奖,只是有些地方我还是不太明白,」琼恩沉思着,「我确实可以帮助您,也确实只有我能帮助您——但问题在于,为甚麽我就要帮助您呢。您能坐在我面前,和我谈论,将您的打算和盘托出……好吧,至少我猜测了而您没有否认,那麽想必是有足够的把握。这把握是从何而来呢?」

  「难道两个选民还不足以打动你?」萨马斯特反问,「别告诉我你对她们没兴趣。就我认识的男性,十个中间有九个都想把她们压在身下,剩下的一个是只喜欢男人——我想你应该没有这种特别嗜好吧。」

  「没有没有。」琼恩赶快摇头。

  「那就是了,她们年轻漂亮丶身份尊贵丶力量强大,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男性梦想的目标,只是梦想归梦想。没有几个人有去把它实现的胆量和本事罢了。但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只要我们合作,她们就是你的了,这麽好的机会,你会拒绝?」

  「会。」琼恩说,「因为我怕死。」

  萨马斯特的计划很可行,如果琼恩愿意倾力配合的话,成功率确实是极高的。凛和欣布虽然不是笨蛋,却都属于性格比较冲动地类型,相对容易上当;梅菲斯肯定会反对,但她现在是虚弱状态,甚麽都做不了。至于莎珞克,琼恩只要直接命令即可,何况她本来也就不是甚麽善良人士。

  问题只在于,如何善后呢?

  就算像萨马斯特说的,把欣布和葵露先奸后杀,玩过就算。不留后患——但魔法女神的选民并不仅仅只有这两个的。阴影谷大贤者伊尔明斯特丶深水城主凯尔本丶七姐妹中剩馀的四位(希伦已经去世),不管哪一个都不是琼恩所能对付的。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哪有不会走漏的消息,何况这还是个有神祇有魔法有预言术的世界。琼恩真要这麽做的话,当时爽是爽了,事后就等着天南海北被一群选民追杀吧。

  萨马斯特当然不在乎,因为他本来就已经这样了,他早就已经是魔法女神选民的公敌。早就满世界被追杀,如今都被追到深渊里来了,还在乎甚麽。关键在于他够强悍。所以无所谓,只要不是身陷重围,被一群选民同时包夹,他至少逃命开溜是没问题的,琼恩却不能和他相比。

  「如果我这麽做,那麽就意味着从此之后,我就是魔法女神的死敌,她的选民丶教会丶所有的信徒和盟友,都会对我诛之而后快,」琼恩摇头,「我没这种勇气。」

  萨马斯特一边咳嗽一边冷笑。

  「难道你认为你现在不是?」

  「唔?」

  「你出身阴魂城,是夜女士的信徒,还有她的影火——这点我没看错吧,毕竟我也曾经是选民——你们的死敌身份早就已经注定了,难道你认为你和她们还能做朋友?」

  琼恩默然,萨马斯特说得半点没错……更别说,他还有个死胖子老师奥沃,那也是魔法女神选民们的死对头呢。

  「至少现在还算和平相处……」

  「那只是因为你们现在都在深渊,她们有用得到你们的地方,」萨马斯特打断,「或者说只是因为你现在还不够分量,不够资格让她们放在心上。但这一天是迟早会来的,而且我敢肯定不会太遥远,你终将和我一样,成为她们的死敌,被她们满世界追杀。相信我,那些婊子们个个都是背信弃义之辈,你就算今天帮了她们天大的忙,救了她们的性命,改天她们照样翻脸不认人。既然如此,为甚麽不先下手为强呢?杀了这两个,至少将来你注定要面对的敌人就少了两个,如果你够高明,说不定还能把她们调教成你的帮手,那就不是少了两个,等于是少了四个,这是很简单的数学。」

  琼恩依旧摇头,「如果我对欣布下手,凛会翻脸的。」

  「你很在乎她?我似乎没看出来,」萨马斯特慢慢把最后一杯烈焰酒也喝光了,「你不是说了,她很不听话,那正应该趁机让她受点教训。何况她又打不过你,你把她定住,不照样是爱怎麽干就怎麽干……说起来,你真的不要学我的麻痹之触?」

  「不用不用,」琼恩推脱,「我在亡灵术上真的毫无天赋。」

  「那算了,但你担心甚麽呢,你会得到两个选民,却不会失去任何东西——失去那个小女巫对你的好感?问题是那东西它存在吗?」

  「多少总还是有些的吧。」

  「就算存在,它重要吗?」

  琼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还会失去那枚印章。」他说。

  「就算你们能赢,印章也不会落到你手里;就算你能拿到,你要它又有甚麽用呢,贸易优惠权?半价购物权?镇内私斗权?这些对于你来说都根本无所谓吧……哦,我明白了,红色寿衣?」

  琼恩点头承认。「听说断域镇的女主人容色无双,我自然是有心觊觎的。前辈作为同道中人,应该能够理解吧。」

  「那更没问题,」萨马斯特挥挥手,「反正我对她没兴趣。直接把这次机会让给你就是。」

  「这也可以转让吗?」

  「当然可以,反正每次决斗大赛,红色寿衣就等于是预先提供了一个共度春宵的机会作为奖励,如果你拿到了却又自己不想要,那就转给别人就是。历史上也曾经有女性夺得第一名,就把这奖励拿去公开拍卖的。」

  琼恩还是摇头。

  「您说得都对,前辈,」他说。「确实,我的身份就注定了我将来会是魔法女神选民们的死敌,但这不等于说我就得现在先下手为强——因为我现在连这个资本都没有。既然我现在还很弱小,不被放在眼里,既然大家暂时还能和平共处,既然成为死敌是将来的事情。那就等将来再说吧,那时候我或许也已经足够强大,至少有保命的资本了。我为甚麽要现在赶着去引起注意,自己自寻死路呢。」

  「那你想要甚麽呢?」萨马斯特反问。「有甚麽筹码,能够让你真正动心呢?」

  力量,琼恩在心里说。

  对于琼恩来说,现在他最迫切需要的,不是钱财。不是名望,不是地位,不是美女——而是力量。

  自从来到深渊。勘破背后的棋局轮廓,醒悟到自己的处境,琼恩就从没这麽迫切地渴望力量过。虽然嘴上不说,但在心底却无时无刻不梦想着赶快变强。没有足够的力量,一切终究都是虚空,连自己的性命都旦夕不保,随时可能被某个棋手轻轻碾碎,随时可能会卷入某场风暴之中,死得莫名其妙,那就算给他再多的好处,又有甚麽意义。

  当萨马斯特提出帮他搞定两位选民时,琼恩确实动心了半秒钟。并非因为欣布和葵露都是漂亮美人,而是因为她们都是魔法女神的选民,都有银火。

  琼恩是可以吸收神力的。

  当然,正如前面梅菲斯和莎珞克都详细谈论过,神力和神力,也是有区别的,神子的神力和选民的神力,并不是同一回事。琼恩能够从巴尔子嗣体内吸取神力,不等于能从选民身上吸取神力,这还得去实际验证过才知道。

  但欣布和葵露不仅仅是选民,同时还是神子,她们是魔法女神的女儿。

  「如果能够推倒她们两个,完全吸收神力的话,至少魔网造诣能够再陡然提升两层吧,」琼恩盘算着,「如果运气够好的话,发现银火也能吸收,那就更美妙了。有这种的程度,虽然未必能破局而出,至少也不是个完全任人随意摆布的棋子了。」

  魔法学习也和练武功一样,越往高就越难,其实世界上的大多技艺和学问都是如此。琼恩目前能够稳定联结魔网的第六层,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他目前的进度,估计总得二三十年才能达到魔网第八层地造诣,那就已经勉强可以算是大巫师,只差一步之遥了。有这样的实力,不敢说能如何,总能增加几分自保的把握。

  可惜他终究也只是动心了半秒钟,随即就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根据菲娅身上的试验结果,他倘若想完全吸收消化欣布和葵露的神力,就算不包括银火在内,乐观估计的话,没有一两年时间应该是办不到——这麽长的时间,早就足够他被其他选民轰杀一万次了。

  萨马斯特开出地条件确实很诱人,计划也很完美,风险很低,成功可能极高。两个魔法女神的选民,欣布和葵露,足够让每个男性怦然心动。可惜再好的美人,总也要有命在才能享受,萨马斯特难不成还会保护琼恩一辈子?算了吧,他马上就要忙着去折腾甚麽龙狂迷锁呢。

  足够的力量,这才是琼恩目前真正想要的东西,然而萨马斯特给不出。强力的魔法物品甚至神器?这些奥沃多得是,那死胖子是一流的宝物收藏家,对琼恩也称得上爱护;高明的法术技艺?奥沃也是亡灵师,只怕还更高明几分,至少萨马斯特还得向奥沃去学那种制作复数命匣的技巧。就算说找人庇护的话,躲到奥沃地墓穴里去。也比跟着萨马斯特安全多了啊。

  这些道理,萨马斯特不可能不懂,不可能不知道,他很清楚琼恩的来历丶身份和师承,听他话中的意思。对琼恩目前的处境似乎也略有所知。既然如此,他还依旧坐在面前,那到底是甚麽能够让他这样底气十足呢?

  「你是可以吸收神力的吧。」萨马斯特轻声说。

  琼恩惊得几乎当场站起,如果说此前他一直都还镇定自若,有点夸张表现也更多是为了配合气氛的话,那这次他是真的被惊到了。

  「你怎麽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麽知道,」萨马斯特说,继续咳嗽。「我想说的是:你想快速拥有力量?你想不再受制于人?很容易,按我说的,上了那两个选民,不就一切搞定。」

  琼恩镇定下来,「我没有那个时间,」他说。「而且神力和神力也是不同的……」

  「这个我还需要你来提醒吗?」萨马斯特冷笑,「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曾经是选民,而且是有史以来对神力最有研究的选民。在我之前。那些笨蛋只知道用银火直接去烧人,是我发明了用于远程攻击的银火球丶近身搏斗的银火爪丶防护自身吸收攻击法术的银火盾丶让人飞天旅行的银火飞车——你有没有听说艾拉斯卓会一种独特的法术,能把银火塑成飞行器,那是我教她的。包括伊尔明斯特那个老不死,自称发明了雷电枪。那也是我在阴影谷的时候为他提供的创意。要说神力地本质,这世界上还有哪个凡人比我更清楚?」

  「这麽说……」

  「只要我愿意,我就能让你在一个月内变成这个世界上顶级的大巫师。比欣布,比布雷纳斯,甚至比我当年的全盛时期都远远胜出,只怕比起你那个死胖子老师都未必逊色。到时候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想杀人就杀人,想破坏就破坏,想上哪个女人直接推倒,就算兰森德尔那个小白脸多管闲事找麻烦,你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至少可以逃命——我可以办到,而且并不算特别难,但你没这个资格,也没足够的筹码来和我交换。」

  琼恩摇头,「如果您真有这个能力,为甚麽不对自己用呢?」

  「那是我的私事,轮不到你来干涉,」萨马斯特说,他似乎突然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语气渐渐凌厉,再不是此前一直保持的温和态度,「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本来也就懒得向你解释。而且就如你所说,我既然坐在这里,和你谈论这些,那麽自然就是有把握让你乖乖合作,至于凭甚麽,」他阴阴冷笑着,「你是聪明人,早就应该明白,只是在装傻罢了。」

  琼恩的眼睛低垂下去,「艾弥薇,」他说,「这是您唯一能够用来威胁我的。」

  凛不能作为人质来要挟欣布,梅菲斯却能作为人质来要挟琼恩。

  「没错,」萨马斯特说,「我答应过你老师,不对你下手,你应该猜到了,所以才这麽有恃无恐。萨马斯特说话算数,绝不食言——但我可没答应那个死胖子,不对你的小情人下手。当然,我做事情一向讲究公平,绝不只自己占便宜让别人吃亏,你只要帮了我,那就少不了你的好处,那两个选民就是报酬。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也会另外做点安排。」

  「您想做甚麽?」

  「「你不用知道,因为知道了也没用,」萨马斯特冷笑,「那两个选民我是轻易奈何不了,别人我还不见得会放在眼里。」

  「既然您知道她在我心中的分量,那也应该清楚,她决不会同意我这麽做的。」

  「那和我有关系吗?」萨马斯特反问,「这是你的问题。听我的话,你至少还有她的人;不听我的,那麽你就等着收尸好了,这个选择不难做吧。」

  他起身站起,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张闪烁黑光的羊皮纸来,递给琼恩。「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小家伙,」他说,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从空气中消失,「按照上面说的去做。」

深渊篇 第四十八节 信任

  「先生。」

  蹩脚的通用语在耳边响起,琼恩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怔怔地坐在桌边发呆,对面空无一人,灰袍老者早就消失,胖乎乎的夸赛魔侍者正站在旁边,端着两杯炽红如火的烈焰酒,有些胆怯地看着他。

  看见琼恩把目光移过来,夸赛魔赶忙把托盘抬起,「您要的烈焰酒。」它小心翼翼地说,把两杯酒放在桌上。

  琼恩看了看面前,发现桌子上只有四个酒杯——其中一杯是空的,另外一杯还剩小半,是自己最先要的葡萄酒;旁边两杯是侍者刚刚送上的,烈焰酒,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奇怪,自己刚才和萨马斯特说话那麽久,不是先后请他一共喝了四杯烈焰酒麽,现在杯子都哪去了,这两杯酒又是甚麽时候要的,怎麽全无印象?

  心念一转,琼恩已经大约明白发生了甚麽事情。「我是甚麽时候要这两杯烈焰酒的?」他问侍者。

  「就是刚才,」侍者有些惴惴不安地回答,「我们可半点没敢耽误。」

  「我只要了这一次?前面没要过?」

  「没有啊,」侍者被琼恩看得有些惊慌,夸赛魔本来就是以胆怯着称的小恶魔,何况在这老头骨里当侍者的,全都是被红色寿衣调教得服服帖帖,温顺乖巧,奉行「顾客就是深渊三巨头」的宗旨,「您五分钟前下楼,要了两杯葡萄酒,刚才又要了这两杯烈焰酒,我们立刻就送了上来,再没其他了。」

  「我要这烈焰酒的时候有没有说甚麽话?」

  「您就只说:要两杯烈焰酒。」

  琼恩点点头,挥手让它退下。

  很明显,刚才琼恩和萨马斯特一席谈话。看似花了很长时间,其实才不过几秒钟,甚至可以说只是琼恩走了个神,打了个盹而已。他略略定了定神,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正在怀疑那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是萨马斯特真的来过,还是自己做白日梦?突然发现手中微微刺痛,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张羊皮纸,散着殷殷黑光。

  琼恩低头看了第一行字,顿时差点就要站起身来,但他最终还是把自己按在椅上。缓缓吐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羊皮纸上的内容也没甚麽特别,无非是萨马斯特所制定的一些行动方略,要求琼恩依计行事,琼恩一行行浏览下来,眼光在最后部分仔细停留了一会。然后羊皮纸自动化作灰烬,散入虚空。

  琼恩慢慢把最后半杯葡萄酒喝完,起身上楼,刚刚走到楼梯口时。急匆匆地脚步声响起,凛冲了下来,正好一头撞入琼恩怀中。「琼恩!」凛慌慌张张地说,「艾弥薇不见了?」

  「唔?」

  「艾弥薇本来正在和我说话,我去了一趟浴室。回来她就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凛看样子急得都快要哭出来。「她会不会出事……」

  「没事,」琼恩拍拍她的肩膀,「艾弥薇出去买东西了而已。」

  「真的?」凛将信将疑,「可是艾弥薇并不怎麽喜欢购物啊,而且就算要去,为甚麽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刚才就在楼下,亲眼看到她下楼还有假?」琼恩淡淡说,「她说忘了件重要东西,得赶快去买,所以来不及跟你打招呼了,让我跟你说一声,很快就回来。」

  「哦。」

  凛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然后发现自己正被琼恩抱在怀里。说也奇怪,虽然两人连最亲密的肉体关系都发生过不止一次,凛也不甚在乎,但这种情人间常见的拥抱却让她有些局促不安,待要分开,却发现身体一轻,原来已经被琼恩拦腰横抱了起来。

  「你干嘛,琼恩。」

  「不干嘛,」琼恩一边抱着她一边往房间走,「我想要你了。」

  凛羞得满脸通红,只是她确实受伤不轻,虽然行动无碍,力气却明显减弱了不少,又被这样拦腰横抱着,一时间无法挣脱。待缓过神来,已经被琼恩抱进了卧室,轻轻放在床上。

  「琼恩,别……」

  琼恩不理她说甚麽,伸手解开她的衬衫纽扣,然后褪下超短裙。替女孩子脱衣服,他也算是老手了,凛的衣服又简单,轻轻巧巧就被剥成了一只赤裸小羔羊。琼恩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轻轻按住她的肩,低头吻了下来。

  「唔……」

  凛正要说话,却被琼恩的嘴唇封住,紧接着感觉温热的舌尖游过来,挑开她的牙关,慢慢滑入口中。她其实并无甚麽情爱经验,琼恩是她唯一经历过的男性,而且两人虽然有过三次欢好,但前两次凛都被下了媚药,是神智不清地状态,最近一次她忙于对付梅菲斯,更没空理睬琼恩,哪里体验过这些调情手法,不过片刻就已经气喘吁吁,欲火升炽,全身都发软了。「琼恩,」她勉强保持最后一丝清醒,趁着两人唇舌分开时说,「艾弥薇不在……」

  艾弥薇在不在有甚麽关系,难道你只能在有她在场的时候才能和我做麽,我又不是她的附带品。琼恩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说:「艾弥薇马上就回来,她说想看看你动情的模样,觉得特别可爱……」

  「真的?」

  「当然,我骗你做甚麽,等她回来你不就知道了。」

  「哦。」

  凛已经有些迷糊,只觉自己脚踝被人握住,玉腿屈起蜷在胸前,接着纤细的腰肢被一双大手握住,下体娇嫩处传来一阵轻微胀痛,彷佛有根烧红地铁棍正要凶猛闯进来。她本能地有些惊惶,待要抗拒却又无从挣扎,全身软软的提不起半分力气,一疏神间,已经被对方重重侵入。

  「呀!」

  凛虽然力气大,体质却是异常娇嫩,在阿格拉隆给她开苞时梅菲斯也曾经说过,凛最是怕疼。而且她终究没几次经验。依旧紧致宛如处子一般,虽然经过挑逗已然动情,也有些润滑,但琼恩终究是来得急了,一时间疼得她眼泪都涌出来。只觉全身所有的感觉彷佛都集中到了下体。火辣辣地像要被撕裂开来似的。

  琼恩见状放缓速度,俯身替她吻去脸上泪水,一面轻声安抚,他于此道经验丰富得多,只要凛不是喝了媚药,要对付起来却也轻松。人身体虚弱时,感觉反而较平时越发敏锐,琼恩除了开始时急切。接着便极尽温柔,慢慢哄得凛也不哭了,渐渐有了快感,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全身轻颤,泄了一次。琼恩却不放过,依旧冲锋。没过片刻便把她推上了第二次高峰。

  凛玉体绷紧,体内剧烈痉挛收缩,足足失神了半分钟,方才悠悠醒转过来。见自己正被抱在怀中,下身依旧还是感觉被一根坚硬滚热之物满满充塞,不由得也有些胆怯起来。「你还没够?」她轻声问,「我……我有些受不住了。」

  琼恩没说话,只是缓缓挺送。轻柔无比。凛渐渐觉得全身放松,暖洋洋的彷佛泡在温水中一般,不觉心里甜蜜。主动环臂抱住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琼恩低头看她,只见俏脸上红晕遍布,洁白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彷佛还在回味刚才地高潮馀韵。「喜欢麽?」他停下动作,低声问。

  「喜欢。」

  「比前几次是不是感觉更好。」

  「嗯。」

  「那以后想不想经常要。」

  凛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琼恩笑了起来,「喜欢我麽?」

  这个问题让凛有些迟疑,「应该也算喜欢吧,」她说,「反正不讨厌,看着比较顺眼。」

  「仅仅是不讨厌,你就愿意让我……」

  「也不是啦……我眼光高得很呢,能让我看得顺眼,不讨厌的男人,世界上都已经没几个了。」

  唔,原来百合对男性的眼光是这麽挑剔麽,琼恩默想着,脸上微微泛起笑意来。

  「你笑甚麽?」

  「没甚麽,我在想,原来你还没真正尝过爱情呢。」

  「谁说的,我很喜欢艾弥薇啊,就像你喜欢她一样。」

  「不一样的,」琼恩说,「你喜欢她,这个我承认;是超出朋友的那种喜欢,这个我也承认,但要说是爱情,那终究还是差了点地。你对她,只怕更多还是青梅竹马从小形成的熟悉,共经患难相互扶持的依恋,还不能算是爱情。」

  凛撅起小嘴,「你就知道?」

  「我当然知道,要说爱情,我想我总比你这个小丫头有发言权得多。」

  「那你说甚麽是爱情?」

  「爱情麽,是相互依赖,相互信任……」

  「我很信任艾弥薇啊,」凛说,「只要是有艾弥薇在,我就甚麽都不怕,甚麽都不担心。」

  所以你才会两次喝到媚药,琼恩心想。

  「这种信任是朋友间的信任,和情人之间的信任还是不一样的,你看,你的老师和葵露女士之间也非常信任对吧,但难道她们之间有爱情吗?显然不对,」他解释,「朋友间地信任,是建立在长期的交往和了解之上,它的基础是理性;而情人间的信任,则完全是非逻辑,非理性,不讲任何道理,也不需要任何道理,那是一种狂热,是一种信仰,是心灵的契合,精神的交融,彼此地托付,无言的承诺,是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其实琼恩说完了,他自己都不是很肯定自己刚才到底在说甚麽,然而凛却听得很认真。「是这样吗?」她问,「我好像有点明白,但又不是很懂耶……」

  「这麽说吧,」琼恩解释,「比如说你小时候住在艾弥薇家里,有她在,你就敢放心大胆地装睡赖床,哪怕她母亲会拿剑砍你,是不是。」

  「对啊,这说明我也完全信任艾弥薇啊。」

  「但这是因为你知道艾弥薇剑术很高,反应迅速,能够挡得住她母亲对吧。假如你知道艾弥薇剑术很差,极可能挡不住她母亲,你还会这样吗?」

  「可是艾弥薇剑术就是很好啊。」

  「如果她很差呢?」

  「这个,」凛想了想,「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艾弥薇剑术就是很好。」

  「你看,这就很清楚了,你确实信任艾弥薇,但你真正信任的其实是艾弥薇的剑术,而不是她这个人。这就是我说的朋友间的信任,建立在了解和理性之上,但如果是爱情的话,那麽就不是这样,哪怕艾弥薇完全不懂剑术,哪怕她是个柔弱女子,只要有她在,那麽我也会完全信任她,把性命托付给她,这就是情人的信任。」

  凛偏着小脑袋,「这麽说我好像有点懂了……那也就是说,爱情就是情人间的信任,是吗?」

  「爱情不完全是信任,但爱情一定有信任,信任是爱情地第一步,」琼恩说,「先有信任,然后才谈得上爱情——而且必须是盲目绝对的信任。」

  「盲目绝对的信任?」

  「比如说,我曾经说谎骗你,那麽你以后还会完全相信我所说的每句话吗?」

  「当然不会。」

  「我曾经伤害过你,那麽你以后还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托付给我,不设防备吗?」

  「当然不会啊。」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琼恩说,「情人间的信任,就在于不讲逻辑,不需要道理,盲目而绝对。哪怕我曾经一千次欺骗你,你也同样还是会相信我的话;哪怕我曾经一万次伤害你,你也同样还是会接受我;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发生何种变故,无论面对何种情形,你都是会相信我的——如果你能体会到这种感觉,那就距离爱情不远了。」

  「这听起来很难,无法理解,不可思议的感觉。」

  「爱情就是无法理解,不可思议,所以它才美妙动人。」

  凛咬着下唇,思索着,琼恩将她整个人抱起,让她的两条长腿扣在自己腰后,重新开始开垦少女的娇嫩秘道。

  「那……怎麽样才能有这种信任呢?」她喘息着问,「有这种爱情的感觉。」

  「你可以先尝试,」琼恩说,「比如从我开始尝试,试着去毫无保留地信任我。」

  「我也很相信你啊。」

  「那是因为我是艾弥薇的情人,所以你对我也会信任,但这还不够,还得更进一步,」琼恩说,他的动作依旧温柔缓慢,「你必须相信我说的任何话,我做的任何事情,无论是多麽的不合情理,无论是多麽的匪夷所思,你都必须相信。尝试做到这点,然后你就能体验到真正爱情的滋味了。」

  凛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然后睁开。「嗯,我想我现在可以了。」

  「真的?」

  「真的。」

  「如果我现在想去杀你的老师,你会接受吗?」

  「甚麽?」

  凛怔住了,然后笑起来,「琼恩,别拿这个开玩笑。」

  琼恩也笑起来,「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以你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我现在是很认真吧。」

  凛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终于惊惶起来,想要用力从他怀中挣脱,但琼恩猛然加快了速度,每一击都重重撞在花蕊。凛一时间几乎都透不过气来,残存的理智被撞成无数碎片,分崩离析,最后随着一阵热流的涌入,她的意识也陷入完全的黑暗。

  琼恩缓缓从她体内退出,将她放在床上,穿好衣服。「萨马斯特先生,」他淡淡说,「您现在可以出来了吧。」

  一团阴影从房间的地面上缓缓升起,丝丝缕缕抽离轮廓,塑成一个身形偻的灰袍老者,正是萨马斯特。

  「你不叫我前辈了?」他说。

  「我不够资格。」琼恩回答,然后把凛抱起来,交给巫妖。